尹淺夏覺得張羽杭這樣的人也許不可恨,而是可憐,瞎了雙眼分不清是與非,被一個婊子耍得團團轉。


    “妹妹你說結婚了,還一直沒見過你先生,今天產檢也沒陪你一起來嗎?”


    王於曼這話明顯是在嘲諷她,尹淺夏隻是淡淡一笑說:“我先生怕我餓,給我買東西去了。”


    即便幸福是捏造的,她也不想在他們麵前輸的太難看,虛偽也好,造作也罷,她不想讓自己為數不多的尊嚴也被別人踩在腳下。


    王於曼還想說什麽,卻被張羽杭摟著離開。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她除了有點物是人為的悲涼,再沒有任何的感情。


    當初的她就是現在的張羽杭,眼瞎的無藥可救。


    結果很快出來了,醫生詢問了她的職業,知道她是化妝師之後,立馬找到了問題的根本。


    說是孩子現在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讓她懷孕別再接觸化妝品,很多物質對胎兒的發育是有影響的,嚴重甚至會流產。


    了解到這是她賴以生存的職業時,他也隻是建議她盡量該用對孕婦無害的化妝品,並且及時複查,如果還有類似現象,就要立刻停止工作。


    尹淺夏不知道,除了化妝她還能做些什麽,如果現在不上班,到了離開的時候,她又拿什麽去養活自己的和孩子?


    內心掙紮之後,去了化妝品商城,了解了一下孕婦化妝品,說對孕媽和孩子都很安全,沒有任何影響。


    醫生也說了,孕婦專用的沒什麽大問題,如果複查沒異常,便沒有影響,她便花錢重新買了一套化妝品。


    飯碗還是不能丟,況且不工作了她還不到該怎麽打發時間。


    秦嘉嘉這些天在國外拍戲,尹淺夏就沒去給她跟妝了,流紅的現象也沒再出現,她才算是放下了心。


    霍司琛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麽,迴來的時間沒有以前規律了,有的時候一兩天才迴來一次,而且也沒有在家裏住,但依舊把她的飲食安排得很好,他迴家的時候就會親自給她做好菜,有的時候甚至是專門迴來給她做飯,自己都來不及吃又走了,他沒在家的時候,也會派人給她送吃的,要麽就是指定她到哪一家餐廳去吃,反正一日三餐都給尹淺夏安排得妥當。


    尹淺夏從來不過問他在外麵忙些什麽,他在家不在家她都是一個樣。


    就這樣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個周末她清閑的在家裏打理花草看看電視,三天沒出現的霍司琛提著行李箱迴來了,看上去有些倦意,卻是首先關心地說她:“不是叫你別躺著看電視?”


    尹淺夏立馬從沙發上坐直身子,看著他問:“你還要出門嗎?”


    他換好鞋子說:“休息幾天,陪陪你啊。”


    尹淺夏就嘀咕說:“我才不要你陪,我明天要出門。”


    “那我得陪陪兒子,你萬一教他不認我這個爹怎麽辦?”


    尹淺夏衝他翻了一個白眼,他笑著將行李箱提到了樓上,重新走下來才問他:“明天要去哪裏?”


    隻見她低垂著眸子,洋裝落在電視節目上掩飾著哪一絲悲傷,說:“給我爸掃墓,他忌日。”


    霍司琛一愣,沒去追問什麽,隻是說:“我陪你去。”


    “你去幹嘛呀?”


    “再不濟我也是他女婿,什麽叫我去幹嘛?”


    她皺眉嘀咕說:“又不是真女婿。”


    “我去看看我兒子的外公,你也要幹涉麽?”


    “在鄉下,很遠的,坐車得三個多小時。”


    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側邊的單人沙發上說:“那我更得去了,多折騰我兒子,我得陪著他。”


    尹淺夏懶得管他,一口一口兒子的,她就不想搭理他。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好,雨一直都在下。


    第二天,尹淺夏七點鍾起床,窗外就一直下著小雨。


    早餐過後,霍司琛載著她自己開車去她的老家。


    她坐在車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情緒也不怎麽高,大概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往事吧,畢竟她才那麽小就失去了生命裏那麽重要的人。


    車子在平路上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她坐在後排已經睡著了,到了顛簸的山路才醒了過來。


    下著雨的泥濘路,即便是越野車也不好走,他的車技算比較好的了,這麽爛的路還開的比較穩。


    尹淺夏看著窗外的景色,雖然每年都會迴來,可是對這裏並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沒再這裏生活過。


    父親以前的老房子也被拆遷了,拆遷費全給了舅舅一家,也算是她這麽多年的撫養費了。


    那個有少許記憶的屋子,現在已經夷為平地,每年來她都是掃完墓就離開。


    “具體在哪個地方?”


    尹淺夏迴過神說:“再往前麵開一些。”


    原本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因為天氣的原因用了四個多小時。


    讓她比較欣慰的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他,居然從頭到尾沒有對這樣的地方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甚至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一下車,泥濘就濺到了他錚亮的皮鞋上,那麽愛幹淨的他也沒說什麽,隻是問她:“現在雨太大,山上的路肯定也不好走,等一會再去吧,有熟人麽?找個地方坐坐。”


    尹淺夏看著他搖頭:“我不認識這裏的人。”


    或許曾經有人知道過他們這家人的存在,可能有幾個人還認識的,她還是十歲的時候跟著舅媽第一次迴到這裏,才知道父親的墳在什麽地方。


    霍司琛撐著傘站在車外,對她說:“你先別下來,在這裏等我。”


    他說完就關上車門離開,尹淺夏看著模糊在雨簾那個高大的背影,雖然有時候很討厭他,但不得不承認,有他在身邊就覺得特別的安全,他總能想盡辦法解決她身邊的一切麻煩。


    如果今天是她一個人迴來的,估計隻能冒雨上山了,哪還能這麽舒服的坐在車裏,有人替自己解決一切的煩惱。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但一二人在車裏並沒有擔心害怕,隻是靜靜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等著他迴來。


    大概十多分鍾之後,才看到那個身影從新出現在視線裏,拉開她這邊的車門對她說:“下來,找了戶人家蹭飯。”


    尹淺夏瞅著他,抿了抿唇憋笑,總覺得吃飯對於他來說好像是件大事,事情再多,也不忘解決吃飯的事。


    傘足夠撐下她們兩個人,這會的雨也沒那麽大了,隻是路有些滑,她穿著運動鞋也不好走,霍司琛生怕他摔跤,一直扶著她。


    走了幾分鍾才到達那戶人家的屋子,很簡單幹淨的平房,外表看上去有些破舊,屋裏卻很幹淨。


    霍司琛應該早就談好了,淳樸的村民還把他們兩當客人招待。


    中午吃了飯,一直等到了下午三點多雨才小了些,他陪著她一起上了山。


    尹淺夏還以為他這樣的大少爺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他卻還很有經驗的找那戶人家借了鐮刀,走在前麵幫她把雜草割掉,不然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而且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嬌貴,一舉一動都彰顯著男人的氣概,她這才恍然,她都差點忘了他當過兵,肯定沒少在山地裏訓練。


    如果不是他,今天她肯定沒有這麽輕鬆。


    到了父親的墓碑前,她把雜草撥了撥,將事先在城裏買好的鮮花放在了碑前,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霍司琛,蹲著身子跟已逝的父親說話:“爸,我結婚了,找了個不錯的男人,對我特別好,以後就有人照顧我了。”


    她說著就紅了眼眶,雖然知道這些話父親已經聽不到了,可是這樣做能讓她的心裏有個藉慰。


    霍司琛站在她身後,心裏明白她這番話是故意說給她爸聽的,或許是覺得父親在天堂知道她過得好會少些牽掛。


    而他清楚她的心裏可完全不是這樣想的,可聽著這番話他心裏感覺還是挺舒服的。


    其實她壓根就沒拿他當老公,心裏還想著他們肯定會離婚。


    才停不久的雨又漸漸大了起來,他站在她身後幫她撐著傘,她蹲在地上,裙擺濺上了泥濘。


    他不知道她以前經曆了些什麽,隻是現在看著她低低的啜泣覺得有些心疼。


    十八歲的年紀,卻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事,才能讓她想要完全靠自己去扛起生活的擔子。


    “雨下大了,走吧,別感冒了。”他伸手把她扶起來。


    尹淺夏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抹眼淚,站起身跟著他離開。


    天色也不早了,迴家的話也是晚上了,沒有多逗留,霍司琛就冒雨開車打算帶她迴去,衣服鞋子都濕了,容易著涼。


    然而剛出發十多分鍾,路邊就有一個村民攔住了他們的車說:“別開過去了,前麵山體滑坡,堵住了,搶修隊還沒過來,估計得明天才能通路。”


    尹淺夏一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霍司琛卻是很淡定的跟村民大叔道了聲謝謝,倒車找了個位置調頭,絲毫沒有慌亂的說:“今晚恐怕得住在這裏了。”


    “迴剛剛那裏嗎?”


    “我得去問問人家收不收留我們。”


    這邊很難找到停車的地方,他隻好將車又開迴剛剛的地方,雨下得特別大,像是有人一桶一桶的朝車窗上潑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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