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鏢頭氣勢洶洶地來到被殺人一事嚇呆了的爺孫旁,故意讓言語中帶著一股煞氣著說道:“你們爺孫現在看見我們殺人了,這下就麻煩了。瞧這天色已是傍晚了,日頭昏昏,現在又沒人從官道上過路,你們說我現在要是把你們殺了,會有其他人知道嗎?”


    頭發花白的老薩像是被嚇住了,小聲求饒道:“這位大俠,我們爺孫隻是開個茶棚,什麽都不懂,不會亂說話的。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們罷,我們明天就離開福州,走得遠遠的。”


    鄭鏢頭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看大小足有二十兩重,放到了老薩的手上,以輕鬆地語氣道:“很好,老薩你很識時務,這樣這錠銀子就送給你了,你要記住,明天就來我們福威鏢局小住月餘,當然這段日子的食宿我們包了。明天你們要是不來的話,就別怪我殺你們滅口了!我們福威鏢局的勢力之大,你身為本地人是知道的,殺你們二個普通百姓那是沒人追究我們的。”


    老薩的臉在聽到“殺人滅口”四字之後變得雪白雪白,顫聲道:“是,是。”渾身也跟著抖了起來。鄭鏢頭滿意地道:“你們拿些鏟子鋤頭出來,我們有用。”老薩急忙把孫女送入帷帳後,拿著鏟子和鋤頭小跑出來。


    鄭鏢頭接過了鏟子鋤頭,滿意地點了點頭,叫他們爺孫收拾被打爛的桌椅雲雲,看見林平之正在和那藍衣人說話,見那人像是不會武功的樣子,遂放心的幫史鏢頭在樹林裏挖坑去了。


    林平之顧不得身上的黏糊糊的血跡帶來的不適,聞著一副上濃厚的血腥味,現實撿起了自己的寶劍,再來到那藍衣食客麵前,稍微拱了拱手後直接道:“還未請教兄台的高姓大名?在下真是失禮了。那個姓餘的膽敢辱罵福威鏢局,是自尋死路。這位兄台就當什麽也沒看到,如何?”要是在平時遇見這樣一位陌生人,林平之可不會這樣禮遇,哼一聲就算給了麵子,不過此刻他滿心想著如何遮掩自己失手殺人一事,正是有求於人的時候,暫時放下了架子。


    林平之暗暗道:“要是這位識趣些,要是他答應不把這事說出去,那就免了我動手,若不然,嘿嘿,今天可就要殺第二個人了……反正今日已經殺了人,多殺一人也算不得什麽。”這時林平之想到自己的曾祖林遠圖可是赤手打下福威鏢局的,其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漢死在曾祖手上,頓時殺人後的那股害怕消減了大半。


    趙伯端依然坐在長凳上,平靜的聽完林平之的話語後,看著林平之快速的唿吸、雙手微微顫抖就知道這位少爺現在處於一種殺人後的興奮狀態,波瀾不驚地目視著他,道:“林家大少,看你這樣子,好像隻要我不答應保密,你就要殺我滅口?不過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你知道你們林家就要大禍臨頭了!還是趕緊迴家找你媽媽哭吧!這可能是你們之間的最後一麵了。”趙伯端譏諷道。


    林平之聽到這樣不客氣的話語,頓時勃然大怒,他那殺人後尚未完全平靜下來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又憑借剛剛打敗了武藝遠高於自己的敵人的那股成功感覺,使出了家傳辟邪劍法裏“飛燕穿柳”一招,右手寶劍從下往上快速滑過,形成一片青蒙蒙的劍幕,籠罩著藍衣客的胸前要害。林平之感覺這招是他有事以來使得最好、最出色的一招,估計爹爹見了也會大歎“青出於藍”。


    趙伯端依然平靜地坐在那裏,像是一點也不擔心離他不到一尺距離的劍鋒,如同一個不知生死的傻子。


    林平之心道:“這人難道是故意激怒我,然後找死不成?天下哪有這樣的人呀!”不過手上的寶劍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這人剛剛說的那段話語實在氣人,讓他恨不得把這藍衣人砍成十塊八塊,手上的寶劍反而加速前進。


    趙伯端待得劍鋒離自己不到半尺後,突然右手一動,帶起一片蒙蒙幻影,像是突然多了十幾隻右手似的,迅疾地抓過桌上長劍的劍柄。鏘的一聲拔出了長劍,趙伯端接著右手一豎,長劍頓時隔開了來襲的劍幕,然後手腕一轉,如電光一般向著林平之的手腕削去,還有空閑地說道:“你的招數太慢了!”


    林平之大吃一驚,沒想到藍衣客的出劍速度如此之快,居然後發先至,破了自己的那一殺招。林平之眼看自己右手不保,為了快速縮迴右手,隻好把手一鬆,丟下了寶劍,減低了好幾斤負重才堪堪避過藍衣客的劍鋒,保住了自己的右手。


    趙伯端見到林平之的長劍被自己逼落後,也沒有繼續攻向他,微微一笑,道:“林少俠,我說你出招太慢,可是對的嗎?”趙伯端卻是知道,自己這劍其實仗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因為自己的武藝大大超出林平之的意料。如果林平之做好了準備,估計可以堅持十數招之後,因為自己與人打鬥的經驗嚴重缺乏。


    林平之在敵人的一招之下被迫撒劍,讓使出了平生最佳的一招,感覺這次出手定會手到擒來的他,十分的不敢相信,驚慌失措下喃喃道:“這不可能,我家的辟邪劍法就這麽一招被破了?這不是真的!”不住地說道。


    趙伯端知道林平之一下接受不了往日視為神技的辟邪劍法被破的感覺,估計不會很快清醒過來,當下左手中指一曲,暗運內力彈在劍脊上,長劍頓時發出清澈的叮鈴鈴之音。聲波極具穿透力地掠過了茶棚,又瞬間穿過了上百米的距離,直到被樹林吸收。連在樹林裏挖坑的史鏢頭等四人都聽見了這陣清晰的劍呤。


    勞德諾眉頭一皺,暗道:“從這下看來,這個年輕的藍衣人的武藝不在我之下。福州城突然出現如此的年輕高手,難道還有別人盯上了林家的辟邪劍譜?”


    嶽靈珊卻沒想這麽多,隻是好奇地望了藍衣人一眼,心道這人武藝不錯,沒有放在心上。看見林平之漸漸迴複了神智,想到:“這林少鏢頭武藝差,又受不了一點打擊,真不像個男子漢。要不是有那麽點正義感,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看來林少鏢頭清醒過來了呀!”趙伯端已然微微笑道,“介紹一下我自己,在下名叫趙伯端,趙錢孫李的趙,張伯端的伯端。”


    “哼!”林平之從驚慌中緩過氣來,知道以自己的武藝是不能奈何眼前的人,說話就客氣了不少,道,“我記住了這個名字,不過剛才閣下使用的是哪個名門大派的絕學?還請告知在下。”


    趙伯端平和地道:“剛才隻是在下的隨手一劍,隻是快劍而已並不是什麽絕學。不過你們福威鏢局就要傾覆在即了,你還有心思和我說如此多的廢話。”福威鏢局的傾覆在他眼裏像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的模樣。


    林平之不服氣地反駁:“福威鏢局從林遠圖曾祖手裏創辦時就威名遠播,結交官府,綠林和名門大派又都給麵子,可謂是東南第一鏢局。既然福威鏢局已經在江湖上傳承了百年,又有誰能打倒它?”接著傲然道:“雖然我的武功比不上閣下,不過爹爹的武藝比我高深十倍,又精通名震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閣下恐怕不是我爹爹的對手!”


    “嘿嘿,果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趙伯端淡然道,“福威鏢局倒不倒,我們也現在也不用爭論了,今晚過後就會分曉。希望明天還能看到你還有現在的自信。”刷的一聲把劍歸鞘後,慢悠悠的上了官道,走向了青城來人留下的馬匹,躍到馬上驅使著往福州城裏馳去。


    林平之聽得那藍衣客如此不看到福威鏢局的話語,心中自是大怒,忍不住拾起了地上的寶劍,就想從背後一劍刺進那趙伯端的背心。不過心中暗道:“背後偷襲可是大大地不知羞恥,不是俠士所為。況且這人武藝高強,萬一偷襲不成反被殺就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料了。”


    直到一刻鍾後,史鏢頭他們埋好了屍體,來到了林平之的身邊,史鏢頭輕輕喚道:“林少,天色已晚,再有二刻鍾就會完全黑下來,那時趕路甚是不便。我們現在還是趕緊進城,總鏢頭他們見你現在還沒有迴去,定是非常擔心你。”


    “好吧,我們這就速速迴城。”林平之口上答道,心中卻是還想著事情:“瞧那趙伯端言語頗有條例,不像是個瘋子,難道被我殺的那人來頭很大?”林平之不由自主地迴想賈、餘二人所使的招數,想找出這二人的來頭。不過他見識少,想得腦袋都隱隱發疼,還是沒有想出他們的來曆。


    五人一路策馬急趕,總算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迴到了福威鏢局。氣派的福威鏢局占地十多畝,位於西門大街,五人從北門進的城,繞行了一大圈才來到鏢局大門前麵。


    林平之放眼瞧去,一座黑乎乎的大宅坐落在青石板鋪成的街前,打開著大門,前院裏被六隻大火把照得通亮,從外麵看去,像極了一隻巨獸吞食了一個大火球。這時門前的兩個高高的旗杆上掛著的旗幟已經完全看不清模樣了,二丈長得旗杆上掛著的旗麵一動不動,宛如一條死蛇。瞧不見旗麵上的閃閃發亮、金線繡成的黃色獅子頭。


    “我怎麽盡想些不著調的事情,難道殺人帶來的後遺症還沒有徹底消散?”林平之晃了晃頭,把消極的想法驅除到腦外,打起精神迎向在前院裏的娘親。


    林平之趕緊下馬,遠遠的和林夫人道著歉:“孩兒打獵一時忘了時辰,讓母親擔憂了,真是該死。”不敢讓林夫人瞧見自己衣服上的血跡。


    林夫人寬慰道:“這也沒什麽,做父母的自然是擔心孩兒,你迴來了,沒事就好。快去向你爹爹問好,他也擔心你這麽晚了還沒迴來,不過卻不好出來候著。”


    “是!我這就去向爹爹問好。”林平之答道,急步穿過前院往自己房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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