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帶著感傷情緒的迴應,令荒將視線從手中的古籍上挪開,並隨之抬眸朝著來者看去。


    隻見,


    現在的曜姬確實是與最初相見時有了翻天覆地的區別,


    不止是整個人都像是被籠罩、墜身於一種宛若星夜的漆黑當中,那柔美的紫色長發也蛻變成了如雪的銀白,與之整體的形象呈現出了極端的視覺衝擊。


    同時,在其額間的新月印記也已經無法看見,


    不過那曾代表著月之奧義的刻印,此刻似是轉換成了另一種存在方式又或者說是力量的源泉凝聚於之胸口,以一種更加鮮明生動的銀月形象。


    而閃爍於這月亮周遭的星星點點,似乎就是拱衛這顆月亮的繁星。


    感受到身前這年輕陰陽師的探尋目光,曜姬卻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地撇過了視線,就好像是出現了一種自卑的情緒一樣。


    明明,為了替日輪城複仇,她已經坦然地選擇接受此刻的妖怪身份;


    明明,在麵對女王大人的時候,自己都能夠做到平靜以對。


    但是在麵對身前的陰陽師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意誌似乎並不堅定。


    是此前積攢於心中的愧疚與諾言未答,致使其表現出了此刻的無所適從?


    還是說,對於明明可以避免這一切,現在卻淪為醜陋妖怪的形象與身份,感到了深深自卑,就無法輕易揣度出了。


    “以自身神力為獻祭,主動墮落成為妖怪。”


    “難怪你的氣息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所擁有的力量也更加強大了,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荒合起手中的古籍從地上站起了身子,在象征性地撣了撣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後,便朝著視野中的女子走去。


    無論是妖怪的身份,


    還是對方突如其來的強大,


    都沒有能夠令之產生什麽特殊的忌憚亦或是顧慮。


    而被前者信口點出當前現狀的曜姬則自覺愈發的卑微與難堪,甚至下意識地就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畢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也有在想,


    如果自己在兩天前選擇相信的是對方,而非女王大人,那麽現在結果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呢?


    是不是自己還能夠以人類的身份繼續生存在這片土地上,日輪城也不會遭受如此的劫難,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


    但是很快她也得到了答案,


    並且是十分肯定的答案:


    不會。


    因為無論如何,自己都會站在女王大人那一邊。


    而這個選擇,並不需要理由。


    更何況,


    更何況!!


    “那麽,以後我該叫你什麽呢?”


    於曜姬心念激動之時,荒已然駐足於她的身前,於之眼中神色如常,就如同最初見到這位日輪城的巾幗女子一樣。


    “瀧夜、”


    感受著對方及為靠近的氣息,以及毫不避諱地直視,被提問的曜姬有些不太自然地從唇齒間嘟囔出兩個字。….不過同樣是在感受到前者那如常目光與平靜的眼底時,


    她又像是逐漸被安撫下來了怕生貓咪一般,在安定中,緩緩將這與人類時期處於對立的名字吐露:


    “瀧夜叉姬。”


    而隨著其對自我名字的認定,於之心中信念卻更加篤定。


    更何況,


    高高在上的神明,從來就沒有真正地正視過他們這些提供信仰的信徒,即便今日不是因為女王的大婚而降下神罰,那麽下一次也可能是會因為其它的理由將災禍降下。


    與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祈禱神明的庇佑與寬恕。


    那不如由之自身親手庇佑這座城!!


    “唔呣,”


    “相比起來,還是曜姬簡明、好聽啊。”


    “叉姬什麽的,多少顯得有點兇神惡煞的感覺。”


    荒將身前女子的情緒都收斂至了眼底,卻仍舊毫無顧忌地說道。


    這樣的言語是令曜姬的眼中閃爍過一絲追憶的動容,但很快,這樣的自怨情緒就消失了幹淨,就像是已經完全地接受了現在的身份與狀態。


    同時,一麵逸散著聖潔的乳白與幽邃的漆黑,兩種極端光芒的特殊鏡子也出現在了她手中。


    “這是雲外鏡。”


    “女王大人在那個夜晚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將之借予你。”


    “現在,趁後續的神罰者還沒有抵達這裏,你趕快帶著它離開這裏吧。”


    瀧夜叉姬沒有繼續在這些小事上麵糾結,而是在經曆過再次相見時的複雜情緒後,徑直將約定之物向前推出。


    “後續的神罰者。”


    看著被推到身前的強大神器,荒並沒有直接將這心心念念的事物接過,而是若有所思般的喃喃複述著前者的話語。


    “你剛才屠神了?”


    “難怪你體內的氣息並不穩定,身上也沾染上了令人不悅的味道。”


    他審視著前者繼續說道。


    “呲赫,”


    不過,這樣的話語雖然沒有引起曜姬本人介意,


    但是卻引得一黑一白兩個類似於通靈獸的靈體的排斥,它們猝然從瀧夜叉姬那銀色的長發下冒出了小腦袋,並趴在自家主人的肩頭上對著前者一頓齜牙咧嘴。


    若不是礙於自家老大對其沒有產生明顯的敵意,這兩個小家夥可能早就暴動了!


    “暮六、明六,不要無禮。”


    “他,是我的.........”


    感受到兩個小咒靈所釋放出的敵意,瀧夜叉姬旋即喝斥道。


    隻不過在提及前者身份的時候還是出現了一瞬的停滯,因為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與對方的關係。


    “是我的朋友。”


    在忐忑情緒下,女子小聲的補充道。


    兩日前其自然能夠大大方方將這樣的關係表明,可自從出現不信任的事件後,曜姬也就沒有任何的底氣再用這樣的身份作為迴答。


    好在這樣的貿然認定並沒有引起前者太大的反應與排斥,甚至,這名為宇智波荒的異域陰陽師還饒有興趣地探出了手指,輕輕戳了幾下這兩個小咒靈。….如此舉動在瀧夜叉姬鬆懈下莫名繃緊的神經時,亦促使令之繼續此前的話題。


    “不過是區區神官而已。”


    一想到那個‘弱小’的神罰者,她的眼中就不由地閃現過真切的憎惡與鄙夷,舒展的玉指也就此攥緊,有清脆的指骨音迸發。


    於之肩頭上的那兩個咒靈也同樣發出了‘嗚嗚’的古怪聲音,就像是在唿應自家主人此刻的心情一般。


    可就是那在神力上勉強與女王大人平分秋色的混蛋,卻能夠主導整個日輪城的命運,這樣的結果無疑是令之難以接受的!


    “所以,趁著真正的神明還沒有抵達這裏。”


    “你快利用雲外鏡離開這個地方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敵意、憤恨的不自覺宣泄讓瀧夜叉姬那銀色的長發都肆意振蕩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此刻情緒的不妥,並隨之將這股難以掩埋的憎惡給強製性地壓製了下去。


    “可是,如果我走了的話,以後要怎麽將它還給你呢?”


    聽著臨耳的催促,荒卻依舊沒有接過那近在咫尺且就是其此行最終目的空間神器,反而是在意著如何歸還的問題。


    畢竟,自始自終他們之間約定的是都。


    這樣的反問也讓瀧夜叉姬表現出了一瞬的無所適從,其目光怔怔地看著身前才認識不到三日的年輕陰陽師,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觸躍然於之心頭。


    是自己所表達的情況不夠清晰,不夠緊急嗎?


    她斬殺了太陽神一係的神罰官!


    很快就會有更加強大的神明抵達這裏,日輪城內的所有生靈也必然會在那一刻麵臨毀滅性的報複。


    可眼前這本就是為了秘寶而來的‘冒險者’,卻還在疑問如何歸還東西。


    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還是說,


    瀧夜叉姬的眼睛裏突然閃爍出別樣的芒光,但是這樣的心緒很快就被她收斂了起來。


    “如果以有機會的話,我們會再見麵,屆時,你再將雲外鏡還給我吧。”


    說完,其下意識地想要扯開一抹讓對方心安的微笑,不過,在想到自身當下的狀態後,又放棄了許是已經無意義的動作。


    她已經不是曾經的曜姬了。


    “別擔心,”


    “我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如果日輪城真的到了無法挽迴的毀滅境地,那我一定會選擇離開並隱藏起來,用餘生去讓高天原付出代價!”


    “有時曲的存在,即便是那些至高神也無法攔下我!”


    瀧夜叉姬說著堅定而恐怖的話,眸子裏迸發著絲毫不掩的憎恨。


    這樣的迴答,這樣的態度,讓荒有了一瞬的愣神,就像是看見了什麽似曾相識的景象一般。


    “騙人。”


    極簡的兩個字從其口中的吐露。


    突然的評價也令處於極端情緒下的瀧夜叉姬心神一顫,她有些不懂對方現在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很快她就得到了解釋。


    “你會在神明抵達的那一刻第一個衝上去,並借用時曲的力量,讓前來的神明為日輪城成為獻祭品。”


    “殺一個算一個。”


    荒輕聲說道。


    這樣的情景就像是當初三代目火影對於他發出威脅一般。


    若對方真的下定決心要對殘餘的族人發動進攻,自己真的能夠做到坦然離開,並隱匿起來伺機選擇報複嗎?


    大抵是做不到的。


    他隻會傾盡自己的力量,翻開所有的底牌,就此做一個魚死網破的決戰。


    做出那樣的宣言,不過是為了讓猿飛日斬感到害怕、投鼠忌器罷了。


    而現在,曜姬對自己的說出這番話,也隻是想要讓自己能夠坦然的離開罷了。


    畢竟,


    這是一個為了女王、為了故土,絲毫不在乎自身情況的人啊。


    “你,”


    如是話語讓瀧夜叉姬那充滿憎惡的目光頓時凝滯,她看著身前的陰陽師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辯解什麽。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你是有窺心術的能力嗎?”


    她自嘲的迴應道,麵頰也不由自主地向一側撇過,此間低落的情緒直接是引得那兩隻小咒靈也發出了低沉的嗚咽叫聲。


    宛若剛剛降生,就已經感知到自身即將消逝的命運。


    不過,瀧夜叉姬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也終是說出了類似於托孤的話:


    “那麽,以後就請你善用雲外鏡,不要........”


    隻是,還不等她將後續濫用空間能力這樣的話說完,一點陌生的溫度就已然突破其毫無防備的態度,並落在了她的額間。


    隻見那輕點在瀧夜叉姬額間的事物,正是荒所探出的兩根手指。


    這種突然的親近動作,頓時就引起前者本能的反應,可是,那從手指傳來的安定與生機盎然感,又隨之將其心中的躁動給平複了下去。


    與此同時,帶有些許無奈的聲音也落進了瀧夜叉姬那有些呆滯小腦袋裏:


    “就算是為了給女王大人與日輪城複仇,也稍微愛惜一點自己的身體吧。”


    雖然在曜姬口中,那名執行神罰的神官十分弱小。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能夠對一個古地降下神罰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小角色。


    這一點,從對方暗傷遍布的靜脈、身體內裏就能夠看出。


    不過,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荒就突然有些失語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資格去說教對方。


    因為他們,是同類人。


    “謝謝。”


    在短暫的愣神後,瀧夜叉姬小聲的說道。


    她沒有去抗拒或是排斥這份突然間的親近,權當是為了之後能夠以更好的狀態向神明發動複仇!!


    “嘛,感謝的話等會再說吧。”….“我怕單單是這一句並不夠。”


    在將女子體內積蓄的暗傷用生命之力梳理調整一遍後,荒收迴了手指並朝著其打開的空間裂縫走去。


    這樣的言語,這位的動作,落入瀧夜叉姬的眼中全然被附加了另一層意思,她的目光顫顫並一直追隨著前者的行徑,有企盼的心情想要從其心底破土而出,但是現世卻令之不敢輕易將這份企盼釋放。


    直至,那人停下腳步轉身催促道:


    “快點跟上啊,”


    “現在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而且,你們這兒的藥材跟我的世界也存在著一定的區別,不能保證治療很順利。”


    “但,區區神官降下的天災而已。”


    荒晃了晃手中那本泛黃的藥材書籍,這是他在臨別前向大將軍所求的東西,好在很多藥劑都能夠找到替代品。biqμgètν


    同時在意到瀧夜叉姬那試探性的疑問目光,以及隱隱就要哭出來的狀態,其又進一步自語道:


    “嗯,我說過的呀,奉行等價交換的原則。”


    “有和的助力,解決第一波的神罰大抵是沒什麽問題的。”


    “再然後,借由雲外鏡的力量,離開這片土地也是能夠做到的吧。”


    “哦,對了,”


    “我還會一種變身之術,可以讓你變換成此前的模樣。”


    “如果想學的話,我教你呀。”


    言之於此,


    那堪堪做出屠神行徑的瀧夜叉姬,此刻已然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也就是此刻,她才在意到對方手中所拿著的古籍是屬於日輪城的藥草總編。


    哪怕被封禁在了這個空間裏,其也有想要解救日輪城的心。


    “是,”


    “陰陽師大人。”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哽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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