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現在這宮裏不管是發生什麽事兒,臘月都會不自然的往複雜上想。

    當然,這也是人的本能。

    這後宮的爭鬥雖不似朝堂,可是卻也是不同的激烈。

    每個人都在為著能夠在這宮裏有一席之地而做著各種各樣的努力。

    陳雨瀾雖然也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刁難人,但又是不是真的會那麽傻,將事情鬧得這般大,最後自己也被繞了進去?

    臘月並不願意攙和陳雨瀾的事兒。梳洗之後便是將自己裝繡件的小籮筐拿了上來,動起手來。

    管她是是非非,自己隻需謹慎的過自己的日子,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可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也不多一會兒,就見小鄧子快步的跑到門口,氣喘籲籲。

    “稟主子……”

    聲音不大不小,錦心連忙出門,許是因為跑得太急的關係,小鄧子臉有些紅。

    “可是發生什麽事兒了?你怎麽這般慌張。”

    “錦心姐姐,可不是出大事兒了嗎。白更衣,去了。”小鄧子語氣急急的。

    白更衣去了?

    錦心也是吃了一驚,連忙帶著小鄧子進內室。

    臘月耳力不錯,已經聽到了外麵的話,縱心裏有些吃驚,也是不顯。

    小鄧子忙不迭的:“主子,剛才奴才在門口碰到了太後宮裏的小宮女,見是奴才,便說是太後前來通知,讓各宮的主子都去慧慈宮。白更衣,去了。”

    白小蝶死了?剛剛還聽桃兒在說著她的閑話,這一轉眼的功夫,這人便是死了?

    想來當初她恨之入骨,重生又極為不待見,現在時時想著找辦法將她除去的人,就這般的……死了?

    真是可笑至極。

    “可還有說其他?”

    小鄧子搖頭:“不曾。小宮女去過了咱們這裏,還要去其他的娘娘的宮裏呢。”

    臘月點頭:“錦心,伺候我更衣,小鄧子,你先下去吧。”

    “是。”待小鄧子出門,桃兒妥帖的也跟著出了門,這自然不是將地方倒給主子與錦心說話。而是防備著他人偷聽。

    在太後的小佛堂也不過十幾日,桃兒在錦心的點撥下似是更加機靈了些。

    “主子,您看這事是不是透漏著怪異,剛還罰跪,這會兒人便沒了。她一個小小的更衣,沒了也就沒了,太後又

    這般大張旗鼓的將人都召到慧慈宮,會不會有什麽問題?”錦心分析道。

    “自然是有問題的,如果沒有問題,何至於將所有的人都招去,我猜測,這白小蝶必然不是自然死亡。可是這剛才罰跪,轉瞬人就沒了,想來也是有些蹊蹺。不曉得雨瀾表妹在這樁事兒裏又擔任著什麽角色。”

    臘月將胳膊張開,錦心將主子的外套脫去,換上出門的衣裝。

    天氣炎熱,臘月在屋裏穿的頗為鬆散,並不適合出門。

    臘月今日換成了一件翠綠色的宮裝,如果出了這樣的事兒她還穿的喜氣洋洋,即便是太後不說什麽,心裏也難免會嘀咕。人活著,怎麽鬥都好,但是死了,便是會讓人心生些憐憫。

    至於說這白小蝶是不是皇上與太後害死,臘月覺得並不會,如果真的會,太後又何至於要調查呢。可如若說陳雨瀾與這件事兒一丁點關係也沒有,臘月是怎麽都不可能相信的,她這個表妹,心太大,心大沒關係,可心大又沉不住氣,便是不好了。

    “錦心,你留下,讓桃兒陪我過去。”

    錦心雖然細心,但是人人都知道,錦心是她的心腹。桃兒性子跳脫些,喜愛八卦些消息,在察覺異常方麵,也算是一個好手了。

    桃兒自然是願意的。

    臘月動作並不快,可巧是去慧慈宮並不太遠,因此臘月雖不算是早到,但是也不算是倒數幾個,進屋請安之後便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以往的位置上,靜靜等待。

    眼見著太後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臘月深深的為最後幾個捏一把汗。

    不過很顯然,太後雖然臉色不好,倒是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淡淡的一個“哼”字,若有似無的仿佛聽不到,又仿佛確有其事。

    見人到齊,桂嬤嬤輕咳一聲,開口道:“今日太後娘娘將眾位主子叫過來,不過也是為了白更衣一事。想來在坐的各位,有的已經知曉是發生了什麽事兒,有的仍是一頭霧水。不過不管怎麽樣,老奴都要將事情詳細的講一下。那些已經差人打探過的,便是再聽一遍完整也好。”

    這話說的讓人心驚肉跳,話裏暗暗的含義讓人有些心虛。

    眾人都是低垂著頭,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桂嬤嬤打量了一眼下首的這些小主子們,繼續開口,也不拖延:“下午之時陳采女與白更衣因為瑣事鬧到齊妃那裏,恰逢德妃也在。兩個主子都是秉公執法,一視同仁。奈何受了罰之後的白更衣竟是想

    不開,吊死在了自己的房裏。本來這事兒也是了了,可偏太醫檢查之後竟然發現了疑點,這白更衣並非吊死,反而是被人害死之後吊了上去。”

    吊死,又不一定一定是她們這些人做的,不少人都在心裏暗自的腹誹。

    奈何人在屋簷下,她們自然是乖巧的等待著桂嬤嬤下一步的話。畢竟,這桂嬤嬤就代表了太後。

    雖然太後此時並不多言的坐在上首位置,可是任誰都明白,太後就是要看她們的表現的。

    惠妃抬頭:“那不知曉,太後娘娘將爾等叫過來,可是有什麽線索了。”

    傅瑾瑤自從升上妃位,行事作風也頗為大膽起來,許是也看了出來,即便是再恭敬,太後依舊是不會喜歡她,因此她性子也有些放開了些。

    隻要該有的禮數並沒有失了,那便是很好。

    臘月低頭閃了閃眼,似乎是自從大皇子那次傷寒之後,這惠妃便是起了變化。

    太後一笑,旁邊的桂嬤嬤忙是開口:“這白更衣身邊的幾個宮女太監已經盡被送到了慎刑司。如此這般,太後娘娘才是知曉,這各宮許多人都往白更衣那裏放了人。”

    臘月也不抬頭,左不過她自己沒有做過,管他們誰做了,想來也知道,如果不是身在高位,哪有這樣的機會。

    桂嬤嬤這一通前情鋪墊,太後轉著手上的佛珠,終是開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宮裏,也不是你們那個人能夠說得算的。你們進宮,本就是為了光耀門楣,伺候皇上。可不是讓你們過來殘害他人,玩盡惡毒伎倆的。不管是哀家還是皇上,我們都有眼睛會看,不要以為,凡事皆是神不知鬼不覺。”

    這話說的重些,可這個時候,真正心裏有鬼的人心裏又怎能不怕呢。

    太後斜睨著有幾人不自然的表情,也沒有過多的表情。

    “白小蝶死了,說到她這個人也算是壞事做盡,宮裏的許多是非,都是她背後搬弄,挑撥而起。宮裏的許多禍事背後也有她的身影,不光是下毒這樣的伎倆,更惡劣的,她也一樣做過。可是,這些都不是你們之中的某人害死她的理由。德妃,你身為唯一從一品嬪妃,你該是好好的和哀家說說,這個德字,究竟是怎麽寫。”

    太後本來在訴說白小蝶的過錯,可是話鋒一轉,竟是就扯出了德妃。

    德妃撲通一聲跪下,梨花帶雨:“太後娘娘,臣妾冤枉啊。”

    “既然你說冤枉,可哀家卻

    是有證據的。如今慎刑司的小宮女想必是能與你身邊的大宮女好好的掰扯一番。”

    不管實際情況是否如此,就見德妃聽到這話,隻一瞬間的停頓便是使勁的搖頭:“臣妾沒有,臣妾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傷害白更衣。絕對沒有的。”

    臘月細細打量,發現德妃的眼神裏有著許多的憤怒,如果真的是被人拆穿,怕是不會隻有這些吧?會不會,她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就如同自己第一時間知道陳雨瀾和白小蝶罰跪的時候,馬上就有些懷疑起來。

    今日之事,想來必然是又是一個局了。

    “哀家也不希望是你,你是嘉兒的母親,是皇上份位最高的妃子,如果稱號為德的德妃都能做出如此之事,怎能對得起這一個德字?怎能對得起皇上對你的信任?哀家初聞此事便將此事稟了皇上,皇上思索良久,隻一句話,柔兒為人朕信得過,必要詳查,還她清白。皇上信你,哀家也想信你,可是,德妃,證據在此,哀家該如何信你?下一步又該如何,你來說與哀家聽聽。”

    如若不是在慧慈宮,臘月幾乎是要失笑,這太後,真是並不見血。就這番話,德妃自己並不會察覺,可是如若是她看,倒是為德妃拉了一堆的仇恨。

    那句柔兒為人朕信得過,必要詳查,還她清白。便是一把最大的利器。

    多少想得到皇上真心的女子便會恨毒了這句話。

    由此,臘月倒是看得到,德妃此次必然會沒事,但是卻會讓她陷入更多的宮鬥之中。

    看似體貼的話,何嚐不是淬了腐蝕人心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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