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首次在huan好之後沒有離開,反而是命人備了水,兩人一起洗了澡,在來喜將藥膏拿來之後親自為她上了藥,這般的柔情讓臘月心裏委實不解。

    如若是一般人,這個時候怕是就要感激涕零,一顆心就此徹底沉淪,偏她早已對這個男人冷心冷情。

    令人準備了清淡的小菜,景帝不解:“你就給朕吃這個?”

    臘月有氣無力的坐在一邊,細細解釋:“皇上,嬪妾知曉,這晚上用膳,還是清淡些對身體好。”

    她說的這皇帝有怎會不知,不過他仍是似笑非笑:“怎的?你這醫書總算是看出個所以然來了?”

    臘月翻了個小白眼:“皇上總是這般取笑人家。”

    “朕倒是覺得你樂在其中呢。”

    臘月一陣氣悶,低頭猛地扒飯。不若以往的優雅。

    景帝見狀更是笑容滿麵。

    臘月並未抬頭,卻不知曉,皇上縱使笑容滿麵,但是眼裏卻多了一分的審視。

    不曉得為什麽,景帝總是覺得,剛才見到與親人相處的臘月並不似以往,縱然是因為看見親人高興,可那感覺卻與往日給他的感覺不同,他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對她,則是有了許多的審視。

    如若這般單純無害,偶爾又小狐狸般的麵孔是一張假麵,那真實的她是怎地模樣兒。

    景帝似乎是感覺到了一種受到挑戰的氣息。

    他已然探聽清楚,嚴冽偷偷去沈家墓地所見之人,正是沈臘月的生母,當年算是名動京城的嶽傾城。縱然那宋側妃已經是一個死人,什麽都不能說,但是隻要相查,還是有蛛絲馬跡。

    嚴冽會喜歡比他大七歲的嶽傾城?

    真是一個有趣的□。

    不過以當年嶽傾城之名,怎麽會嫁給並不出色的沈大人?

    這倒是一樁奇事。

    又想到另外一個人,景帝微笑起來。這感情,真就如此讓人癡迷?癡迷到忘了自己的本分。

    “月兒沒事也莫要總是悶在屋子裏,無事各宮閑聊也是不錯的。”

    臘月基本上除了太後的慧慈宮,是不會去其他宮裏串門的,而前日因著惠妃帶著嚴禹出門散步,迴來後他便發熱起來,這太後也沒有時間應酬她們,勒令這些日子都不要去請安了。

    如此一來,臘月便是安心的窩在了屋裏。

    臘月抬頭:“我

    不喜歡。”

    此般直白也是令景帝眯了眯眼,臘月分寸掌握的其實是極好的,初時她並不若現在這般隨意,似是時間久了,她是真的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整個人也隨意起來,也敢在他麵前做些翻白眼之類的小動作,如今更是凡事都直言。

    “你不喜與她們一起閑話家常?”

    臘月點頭,樣子倒是誠實:“不太喜歡,她們又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也不見得多喜歡她們,何必去找晦氣呢。皇上是知道我的,口無遮攔,惹得人家心情鬱結就不太好了。”

    景帝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兒,失笑:“竟在朕麵前說這些,你倒是敢。”

    她強辯:“如何不敢?你又不是外人。”

    聽她此言,景帝再次眯了眯眼,似是在細細思量她的話。

    看他不接話,臘月笑著調侃:“怎麽,難道皇上覺得自己是外人?”

    “淨是渾說,這些話莫要在外麵多言。”一副全心全意為她好的模樣,臘月倒是嗤之以鼻,如果你皇上都不在乎這些,他人又怎敢多言。

    不得不說,當你對一個人有了成見的時候,不管他做什麽,都覺得是虛偽做作。

    嘟唇嗔道:“我哪敢兒啊,除了皇上,我才不會與旁人說這些。”

    景帝笑,不過笑容未達眼底,不曉得為什麽,他總覺得,她的一笑一怒都像是演練過,不似在宮門之時對家人的真切。

    還是說,這對相公和對親人本就不同?

    他並不肯定,不過他為人卻是多疑,想的也多,其實在一轉念,就算是她裝的單純無害,也不過是為了獲得他的寵愛,至於算計他,這小妮子是定然不會的。

    沈家這樣的家族,沒有必要這麽做。如若說是和嚴冽勾結,景帝更是嗤之以鼻,這絕不可能,沒有男人會忍受別人對自己妻子的覬.覦,即使是妻子已然不在了。

    想通了一切,景帝倒是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來。

    麵上更是泛著微微的笑意。不管如何,如若她本性就是如此,他也不過是多個有趣的小玩偶罷了。如若不是,那倒是個更有趣的存在,能在一開始就瞞過他,絕不是個單純的小丫頭。

    可不管是怎樣,都是一件讓人覺得有趣的事兒不是?

    如若臘月知曉景帝這番心緒起伏,怕是要驚訝之餘多一個呸字了。

    好在,景帝並沒有留下過夜的心思,用完了晚膳

    便起身離去,臘月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身影,眼睛都不錯一下,似是極為眷戀,可唯有臘月自己心裏知曉,似乎有什麽地方,讓他起疑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重活一世,她喜歡凡事盡在掌握那種感覺,而不是如今這般有些忐忑。

    誠然,她不會加害皇上,可是在她心裏,對這個男人也不是不怨恨的。

    他間接的害死了她的孩子,也將她沈家滿門抄斬。這一切都是他做的,這其中縱有許多的彎繞是非,可是他卻是那個實實在在害了她全家的人,今世她為了避免這一切重新進了宮,每日對他笑靨如花,可心裏是怎樣的蒼涼是誰人都不曉得的。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將鋒利的匕首,捅進這些人的心髒,可她知道,一切都是不能的。

    調整了下自己的思緒,臘月綻開一抹如花般的笑容。

    做什麽胡思亂想呢?

    把握當下才是明智的,不是麽?

    如若事事都一摸一樣,那她又怎麽會重生?她重活一世的意義又在哪裏?

    連林氏都曉得,做人,要懂分寸,要知足,她死而複活,更該懂這些道理。

    自己不是早就告訴自己了嗎?

    莫要糾結,把握當下。

    她是知曉前塵,可是卻也並非萬能,更是並非事事盡在掌握,不好好的過現在的日子,糾結那已經逝去的傷害,何苦呢?

    她不是這樣的人。

    突的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臘月笑的前仰後合。

    錦心本是站在不遠處,見自家主子突地就笑了起來,還是這般的不可抑製,不曉得她想到了什麽,但是還是湊了上來。

    “主子,外麵涼,皇上都走了,您還是迴房休息吧。”

    “真是看一輩子都看不厭啊……”臘月嬌笑,聽不出話裏的真心假意。

    錦心撲哧一笑:“我的好主子,快進門吧。說這話,也不怕丟臉。”

    臘月不以為意:“有何可丟臉的?如若我不想他,他才丟臉吧?”說完撣了撣衣服,徑自進門。

    門外偷聽的暗衛一臉黑線,猶豫要不要將這事兒如實的稟報上去。

    是的,景帝縱然離開了,但是卻也馬上安排了人,就想看他走之後,這個女娃子會不會露出別樣的本性。或許別的時候她會演的很好,但是剛與他分開的當口,

    怕是最為脆弱之時,也是極為容易讓人看到真麵目的時候。可卻不想,臘月這人自我調節能力極好,又存著逗弄錦心的心思,難免的,這暗衛就看見這麽一出兒了。

    待兩人笑嘻嘻的進屋,臘月斂了下臉色,有些慎重:“告訴巧寧,這段日子不要聯係舅舅,不僅如此,咱們往宮外傳消息的幾個釘子也都不要動。我總覺得皇上不太對勁。”

    不得不說,這是臘月長久以來伺候景帝伺候出來的心得,對他,她有著小動物一般敏銳的直覺。

    錦心聽聞此言有些擔憂,皺眉問:“主子,可是有什麽不妥?”

    臘月搖頭:“我總覺得,他今日見了我與家人相處之後就有些不對,不過我想也不是大事兒,可在這宮裏,特別是伺候在皇上身邊,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咱們所有的人都不動,即便是他懷疑,時間久了沒有什麽證據也會放下疑心。”

    錦心點頭,慎重道:“奴婢曉得了。”

    如若是德妃這種許多年前就伺候在景帝身邊的人能這般敏銳的察覺出他的不同也就罷了,偏臘月不過進宮半年,其實在進宮之初錦心就有這種感覺了,主子似乎對皇上極為熟悉,縱然談不上事事了解,但是許多事兒卻都能算中。可她也清楚,這兩人之前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每每此時,錦心都覺得,主子與皇上是極為有緣分的。

    這廂兩主仆謹慎起來,那廂皇上收到暗衛的稟告,勾起了一抹笑容。

    真是這般的喜歡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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