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朝,采訪是最困難重重的一件事,不要說那些有證件的大記者,即使是公安機關內部的一些人包括公安部下屬的雜誌社,要采訪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使用若閱讀器看千萬本,完全無廣告!


    尤其是此人這種根本沒有正式身份——或者身份本身就十分可疑的家夥!


    嗬嗬……


    所以,中午肖子鑫那邊還沒散會,這邊,早已安排好的一場午宴,還是出了一點小情況——這頓飯,吃得窩囊。宣傳處長來請,就去了,不去不行。公安廳的錢辦案當然有缺口,不過客人到了當然義不容辭還是要在自家的豪華招待所(酒店)極盡地主之宜,尤其來自上頭的官員。說官員,不十分準確,就是下級單位對上級來此公幹通常習慣稱“領導”的那種準官員,屬於上級部門但手裏不握生殺大權的那一類人。


    進門的時候,座次已經排定,正中預留一個主位,自然不是馬關的,於是他就把屁股自覺地放在背朝門的最末一席,處長客氣了一下,馬關不會當真,虛應著把尚沒落在實處的尊臀欠了欠後依然放迴上菜送酒必經的最末一席。


    午餐無白丁,屁股能坐在這裏,都有些來頭。酒店的大餐桌能團團圍住十幾個人,而且綽綽有餘,從處長隨後的簡單介紹中,能估計出就位的大約為四撥人,一撥當然非主人未屬;二撥為這次免費午餐的頭號被接待人,部某影視中心總策劃、總導演、總製片、總……一行五人;三撥是省報兩位采訪記者;四撥——哦,可能就不能稱其為“撥”了,就是沒有神馬職業的馬關本人。


    這種場合下,由於身份不夠明朗基本屬於一帶而過的那種角色,於是就尷尬,就窩囊。


    處長坐次位,四總坐側位,緊挨著他們的是記者、處長隨員。


    那天中午,巨大的餐桌上鋪了一塊潔白無瑕的的桌布。處長像聖父般坐在那裏,一臉公事加友情的流行假笑,胸前用兩個卡子別著一條雪白的餐巾。他背後是一排琥珀色玻璃窗。在他左邊,安排了總策劃、總製片,右邊安排了總導演、總什麽。


    總導演高高的個子,頭發從一側分開,但經常有一綹昂然聳立。同他們相比,記者和馬關就不顯老了,馬關依然穿著那件伐木工似的襯衣。見了馬關,他們既不討厭,也不高興,更沒有伸出手來同這位非官場之人握一下子,哪怕僅僅是虛應故事,像女人一樣隻客氣地伸出來軟綿綿讓你掐一下。


    馬關倒也不在乎,把餐巾從懷中抽出來,鋪在膝蓋上。


    “你好。”身旁的處長隨從說。


    “你好”。馬關說。


    “我是不是應該跟你換一下位置?”隨從輕聲試探。


    “不客氣,”馬關說,“坐這正好。”


    “聽我們處長上午還說你……”


    “嗬嗬,我是沒事找事,來湊湊熱鬧。”


    “處長說你挺厲害,還聽說……”隨從咬了咬嘴唇,話裏有話,處長卻對他不客氣地叫一聲:“你和小李往外,往外,讓老馬挨著省報同誌。”馬關本來想坐在離主位最遠的地方,左右挨著兩個隨從把這頓窩囊午餐吃完,最後這個願望由於處長的臨時調整沒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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