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無力迴天的根部(萬更)


    將燕熙上下打量了一番,見確實沒什麽事,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李自強問道:“不知王爺有什麽計劃?”


    熙王突然到此,自然不可能是如他所說的來看看他們,必然是因為他們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燕熙挑眉道:“計劃先不用著急,解決了賀蘭翼再說。”說完,眼眸微微一挑,毫不掩飾其中一閃而過的殺氣。


    “王爺說的是。”李自強道,“現在雲川兵臨梅林關,我們確實要盡快解決了賀蘭翼,好返迴西北解梅林關之圍。”


    當下將計劃讓華若凡帶人進城燒賀蘭翼糧草。


    燕熙挑了挑眉,笑道:“很好,本王也一起去。”


    李自強皺眉道:“此事雖然事關重大,卻還用不著王爺親身犯險,請王爺三思。”


    燕熙搖頭道:“本王是要辦一些別的事情。”


    見燕熙去意堅決,眾人也不再勸。


    旁邊,姚銳問道:“王爺,不知王妃是否知道王爺的行蹤?是否要派人告知王妃,王爺的行蹤?”


    燕熙頓了一下,隨意揮揮手走了出去。


    周宇和姚銳對視一眼,周宇問道:“王爺這事什麽意思?不告訴王妃麽?”


    姚銳皺了下眉道:“我覺得應該是隨便。”沒有說不行,就是可以了。


    姚銳覺得以王爺的個性,這一次很有可能沒有告訴王妃行蹤。因為,他受傷了。觀察細微的姚銳自然不會漏過燕熙依然還有些白的臉色,和稍歇氣血不足的模樣。


    周宇想了想,覺得姚銳說的也沒錯。點頭道:“無所謂吧。”反正等到滅了賀蘭翼,王妃就會知道王爺在哪兒了,周宇不覺得早兩天,晚兩天有什麽區別。


    雖然燕熙剛剛出現在軍中,不過一刻鍾就再一次消失了,並且離開前,還嚴命不許泄漏他的消息,除了季瑤池以外的任何人。但是燕熙的曇花一現,還是很好的安撫了李自強等人焦慮無比的心,以王爺對王妃的重視,都不著急梅林關的事情,那絕對證明王妃和梅林關是沒有危險的。既然如此,他們自然也就不著急了。


    燕熙離開軍營之後,並沒有去找華若凡等人,跟他們一起進新塘。而是等到天色暗下來之後,自己獨自依然悠閑的越過城牆進入了新塘城中。


    城裏果然是戒備森嚴,雖然才剛剛天黑,整個街道上卻已經沒有了任何走動的行人。家家戶戶的大門緊閉,像是早早的歇息了的模樣。


    但即使如此,大街上卻依然有不少士兵巡邏。幾乎可稱得上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了。顯然賀蘭翼吃過了烈豹的不少虧,是在提防他們偷偷潛入城中了。


    這些森嚴的崗哨對燕熙自然不會形成什麽障礙。燕熙悠閑的穿梭在新塘的大街小巷,根據記在腦海裏的新塘城的地圖,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的地。原本新塘太守的府邸,也是賀蘭翼暫時入住的地方。燕熙身形一閃,飛身進入了太守府,朝著府中最熱鬧的地方而去。


    大廳裏,今晚歌舞升平,杯盞交錯。賀蘭翼心情愉悅的坐在椅子裏,坐擁這一名妖嬈的絕色美女飲酒賞樂。雖然這些日子有不少讓他感到十分不快的事情,但是總的來說卻還是很不錯的。


    “冷先生,是朕招唿不周麽?為何不喝?”賀蘭翼盯著下麵一個中年男子淡淡的笑道,陰鷙的眼睛裏卻寫滿了惡毒和得意。


    這中年男子正是季瑤池的龍隱衛中的一員,駐守在利州的冷氏大家。


    冷家主淡然道:“多謝賀蘭帝,在下身體不適,不能飲酒。”


    賀蘭翼眼中掠過一絲戾氣,冷笑道:“賀蘭帝?這麽說,冷先生是不承認自己是賀蘭子民了?”


    冷家主並不退縮,從容的道:“冷家自然是賀蘭子民,隻是要看,此賀蘭是否彼賀蘭了。”


    “放肆!”賀蘭翼勃然大怒。如今燕熙去世,賀蘭翼心中最大的心結,便是他得位不正了。雖然以他在南城的勢力,強行壓下了朝堂上的各種議論。


    但是賀蘭拉丁死在攝政王府裏,這是誰也迴避不了的事實。就算別人表麵上不說,私底下罵賀蘭翼弑君奪位。


    冷家主卻絲毫不懼賀蘭翼的暴露,平靜的看著眼前一臉陰狠的君王。其實不是冷家膽大包天,非要跟賀蘭翼作對。而是冷家實在是不看好賀蘭翼這個皇帝。


    利州人文薈萃,這些名門世家,大多也都是書香門第,曆來對天下文人雅士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力。賀蘭翼要求這些家族全部公開效忠自己,並且發出聲明討伐燕王府。這絕對是任何一個有眼光的家主,都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如今第一大家本就是季瑤池麾下的人,可想而知,賀蘭翼想要順利的展開此事,是相當困難的。


    即使現在熙王突然薨逝,熙王軍仿佛陷入了困局。但是別忘了熙王軍還掌握著京都和雲霧皇城兩座都城,燕城一座準都城。還有湘湖關以東,環城以北,梅林關以西的所有地方。


    這些地方加起來麵積是南城的兩倍還有餘。另外,燕王府名將如雲,還有恆之公子和華氏一門的扶持。各個家主實在是看不出來賀蘭翼的勝算在哪裏。


    “冷春秋,你放肆!你以為朕不敢殺了你?”賀蘭翼手中酒杯一揮,呯的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冷家主垂眸,“在下實話實說。賀蘭帝殺了在下,在下也還是隻有這句話。”


    賀蘭翼忍住心中怒氣,掃了一眼底下的眾人,問道:“你們呢?你們也跟他一個意思?”


    過了片刻,終於還是有人頂不住壓力站起身來,戰戰兢兢的道:“我等願意效忠皇上。”


    賀蘭翼輕哼一聲,對此並不滿意。這些人不過是一些中小型的家族,真正稱得上一流的一個都沒有站出來。賀蘭翼很想將這些人直接拉出去全部殺了算了,但是此時卻不得不忍了下來。


    “冷先生,朕記得你冷家有一位叫冷卓然的公子?”賀蘭翼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問道。


    冷家主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是冷家分家的一位侄子。”


    “哦?這位冷公子可算得上是一時俊傑,朕在南城時,也曾經和他相談甚歡。今日為何不見冷公子前來?”賀蘭翼問道。


    冷家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皺眉道:“賀蘭帝何時見過卓然侄兒的?”


    “幾個月前。”


    “這不可能。”冷家主道。


    賀蘭翼眯眼,“冷先生是說朕說謊?”


    冷家主搖頭,淡然道:“不,隻是,在下這位侄兒確實驚采絕豔。但是他隱去隆山避世了,怎會與賀蘭帝相談甚歡?”


    冷家主的話音還未落,賀蘭翼的臉色就已經變得鐵青了。底下被迫來參加宴會的各個家主都看著賀蘭翼的臉色,哪裏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這些名門世家的家主麵前如此丟臉,賀蘭翼頓時便有些惱羞成怒了。盯著冷家主道:“冷先生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覺得是朕在說謊?”


    其實事已至此,賀蘭翼也已經猜到了必定是被那個叫冷卓然的小子給耍了。賀蘭翼想了一下,幾乎敢斷定那個冷卓然絕對跟燕王府有關係。


    冷家主冷靜的道:“在下不敢,不過卓然確實去了世外之地。若是賀蘭帝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查。”


    賀蘭翼自然不可能再做這種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也不管其他人的神色,冷笑一聲道:“冷氏私通燕王府,意圖叛國。給朕將他拿下,冷氏滿門抄家收押。”


    幸好賀蘭翼還是稍微保留了一些理智,隻是打算將冷家收監,而不是直接問斬,雖然他確實是很想那麽做。


    兩個侍衛很快的上前來,抓住冷家主就往門外拖去。在坐的眾人,見此情形都不由得震驚莫名。他們大多都是極有名望名門世家,其中更有不少曾是官宦世家。無論是誰當政,也總是要給他們留幾分顏麵的,卻沒想到賀蘭翼到此還不到半個月,整個利州,僅次於華家的第一世家的冷家主就這麽被人粗魯的拖了出去。


    一方麵,這些名門世家的家主,對賀蘭翼的觀感越發的惡劣了,但是同時心底卻也不由的升起一股寒意。要知道,這些讀書人的地位,其實是有上位者的態度決定的。當上位者尊重讀書人的時候,他們的地位就很高。但是在這個亂世,當上位者視讀書人為螻蟻草芥的時候,他們也無可奈何。


    看著這些神色微變的世家家主,賀蘭翼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舉杯笑道:“諸位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壞了雅興,來,朕敬各位一杯。”


    不管願不願意,這一次至少所有的人都舉起了酒杯。賀蘭翼心中快意,想必有了冷家這個前車之鑒,這些人就該知道什麽叫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吧?


    大廳外,燕熙悠閑的依靠在屋外的大樹上,閉眼聆聽著裏麵發生的一切。直到冷家家主被人拖了出來,方才睜開了眼睛,唇邊掠過一絲笑意,居然敢動池兒的人。


    冷家家主被兩個侍衛好不顧及的拖著往太守府的地牢而去,心中正在盤算著後麵的事情的時候,突然一個極低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不用擔心,穩住再做決定。”


    冷家主一愣,卻見身邊的兩個侍衛並沒有任何反應。剛剛的話仿佛隻是他的幻覺一般。但是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產生幻覺,他確實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仿佛離自己很遠,但是又仿佛就在自己腦海裏響起的,到底是誰?


    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那聲音淡淡的傳來二個字,“燕熙。”


    冷家主低頭,掩去了眼底的震驚。主子的丈夫,熙王沒死!


    冷春秋沒有功夫去震驚於熙王為何沒有死去,反而出現在了新塘的賀蘭翼的駐紮之處。他飛快的冷靜下來,並且意識到這將會是他的另一個任務。


    想到此處,冷家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突然開口道:“去迴稟賀蘭帝陛下,冷家願意向賀蘭帝效忠!”


    雖然對於冷家家主的突然改口有些意外,但是兩個侍衛還是盡責的帶著他重新返迴了大廳。


    畢竟皇上並沒有打算殺了這個冷家家主,這樣人物隻怕要死也不是那麽容易,萬一讓他翻過身來,隨便一巴掌也能拍死他們這些一文不名的小侍衛。


    果然,幾乎是立刻,賀蘭翼便下令將冷家主重新帶迴了大廳裏。


    這一次,冷家主卻沒有絲毫猶豫,一屈伸跪倒在了地上。低頭道:“草民冷春秋叩見皇上!”


    在座的眾人一片嘩然。要知道,他們這些人中之前對賀蘭翼最冷淡的就要數冷家了。


    賀蘭翼滿意的挑眉,看到之前還一副清風傲骨的冷家主雙膝跪地跪倒在自己麵前,賀蘭翼心中就有著說不出來的痛快。就仿佛是看到了華家的人跪在自己麵前一樣。


    挑了挑眉,賀蘭翼問道:“冷先生怎麽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


    冷家主低垂著頭,道:“草民一時糊塗,請皇上恕罪。若是,冷家毀在草民手上,草民萬死難辭其咎。”


    “哦?”賀蘭翼若有所思。若是冷春秋說別的什麽理由,他還不一定會相信。但是賀蘭翼卻知道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的家族,將自己的家族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為了家族的延續,什麽都肯犧牲。若是為了冷家,倒也算是說得過去了。


    “哦?冷家願意效忠朕?那麽朕之前的提議?”賀蘭翼問道。


    冷春秋點頭道:“是,冷家願意效忠陛下,祝陛下早日一統山河。陛下的吩咐,冷家必定竭盡全力,讓陛下滿意。”


    見他如此模樣,賀蘭翼終於滿意了。朗聲大笑起來,並且親自起身將冷春秋扶了起來。笑道:“方才朕跟先生開個玩笑,還請冷先生莫怪。”


    冷春秋蒼白著臉色,恭恭敬敬的點頭道:“不敢,不敢...”仿佛真的被嚇到了一般。


    賀蘭翼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笑道:“冷先生如此聲明大義,朕心甚慰。不知道在座的其他諸位考慮的如何?”


    在場的幾個跟冷家關係最好的家主,同樣也是原本極不看好賀蘭翼的人紛紛不解的看向了冷春秋。


    冷春秋淡然垂眸,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如此轉變,但是這些人對冷春秋還是有一些信心的。冷家不可能放著燕王府和華家那麽大一棵樹不抱,反而卻投向賀蘭翼。就算燕王府真的要敗了,投靠賀蘭翼還不如隱退山林呢。


    心中思量停當,那幾個人也同時起身道:“草民等願意效忠陛下。”


    “好!太好了!來,朕再敬冷先生和各位一杯!”賀蘭翼滿意的大笑,剛才的怒氣也已經一掃而空。


    大廳裏剛剛恢複了一片升平之象,但是似乎上天注定了今晚的宴會,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門外有人匆匆進來稟告,“啟稟皇上,熙王軍殲入城中,剛剛放火少了城西的糧倉!”


    “什麽?!”賀蘭翼拍案而去,厲聲問道:“人在哪兒?”


    “迴...皇上,左將軍正在帶人緝拿。”來稟告的人連忙道。


    “緝拿?!緝拿個屁!讓人混進城裏來燒了糧倉才發現,都還幹什麽吃的?!”賀蘭翼憤怒的踢開跟前的一個木幾,憤怒的吼道。


    “屬下,屬下知罪。”


    “夠了!”賀蘭翼打斷他無意義的請罪,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冷聲道:“你們先迴去吧。今晚就到此為止。”


    冷春秋等人起身告辭。冷春秋想了想,才上前一步道:“皇上,冷家尚有一些存糧,願意獻於皇上以解燃眉之急。”


    聽了冷春秋的話,賀蘭翼神色稍緩,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冷先生了。”


    等到外人都離開了,賀蘭翼才冷聲問道:“到底燒了多少?”


    低下的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顫聲道:“三個大糧倉同時著火,全部都燒了,在另一個地方的兩個小糧倉,也燒了大半。我軍的軍糧,隻怕維持不了兩天了。”


    賀蘭翼劍眉微皺,糧草的事情,他倒不是十分的擔憂。這一次行軍本就急迫,所以後麵的軍需並沒有全部到達。最多再過幾日自然就會有糧草來了。


    更何況,新塘城裏的豪門世家多的是,這些人即使外表看起來不及那些所謂的富商有錢,但是其中的底蘊,卻是那些富商拍馬也趕不上的。如今適逢亂世,說這些人沒有私下囤積糧草他絕對不信。


    真正讓賀蘭翼不安的是,潛入城中的熙王軍。新塘城戒備如此森嚴的情況下,熙王軍竟然還能潛入城中,並且放火燒糧,這讓賀蘭翼感到十分的震驚和不安。


    “告訴左將軍,務必給朕將所有入城的熙王軍全部抓住!”賀蘭翼沉聲道。


    “屬下遵命!”


    “滾出去!”看著下麵人的人連滾帶爬的跑出去,賀蘭翼厭煩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大廳。


    一抬手將跟前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燕熙!你都死了朕就不相信還鬥不過你!”


    深夜裏,賀蘭翼喝得醉醺醺的,被侍從扶著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早就等候在那裏的妖嬈女子,連忙迎了上來扶住他往床邊走去,一邊柔聲叫道:“皇上,皇上您醉了麽?”


    賀蘭翼醉眼朦朧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道:“放肆!你是誰?”


    女子委屈的道:“皇上,你怎麽了嘛,臣妾是柔妃啊。”


    “柔妃?”賀蘭翼心情不爽,喝的太多。一時之間有些迷茫,“柔妃是誰,唔...是你啊,你是...”


    柔妃歡喜的笑道:“是臣妾啊,臣妾...”她雖然隻是一個舞姬出身,卻是賀蘭翼最寵愛的妃子,不然賀蘭翼也不會連行軍打仗都將她帶在身邊。


    賀蘭翼點點頭,道:“是你,你是季,季瑤池。”


    柔妃隻覺得頭頂一涼,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季瑤池的大名她自然是聽說過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皇上會在這樣的地方喊出熙王妃的名字。


    對此,柔妃心中倒是沒有絲毫的嫉妒之意。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差的實在是太遠的時候,就連嫉妒都是生不出來的。她隻是感到震驚,並且隱隱覺得聽到這個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喝得酩酊大醉的賀蘭翼,卻沒有心思管柔妃的震驚。一把樓主跟前的女子便吻了上去。一邊吻口中還一邊呢喃著:“季瑤池,季瑤池,你居然敢拒絕朕!一次又一次,哈哈,現在燕熙死了,你早晚還是朕的。你既然不識抬舉,朕收迴之前的承諾,朕要把你貶為最低等的妃子!季瑤池...”


    柔妃被賀蘭翼口中的話,嚇得幾乎不敢動彈,恨不得離開或者昏過去,當成什麽都沒有聽到。正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候,隻覺得後勁一疼,頓時失去了知覺。


    寬大華麗的床邊,一身白衣的男子長身而立。隻是眼底蒸騰的殺意,足以讓任何人退避三舍。即使躺在床上抱著美人醉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賀蘭翼,也本能的感覺到一絲寒意。不由得抖了抖,將懷中的女子抱的更緊了,“季瑤池,朕一定要得到你,朕一定要讓你知道,朕比燕熙更厲害...”


    燕熙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一雙男女,原本俊美的眼眸,此時卻充滿了陰鷙的猩紅,仿佛來自幽冥的厲鬼一般可怖。


    燕熙俯身,抬手慢慢的撫上賀蘭翼的脖子。


    還在睡夢中的賀蘭翼絲毫不知道眼前的人,隻要稍稍一用力,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良久,原本扣到他脖子上的手,又慢慢的放開了。轉而下手朝著賀蘭翼懷中的女子身上點去。昏睡中的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唇邊溢出一絲血痕,很快便停止了唿吸。


    燕熙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這個女人或許是無辜的,但是她聽了那樣的話,就絕對不能再活著。


    燕熙站在床邊好一會兒,唇邊突然勾起了一絲嗜血的微笑。


    半顆鍾之後,一個翩然的白影,從太守府中閃出,溶入漆黑的暗夜中。


    冷家主冷春秋剛剛送走了一波,前來搜查的賀蘭士兵,迴到書房裏。


    書房裏早就坐了好幾個人了,一看到冷春秋走進來,其中一人立刻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冷春秋焦急的問道:“冷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今天的事情,那個賀蘭翼看起來實在是...”


    這些能夠掌握住一個龐大家主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在他們看來,就算熙王死了,最後熙王軍敗了,賀蘭翼隻怕也要被雲川給吞了。


    就算退一萬步講,賀蘭翼穩住了局勢。以賀蘭翼的為人,將來也絕對沒有他們這些人的好果子吃。到時候隻怕也是個鳥盡弓藏的結局。


    冷春秋看了一眼眾人,含笑道:“各位都是在下的至交,在下也信得過各位。冷某也不欺瞞各位,說實話,在下也不看好賀蘭翼。”


    “那,冷兄你這是?”眾人不解,公開效忠賀蘭翼以後,若是再反悔的話,冷家的名聲可就沒有了。


    而且,將來就算再頭投靠別人,隻怕也得不到重用了。畢竟,冷家能反賀蘭翼,將來也能反別人。


    冷春秋含笑不語,其中一人看著冷春秋臉上的笑意,心中一動道:“莫非,冷兄已經有了決定了?”


    冷春秋點頭道:“不錯。”


    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伸手沾了水,在桌麵上寫了一個燕字。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冷春秋正色道:“冷某可是將自己的性命,和冷家滿門都交到諸位手上了。還請諸位......”


    “冷兄這是什麽話,你我相交十餘年,難道還信不過彼此。說實話,在下跟冷兄也是一個意思。隻不過一直沒有門路吧,有冷家和華家的關係,想必也要方便許多。”


    雖然如今熙王不在了,但是還有恆之公子在。燕王府的小王子也快十歲了,有恆之公子和華家兩位先生和公子輔佐,不出十年,必定能夠獨當一麵。到時候,這天下到底是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至少,燕王府看起來遠比賀蘭翼要靠譜得多。


    冷春秋笑道:“多謝各位。隻要冷家還在,各位也必定不會吃虧。”


    聽到冷春秋的承諾,眾人不由得也都笑逐顏開。原本冷春秋還死扛著不肯歸順賀蘭翼,卻在出門一趟之後突然改口。賀蘭翼或許會以為冷春秋怕了,但是他們這些認識了十多年的人,又豈會不知道冷春秋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冷春秋是絕對不會拿冷家來冒險的。


    “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冷兄了。我等一切都聽憑冷兄號令。”眾人拱手笑道。


    冷春秋點頭,鄭重的應道:“諸位盡管放心便是。冷某必不會負了各位的信任。”


    “如此,就有勞冷兄了。我等告辭。”


    “不送。”


    送眾人出了書房門,冷春秋關上門剛剛迴身卻險些嚇了一跳。原本空蕩蕩的書房裏,不知道何時坐了一名白衣男子,正一臉閑適的望著自己。手裏還端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就在他剛剛在門口送人的片刻間,這人不但進了書房,還有時間為自己泡了一杯茶。


    愣了一愣,冷春秋才迴過神來,朝著白衣男子恭敬的一揖,“屬下冷秋見過熙王殿下。”


    燕熙點點頭含笑道:“冷秋不必多禮,今晚做得不錯。”燕熙在心中也暗讚池兒的人都是人中龍鳳。稍微一提點,便能通透,而且定力過人。


    冷秋淡淡苦笑,坦白的道:“王爺言重了。今晚若不是有王爺提醒,屬下隻怕是一條道走到黑。到時,定是無法向主子交代。”


    燕熙明白冷秋的意思,無論如何,在冷秋眼中,自己依然還是龍隱衛的一員。如果沒有燕熙的出現,最後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冷秋很有可能會以自己的方式向賀蘭翼妥協。


    燕熙擺擺手表示此事不必在意。


    冷秋連忙謝過,謹慎的在一邊坐了下來問道:“王爺深夜入城,主子可是有什麽吩咐?”


    燕熙淡淡笑道:“三天內熙王軍定會攻破新塘城。在此之前,本王希望以冷家和利州各大家族的名義,將這個昭告天下。”燕熙取出一張寫滿了自己的信箋遞給冷秋。


    冷秋接到手中,隻是掃了兩眼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再往下看下去更是變了臉色。裏麵將賀蘭翼以洪啟秘藥謀害先帝賀蘭兆,逼死賀蘭拉丁,軟禁太後,扣留當初嘉峪關的軍餉,導致嘉峪關被黎國攻破,最後兵臨京都等等,樁樁件件都寫的清清楚楚。這些若是真的發了出去,賀蘭翼就這樣要身敗名裂,人人喊打了。


    冷秋想了想,還是問道:“王爺...”雖然身為龍隱衛中的一員,這些情報他一早就知道了,但是此時這些情報都在自己的手中,又是一迴事了,當然,他雖然不屬於燕熙的管製,但是燕熙是主子的丈夫,所以他可以義無反顧的配合,無需主子另行通知。


    燕熙悠然的點了下頭,“烈豹和熙王軍暗衛收集情報的能力,可不比你們龍隱差。”


    冷秋連忙搖頭,“屬下隻是不明白,王爺為何不早些將這些拿出來。而且,若是王爺親自將這些昭告天下,或是由華家的人發出,影響應該更大一些吧?”


    燕熙搖頭道:“以前是時候未到。現在麽...。華家卻遠不如冷家方便。當然,你也不必親自去做這件事。”


    冷秋沉吟片刻,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委了。華家畢竟是燕王府的人,到時賀蘭翼有可能倒打一耙,說燕王府汙蔑他。但是如果由如今旁人披露出來,就完全不同了。


    “屬下明白了,請王爺盡管放心。屬下一定會選一個適當時候,將這些事情大白於天下。”


    聽了冷秋的話,燕熙也是十分滿意,站起身來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靜候佳音了。”


    冷秋點頭道:“王爺盡管放心。”


    燕熙出了冷家,很快便掠過牆頭出了城了。即使新塘城守衛森嚴,卻依然擋不住一身白衣招搖的熙王殿下。出了新塘城,華若凡帶著幾個烈豹的隊員,早早的等候在那裏了。


    燕熙挑眉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華若凡無奈的苦笑。他剛剛迴到大營中,才知道燕熙竟然還活著,而且還出現在了軍營裏。要知道,當初傳來燕熙的死訊的時候,華若凡差點給嚇瘋了。滿腦子都在想著燕熙要真死了,自家表妹該怎麽辦?


    好不容易人沒死,但是他還沒見到人又跑了。華若凡險些以為是李自強等人,跟他開玩笑的。在營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燕熙迴來,華若凡隻得自己帶著人在新塘城外等著了。


    等到都快天亮了,華若凡差點就準備再闖一次新塘城的時候,燕熙終於出現了。


    “王爺,你沒事?”


    燕熙挑眉,他能有什麽事?


    華若凡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沒事就好。”說完也不管燕熙什麽反應,自個兒轉身迴去了。


    一向心思敏捷的燕熙也不由得呆了一呆,華若凡大半夜等在這裏,就是為了確定自己沒事?關心他?除了公事以外,華家的幾個兄弟,對他素來可不是那麽友善的。


    前方,華若凡一邊往大營的方向而去,一邊低聲自言自語著:“沒死就好,要是真死了,還要幫池兒再找個婆家。池兒也就罷了,我侄兒就可憐了啊...。”


    第二天清晨,服侍賀蘭翼的侍從,見已經頗晚了,皇上還沒有喚人進來時候,就連柔妃娘娘也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奇怪。


    等了又等,直到有將領稟告軍情了,裏麵還不見動靜,隻得小心的走進去請賀蘭翼起身。


    但是,一進去還沒有開口喚醒床上的人,那侍從就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尖叫聲。


    太監特有的尖銳聲音,十分高亢刺耳,不僅等在外麵的人被嚇了一跳,紛紛衝了進來,原本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賀蘭翼也被驚醒了。


    被人吵醒,賀蘭翼不悅的皺了皺眉。一低頭便看到自己懷中的女子,還有那冷冰冰的溫度和已經僵硬的身體,以及唇邊掛著的那一抹暗紅的血液。


    這一切都告訴賀蘭翼一件事情,昨晚他竟然摟著一個死人睡了一整晚。更重要的是,昨晚有人潛進來殺了柔妃,而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如果對方想要對付的人是他,賀蘭翼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坐起身來,一把推開柔妃的屍體,賀蘭翼怒吼道:“還不快將她搬走!”


    “皇,皇上...”侍從顫巍巍的指著他的某處叫道。


    順著侍從的視線,所有闖進來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掃向了賀蘭翼的下身。原本明黃色裏衣腹部下方同樣染滿了暗紅的血跡。


    賀蘭翼的神色突然扭曲了一下,終於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他身體的某一處,沒有絲毫的感覺。不是痛,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發現。而是徹底的沒有感覺,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快!傳太醫!”賀蘭翼怒吼道。


    “皇上,這裏,這裏有一張紙條。”侍從顫抖著從一邊的桌上拿起一張紙條,呈到賀蘭翼的跟前。


    賀蘭翼一把抓過,一張很普通的紙條,就像是從他平時用的冊子上隨手撕下來的一頁。上麵也隻有寥寥數語,“聞爾語,竊吾之至寶,甚是心憂。輾轉反思,斷爾之孽,以絕吾憂,盼爾反思。”


    盯著上麵瀟灑不羈的字跡,賀蘭翼瞪大了眼睛。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小弟弟被廢,噴出一口鮮血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皇上!皇上?!快,傳太醫...”


    這一日,賀蘭的皇帝暫住的新塘城太守府發生了一件,說出去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們,卻絕對不會說出去,因為這其中一部分已經被賀蘭翼滅了口,不能滅口的也都是賀蘭翼的心腹,也沒那個膽子。唯一知道的也隻有昨晚賀蘭軍的糧草,被熙王軍給燒了而已。


    賀蘭翼的房間裏,幾個太醫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不敢動彈。


    賀蘭翼坐在床上神色陰冷的盯著下麵的人,臉上帶著風雨欲來的扭曲和猙獰。


    “告訴朕,能不能治好?”許久,賀蘭翼才冷聲問道。


    房間裏沉默了許久,才有一個太醫戰戰兢兢的道:“啟稟皇上,這...刺客,刺客下手太重。而且,還下了藥,臣等無能,實在是迴天無力啊...”


    賀蘭翼臉上閃過一絲殺氣,冷笑一聲道:“拉出去,砍了!既然無能,你還活著幹什麽?”


    兩個侍衛進來,將剛剛說話的太醫給拉了出去。


    太醫驚恐的叫道:“皇上饒命!皇上,皇上饒命啊!”


    可惜賀蘭翼卻沒有絲毫理會他的意思,反而盯著剩下的跪在床邊的太醫,問道:“你們怎麽說?”


    幾個太醫早被賀蘭翼如此鐵血冷酷的手段,嚇得魂不守舍,連忙道:“臣等一定...臣等一定盡力而為,皇上饒命啊...”


    “盡力而為?”賀蘭翼尤不滿意,太醫們連忙改口道:“臣等一定會配置出解藥,一定迴治好皇上的,一定會...”


    現在誰還管什麽欺君之罪?欺君的話晚點死,不欺君馬上就要死了。眾太醫連忙滿口應承,仿佛某人不是被人切了某個不該切的地方。


    賀蘭翼眯眼,冷冷道:“朕給你們三天的時間。”


    “是!臣等遵命!”太醫們紛紛鬆了口氣,連忙應承道。


    看著這些驚若寒蟬的太醫,賀蘭翼冷哼一聲道:“滾出去!”


    太醫們連滾帶爬的滾出去,研究藥方去了。雖然他們心裏都清楚,刺傷賀蘭翼的人,分明就是要斷了他的根,別說他們能不能研究出解藥了。就算有當世神醫之稱的孔祥帶著彼岸花來了,都沒用。


    畢竟,根部又不是韭菜,割掉了還能重新長出來。但是他們卻誰也不敢說出實情來,畢竟,前車之鑒就在他們麵前擺著呢。


    房間裏,賀蘭翼靠在床頭上盯著手中那一張,已經看了無數遍的信函,眼神變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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