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縷晚霞隱在藍紫色的天空裏,整個歌舞伎町暮靄繚繞,霓虹燈火在高矮不一的樓宇的遮擋空隙中微微閃爍,忽明忽暗,冷漠而又曖昧。


    它們投下的影子又長又遠,薄薄的一層好像一踩就會碎。熙熙攘攘的街道格外擁擠喧鬧,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潛伏在灌木叢中,夜空中綻開的煙火照亮了遠處重巒疊嶂的山巒。


    公關住所的花魁房間內,青年修長的身軀嵌在柔軟蓬鬆的床鋪裏,闔起的眼瞼上覆蓋著纖長的睫毛,隨著唿吸輕輕起伏;由於過度白皙而顯得有些病態的皮膚,漆黑的長發如同流蘇散落著,櫻花色的唇上翹出溫柔的弧度。


    “鼬……”


    喃喃的喚著這個名字,但是並沒有得到溫柔的迴答。


    在沒有感受到身邊熟悉的氣息之後,我立刻睜開眼睛猛的坐起來,然後“嗷”的一聲又躺了迴去……


    ——痛痛痛、痛死了喂!


    從骨骼中傳來異樣的酸軟清楚明白的告訴我昨晚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夢境,在竊喜之餘殘留著微弱溫度的身邊空空如也這一點也著實讓我很不爽。


    掀開被子踩在地麵的時候我差點癱在那裏,勉強站起來的腿不停打顫,我一手扶著快要斷掉的腰一手尋找著支撐點艱難的來到衣櫃前。


    穿衣鏡裏的青年有些濕潤的黑色長發略顯淩亂的披散著,看起來像是洗過澡有一會了,原本一臉糾結死了的表情在發現自己白皙皮膚上大量玫紅色的斑斑點點之後,騰的一下臉就紅了……


    要不是腰膝酸軟四肢無力,他一定當時就把這麵鏡子給砸了。


    ——宇智波鼬你這個大混蛋!


    ——剛開始搞的那麽煽情,其實你這家夥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吧!


    胡亂的抓起一件和服套上之後,我考慮了良久抽出換洗的床單嚴嚴實實的把自己裹在裏麵。


    這樣欲蓋彌彰的做法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otz。


    打了個嗬欠,咕咕直叫的肚子迫使我決定出門覓食。雖然知道黃昏過後公關住所裏不會留有任何人,但我還是扶著腰在走廊裏躲躲閃閃的。


    這要是被迪達拉他們看見了,不把我笑死才怪!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在通向公關住所二樓餐廳的下樓梯口處我看見了同樣扶著腰裹著被單躲躲閃閃的迪達拉。


    他左手扶著腰,我右手扶著腰,我們兩個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靜默了……


    我尷尬的抖著眉,突然腦袋一抽:


    “對麵的朋友,你好嗎?”


    “……”


    迪達拉嘴角抽搐了好半天才來了句:“如你所見,對麵的朋友,你怎麽樣?嗯。”


    “彼此彼此……”


    “你們兩個小子站在那嘀嘀咕咕什麽呢?”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迪達拉以為這樓裏還有什麽人,驚得他一哆嗦險些坐到地上,然而在看到是蠍從廚房裏端著料理擺桌之後才長籲了一口氣——


    “旦那,你別突然嚇人啊,嗯!”


    “沒想到你還有力氣起來啊小子,”


    蠍意味深長的看了迪達拉一眼,一個瞬身來到他身邊把他打橫抱起,“看來我以後要加倍努力才行了。”


    迪達拉的臉頓時紅的快要滴出血來,埋首在蠍的頸間裝鴕鳥。


    我一臉鄙夷的瞥著這兩個膩膩歪歪的人,“喂喂喂,拜托你們注意一下影響好麽?這邊還有人呢。”


    當鼬端著自家弟弟最喜歡的料理準備上樓時,卻發現自家弟弟正裹著被單鄙視蠍和迪達拉,那造型不禁讓鼬感歎自家弟弟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是多麽的強大。


    “悠……怎麽不好好待在屋子裏?”


    鼬放下手裏的料理,湊上前來,輕輕戳了一下自家弟弟的額頭。“……還疼麽?”


    “宇、宇智波鼬你你你……你說什麽呢!!”


    我明顯的感覺到我的臉溫度持續升高,腦袋頂上都快冒出熱氣了。


    聽見這話迪達拉也不當鴕鳥了,他吹了聲口哨開始打趣:


    “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像悠你這麽強勢的人竟然也是下麵那個啊……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你、你胡說什麽!混蛋你想打架麽……”


    結巴著想搶白他幾句,我突然就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嘴角頓時上揚成一個帶著八卦意味的弧度——


    “哦呀,原來我們偉大的粘土爆破藝術家‘也’是在下麵的啊~”


    特意加重了也字的讀音,我壞笑的看著迪達拉啞口無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樣子,心裏那叫一個解氣啊!


    ……


    看著餐桌上的菜肴我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全部都是我愛吃的。


    ——鼬這家夥,記得我每一道愛吃的菜。


    “悠,你怎麽哭了?”


    鼬傾身湊過去,吻掉自家弟弟睫毛上晶瑩的水珠,引得青年紅著臉小幅度的推拒著他:


    “我、我是迷了眼睛啊……哥,別、別這樣……”


    蠍一邊忙著給迪達拉布菜,一邊不忘了用剛才某人的話進行吐槽。“喂喂喂,拜托你們注意一下影響好麽?我們這邊也還有人呢。”


    “好了,不逗你了。”對於自家弟弟的窘迫鼬輕笑著幫他解圍,“快吃飯吧。”


    經過一整晚的折騰我確實是餓的不行,在大口大口扒著飯的同時我不經意間瞟到了吃著菜的蠍和扶著腰的迪達拉,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蠍大哥,你不是……”


    一臉讚賞的吃著菜的蠍邪氣的勾起了嘴角,那弧度要比一起自然好多。


    “托你的福,我恢複肉身了……唔,鼬,你做的菜真是不錯。”


    “!!!”


    還沒等我說點什麽,夜叉丸抱著半睡半醒的我愛羅落座於我們中間,心情頗好的打著招唿:


    “喲,都在這聚著呢。”


    “叔叔你該不是把……”


    想問的話終結在我愛羅頸間跟我身上頗為相似的斑斑點點之上,再看看滿目柔情的那三位不扶腰的混蛋們,我覺得壓力山大……


    ——想必這個時候斑也得手了吧。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斑非常難得沒帶他那個惡趣味的漩渦麵具,急三火四的向我衝來,手按在桌子上,力道大的差點拍碎了桌子。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斑,他的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犀利和嚴肅。


    “悠,你實話告訴我,薰是不是就是泉奈。”


    此話一出,我愛羅猛地睜開了眼睛,迪達拉手裏的杯子落到地上,質地細膩的白色碎瓷散落了一地。


    斑這句話不是問句,而他現在來問我的原因也無非是兩種:第一,他沒有找到泉奈大哥,而第二,就是他沒有辦法讓泉奈大哥承認。


    由於我們四個之間有過約定,除非我們自己承認,否則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對方,尤其是泉奈大哥的身份。


    我裝作不解的愣了一下,“你再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少給我裝傻,別忘了你是我帶大的,你那點本事我最清楚不過。”


    此時的斑以一種完全陌生的方式緊緊盯著我眼睛,釋放出的冷漠氣息冷得連血液都要凝固。


    強裝鎮定的與他對視,我不自覺的想要攥緊拳頭,然而一隻溫熱的大手與我十指相扣,那種溫度讓我安心。


    “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泉奈已經死了的事實。”


    “胡說!泉奈他沒有死!那個薰……那個薰他就是泉奈!”


    “既然你是這麽認為的,那又何必來向我求證呢?”


    這句話著實把斑噎了個半死,那股盛氣淩人的架勢也收斂了許多,他頓了頓,別開眼:“我……找了他一整晚,也沒有找到……”


    “……”


    我靠在鼬的懷裏低下頭不再說話,周圍也隨之靜默下來,連唿吸聲都有些聽不真切。


    長久以來我都是人為他是個大大咧咧不知道什麽是難過悲傷的人,可就是這短短的幾分鍾,讓我見識到了斑的另一麵,他的深情,他的希冀讓我為之一震。


    鼬耐心的輕撫著我的脊背,迪達拉和我愛羅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薰大哥的房間在三樓右側最裏麵,今天晚上他要去鄰村的分店坐鎮。”


    我歎了口氣,望了一眼窗外黑的徹底的夜色,“估計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房間收拾準備出發。至於是不是你弟弟,你自己去確認吧。”


    斑鄭重的點點頭,沒有再言語,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


    房間裏,一向鎮定自若的泉奈第一次像這樣驚慌失措,躲開了斑的追蹤剛進門的他,手忙腳亂的收拾著隨身物品,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躲過這一劫。


    自家兄長那種野獸般的直覺他是最了解的,他也很清楚自己這幅樣子斑不過是憑感覺來確定自己的身份,就算斑去向悠他們求證,相信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雖然他有自信能夠不露出馬腳,但是正所謂關心則亂,即使有0.000001%暴|露的可能性他也不敢賭。躲了這麽多年,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他也曾問過自己,這個蹩腳的謊言究竟有什麽意義。


    最開始的時候,他所想的不過是不想拖斑的後腿,畢竟在那個戰火硝煙四處彌漫的時代,失去了寫輪眼的自己是斑致命的弱點。他不過是想躲在暗處,和斑一起老去死亡。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這個謊言連自己都無法蒙騙,思念沒有減少一分一毫,反而愈演愈烈,與時間形成正比,可卻不得不礙於這個悲傷的隱喻把他們的過去已經粉碎如塵埃。


    悠他們的到來讓泉奈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同是天涯淪落人,有些憋在心裏很久的話也有了人傾訴。可是他從沒想過斑會和悠他們的情人一同到來,而且目的就是確認自己的身份。


    ——就這麽躲下去吧。


    ——偷偷地看著他,這樣就好了。


    他如是想,卻還是感覺悲哀的難以自禁。


    是他自己把自己逼上了這條絕路,無法迴頭,也迴不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自然輕鬆的語氣熟悉到刻骨銘心:


    “怎麽在這裏晃神,難道不玩捉迷藏的遊戲了?”


    “!!!”


    錯愕的偏頭注視著斑俊美的側臉,泉奈的內心頓時空前混亂。也就是這麽一瞬間,他仿佛迴到了幾十年前和對方共同生活的日子。


    泉奈緩緩伸出手,想要撫上那張未曾忘記過的容顏,卻發現自己把現實與迴憶搞混,伸出的手忽然就僵在了半空中,過了好半天才欲蓋彌彰的把自己落下的碎發別到耳後。


    “您是曉組織的阿飛先生吧。”泉奈不著痕跡的拉開與斑的距離,笑的溫文有禮。“抱歉,剛才失禮了。”


    “啊,沒什麽,是我嚇到你了。”


    對於他這種疏離的態度,斑著實覺得有點窩火。


    麵前的人是一張並不熟悉的相貌,迷人禮貌的笑臉吸引著斑的全部視線,他認真的注視著他金色的瞳仁,想從中看出些什麽。


    深知斑脾氣秉性的泉奈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阿飛先生有什麽事麽?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就這麽不想和我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怎麽可能……隻不過是到了要去鄰村的分店的時間而已。”


    斑沒有接過這個話頭,反而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呢,薰。”


    “……那還真是湊巧。”


    泉奈的迴答顯然是不知該怎麽接下去,隻好略顯尷尬的站在那裏。


    “他一直都溫柔的笑著,那種溫和的氣質讓人那麽安心,就好像有他在身邊,天大的事都會迎刃而解……他的名字叫泉奈,是我的弟弟,別人都說他死了,可是我不信。他不過是消失了,消失了那麽多年……”


    斑一步一步緩緩走向他,臉上帶著語法言喻的懷戀神情,抬起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他的側臉。“泉奈,這麽多年,你是不是都把哥忘了……”


    “阿飛先生,我不是你所說的泉奈。”


    他別過頭,不自覺地攥起了衣袖,非常用力。


    斑不言語也不在乎他的否認,隻是用另一隻手拾起他的手,輕啄著他帶著淡淡草藥香氣的指尖。


    “阿、阿飛先生……別、別這樣……”


    這下泉奈就有些驚慌失措了,他急急地想抽迴手,卻不料斑就勢將他推倒在榻榻米上。


    “泉奈,這麽多年了,你撒謊的時候不看對方的眼睛和攥袖子的毛病還沒改過來啊?”


    “!!!”


    驚愕之餘,泉奈覺得自己的視線越發模糊,眼中溢出的液體隱沒在鬢發之中。


    他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兄長也會有這樣細心的一麵,那些他不自覺地小動作,他全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長久以來積累的思念與委屈頓時崩塌,化作了止不住的眼淚。


    “喂,別哭啊泉奈……大不了哥就當做沒認出你來,你別哭啊。”


    看見自家弟弟落淚,斑有些慌了手腳,語氣無奈卻有溫柔。


    然而泉奈就像沒有聽見斑的話一樣,他緊緊地攥著斑的衣袖,像是攥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也不追究悠那臭小子帶你來這做什麽花魁了好不好……”


    斑在自家弟弟陌生的臉上找迴了久違的熟悉,他細細碎碎的吻著他的臉頰,“看見你哭,哥會心疼的……”


    “哥,對不起……我不該、不該騙你……”


    泉奈哽咽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斑幹脆用嘴唇封上那片炙熱柔軟,逐漸加深這個時隔多年飽含著再次重逢喜悅的綿長的吻。


    “唔……”


    泉奈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略顯狼狽的喘著氣,他想解釋他假死的原因,可是在看見斑溫柔的神情時,發現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解釋。


    斑緊緊地圈著他,一雙腥紅的永恆萬花筒寫輪眼冷冷的瞪視著半掩的房門——


    “宇智波悠你這個臭小鬼,非逼著我找你算賬麽?”


    “牙列牙列……”


    慵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當和式門被緩緩打開,泉奈紅著臉看見了被鼬抱在懷裏一臉壞笑的悠。“我不過是想問一句,你們兩兄弟的破事,能不能不扯上我?”


    作者有話要說:久違的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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