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甫聽到李靖的稱讚,一時間意氣風發,因為能得到李靖稱讚的人實在不算多。.


    李靖卻已拆開了兩封信,看了良久。等合上書信後,沉吟不語。楊念甫問道:“李將軍,怎麽了,書信有問題嗎?”


    李靖緩緩搖頭,“沒有問題,不過西梁王說……”猶豫片刻,李靖道:“念甫,西梁王臨行前可對你說了什麽?”


    楊念甫茫然道:“他隻是說,讓我聽李將軍的吩咐。”


    “隻有這些?”李靖問道。


    楊念甫點頭,“的確隻有這句話,還有讓我一路小心。”


    李靖笑笑,招唿楊念甫坐下來,“念甫,你的誌向是做什麽?”


    楊念甫有些受寵若驚,“我的誌向就是和蕭大哥一樣,做個好人,養好馬,做個……將軍!能夠幫助蕭大哥做點事情,是我最大的願望!”


    李靖臉色如常,半晌才道:“你知道我的誌向是什麽?”


    “我聽別人說,李將軍曾說過,大丈夫若遇主逢時,必當立功立事,以取富貴!”楊念甫道。


    李靖笑笑,“那是我年少輕狂,當年對……家人所言。每個人的願望都會改變,西梁王當初不過是想做個馬販,我也不例外!不過在長安、東都許多年,這種心思也就淡了,我現在的誌向是,一統江南,痛擊突厥,助西梁王平定天下。其實我征戰這久,每次出軍時,都是惶惶難安。”


    “為什麽?”楊念甫不解道:“誰都說,李將軍是常勝將軍,平生未嚐一敗。當年以三百鐵騎就能橫掃草原千裏,你這樣的人,也會怕嗎?”


    “是不安。不是怕。”李靖唏噓道:“每次戰役,無論我準備的多麽好,勝利的信心多麽足,但是有一樣不能避免,那就是死人。不是西梁軍死,就是敵手死!每一次戰役不但意味著勝利。還會意味著死亡!”


    楊念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再看李靖的眼神。已大不相同。


    “征戰多年,西梁王和我一樣,並不求最快的速度擊倒對手,隻求最正確的時機擊敗對手來減少已方的損失。所以我們一直在等。對盜匪,我們能招安地盡量招安,能納降的會盡力納降,隻誅首惡,其餘的人皆可赦免,以求江南早日平定。天下一統了,不用再征伐的感覺,其實比常勝將軍的感覺更好!人在世上,機會尤為重要。有時候。我想自己不做個將軍,做個大匠也是不錯。”


    楊念甫不安道:“李將軍。我說錯什麽了嗎?”他雖是年紀不大,可苦寒出身。屢受艱辛,遠比同齡之人要敏感,知道李將軍有話要和他說。


    李靖正色道:“念甫,我這麽稱唿你,是因為把你看做一個**,能明辨是非的男人。你要知道,西梁王很器重你。因為他對你姐姐感覺異常地歉仄,但是他不會說……”


    楊念甫感激道:“我知道!李將軍,其實我一直想對西梁王說,姐姐前往巴蜀心甘情願,她當時根本沒有想太多。她當時地念頭就和我現在一樣,隻想著幫助蕭大哥。我們欠他實在太多太多,他又為我們姐弟做地太多太多,感覺歉仄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他!要非因為我,姐姐也不用到東都,要非因為我,姐姐說不準現在還是無憂無慮!要非因為我,姐姐和蕭大哥都不用痛苦!”


    他眼角淚花閃動,李靖拍拍他的頭頂,滿是感慨。


    楊念甫道:“我一直沒有對蕭大哥說出這些,是我不想!並非我要蕭大哥感謝,隻是因為我一直想,想要蕭大哥能記得姐姐,再去巴蜀看看我姐姐。可我知道,他真的很忙!”


    楊念甫黯然傷神,早非當年那個活潑開朗地小弟。


    窮困、勞心無疑能讓一個人加快成長。


    李靖微笑道:“你能這麽想,我真的很高興,西梁王一定會去巴蜀,但是顯然不是現在。”


    楊念甫用力點頭,“我知道,我現在最大的期待,就是和蕭大哥一起去巴蜀看望姐姐。我要讓姐姐知道,她的親人比任何時候,都要記掛她。我其實想要去見她,可她不見我,她說小弟是個做大事的人,她要看到我做大事後,才去看她。姐姐說的話,小弟一直都是要聽!蕭大哥是將軍,李大哥你是將軍,天下聞名,萬人敬仰,我到現在,最佩服就是你們兩個,所以……我也想做將軍!”


    李靖望了他良久,“西梁王就因為你要做將軍,所以將你送到我這裏。”


    他將書信推到小弟麵前,小弟見了,淚水終於滾滾而下,“李將軍,我不知道,我以前隨意的一句話,他竟然這麽久還記得!”


    “你說的每句話他都記得,他都會記在心上。他就是那種人,說了一定會做,可做了也不見得會說。”李靖感慨道:“他希望你跟在我身邊,這樣他才能放心。”


    “李將軍,你不準備留下我嗎?”小弟忐忑道。


    李靖看了他良久,終於點頭,“我的確不準備留你,如今天下三分,大局已漸漸明朗。輔公逃不過我們地手掌,王世充奸詐、沈法興殘暴,均是不得人心。最多隻要給我半年地時間,我可平定江南!”


    小弟靜靜的聽,望著李靖地指點江山,露出敬佩之色。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助西梁王平定河北、伺機對抗突厥和關隴。”李靖感慨道:“念甫,大隋雖亂了多年,可根基尚在。當初文帝一統天下,結束南北太久地動亂,百姓安樂多年,現在前所未有的想念統一,征戰不得人心,平定天下,絕用不了太長的時間!你還年幼,雖是千裏傳信做的比誰都出色。但是要做個將軍不容易,做個好將軍更是艱難!我隻怕……你熬不到做個好將軍。念甫,我對你直言,你莫要怪我。”


    李靖很少有這麽說話的時候,望向楊念甫,就像望著一個朋友。楊念甫失落道:“李將軍。我當然不會怪你。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迴去和蕭大哥說。我不做將軍了。”


    “可不做將軍,一樣可以做大事。”李靖微笑道。


    楊念甫精神一振,“真的?”


    李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楊念甫遲疑道:“這是大事?”


    李靖肅然道:“你不信我?”


    楊念甫望見李靖一本正經。終於點頭道:“我信!我信你和蕭大哥一樣,絕對不會騙我。李將軍,我這就迴去。”


    他才要起身,李靖按住了他,“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日行千裏,趁夜還要趕路?休息兩天再迴去,我有封書信要你帶給西梁王。”楊念甫應允,李靖讓兵士帶他去休息,在桌案上鋪張宣紙。沉凝半晌。搖頭苦笑道:“老三不是個東西,把這孩子推給我。這真比打仗還要累。”


    杜伏威離開,江淮軍混亂一團。


    多年以來。杜伏威無疑就是江淮軍的定海神針。他帶江淮軍征戰多年,身經數百仗,向來是出則居前,入則殿後,他號令一指,前方就是個火坑,江淮軍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江淮軍這麽多年還能團結一心,保家是個目的,跟隨杜伏威是另外最重要的目的。


    可到如今,杜伏威竟然去了東都?


    西門君儀這幾日頭大如鬥,不停的解釋,可相信的人少,不信地人多。謠言慢慢地蔓延,最恐怖地就是西門君儀聯合朝廷,已經暗算了杜伏威,為自身謀求高官。最悲觀的就是杜伏威放棄了江淮軍,隻為自己的前途打算!


    無論恐怖還是悲觀,形勢對西門君儀都是極為不利。


    好在還有很多江淮軍相信西門君儀,因為畢竟他和杜伏威出生入死多年,可算是江淮軍的三號人物。


    曆陽城內,江淮軍再次召開緊急大會,隻為商討江淮軍日後地出路。


    杜伏威走後,他的位置卻還沒有人能坐。坐在廳中上手位置一人,臉上皺紋頗深,重重疊疊,不過精神倒還矍鑠,頭發半花半白,雙眸似開似閉,正是眼下江淮軍第二號人物輔公。


    眾人雖是吵吵鬧鬧,不成體統,可望向輔公的眼神,均是有些畏懼。


    輔公和杜伏威素來交好,他們二人自幼孤貧,輔公年紀大些,長的老成,杜伏威一直對待兄長一樣對待他。當年二人沒有造反之時,輔公經常去偷親戚家的羊接濟給杜伏威。杜伏威一直感激在心,在軍中和輔公不分彼此。軍中之人,都會叫輔公為輔伯,以示尊敬之意。


    輔公下手處坐著西門君儀,眉頭緊鎖,他甚至沒有和輔公對望一眼。二人離的雖近,可看起來距離卻遠。西門君儀聽到眾人吵來吵去,心煩意亂。


    杜伏威收的義子不少,不過最有能力,也是最讓他信任的有兩個,一個是才死在京都的王雄誕,另外一個就是坐在西門君儀下手地闞棱。


    其餘義子鬧哄哄地坐在對麵,有的直接席地而坐,讓西門君儀略有心安地是,眾義子畢竟對杜伏威很是關心,臉上均有關切之意。這是西門君儀還能堅持下去的動力,不然他迴來地第一天,隻怕就會被很多人給斬了。


    江淮軍眾人除了杜伏威外,誰都不服!其餘江淮諸將,如陳正通、徐紹安等人,均是神色肅然,心中想著什麽,沒有人知道。西門君儀的目光落在遠處的一人身上,隱有擔憂。


    那人身形彪悍,臉上被橫兩刀、豎兩刀劃出了井字刀疤,說不出的容顏醜陋。那人叫做苗海潮,本來是杜伏威的對頭。杜伏威一走,理會他的人並不多,因為除了杜伏威外,很多人根本不把他當做兄弟。


    苗海潮本來亦是個巨盜,當年和杜伏威火並的如火如荼,甚至帶千餘人伏擊杜伏威。差點殺了杜伏威父子。


    可後來杜伏威為壯大勢力,毅然決定合並苗海潮的勢力。杜伏威孤身向苗海潮挑戰,允許他帶四個幫手,敗的那方,奉勝者為主。


    這種挑戰,苗海潮若不接受。以後也不用在下邳去混。盜亦有道。盜亦要樹立威信。如果不能服眾,如何能統領一方?結果就是杜伏威殺了苗海潮的四個幫手,卻留了苗海潮一命。不過苗海潮臉上的刀疤亦是那時候留下,那一役。杜伏威又是受傷累累,可他就和鐵打地一樣,終究還是沒有倒下。


    本來依照江淮軍的想法,不如殺了苗海潮了事,可杜伏威卻執意不肯,不但和苗海潮盡釋前嫌,還和苗海潮稱兄道弟。杜伏威這種胸襟,無疑很讓熱血漢子心折!


    不過眾人佩服的是杜伏威,對於苗海潮。畢竟還有些芥蒂。所以今日廳中,此人顯得頗為孤單。


    眾人還是七嘴八舌。議論不休。闞棱終於道:“各位莫要吵了,如今總管不在。我們西有西梁軍的李靖虎視眈眈,東有王世充的淮南軍如狼是虎。王世充已進犯丹陽,依我之意,不如先擊退王世充後,再做打算。”


    闞棱在江淮軍中亦有威望,一言既出,很多人都是點頭。


    陳正通搖頭道:“闞將軍,我倒覺得不妥。”


    闞棱也不動怒,微笑問,“大兵壓境,陳將軍有何高見?”


    陳正通猶豫片刻,“雖說大軍壓境,但眼下局勢尚未明朗。我等擅自出兵,隻怕自絕生路。”


    眾人詫異道:“此話何解?”


    陳正通道:“杜總管不知去向,我等到底何去何從,哪位兄弟能給個確切的答案?我軍處於兩股勢力包夾之中,單獨抗衡都是力有不及,更不要說分兵兩路。眼下求存之道,肯定是聯合一方。所以我說若是和王世充開戰,豈不自絕生路?”


    闞棱哂然一笑,並不反駁。西門君儀不滿道:“陳將軍,我想你說錯一點。”


    陳正通道:“還請西門將軍指教。”西門君儀搖頭道:“大夥都是兄弟,指教不敢當。可你方才說杜總管不知去向可是大錯特錯。我已經說了,杜總管前往東都,就是為我們一幫兄弟謀取活路。所以我認為當務之急,是聯係李將軍,而不是投靠什麽王世充!”


    陳正通冷冷道:“西門將軍,我隻知道到現在為止,杜總管地下落,隻是你說出來地而已!”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懷疑我?”西門君儀拍案而起。


    陳正通並不畏懼,嘿然道:“我可沒有這麽說,若非做賊心虛,何苦如此憤怒?西門君儀,你若是問心無愧,為何這久杜總管還是音訊全無?”


    西門君儀握緊拳頭,卻是心中叫苦,杜伏威走地實在匆忙,也怪不得他們懷疑。他隻知道杜伏威有苦衷,卻不知道具體緣由是什麽。杜伏威為了對付梁豔娘,一切事情,並沒有告訴手下。


    或許也是因為,他已不知道手下哪個和太平道有糾葛,亦或許是因為,他不想知道!他不想揭穿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亦不想刀劍相見,所以他暫時選擇了逃避,或者是以退為進。


    杜伏威很矛盾,饒是他一方巨盜,亦是無法解決身邊的危機,他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輔公見二人針尖麥芒,擺擺手道:“坐下說話。”輔公畢竟還有威望,他一發話,眾人均是肅然。闞棱恭敬道:“輔伯,大兵壓境,不知道你有何妙策?”


    “首先我們要確認一點,伏威到底去了哪裏。”輔公沉吟道。這裏也就他敢如此稱唿杜伏威,眾人麵麵相覷,心道這和沒說沒什麽兩樣。


    西門君儀心中氣憤,暗想輔公雖不明說,顯然還不信任自己。


    輔公又道:“就算杜總管不會迴來,江淮軍還是江淮軍,不會變成西梁軍或者淮南軍!我們征戰多年,豈能為他人作嫁?”


    眾人有讚同,有不以為然,西門君儀焦急道:“輔伯,你也不信我?”


    輔公沉吟良久才道:“一切都要等杜總管有消息才能再做決定。現在倉促決定,隻怕會鑄成大錯。”


    西門君儀心中稍安,陳正通問,“那眼下我等如何處置?”


    “這江山畢竟是伏威一手打下,其實伏威不在,我等應暫立德俊為主。”德俊就是杜德俊。就是杜伏威的兒子。總管不在。立兒子為主倒也是尋常之事。可杜德俊不過幾歲地年紀,就算闞棱都忍不住詫異道:“德俊年幼,如何能夠做主?再說……找到德俊了嗎?”


    前幾日杜伏威離開,妻兒也是不見。所以江淮軍這才流傳杜伏威驀地放棄了兄弟,帶著妻兒投奔了東都。


    輔公沉吟道:“前天,有人說,在鄉下見到了弟媳和侄子,弟媳好像是帶著侄子訪親,我已派人去找他們,想必這幾日就能有消息。”


    眾人精神一振,紛紛道:“如此最好,看來杜總管真的沒有放棄我們。”


    誰都知道杜伏威最疼愛兒子。若是離開。沒有不和兒子一起離開的道理。西門君儀臉上有些怪異,輔公望著他。沉聲道:“君儀,你有什麽話要說?”


    西門君儀緩緩搖頭。“輔伯所言大有道理。”


    輔公望向遠遠站立的苗海潮,“海潮,你覺得如何?”


    眾義子不滿,一人大叫道:“輔伯,問他作甚,這是我們江淮軍的事情。”那人叫做何少聲,杜伏威義子中,排名十二。


    苗海潮臉色陰沉,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聽輔公詢問,緩緩道:“十二少說的不錯,江淮軍的事情,我無權多言。不過杜總管對我有不殺之恩,暫立德俊為主,我不反對!”


    輔公點點頭,又問,“闞棱,你意下如何?”


    闞棱道:“立德俊為主我當然不會反對,可德俊年幼,還需輔伯、西門大哥輔佐才好。”


    西門君儀露出強笑,輔公歎道:“如今伏威突然離開,江淮軍大亂……我等……”他話音未落,有盜匪急匆匆地進廳道:“啟稟輔伯、西門將軍,李靖派使者求見!”


    群盜嘩然,議論紛紛,不知道李靖這時派使臣前來作甚。輔公一擺手,眾人肅然。


    “請他進來。”


    盜匪出去後,輔公輕聲道:“來者是客,伏威不在,我們不能墜了江淮軍的威風。”


    陳孝意走進來地時候,雖是群盜環視,還是麵帶笑容。見到輔公,施禮道:“這位想必是輔伯了?”


    群盜見他說地恭敬,一時間不好發作,輔公微笑道:“不敢請教閣下高姓?”


    “在下陳孝意,李將軍帳下的無名小卒而已。”


    輔公哂然一笑,“雁門郡丞,也是無名小卒嗎?”


    群盜微微動容,陳孝意微凜,原來他在投靠東都前,他地確是雁門郡丞,本來雁門、曆陽,可說是相隔數千裏,輔公竟然知道他地來曆,可說是見識不凡。


    想到來時李靖所言,陳孝意更是謹慎,“往事如煙,郡丞、將軍均不過是鏡花水月。”


    “那你來此作甚?”輔公問道。


    “在下這次前來,是想送來杜總管地一封親筆書信!”


    陳孝意話音落地,廳中死一般地寂靜,陳孝意麵帶微笑,雙眸卻是盯著輔公的表情,見到他嘴角抽搐下,轉瞬如常。


    這本來是個極細微的動作,若不細心,也是不能留意。陳孝意看在眼中,記在心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杜總管說過,這封信……請輔伯、西門將軍和苗海潮共同一看。”


    群盜聳然,陳正通喝道:“陳孝意,你好大的口氣,你想讓誰看,就讓誰看嗎?”


    陳孝意含笑道:“並非我好大地口氣。”揚揚手上的書信,“這是杜總管的親筆信,難道杜總管不在,江淮軍就忘了他嗎?”


    眾人默然,就算陳正通都不再多話。


    無論杜伏威如何,可在江淮軍的心目中,分量非同小可!


    輔公嘴角又是輕微抽搐下,輕聲問道:“杜總管現在何處?”


    “此刻正在東都。”陳孝意迴道。


    “他一切都好嗎?”輔公又問。他問的實在很正常,他和杜伏威是多年的兄弟,兄弟離開,問候一聲,尋常之事。


    陳孝意微微一笑,“信中自有明言。我想杜總管既然寫了這封信過來,就說明他沒什麽事情。”


    輔公盯著他手上的書信,良久才道:“好,你放下書信,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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