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順德出了劉府,順著長街走下去,神色有些惘然。他看起來像全無目的,又像是憂思滿懷。


    迴到府邸前,見一人在樹後遮遮掩掩,長孫順德止住腳步,本來就算那人當街行兇,他也不想理會,因為他覺得一切都是無趣之極。他想起自己方才所為,隻覺得滑稽。他勸別人珍惜,可當年的他,何嚐珍惜過?


    難道所有的事情,一定要等到無法挽迴時,才能化作個無法磨滅的經驗……或教訓?可他見到樹後那人是誰的時候,驀地改變了主意。


    這世上,本來就是在猶猶豫豫中渡過,長孫順德自嘲的笑笑,他為情所傷,可樹後那人,顯然為情所困。


    繞路走到那人的身後,看著那人很久,長孫順德一言不發。那人精神過於焦慮,隻是盯著長孫府大門處,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他本來是翩翩佳公子,可如今容顏憔悴,胡子拉茬,倒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長孫順德輕歎聲,拍拍他的肩頭道:“柴公子,既然來了,為何不入府坐坐?”


    柴紹駭了一跳,見是長孫順德,臉漲的通紅,“長孫先生,我隻是隨便走走。”


    他們早是舊識,如今雖都在唐王手下加官進爵,私下還是喜歡用舊稱。


    “真的不進去坐坐?”長孫順德奇怪問道。


    柴紹搖頭,退後一步,長孫順德無奈,緩步迴府,入府門的時候,迴頭望去,見到柴紹還是望著大門,並非望著自己,心中琢磨,柴紹自從到關中後。一直神情恍惚,不過素來都是李采玉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想到這裏的時候,見到廳中坐著李采玉,長孫順德恍然,明白柴紹為何要守在府門外。卻不知道李采玉找自己何事。李采玉身邊站著馬三寶,倒是器宇軒昂。


    長孫順德目光從馬三寶身上掠過。微微一笑。馬三寶卻是臉色肅然。不苟言笑。


    “長孫叔叔。我有事求你。”李采玉開門見山道。


    “說吧。”長孫順德和藹道。


    “我想和裴長史一起出征。解太原地危難。”李采玉道。


    長孫順德端起茶杯。喃喃道:“你是想躲開柴紹吧?”


    李采玉俏臉漲紅。半晌才道:“元吉危難。我真地想要去救他。”


    長孫順德皺眉道:“采玉。你是女中豪傑,領兵不差,要去的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這種事情,找唐王就好,何必找我?”


    “我爹不同意。”李采玉無奈道。


    長孫順德望著茶杯,“其實……柴紹真得很不錯。他或許多疑了些……可能有這麽個人為你……”


    “長孫叔叔,你莫要說了。”李采玉堅定道:“我主意定了,不會改變。”


    長孫順德抬起頭來,“我可以替你向唐王說說,但是希望你不會後悔。”


    “多謝長孫叔叔,我不會後悔!”李采玉欣喜道。


    等李采玉走後。長孫順德搖搖頭,喃喃道:“為什麽……後悔一定要在事情發生後呢?”他說的古怪,可臉上的悲涼之意更濃,想起剛才在劉文靜府中見到的那幅畫,腦海中浮出草原的波瀾壯闊,萬馬奔騰。


    長孫順德眼前迷離,眼前景象陡轉,仿佛迴到了從前……那個讓他終生後悔地從前。


    草原的盡頭,有一女子。盛開的花朵般明豔,她眼眸明亮,熠熠光彩,而她眼中隻有那個俊朗的男子,“安大哥,我多想和你牧馬放羊,終此一生,可是……我不能!”


    安大哥有了那麽分猶豫,“芳兒。為什麽?我們……你聽我一次。放開一切,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


    女人俏麗的臉龐帶有了恨意,“安大哥,我活著,不止為了自己,安大哥,你能不能諒解我?你能不能等著我?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


    長孫順德閉上眼睛,兩行熱淚流淌過冰冷的臉頰,這世上,又何嚐有過公平?


    李采玉走出長孫府邸地時候,抿著雙唇,卻是難掩眼中的釋然。她知道,長孫順德既然答應了她,肯定會為她做到。


    長孫順德無疑是個有能力的人,對李采玉很難的事情,長孫順德處理起來,遊刃有餘。可釋然不過是片刻,見到柴紹從樹後閃身出來的時候,李采玉繃緊了臉。


    馬三寶見了隻能歎息,女人無疑是很感性的動物,她喜歡你的時候,你滿臉麻子她都覺得和星星般閃耀,她討厭你的時候,你就算文曲星下凡,她也覺得你滿臉麻子。


    馬三寶想要退後,他實在不想參與進去,他還能留在這裏,不過是想要探明真相,他好像已經忘記了草原。


    馬三寶當然就是文宇周,他似乎也有些開始混淆自己的角色,


    文宇周一直想殺長孫順德,他也不是沒有機會,可他奇怪地是,他到如今竟然沒有下手的打算。每次見到長孫順德,他都覺得另有一番印象。


    他實在不想把那個溫文爾雅,又頹唐荒廢的長孫順德和那個殘忍地安遂家聯係起來,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的琢磨這個長孫順德。他雖一直在李采玉身邊,但是他並沒有什麽感覺,有的時候,一男一女就是一男一女,變幻不出別的花樣,文宇周對李采玉一直以禮相持,他甚至有點同情柴紹。


    馬三寶向後退的時候,卻被李采玉一把抓住。素手纖纖,有如蒼鷹抓住了兔子,再不肯放鬆,馬三寶隻能站立不動。


    柴紹目光掃過雙手緊握,有了分痛苦,“采玉……”


    “或許你叫我李小姐更好一些。”李采玉道。


    柴紹想退,可他已無路可退,“采玉……李小姐,我知道做錯了,可你總得給我機會改正。好嗎?”


    “柴公子,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也請你給我機會改正,好嗎?”李采玉目光灼灼。


    柴紹怔住,李采玉卻已拉住文宇周遠走,柴紹想要跟隨。可終於還是止步。


    他神情空虛,麵色清冷,不知凝立多久,這才向長孫府邸走去。


    長孫順德見到柴紹前來,不出意料,隻是擺擺手道:“坐吧。”


    柴紹沒有坐,他徑直跪了下來,長孫順德大驚,霍然站起道:“柴公子。怎麽了?”他伸手去攙扶柴紹,柴紹紋絲不動,卻抬起頭來。含淚道:“長孫先生,都說你能別人所不能,那我求你話於我知,如何讓采玉不再恨我?”


    長孫順德坐了迴去,搖頭道:“我不知道。”


    柴紹急了,“長孫先生,你一定知道,你若是不救我,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救我!”他為了這段情。實在心力憔悴,他竭盡心力的做事,可離李采玉隻感覺越來越遠。


    長孫順德突然挽起了袖口,柴紹吃了一驚,以為他要教訓自己。沒有想到長孫順德隻是露出一條手臂來,柴紹望過去,陡然目瞪口呆。


    在他看來,長孫順德雖頹廢慵懶,但是風度翩翩。是少有的美男子。可柴紹從未想到過,這個美男子的手臂上,竟然有無數道疤痕。


    那些疤痕縱橫交錯,乍一看到,觸目驚心。


    疤痕看起來有新有舊,一條胳膊也被這些傷疤弄的醜陋猙獰,柴紹長大了嘴,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長孫順德淡淡道:“這些傷疤,是我這些年地痛。是因為一個女人。柴公子。我隻能告訴你,我自己都救不了。如何能救你?所以,你請迴吧。”


    柴紹張張嘴,聽出長孫順德並無虛言。至於長孫順德為了哪個女人,他並不知情。他能知道的一點是,自己可能就是以後的長孫順德!


    轉身走了幾步,柴紹聲音低沉道:“長孫先生,方才采玉來這裏,是不是要請你向唐王說,她要和裴寂一起出征?”


    長孫順德猶豫下,終於點頭,“不錯。你怎麽知道?”


    柴紹無聲無息的笑笑,滿是淒涼,“我當然知道。”他緩步的走出了府邸,再沒有迴頭,長孫順德皺起眉頭,閉上眼睛,嘴角帶著,和柴紹同樣淒涼地笑。


    張鎮周坐鎮中軍帳,連笑的功夫都沒有。他看起來不比蕭布衣悠閑多少!


    和徐圓朗轉瞬對抗了月餘。


    這一個月,看似漫長,可又過的極為短暫。白雪飄飄,寒冬降臨,五萬大軍的軍需供給絕非簡單地事情。


    這個時候,本來就不適合出兵。


    可西梁軍和徐家軍對壘,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好在徐世績在蕭布衣出發前,就已經考慮到了這點,能讓張鎮周覺得欣慰的是,徐家軍地十數萬大軍倉促趕來,肯定不如他們準備充足。


    從這點來看,徐圓朗更加難過。魯郡百姓不足十萬,要供給十數萬大軍,無疑是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徐家軍將防線扯的很長,幾乎遍布了魯郡,張鎮周卻號令將攻擊點收攏,將大軍集中在巨野縣。他現在在等機會,等著徐家軍崩潰的機會。


    張鎮周無疑是個老狐狸,很多時候,甚至不想動動爪子,隻等獵物送到嘴裏。程咬金那麵亦有消息傳來,他們急攻琅邪,已破費縣,就是在這兩三天的功夫。


    琅邪七縣,根據張鎮周的消息,費縣算是防備最薄弱的一個縣城,他和程咬金商議,亦是以這個縣城為突破點。


    程咬金不負眾望,繞路奔襲,悄然從彭城郡路過,等待機會,一舉殺到了琅邪,攻破了費縣。


    費縣軍民還在歌舞升平之際,知道是西梁騎兵殺入地時候,幾乎目瞪口呆。他們徐總管正是前往魯郡抗拒西梁軍,可是西梁軍竟然殺到了他們地後方?那前線戰情到底如何,難道徐圓朗已經全軍覆沒?


    想到這裏地時候,琅邪恐懼地情緒繼續蔓延,也就讓程咬金輕而易舉的占領了費縣。程咬金攻破費縣。趁亂去擊其餘各縣,可均未成行。畢竟琅邪也有數萬地徐家軍,程咬金一支騎兵,能攻破費縣已經算是成功。


    費縣當然還無法左右大局,可費縣西北的顓臾卻是徐圓朗的老巢所在。程咬金的攻擊範圍一下子逼近徐圓朗地心髒,在張鎮周看來。徐圓朗必定撤兵迴援老巢。


    徐圓朗撤兵,西梁軍的機會當然會來,所以他就在等魯郡徐家軍的動向,然後考慮下一步如何攻擊。


    張鎮周坐鎮中軍帳中,就是在等著探子的消息,雖然他將兵力收縮在巨野,可他的探子早就分布在魯郡地四麵八方,甚至已經混入了魯郡地各大城池。徐圓朗若有何動向,絕對逃不過他的耳目。營寨外時而傳來歡唿聲。張鎮周卻是不為所動。蕭布衣進來時,帶來了股寒意。張鎮周微微皺眉,他當然不是對蕭布衣不滿。而是覺得可能會有些問題。


    蕭布衣也是鎖緊眉頭,這些日子,他亦是忙碌非常,始終在東都和東平郡間遊走,時而詢問軍情,時而處理民政,讓他忙的不亦樂乎。


    前線西梁軍知道西梁王時刻和他們在一起,不由勇氣大增,信心百倍。


    雖然寒冬季節。可西梁王以萬金之體和他們並肩作戰,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他們振奮莫名?


    方才蕭布衣就是冒著風雪,在營寨外鼓舞兵士的士氣。


    很多時候,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不需要再身先士卒,隻要讓兵士明白,他是關心軍民疾苦,這些足矣。


    百姓的要求實在很簡單,蕭布衣想到這點的時候。抖抖身上的積雪,眉頭亦是皺了起來。迎到張鎮周地目光,蕭布衣已得到了答案,“徐圓朗那麵還沒有動靜?”


    張鎮周搖搖頭,“這人很鎮靜,並沒有迫不及待地迴轉,讓我們暫時無隙可乘。”


    他雖是無奈,卻不焦灼,因為他更知道。現在是比拚耐性的時候。徐圓朗能稱霸一方,占據山東半數領地。絕非無能之輩蕭布衣緩緩坐下來,微笑道:“無妨事,他們不得民心,重兵之下,百姓挺不了太久。等到百姓積怨,就是他們崩潰之時,我想他們現在更是期待我們的進攻,因為他們壓力比我們要大。張大人,我們可以等。”


    張鎮周欣慰道:“有西梁王一言,老臣再無壓力。”


    原來張鎮周不怕戰,可素來都是選擇最佳時機出手。他隻怕蕭布衣最近連戰告捷,一時間頭腦發熱,催他出兵。那樣地話,五萬兵士對抗徐家軍,並不占任何優勢,要添進去也是轉瞬的事情。蕭布衣雖急,卻沒有失去冷靜,選擇無條件的信任張鎮周,讓張鎮周如何不心中欣慰?


    徐圓朗策略雖是正確,可他的弱點當然就是底氣不足,勢力太弱。蕭布衣現在地域廣博,堪稱中原第一人,有東都、荊襄兩地源源不絕的供給,就算拖,也能拖死徐圓朗!


    “西梁王,太原方才有加急軍文來告。”


    “太原怎麽樣了?”蕭布衣精神一振。


    “情況不妙。”張鎮周道:“不過這些均是在意料之中。劉武周克榆次,攻平遙,引太原之兵,雖一鼓作氣擊敗竇誕地援軍。可竇誕自從大敗之後,和宇文歆閉城不出,劉武周急切難下。如今已有近月,劉武周雖攻克太原城附近數縣,但是並沒有動搖河東地根基。”


    “李淵呢,有什麽動靜?”蕭布衣神色平靜,這些均在意料之中。


    劉武周雖蓄意南下,若能輕易的征服河東,李淵也就不是李淵了。若真地是那種不中用地對手,蕭布衣何必如鯁在喉。


    “根據關中急報,李淵已派太常卿李仲文為先鋒,裴寂統帥大軍前往援助太原,如今已過黃河。”張鎮周道。


    蕭布衣皺眉道:“為何派裴寂?不是李世民嗎?”


    “李世民如今在隴右,一時間無暇分身。”張鎮周解釋道。


    “那為何不是李建成?”蕭布衣隨意問道。他這麽一問也是情理之中,畢竟裴寂並沒有什麽戰功,李淵派裴寂解太原之圍,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我估計李淵大勝薛舉後,對劉武周並沒有足夠的重視。裴姓是河東大族,李淵估計也想利用這點。”張鎮周道:“至於不派李建成。肯定是因為李建成身份重要,眼下不能輕易犯險。”


    蕭布衣突然笑道:“那李世民呢,李淵就放心他冒險?”


    張鎮周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有兵士急急進帳,呈上緊急軍文。張鎮周霍然而起,隻以為是徐圓朗大軍有了新舉動。沒想到展開軍文一看,臉色突變。


    “西梁王,有意外。”


    “什麽意外?”蕭布衣微笑問。


    “羅士信突然揮兵西進,如今已過陽穀,攻下壽張、範縣兩地。一路勢如破竹,我軍難擋。秦將軍現在從鄆城出兵阻敵,兩軍相遇梁山!”


    蕭布衣不動聲色,“壽張、範縣眼下好像是我們的地盤?”


    張鎮周哭笑不得,“可以這麽說吧。齊郡和東平相隔濟北郡,那裏是孟海公、竇建德和徐圓朗三方的勢力緩衝地帶,亦被這三方瓜分。竇建德取的是濟北郡的長平、東阿兩地。孟海公進占肥城。壽張、範縣本來是徐圓朗的地盤。我們取東平後,已派兵駐紮兩地。三方默認以陽穀為界,我們按照西梁王的意思,並不主動對竇建德開戰,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忍耐不住,主動過陽穀進攻我們!”


    “好事情呀。”蕭布衣突然笑道。


    張鎮周愣住,“好事情?”他實在無法理解蕭布衣的思維,蕭布衣道:“我等仁義之師,定不會師出無名。打徐圓朗緣由簡單。這是個賊,打就是。可要打竇建德,一方麵要防備李淵暗中作祟,聯合竇建德,還要說服東都百官,又要等東南平定。眼下羅士信給我們求之不得地借口,豈非好事情?”


    張鎮周明白過來,隻能道:“西梁王總能絕境逢生,固然與眾不同。可羅士信興兵來犯。連取兩地,氣勢洶洶,我們總不能任由他來犯。”


    “張大人不必擔心,羅士信急攻之下,或許能逼秦將軍百裏之地,可羅士信極剛,秦將軍卻韌,我想用不了幾日,秦將軍必定能扳迴先手。眼下我們需要做地事情。不必慌張。給秦將軍強有力的支援,我想羅士信雖勇。必不能久!”蕭布衣斷言道。立,甲泛寒光。


    山風過後,旗幟嘩啦啦的響徹,給空氣中帶來冰冷之氣,可大軍均是鴉雀無聲,可見雙方統領都是治軍嚴格之輩。


    羅士信鐵盔鐵甲,手持鐵槍,坐在馬上,有如鐵鑄般,雙眸森冷,望著他從未想到過的敵手。痛苦激出他的戰意,戾氣磨出他的鋒銳,羅士信雖是凝立,卻宛若硬弩之箭,隻待驚天一擊。


    可他並沒有迫不及待,因為他知道對手絕不會一擊就潰,他或許對西梁軍並不了解,可對於眼前這人,卻是知根知底。


    他真地沒有想到過,張將軍帳下三虎還有刀兵相見的那一刻。


    他從齊郡陡然分兵來攻濟北,劍指東平,本以為可偷襲東平,亂張鎮周地後路,到時候和徐圓朗兵合一處,大破西梁軍。沒想到蕭布衣早派人手防備,而防備他地卻是曾經生死與共的鐵血弟兄!


    秦叔寶臉色蠟黃,背負銅鐧,手持長槍,人在馬上,雙眸閃著火焰般地光芒。他看起來又消瘦幾分,雙頰凹陷,瘦骨嶙峋,可人在馬上,淵嶽峙,宛若千軍中的定海神針!


    北風吹來,秦叔寶臉上微現痛苦之意,可雙眸戰意卻濃。


    秦、羅二人所率之部均不過萬人,二人又曾並肩作戰,熟悉非常,可以說是勢均力敵,沉默之下的爆發,當可說驚天動地。


    二人知根知底,羅士信征戰多年,秦叔寶更是不差,羅士信見西梁軍殺到,並不退卻,依山布下偃月大陣,以步兵為刃,以輕騎為鋒,以弓箭手為萼,以盾牌手、長槍手為幹,若是從梁山一觀,當會發現,河北軍宛若一把偃月彎刀,透著股殺氣,透著股煞氣,隻等將軍一聲令下,蕩平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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