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踏雪下山,走到山腳下,迴頭望過去,隻見到山風唿嘯,人影不見,暗自搖頭。


    史大奈帶著一幫禁衛早早的等候在山下,見到蕭布衣和程咬金下山,都是麵麵相覷。很顯然,西梁王這次並沒有成功。


    蕭布衣默默上馬,程咬金突然道:“西梁王,要不……我再去勸勸叔寶?”蕭布衣搖頭,“算了,人命天定,世事強求不得。如果說他能來,反倒更痛苦的話,我寧願……他有自己更廣闊的天空。可一個男人,犯錯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擔待!”


    他說完這句話後,催馬迴轉,向東都的方向行去。眾護衛都是緊緊跟隨,不敢有離。留在原地的卻有兩個,一個是史大奈,另外的一個卻是程咬金。


    蕭布衣隨口說出的一句話,聽起來卻是大有深意,程咬金、史大奈均是觸動心事,程咬金想的是,蕭布衣說這句話,是不是又在點醒自己,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呢?史大奈卻想,自己的那個爹,一直沒有擔待,比起西梁王那是遠遠不及,隻是……他不見得認為自己是錯的。


    從瓦崗到東都端是不近,要行軍可需數天,不過蕭布衣馬快,往往隻需要半天的功夫。隻是考慮到手下頗為辛苦,又要見見裴行儼,是以到虎牢暫時休息一晚,第二日清晨出發。


    到了虎牢,裴氏父子、元寶藏、鄭頤見到西梁王駕到,慌忙出來迎接。


    裴仁基也算是反複無常之人,本來是李渾的手下,李渾倒台卻是參了李渾一本,先是配合張須陀離間蕭布衣,如今又是投靠蕭布衣,先是投靠了李密,後來又反了李密。反了被抓,到今天才算又是恢複了自由之身。


    蕭布衣對這些其實也是了然,可想瓦崗眾多是隋臣,分分合合實屬平常。要想別人跟你效力,首先還是自身要有實力。


    當初李密本來關押了裴仁基,想要要挾裴行儼,沒想到洛水大敗,一路東逃,路過虎牢而不入。實在是因為李密也知道。這些城池本來穩固可守,但是若被隋軍重兵圍困,那就是孤城一座。坐以待斃,他又如何敢進城?元寶藏等人舉城投靠,裴行儼倒是兵不血刃的見到了父親。


    裴仁基被關在大牢中,也是虛弱憔悴,可知道蕭布衣前來,還是起床來迎,頗為心誠的樣子。


    蕭布衣對裴仁基安慰了幾句。除讓他繼續留任虎牢城守外,又因為其子功勞,當初反李密最先,又加封滎陽公。裴仁基迴首前塵往事,不由感慨萬千,一時間不知道是何滋味。


    早有人擺酒,蕭布衣和眾隋臣喝了一杯後。休息一晚,第二日啟程。


    本來還有疑慮之人,見到蕭布衣往事不提。親切近人,都是莫名的感動。暗想西梁王高高在上,竟然還和他們把酒言歡,禮賢下士,實在是難得的明主。自己得西梁王器重,當是鞠躬盡瘁,竭盡全力的效忠。


    等天明啟程之時,裴仁基堅持帶病送行,裴行儼跟在一旁。三人城門下告別。蕭布衣突然道:“行儼,今日你能和令尊團聚。實乃好事,我也替你高興……不過……”


    他欲言又止,裴行儼卻是沉聲道:“啟稟西梁王,徐將軍有令,命我盡快迴轉鄱陽,剿滅林士弘、張善安兩盜,其實屬下準備今日就要迴轉鄱陽,不知道西梁王意下如何?”


    “恐怕……太急了吧。其實再留一些日子也是好的。”蕭布衣含笑道。其實裴行儼正說出蕭布衣的心意,他沒想到裴行儼搶先說出,倒有些慚愧。其實蕭布衣在擊潰李密後,已經將剩下地事情考慮清楚。他現在征戰太急,地盤擴張的比李密還要勇猛,但是說句實話,根基已經不牢。再說連日征戰,東都軍就算鐵打之人,如今已經是疲憊不堪,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再擴張地盤,而是穩定疆土,暫且休養生息,不要催的太緊,不然難免和楊廣般重蹈覆轍。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眼下暫時大的戰役不會,但是剿滅小盜還是可行。東都有徐世績坐鎮、李靖掌控大局,負責對抗中原各方勢力,襄陽卻有蕭銑、竇軼、杜如晦等人穩定後方,唯獨東南缺乏值得信賴之人,而林士弘等人卻是不容小窺,讓裴行儼帶兵是再好不過。但是人家父子分別數年,如今才見幾日就再次讓他出征,難免不合情理。


    蕭布衣正猶豫的時候,裴仁基卻是爽朗的笑起來,“西梁王不必多慮,想男兒誌在四方,我老了,但不能再重蹈覆轍,束縛行儼的發展,行儼,即刻出行,為父絕不再扯你後腿。”他還是向蕭布衣懺悔當初的事情,蕭布衣卻是微微一笑道:“滎陽公深明大義,實在讓本王欣慰,隻是不急於一時,行儼,多陪陪令尊,我先走一步。”


    他和裴行儼是生死之交,不再客氣,揮手之間,已經帶眾人離去。一路沿洛水而上,中午時分,已經到了東都。


    蕭布衣和楊廣不同,楊廣每次出巡迴轉都是唯恐旁人不知道,大張旗鼓,蕭布衣每次迴轉或出東都都是靜無聲息,少擾民為主。


    可還有守城守營地兵士望見,肅然而立,神色振奮不已。


    蕭布衣見到他們認出自己,揮揮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兵士凜然聽從,態度恭敬。


    程咬金一旁看了,忍不住又把蕭布衣和李密比較下,暗自搖頭。


    眾人入城後,蕭布衣先讓張慶為程咬金準備府邸,然後請他到時歸李靖、徐世績二人調度。程咬金是身經百戰,領軍經驗極為豐富,蕭布衣得此大援,自然精神振奮。


    程咬金見到蕭布衣鞍馬勞頓,還不忘記親自給他安置,不由心中感激,想在瓦崗的時候,李密雖對他和秦叔寶很是器重,但器重地不過是他們的領軍才能。至於他事,李密很少關心,如果和蕭布衣比較,自然還是在蕭布衣的手下做事舒服些。


    等到安頓好一切,蕭布衣這才和史大奈迴轉到王府,見到蝙蝠在庭院中站著,神色黯然,蕭布衣正色走過去道:“蝙蝠……怎麽了……”


    蝙蝠見到蕭布衣走近,臉上有些異樣。“蕭……西梁王……我有事要和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蕭布衣微笑道:“不如你先說吧。”


    蝙蝠猶豫下,“還請西梁王先說吧。”


    蕭布衣也不推辭,“蝙蝠。老二安葬好了吧?”


    蝙蝠傷感道:“多謝西梁王掛記,不計前嫌,我們幾個兄弟……也沒臉再跟隨西梁王你,今日我等候西梁王,就是想說……”


    “一人做事一人當。”蕭布衣皺眉道:“蝙蝠,我不覺得你們對不起我,最少我知道。在白虎門前,你們隻想著幫我。我如今還有難題,急需你們兄弟的幫手,若是你們離我而去,那讓我如何是好?”


    蝙蝠一愣,“西梁王……你還放心我們跟在你身邊?”


    蕭布衣微笑道:“我隻知道,當初草原上。生死關頭都不肯離開的就有蝙蝠你,還有盧老三,若是這樣的人我都不能信任。蕭布衣此生還能信任何人?蝙蝠……留下吧,繼續幫我如何?”


    蝙蝠目露感動,終於點頭道:“有蕭老大這麽一句話,蝙蝠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蕭布衣拍拍他的肩頭,“蝙蝠,告訴盧老三他們,寬心做事就好。我們還是兄弟,生死不渝地兄弟。不過這幾日就要出發。還要你們早些準備。”


    蝙蝠愣住,“西梁王……”


    “怎麽了。你們不方便?”蕭布衣問道。


    “不是我們不方便,我們這些人地做床,天為被的,有什麽不方便。可是……我聽說你要大婚了。”蝙蝠說到這裏,露出善意的笑。


    蕭布衣想了半晌,“我到時通知你們就好,婚事肯定會有,可不見得是現在。婚事可以等,但是……對手不會等你。”


    蝙蝠已經醒悟過來,點頭道:“我這就去準備,蕭老大……我們五……四兄弟隨時都可以出發。”


    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說出五兄弟,蕭布衣沒有責怪,隻是諒解的點頭。等到蝙蝠退下,這才緩緩的迴轉房間。


    推開房門,隻聽到一女子驚喜道:“蕭大哥,你迴來了?”袁巧兮站起來之時,驚喜滿麵。


    蕭布衣微笑道:“巧兮,你等我很久了?”


    袁巧兮臉一紅,搖頭道:“也沒有太久。”


    蕭布衣走近,輕輕的拉住她地手,“是沒有太久,不過是從昨晚等到現在而已。”


    袁巧兮睜大了眼睛,“誰和你說的?是丫環多嘴嗎?”她這麽一問,顯然是承認了蕭布衣地猜測,蕭布衣微笑道:“沒有別人對我說什麽,可我難道不知道?我本來說要昨晚迴來找你……你多半會等我,可我失約了……”


    蕭布衣不等說完,纖手已經輕輕地掩住了他的嘴,“蕭大哥,你沒有失約,你隻說可能昨晚會迴來。我怕你找我不到,這才一直等到現在,這怎麽能怪你呢?”


    袁巧兮羞意還在,可對蕭布衣已是情致綿綿。蕭布衣這才發現她今日穿地是淡綠衫子,清雅中帶著華貴,一張俏臉秀麗美豔,忍不住讚歎道:“巧兮,你今天……真的好看。”


    袁巧兮聽到蕭布衣的讚美,芳心竊喜,慢慢垂頭,低聲道:“蕭大哥……你又……笑我。”她那一刻,隻覺得心中喜悅無限,這一夜的擔憂害怕早就煙消雲散,這一夜的苦苦等待,也有了補償。


    她的要求,實在不算多。


    蕭布衣握住袁巧兮的柔荑,微笑道:“巧兮,我若是有半分取笑你地心思……就讓老天……”


    “我知道了,不用賭咒發誓。”袁巧兮再次輕掩住蕭布衣地嘴,“蕭大哥……我很喜歡。”


    二人脈脈無語,室內溫馨一片。蕭布衣心裏多少有些內疚之意,他這些年來東伐西殺,南征北戰。其實一直都是忙碌非常。對巧兮一直都是心存憐愛,可在他的印象中,袁巧兮和初見並無什麽兩樣。


    巧兮在蕭布衣心中,永遠地那麽羞澀,永遠的那麽天真,永遠的那麽年輕。她永遠不知道抱怨,隻知道默默地承受,承受她自己地命運,為心愛的人擔憂卻不想讓對方知道。這個默默奉獻的女子。雖然很多時候、做地事情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她已經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全部。而蕭布衣就算和巧兮輕聲細語,敞開心扉之際。更多的時候還是想著天下大勢,下一步要去爭奪何地!


    但是蕭布衣今日不經意的發現,昔日那個青澀的少女如今已經亭亭玉立,昔日那個動輒臉紅地少女對他早已是情苗深種,可他那一刻更多的是歉然,他給與身邊女子的時間實在太少太少。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句話。蕭布衣已經一把摟住巧兮,吻向她地耳垂,低聲道:“巧兮,我要娶你!”


    袁巧兮還臂相迎,緊緊地摟住蕭布衣,靠在那讓她感覺到心安地胸膛前,歡欣無限。


    “我說過。大破瓦崗之時,就是迎娶你之時,現在顯然。已經是時候了。”蕭布衣那一刻,已經改變了主意。


    久久不聞袁巧兮的動靜,蕭布衣倒是有些奇怪,把住巧兮地肩頭望過去,見到袁巧兮雙頰已經流淌著珠玉般的淚水。


    “巧兮……你為什麽哭,你不樂意?”蕭布衣滿是詫異。


    袁巧兮慌忙搖頭,“蕭大哥……我一百個樂意,一千個樂意,可是我求你……求你……”


    她喏喏的說著。蕭布衣正色道:“不用求。你有為難地時候,和我商量就好。難道有人欺負你嗎?”


    袁巧兮破涕為笑,“我是你的女人,有誰敢欺負?”說到這句我是你的女人的時候,她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可是裴姐姐呢,什麽時候會迴來?我和她有約定,要嫁一塊嫁,蕭大哥,你一諾千金,可我也不能言而無信呀。我想……等裴姐姐迴來再說。”


    蕭布衣輕輕在她臉頰一吻,讚歎道:“巧兮,你真的是個好姑娘,蓓兒她……前幾天才從揚州有消息過來,說她還在查一件事情,年前恐怕不能迴來。”


    袁巧兮有些失望道:“要這麽晚?不過……裴姐姐是在做事,伯父也是一直沒有消息,蕭大哥……我很擔心他們。那我們等到年後再考慮婚事如何呢?”


    見到蕭布衣沉吟不語,袁巧兮有些忐忑道:“我這不過是個建議,你不要見怪,其實……”


    蕭布衣輕輕的摟住袁巧兮,輕歎道:“多謝你,巧兮,你處處為我著想,我怎麽會見怪?但婚期一拖再拖,隻是我考慮到令尊恐怕會失望!”


    “爹爹不會失望,”袁巧兮搖頭,臉上帶有了堅毅:“蕭大哥,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會去說服他!”


    從房間走出之時,蕭布衣再次精神抖擻,正想去找袁嵐說下婚事地問題,孫少方卻早早的等候在廳中。


    蕭布衣見到孫少方,暫時打消了去見袁嵐的念頭,徑直走到孫少方地對麵坐下來。


    如今他雖然官及極品,稱帝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可以往的一幫兄弟手下還是可以自由出入府邸,甚至可隨便住下來,反正他現在親人亦少,諾大的西梁王府樸素非常。孫少方幾日不見,整個臉都瘦了下去,顴骨凸出,看起來和骷髏一般。


    他生性豪放,好交朋友,這次打擊對他而言端是慘痛非常,數日來為無憂公主的病情心力憔悴,更是沒有歇息的時間。胡子茬茬,看起來一下子蒼老了十數歲。


    見到蕭布衣望著自己,孫少方醒悟過來,摸了把下頜,感覺到硬硬的紮手,苦笑道:“西梁王,最近我少整儀容,失禮勿怪。”


    蕭布衣搖搖頭,“少方。你這些日子辛苦了,無憂怎麽樣?”


    他雖然沒有親自去看望無憂,可卻召集了宮中的禦醫去診斷,也算是竭盡心力。無憂、董奇峰的事情,他一直交給孫少方去處理。董奇峰背叛,看起來事出有因,一方麵可能是由楊廣地密旨,他畢竟是皇室,不能不從。最重要地一個方麵卻是有人給無憂下毒。用無憂的性命來威脅董奇峰。


    但事到如今,董奇峰死,無憂仍然昏迷不醒。孫少方身受師恩,連師父唯一地外孫女性命也是不能保全,自然憔悴疲憊。蕭布衣其實也是大為憂慮,一方麵是擔心無憂的病情,另外一方麵卻考慮到太平道有些人真地是無孔不入,上次是瘟疫,這次是下毒。那下次又是什麽?


    孫少方臉上卻露出絲欣慰的笑,“西梁王,無憂醒了,她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


    蕭布衣微愕,轉瞬高興道:“她醒了,誰治好的她?重重有賞!”


    孫少方笑容有些古怪,“這個人西梁王其實也認識。”


    蕭布衣心思飛轉。已經想到一個人,沉聲道:“是誰?”


    “是遊嘯風,當初就是他救好的小弟。我倒沒想到他醫術竟然如此高明。”孫少方苦笑道:“一群宮廷禦醫,竟然抵不過一個村野遊醫。”


    蕭布衣眉頭皺起,大為意外道:“遊嘯風?”


    他當然知道遊嘯風這個人,當初他在東都的時候,小弟得病,他為小弟請的醫生就是此人。這人的確有兩下子,倒是很快把小弟的病情治好,可要說他比宮廷禦醫還要厲害許多,倒讓蕭布衣很是詫異。


    見到蕭布衣沉吟。孫少方低聲道:“西梁王。我覺得好像有些問題,他也在府中。要不要我把他叫來?”


    蕭布衣點頭道:“請他過來,我要好好地……謝謝他!”等遊神醫前來之時,蕭布衣又將無憂現在的情況詳細問下,聽孫少方描述,不由皺眉,隻因為無憂的病情很是古怪。


    遊神醫背著個藥箱進來地時候,神色多少有些緊張。見到蕭布衣坐著,他不等上前就已經跪倒,恭聲道:“鄉……野村醫……遊嘯風參見西……西梁王。”


    遊嘯風是個傲慢的人,其實也是個膽小的人,傲慢當然是指對求醫的百姓,膽小是對那些高位的達貴。


    經過蕭布衣一番修理,再加上被婉兒、小弟的真誠感化,他性格已經改變了很多。但是他最多也就是見過三四品的大官,膽小地性格還沒有改變,見到西梁王在座,幾乎話都說不利索。


    跪倒在地,聽到腳步聲漸近,見到一雙鞋到了麵前,遊嘯風渾身打著擺子,卻不敢抬頭去望。


    蕭布衣伸手將遊嘯風攙起,含笑道:“遊神醫,一別多日,風采依舊呀。”


    遊神醫臉色有些發白,“西梁王……在上,敝人哪敢稱什麽神醫。西梁王一別多日,倒是風采更勝從前。”


    見到蕭布衣和善依舊,遊嘯風說話也就利索了很多。


    二人落座,蕭布衣開門見山道:“我聽孫郎將說,遊神醫你治好了無憂公主?”


    天氣尚寒,遊嘯風汗珠子卻冒了出來,“西梁王,治好不敢說,但是無憂公主醒過來倒是真的。敝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西梁王莫要怪罪。”


    蕭布衣啞然失笑,“你救醒了無憂公主,大功一件,我要重重的獎賞你,怎麽會怪罪?對了,不知道無憂公主到底得的何病“古書有雲,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遊神醫搖頭晃腦道。


    蕭布衣聽的有些耳熟,記得當初醫治小弟就是用的這番措辭,不由暗笑這個遊神醫倒是一方醫百病。


    “你能不能說點我懂的話呢?你可不要說什麽病人有寒,複發汗,胃中冷,此為厥陰之症。”蕭布衣臉色微沉,這些話亦是當初遊神醫給小弟地診斷之言。


    遊神醫慌忙道:“西梁王,此次絕非厥陰之症。我把公主脈相,發現她是風寒束表,心火內盛,那是典型的冰包火之症。想諸氣憤鬱,皆屬於肺,公主卻是憂鬱甚久,肺氣不足,這才無力助心火驅寒,所以昏厥……”


    蕭布衣認真聽完,微笑道:“今日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遊神醫高論。”


    遊嘯風抹把冷汗,強笑道:“西梁王過獎,不知道西梁王還有何吩咐,若是沒有的話,敝人想要迴轉了。”


    蕭布衣含笑地伸出手來,正色道:“遊神醫醫道通神,本王微感不適,還請遊神醫診斷一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遊神醫不好推托,給蕭布衣搭脈診斷,半晌才道:“西梁王陰陽平和,精氣十足,從脈相上看,並無任何毛病。”


    “是嗎?我卻覺得自己有病。”蕭布衣淡淡道。


    遊神醫苦笑道:“不知西梁王有何毛病?”


    “心病!”蕭布衣臉色一扳。


    遊神醫汗珠子又冒出來,“不知是何心病?這心病,還得心藥醫治才好。”


    蕭布衣盯著遊神醫,目光灼灼,“我的心藥就落在遊神醫的身上!”


    遊嘯風咕咚跪了下來,哀聲道:“西梁王,敝人治病救人,並無錯處呀。”


    蕭布衣卻是冷笑道:“治病救人是無錯處,可我來問你,欺騙本王又是該當何罪?”


    孫少方一直不語,這會兒接了句,“按律當斬!”


    遊嘯風雙眸泛白,顫聲道:“敝人隻是救人,怎麽會欺騙西梁王?”


    蕭布衣冷冷道:“你以為胡謅一番就能騙過本王嗎?諸氣憤鬱,皆屬於肺一點不假,想氣在誌為憂悲,在液為涕,在體合皮毛,在竅為鼻。若是冰包火之症,無憂公主發汗吐液都是正常,可無憂吃了你的藥之後,卻是吐出了無數的蟲子,冰包火之症難道是此表現?你竟然欺騙本王,實在可恨,來人呀,將他拖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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