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才迴轉到客棧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大唿小叫,十著自己的房間前,客商都是遠遠的看著熱鬧,指指點點。蕭布衣幾乎以為曆山飛躲在自己的屋子裏麵,走過來一看才知道不是那麽迴事。


    一人斯斯文文,身材中等,見到蕭布衣走來,撥開眾人上前施禮道:“蕭大人,屬下典廄丞趙淩曉,知曉大人目前還住在客棧,實在是屬下的疏忽,現特請大人去太仆府居住。這些兵士是屬下帶來的,隻是看大人有什麽東西要搬。”


    蕭布衣見到他們動作倒是麻利,主動為自己解決居住問題,住什麽太仆府想必比客棧要強了很多,楊得誌和胖槐都是麵麵相覷,多半也沒有想到蕭布衣販馬販到了太仆府。


    “沒有什麽東西要搬的,帶我們去就好,”蕭布衣瞥了眼楊得誌和胖槐,“我多帶兩個人去住應該不是問題吧?”


    趙淩曉含笑道:“大人說笑了,太仆府是大人居住的地方,隨便你的安排,屬下怎好過問。”


    蕭布衣點頭進客棧收拾了東西,他行李簡單,楊得誌胖槐帶的也不多,幾人在十數個護衛的保護下浩浩蕩蕩的開拔,太仆府在履順坊,和李靖辦公地方思恭坊相鄰,倒也方便。


    進了履順坊,太仆府雖沒有裴宅的豪闊,卻也絕對不小,整個太仆府畫梁雕棟,飛簷翹角,豪奢異常,和李靖在尋善坊的大宅無論從規模和氣魄上。都是沒有什麽可比性,因為一比地話李靖那裏隻能算是個窩,而這裏才算是人住的地方。李靖熬了十年,不過是清貧的員外郎,蕭布衣來了幾個月,已經官至從四品,福利待遇都是差的太多,蕭布衣想到這裏的時候。不知道該哭還是要笑。


    太仆府有湖有山。有繡有鬆。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外景都是毫不遜色,可太仆府就是沒人。整個太仆府空空蕩蕩,每個房間除了必備生活用品外,可以說是異常簡陋。


    趙淩曉偷偷的望著蕭布衣,多少有些尷尬道:“蕭大人,這裏的東西前幾日都被搬空了。屬下也是不敢阻攔,不過大人放心,大人需要什麽,隻管吩咐我就是,搬走了也好,說不定大人對以前的東西也不會中意地。”


    蕭布衣知道宇文化及餘毒未清,多半知道自己當了太仆少卿,這才氣勢洶洶地搬走了這裏地一切。宇文化及現在雖然是削職為民。但也不是趙淩曉能夠阻擋的。


    拍拍趙淩曉肩頭,蕭布衣微笑道:“這已經準備的很好,辛苦兄弟們了。”隨手掏出錠銀子給了趙淩曉。“買什麽倒是不用,今晚我還有事,不能請你們喝酒,麻煩你帶這些兄弟們喝口酒去,暖暖身子。”


    十數個兵士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都是尷尬,見到銀子後轟然謝過,臉上滿是興奮,覺得大人不錯。趙淩曉接過銀子,詫異十分,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大人如此豪爽。宇文化及也很富有,可是吝嗇的要死,這等閑事做下來,不要說賞錢,不滿意那是非打即罵的,錢不少,眼前這個大人的心意又很是讓人感動,“蕭大人,我們這都是份內地工作……”


    蕭布衣笑了起來,“無論做什麽,隻要跟著我,做的好了,吃虧占便宜不用算的那麽清楚。”


    趙淩曉感動的帶著兵士離開,卻還是留著兩個兵士守著太仆府,有事傳達,不然太不體麵,蕭布衣卻和楊得誌胖槐遊覽下了太仆府,走了炷香的功夫竟然沒有看完,可見宅邸之大。


    胖槐走的腳累,進了一廂房已經一屁股坐了下來,嚷嚷道:“***,不看了不看了,有時間再說看。老子頭一迴住這麽豪闊的地方,可要好好地享受一把。”


    “怎麽享受?”楊得誌問。


    “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房間卻最少有三十間還多,一人住十間不成問題吧?”胖槐很有占有地欲望。


    楊得誌看了他一眼道:“我住一間就好,為了省錢住客棧和你一間,聽胡嚕都累,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好覺。”


    “那你的九間分給我。”胖槐憧憬道:“我一人住個十九間的房子,今夜可要好好地爽一爽。”


    “你一個人怎麽住十九間房子?”蕭布衣問道:“難道把你大卸十九塊,一個房間裏放上一塊?”


    “少當家你真的夠惡毒,我沒有得罪你吧?”胖槐大為不滿,“我雖然不聰明,也不會蠢成那樣,我準備上半夜睡一間房間,下半夜再去睡一間房間,另外十七間出租賺點開銷,咱沒有少當家的能力,做不了太仆少卿,做個店老板不也很威風?”


    “秀逗,看你這點出息,不知道你在享受還是在遭罪。”楊得誌做個鄙夷的手勢,“布衣,和你說點正經事。”


    “好像我說的就不正經一樣。”胖槐嘟囓句,還是安靜了下來,蕭布衣倒是知道楊得誌不會無的放矢,“你說。”


    “布衣,還記得你當初的販馬理論嗎?”楊得誌問。


    蕭


    頭,“當然記得,隻是有時候,我發覺想是一迴事,另外一迴事。”他說的深有感觸,當初在山上侃侃而談的蕭布衣和現在比起來,又顯得幼稚了很多。


    楊得誌笑道:“你當初說販馬的馬源,市場都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因素,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是草原的馬神,還是大隋的太仆少卿,以你這種身份販馬之便利,我隻怕大隋都找不出第二人來。”


    蕭布衣微笑道:“莫風在草原也有些時日,隻要穩紮穩打的話,我想隻要開春過後,草原的馬源不會是什麽問題,我們不要把所有地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麵。山寨是一個據點,更大的據點卻在草原,如果養馬的據點能在草原族落再鋪開的話,過幾年天下大亂,我們隻等著收獲個盆滿缽滿就好。”


    “可這天下總是不亂呢。”胖槐嘟囓道:“我在馬邑聽說中原已經烽煙四起,可到了東都一看,還他娘的歌舞升平,一點亂的跡象都沒有。”


    三人說起大逆不道之言。倒是肆無忌憚。


    楊得誌搖頭道:“亂和不亂。恐怕隻在楊廣的一念之間。但這個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不過現在馬源已經不愁,需要考慮地是我們把馬兒賣給誰。”


    “賣給誰?”胖槐看白癡一樣地看著楊得誌,“當然是賣給反王了,這還用討論?我知道山東地王薄,瓦崗的翟讓,江淮的杜伏威。齊郡的盧明月現在肯定都是缺馬的,如果我們有馬,賣給他們搶都來不及。”


    楊得誌也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胖槐,“那我隻怕你賣不了多少,腦袋就要一塊賣了。布衣現在是少卿,眾目睽睽,你以為他把馬兒賣給反王,楊廣會讓?”


    胖槐愣住。“那怎麽辦。馬兒賣不出去,難道要爛在手上?”


    “除了反王,當然還有別人需要馬兒的。”蕭布衣笑了起來。“那就是想反之人,我隻怕薛舉,梁子玄,劉武周之流天高皇帝遠,恐怕早就有反意,說不定也在暗地裏招兵買馬。這種路子也是危險,現在不妨早做打算。”


    楊得誌露出讚賞之色,“布衣說地不錯,不過這也是大有危險。因為你如果和他們勾結的話……”


    楊得誌說的時候臉上有些好笑,胖槐果然糾正道:“詞不達意,我們應該說是合作才是。”楊得誌點頭稱是,“對,如果我們和反王,或者想要造反的合作的話,也有很大的風險,首先我們要是一合作,肯定就是和他們一條船上,無論薛舉,梁子玄,還是劉武周,都說不準會反叛,至於能否成行那就是隻有天知道了。布衣要是和他們合作,被人告密的話,我想腦袋說不準,這個位置也是坐不長的。”


    蕭布衣點頭,知道楊得誌心思縝密,說地大有道理,又想到楊得誌不知道天下到底如何,他卻知道老李會成功,可是這老小子到現在還是韜光養晦,感覺自己反了老李都夠嗆會反,想賣給他也得他買才行啊。他現在不但沒有抱住了李淵地大腿,反倒把他女婿踩了一腳,也不知道他們會否懷恨在心?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們怎麽辦?”胖槐問道。


    楊得誌抑鬱的臉上有了狡黠地笑,“我的馬兒倒有買家。”


    “哪裏?”蕭布衣都是忍不住的問。


    楊得誌笑道:“賣給朝廷。”


    胖槐還是茫然的時候,蕭布衣拍案叫絕道:“得誌說的好。”


    “有什麽好的?”胖槐還是摸不到頭腦。


    楊得誌很是高興蕭布衣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解釋道:“我們不著急把馬兒賣給反王反臣,目前隻需要去找一家馬販子,有官方許可,以後布衣可以利用官方的身份對各地貢馬壓價,隻取一家,而我們隻需要和那家達成合作的關係,抽取他們的獲利,或者以他們的名義夾雜我們的馬匹,這樣借殼壯大,馬源不用發愁,過幾年無論反或不反,我們都是穩中求勝的。”


    蕭布衣讚賞道:“得誌這招借殼計果然高明,不過要談好一家,能和我們精誠合作的不算容易的事情。”


    楊得誌點頭,“布衣,所以我準備這段時間去江南一趟,你肯定在京城不能抽身,我看看是否會有門路如何?”


    “你有什麽門路?得誌,我發現你小子總有自己的道,說出來聽聽。”胖槐問道。


    楊得誌搖搖頭,“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隻是看看。”


    蕭布衣知道楊得誌既然提議,就有了他的打算,他不說出來,可能是心中沒底的緣故,可對於出生入死的幾個兄弟,他沒有理由不信任。牧場發展遠大,著手下來有很多地方都要考慮,本來覺得前途茫茫,楊得誌突然想出個主意,蕭布衣倒是覺得豁然開朗。“對了,馬行空這個人你認識嗎?”


    楊得誌凝眉道:“馬行空做什麽的?”


    蕭布衣得到答案,點頭道:“你不認識就好,既然我們要搞壟斷,就要


    玩玩,大家都和馬行空沒有交情,我就貪上一把,從了。”


    楊得誌會心的笑。明白蕭布衣的用意。那就是以貪官之名。抑製一些馬場的發展,爭取市場,雖然做不到這全天下隻有他們一家販馬,可少幾家總是有好處的。


    二人又是聊了會兒,都是同時的止住了話題,扭頭向一旁看過去。房間突然靜了下來,胖槐倒是嚇了一跳。“怎麽了?”


    蕭布衣卻是身形一閃,已經竄出了房門,兩兄弟緊跟不舍,見到蕭布衣已經站到一個房間門前,雙眉緊鎖。


    ‘咚’的一聲響從房門內傳了過來,守衛的兵士不會隨意住到太仆府裏麵,諾大地太仆府隻有這三人存在,這個房間內怎麽會有聲音?


    這時候天色已暗。又是‘咚’地一聲響。‘鬼呀’胖槐哇地一聲叫了起來,楊得誌怒瞪他一眼,心道有鬼也要被你嚇走的。


    蕭布衣居然敲敲房門道:“不知道何人在此。可容我進來一敘?”


    胖槐心中恐懼,又覺得好笑,隻覺得裏麵說不定是隻老鼠,房門卻是‘咯吱’一聲響,胖槐嚇的連連後退,一個比老鼠好看不了多少的臉露了出來問,“蕭大人最近有空了嗎,要找我聊什麽?”


    蕭布衣愣住,房間裏麵竟然是貝培,“貝兄怎麽會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貝培黑著臉,“我和蕭大人出生入死,並肩禦敵,現在蕭大人官運亨通,位及四品,又是大宅,又是美女,貝培卻是隻能在客棧棲息,盤纏用盡,如今暫且在太仆府住幾天,不知道蕭大人意下如何?”


    蕭布衣連連點頭,“貝兄大可來住,這裏房子極大,我正嫌寂寞一些。”


    胖槐等到了和蕭布衣遠離貝培後才道:“太不像話了,布衣,這人真的沒有規矩,要不是你拉著我,我真的想讓他知道什麽是謙遜。”


    他沒有出塞,也就沒有見過貝培,可聽楊得誌說過,這次見到,感覺說不出的討厭,當然還有點怕。


    蕭布衣看看自己地雙手,喃喃自語道:“我方才好像沒有拉人,得誌,你見到我勸阻誰了嗎?”


    楊得誌搖頭,“我隻感覺有人在我身後發抖,隻怕別人射出冷箭來。”


    胖槐有些臉紅,感覺到貝培在這裏,他不要說睡幾十間房子,就是睡一間都是不安生的,“少當家,我覺得他來這裏,就是想要監視你的,裴茗翠對你不放心,知道你不地道想要造反。不如我們齊心把他趕走,你說如何?”


    蕭布衣打了個哈欠,“這裏房子也多,他和我沒有什麽利害衝突,我那麽起勁做什麽,很晚了,洗洗睡吧。”


    胖槐慌忙叫道:“少當家,你這怎麽連個丫環都沒有,你這麽有錢,明天買幾個丫環吧?”


    ‘砰’的一聲門響,蕭布衣懶得迴答,關門接客。胖槐心有不甘,“得誌,你說說少當家,都是四品的官了,丫環都沒有一個,也太寒酸了點了吧?”


    見到楊得誌無語要走,胖槐隻能退而求其次,大聲道:“得誌,今晚我們扮作鬼去嚇嚇那小子如何?我覺得他對少當家不懷好意,我們……”


    “砰”的又是一聲門響,楊得誌也是帶上了房門,沒了聲息。


    胖槐嘟囓句,“無膽鼠輩,都不敢得罪人,看我今晚去把他嚇走。”一陣冷風傳過來,胖槐隻覺得脖子後有些發冷,迴頭望過去,隻見到一雙黝黑的眼睛幽幽的望著自己,不由一聲慘叫道:“我地媽呀……”


    ***


    蕭布衣第二天早上顧不得給胖槐去請神醫,隻讓楊得誌照顧他一下,胖槐被貝培地一雙眼睛嚇的不輕,第二天死活不敢出門,隻說自己發燒。蕭布衣徑直的到了衙署,屁股還沒有坐穩,乘黃令就走了進來,“蕭大人,張須陀大人帳下地秦叔寶程咬金求見。”


    蕭布衣知道他們盡心盡責,見過皇上後肯定會來請調馬匹,今日早早的來到這裏就是在等他們,“請他們進來。”隨手翻了下手上的檔案,蕭布衣尋思著,如今軍馬的供給江南就有近十家,一家家的找毛病也不容易,現在京城備用的馬兒八千多匹,如今烽煙四起,張須陀剿匪缺馬,倒不是地方供給不利,而且路上多有被搶,這麽說強悍的防護也是必不可少。自己現在雖有山寨後應,不過百來口人,可用之人不過幾十,還都是留在牧場護衛,自己老哥一個白手打天下,就算不造反,也要培養自己的勢力,亂世之中,就算自保也要有足夠的戰鬥力,可這人不和馬兒一樣,又去哪裏去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山美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武並收藏江山美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