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提出的條件很難讓人拒絕,就算楊得誌這樣冷靜的人,都想按著箭頭的腦袋替蕭布衣允諾。


    蕭布衣竟然還能保持冷靜,“如果我輸了呢,需要承擔什麽責任?”


    高士清眼中露出讚賞,見到蕭布衣的第一眼,他還不覺得這個年輕人有多大的本事。


    可是他每次展現出來的點點滴滴已經讓高士清覺得他不簡單。


    這個蕭布衣沉穩老練,二十兩金子在他眼中看來,竟然引不起他的波折,未賽先慮敗,這種冷靜已經有了大將的風度。


    裴茗翠明顯的一呆,顯然沒有想到蕭布衣會如此問法。


    偏廳內有些靜寂,箭頭都想踢蕭布衣一腳,心道這個時候你考慮什麽輸,先趁別人沒有考慮之前,賭一把再說,輸了再說輸的結果,萬一贏了,我們可就發達了。


    “你是我見過馬術最好的人。”裴茗翠去掉了毛躁,真誠的望著蕭布衣,“我馬術肯定不如你。”


    蕭布衣還沒有感覺出什麽,高士清和小六子對望一眼,都是看出彼此的驚詫。


    他們熟悉裴茗翠的性格,知道她向來不服輸,雖然是個巾幗,可是哪件事情都不肯落在須眉的後麵,要不這次也不會親自去遛馬,準備親自來比賽。


    裴茗翠是士族子弟,為人豪爽,出手豪闊,眼界極高,就算和天茂的對抗也是絲毫不懼,可是這樣的人,竟然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說,我不如你?!


    “你今日讓我沒有跌麵子,我裴茗翠就當你是朋友。”裴茗翠沉聲道:“你如果當我是朋友,就再幫我一次,我裴茗翠不會忘記你的好意。贏了,麵子是你蕭布衣給我的,若是輸了,我裴茗翠一個人去抗。”


    裴茗翠言語鏗鏘,毫不猶豫,蕭布衣聽了也是一陣熱血上湧,大聲道:“那好,我就幫你賽上一場。”


    ***


    蕭布衣三人出了裴府後,都是有些激動。


    不過在箭頭還在為二十兩金子而激動的時候,他卻想到能否和裴茗翠交個朋友。


    這個朋友當然不是男女朋友,而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不能否認,蕭布衣的確有想利用裴茗翠開拓中原生意的念頭,他還是隻想販馬,不想做太多。


    三人迴到裴家商隊的時候,李誌雄看他們的眼神已經明顯不同,遠遠的都已經熱情洋溢的走了上來,“蕭兄,還看不出你有馴馬的絕招,今日要不是你,裴小姐可真的有點懸。”


    蕭布衣多少有些愕然,他沒有想到這裏沒有現代化的通訊,小道消息的傳播竟然也如此的快捷。


    轉念一想,這裏是個人多耳雜,龍蛇混居的地方,消息肯定來的快,也就釋然。


    “隻是走運。”蕭布衣隨便應了一句。


    李誌雄卻是差點擊節而歎,“蕭兄這樣的本事,來經商實在是屈才。”


    “那你讓我去做什麽?”蕭布衣有些奇怪。


    “我隻是覺得可惜了,可惜了。”李誌雄隻是搖頭,話留三分,本來以為人都有好奇心,蕭布衣會追問可惜什麽,沒有想到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蕭布衣已經踱遠。再一會兒,閃身進入了房間。


    李誌雄眼中露出一絲古怪,握緊了拳頭。


    蕭布衣懶得理會李誌雄,這種人三分偽君子,七分真小人。什麽時候有人得誌的時候,他有機會,肯定是第一時間來祝賀,可是等到自己失勢的時候,他多半也會第一時間跳出來踩上兩腳。


    來到了房間,發現老梆子躺在床上,望著房頂,那個蒙被睡覺的人竟然還在睡覺。


    如果不是被子的微微起伏讓他知道被下的人還活著,他幾乎想要掀開被子看一下。


    可是蕭布衣還是忍住了這個衝動,想了下,轉身又出了房間。


    這次迴來的隻有蕭布衣一人,剩下的兩個都被他吩咐迴轉山寨,過兩天再迴來。


    等到他再次迴轉房間的時候,胳膊夾著一壇子酒,另外一隻手拿著個籃子,裏麵飯菜都有,大餅金黃黃的誘人,高高的肉菜,幾乎能頂到鼻子上。


    裴家商隊也有廚房,有喜歡吃的可以去打飯,不喜歡吃的當然去外邊的飯館。


    在商隊裏麵,幾文錢可以吃頓飯,算不上太貴,不過也不便宜。廚子的手藝不錯,最少做出的菜肴香氣撲鼻,讓人滿是食欲。


    蕭布衣上了廚房,掏出的是一串錢,本來打的是三人的飯菜,沒有想到裏麵的一個廚子姓王,和他初次見麵,熱情的卻和穿一條褲子的哥們一樣。


    王大廚不由分說的拉著蕭布衣吃了一頓簡單而又豐盛的飯菜,聽說蕭布衣還給別人打飯,大勺一揮,幫他打了三個人都吃不完的飯菜,又送了他一壇子酒。


    蕭布衣本來搞不懂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緣,聽到王廚子旁敲側擊的打聽他和裴閥關係的時候,這才有些恍然大悟。


    唯利是圖顯然不是李誌雄的專利,這種品性已經拓展到這裏的每一個人。


    自己和高士清裴茗翠交好的關係肯定已經傳遍了裴家商隊,所以這些人都是爭相巴結。蕭布衣沒有想到到了馬邑沒有多久,竟然有了這個意外收獲。


    看著廚子殷切的目光,蕭布衣隻能含含糊糊的說自己和高士清關係不錯,他也很看得起自己。雖然隻是隻言片語,可也讓廚子肅然起敬,倒酒夾菜的忙碌不停。


    這讓蕭布衣發現了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不知道這裏酒的度數太低,還是自己附身的這個人酒量很好,喝了幾碗酒後,王廚子已經雲山霧罩,胡說八道,可他竟然一分酒意都沒有。


    帶著這個疑惑迴轉到住的地方,蕭布衣先走到老梆子身邊,見到他望著自己疑惑的眼神,遞過一份飯菜,“還沒有吃吧?”


    “給我的?”老梆子有些詫然。


    蕭布衣點點頭,才要轉身離開,老梆子已經叫了一聲,“喂,蕭老弟。”


    “什麽事?”蕭布衣轉過身來。


    “那酒……”老梆子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有些流口水。


    蕭布衣有些好笑,拍開酒壇子的泥封,給老梆子倒了滿滿的一海碗酒,這才拎著酒壇子來到蒙被大睡的人身邊,沉聲道:“無論如何,飯總是要吃。”


    被子下麵沒有動靜,老梆子卻是嚷了一句,“蕭老弟請吃飯。”


    看不到被子下人的反應,蕭布衣無奈搖頭,把籃子中剩下的飯菜放到那人的床頭,酒壇子也放下,不再多話,緩步走出了房間。


    老梆子看著那麵的酒菜,咽了下唾沫,隻是吃著自己的一份,喃喃自語道:“好酒好肉,蕭老弟看起來人也不錯。”


    抿了一口酒,老梆子的眼中也露出了疑惑,心中忖度,自己和蕭布衣隻是說過兩句話,和那麵那位更是話都沒有,他請吃請喝又是為了哪般?


    他這麵耗子一樣的吱吱作響,吃肉喝酒,不亦樂乎,床鋪對麵索索的終於有了動靜。


    老梆子見狀,移過頭去,搖了下頭。


    一個大漢已經從被下鑽了出來,望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和美酒,喉結上下錯動,吞了下口水。


    “喝吧,酒沒毒。”老梆子那麵說了一句,不鹹不淡,“你碰到好人了。”


    大漢一張臉和鍋底般的黝黑,兩道重眉好似臥蠶,黑漆漆的胡子,鼻子迎麵而下,橫度而出,頗為寬廣。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威猛,雙目神光閃爍,隻是站起來的時候好像都沒有力氣,不知道是餓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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