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就是。”顧雋永提出了他的要求,畔之一愣,思慮片刻之後,冷眼看著他,淡聲道:“去哪?團子是你帶走的?”


    聲音不重卻透著些許冷意,她那瘦弱的身子看起來並不具有壓迫力,但被她這麽盯著看,卻頓感後背生寒。


    “見了你就知道了,你放心,他也是我弟弟,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顧雋永依舊保持著他的孤傲用以掩飾他的心虛,縱然麵色俊朗,眼神卻略顯漂浮,畔之冷笑一聲道:“既然團子不會出事,那我又為何要跟你走?你覺得我有那麽笨?可任由你來控製?”


    她的不合作讓顧雋永詫異,麵上浮現少許的惱怒,悶聲道:“我不會對你不利。”


    畔之嗤笑一聲,卻終究還是移動了腳步,流光與墨香緊跟在她身邊,顧雋永在前麵帶路,他知曉畔之身邊這兩人都是有本事的,並未提出要求。


    顧府不算小,她除了自家院子,其他地方倒沒怎麽涉足過,隨他行入一偏院之中,這地她並未來過,比她居住的院落要小一些,卻更為精致清靜些。


    “你進去吧,不過你的兩個侍女不能進去。”顧雋永站在門口道,麵上表現的較為嚴肅,流光立即反聲拒絕:“不行,小姐,我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


    “你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顧雋永不耐煩的皺眉諷刺的說,這種激將法對畔之沒什麽用處,不過....他沒有殺她的動機,就算想要害她,流光與墨香守在外麵,也出不了什麽事。


    隻是她進去之前,卻淺笑了一聲,那笑意帶著些許的嘲諷與不屑,隻聽得她說:“若你敢設計殺我......墨香,殺了他。”


    此話沒留任何餘地,什麽兄妹之情在她眼底全然是不作數的,隻要他敢對她不利,那麽出乎自衛,她不會放過,這是她的原則。


    不管身後那人突變的臉色,畔之推門走餓了進去,裏麵似點了香,卻極淡,畔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沒有絲毫的懈怠,內室之中,設置素雅,窗台上放著一軟榻,軟榻中躺著一人,身姿優雅,手持著讀卷,低頭的溫柔倒是動人的很。


    她一手持著書卷,膝蓋中卻躺著一小人,正是那小團子,閉眼昏睡中,麵色卻是紅潤,畔之的心放下不少,隻是看那人尖細的指甲輕劃在他的包子臉上,畔之心一抽動,女人,放開你的手朝我來!


    “妹妹,幾日不見,怎的麵色如此蒼白?”顧梨珞溫婉笑聲道,那軟被下覆蓋的身子有些臃腫,腹部上隆起也甚是明顯,她那張臉並未素麵朝天,倒是用了些胭脂水粉,眼波流光看起來水色蕩漾,這又哪裏像是剛死了丈夫的人?


    對比起來,畔之的臉色確實不怎麽好看,多日的長途,將她折騰的夠嗆,又生了一場病,麵色沒幾分血色,饒是天生麗質,豔光也暗淡了不少,隻是那淩冽風骨卻尚存,在氣勢上將其壓下了幾分。


    “姐姐過的不錯嘛,不過...你好好的養你的胎就好,把清輝拐到你這來又是幾個意思?還有....你對他下了藥吧。”


    話音落下,那聲音也重了幾分,也帶上了幾分寒意,小團子年紀雖小,對旁人卻十分警惕,他與其他幾個兄姐都不怎麽親近,更別說會這麽毫不防範的躺在人身上睡覺了。


    顧梨珞聽她這麽說,愣了片刻,隨即又似海棠般的媚笑一聲,那尖細的指甲落在他柔軟的頸部處,虛覆在那,看起來卻滲人的很,畔之臉一冷,敢傷她的人,這不是戳她的心嗎?!


    “妹妹還是這麽聰明呢,放心,真是一點讓人昏睡的藥,睡一覺就會好,不過,我.....最討厭看你這樣了,對了,想必妹妹都差點忘了三妹的事了吧。”


    “顧兮卉?她不是還在監牢中關著嗎?”畔之冷然以對,並無任何情緒波動,不管是什麽姐妹親情,還是她曾幾次三番的害過她,她都並未將她看在眼底。


    顧梨珞眼底劃過銳利的光芒,她厭惡,厭惡她這種從容與淡定,讓她惡心的想要將她這虛假的一麵撕下來,她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為何她卻如此風光,甚至能嫁給離王,而她卻.......她恨!


    “嗬嗬,你還這是殘忍,親妹妹在牢裏關著受盡折磨,你卻絲毫不憐憫,你其實是希望她死的吧。”


    她情緒突然有些激動了起來,就連那覆在小團子頸脖上的手也收緊了一些,畔之麵色一冷,上前一步壓壓低聲音危險道:“你若傷


    他,我會讓你一屍兩命,你信不信?”


    這話讓人悚然而驚,顧梨珞卻咯咯笑了起來,風情萬種的撫著發鬢上的發簪,嬌聲道:“你對這小賤種倒真是護著,真可笑啊,堂堂嫡女,竟護著那賤婢的兒子,你難道不知道那文氏曾是你母親的侍女,然後恬不知恥的爬上的主子床嗎?”


    她這話說的甚是粗俗,畔之盯著小團子熟睡的臉,暗自有些慶幸他沒聽到,那賤婢什麽的太難聽,她可不想小團子幼小的心靈留下什麽不好的陰影。


    “廢話少說,有什麽目的趕緊說了吧。”


    她可沒這麽多精力陪著她耗著了,顧梨珞的情緒也很快的平複下來,隻是眼底的幽光令整張臉略顯詭異,她抿唇淺笑,裝出一副嬌弱的摸樣,輕聲道:“今晚之前,你把三妹救出來,我就將他還給你。”


    納尼?她何時對顧兮卉這麽好了,竟不惜用小團子威脅她,逼她救出她?這故事的發展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畔之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著她,神色晦暗,嘲諷似的說:


    “你覺得....你這個樣子,就可以威脅到我?”


    她又不是什麽高手,還是個有身孕的人,她想從她手上搶迴小團子也並不難,真不知道她這種強大的自信又是從哪裏來的。


    聽到這話,顧梨珞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拍一拍手掌,便從屏風那處走出來一人,那人生的魁梧,身上煞氣甚濃,臉被鬼麵遮住了,看不出真實麵目,隻是這人.....


    “原來是有幫手,不過,你一個寡婦,在房間內藏了個男人,這事傳出去不怎麽好聽吧?”


    畔之嘴巴也甚是毒辣,那什麽‘寡婦’‘男人’什麽的,隱隱透著罵人家偷情的意思,顧梨珞的臉突然之間變得極為難看,並且猙獰起來,一個控製不住,就差點想要掐死手中的小團子了!


    “你....你胡說!”


    她忙出言否認,神色卻顯的有些慌張與狼狽,雖然一閃而過,卻被畔之給捕捉到了,不是吧....難不成真有奸情?額.....重口味傷不起啊。


    “你確定隻是要救出顧兮卉是嗎?”


    畔之也沒心思跟她繼續周旋,小團子在這女人手裏一秒,她這心就嗝的慌,恨不得將小團子一把搶過來才好,那鬼麵男人目光,十分陰沉而又炙熱的投射在她身上,令人十分的不安。


    “是,天黑之前,若人沒迴來,後果自負。”


    至於這到底是有什麽後果,她沒說明,畔之卻感覺到了寒意,說起來,再見麵之後,感覺這女人變了不少,較之之前,這性子越發沉穩了不少,也陰鬱了許多,她....是越發變得難纏了啊。


    沉默半響之後,終於在這壓抑的氣氛中,畔之點頭應下,看了眼她懷中的小團子,她應的並不輕巧。


    死的人是莊飛煙,莊族之前因莊貴妃之事被牽連大傷元氣,但百足之蟲死而未僵,顧兮卉殺人之事既成事實,若非這些日子顧文薄盡力周旋,想必顧兮卉的罪早就被定下,也不會拖到了現在,而若要將她救出來......想要幫她翻案,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不是她的目。


    既殺了人,就該承受其後果,這是她做法醫這麽久,一直秉承的信念,所以想救迴她,還真得要花些心思,求救於旁人。


    畔之應下支護便走了出去,顧梨珞麵上溫婉的笑意並未退去,隻是這臉色隱隱有些寒青,鬼麵人十分自然的依著她做在了旁邊,手甚不客氣的覆在了她的胸口處,以一種十分輕佻的口氣道:


    “不錯,你做的很好。”


    顧梨珞忍著心底的惡心,並未將他推開,臉上反而擠出些許虛偽的笑意,嬌羞似的依附著他,嬌聲道:“爺,你說過的,要讓妾身坐上那最尊貴的位置,妾身的夫君都死了,我還怎麽當皇後啊。”


    “誰說是皇後了?我要讓你當太後!”那鬼麵人倒是享受她的伺候,一手捏著她的下巴陰聲道,其語氣中的勢在必得,讓顧梨珞也有些疑惑了起來,他到底有什麽依仗?!


    “那當今皇上......”


    “放心吧,活不了多久了。”他冷哼一聲,顯然對皇宮內的事情甚是了解透徹。


    “那為何那女人將三妹救出來呢?難不成三妹還有什麽其他妙用?”


    依她對眼前這人的了解,決不可能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


    隻見他眼底劃過一絲寒光,捏上她的下巴,壓低聲音說:“不該問的就別問,乖乖做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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