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衛平聽他說這話,又見他臉上流露出的冷意,心緒有些複雜,他這兒子也算有勇有謀,比之他而言,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前途更不可限量。


    如他所預測的那般,整晚都風平浪靜,但在淩晨之際,是人最困乏的時候,選擇這個時候出擊,也是旁人那預料的。


    而,他這次攻擊,並不是大規模的進攻,出乎意料的,他竟是直接派了先鋒兵襲擊糧倉!


    這也是郭瑞安始料未及的,糧倉之處守衛軍也才一個營而已,來襲糧倉的皆為好手,南朝的人盡數被滅不說,整個糧倉也直接被燒毀的幹幹淨淨,整三十萬人兩個月的糧草就這麽毀於一旦了!


    而剛被夏辰洛調往駐守糧倉的郭衛平則倒黴了,夏辰洛大怒,下了死命令,若三天之內,調予不了糧草過來的話,那就要以軍法論處了!


    郭衛平也是一夜愁白了頭,他倒不是怕被處置,兩軍交戰,若糧草被毀,這已是不戰而敗了,三十萬的人馬,到時候若不是因戰敗而死,反而是因饑餓而死,那就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我從哪裏去弄這麽多糧草來,就算是現在召集的話,離這最近的地方也要五六天才能到,且不可能弄到這麽多,他這是趁機要對付郭家!


    “不急,不是還有老三嗎,你別忘記他是幹什麽的,弄這些東西也不難,隻是若真在三天之內弄到了,到時候老三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會暴露,況且,四皇子已下定狠心對付我們。”


    郭瑞安冷然一笑,對其看的通透,此計不成,還會再生二計,戰場之中就算死幾個人,也是極正常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郭衛平麵色沉重的說出了這句話,卻引來郭瑞安的一聲冷笑,嘲諷似的說:“何為君?何為臣?我們郭家效忠的是夏宗皇,還是夏氏皇族?若就因為猜忌,而讓我們郭家,甚至我們整個郭家軍覆滅的話,那麽...也就沒有效忠的必要了。”


    他這話音剛落,郭衛平突然揚手給了他一重拳,擊中他的腹部,郭瑞安身子受了中擊,後退了幾步,口中有血跡滲出,眼底劃過憤懣與不甘,卻終究咬緊牙關沒說話。


    “混賬,你怎可有如此想法?皇上對我恩重如山,斷不能生出這樣的念頭,我們郭家世代忠良,幾輩子的清譽決不可砸在我手中!三日之內,讓老三準備好糧草。”


    “是,父親。”郭瑞安僵硬的點頭,隻是在轉身的時候,卻抿緊了雙唇,陰狠的光一劃而過。


    水路行駛了三天三夜,離京城已經很遠了,路上也碰到了盤查關卡,不過一行人偽裝都避過去了,這幾日畔之的日子並不那麽好過,兩魂同體,雖被壓製,那另外一個卻時不時的冒出來,尤其是夏景容一出來,這女人就想要搶奪占有權,她得應付夏景容不說,還得壓製她,再這麽下去,恐怕十年都未必過的了。


    “畔之,這是上好的碧螺春,還有這些點心也是這邊特製,你試下好不好?”


    他湊在她麵前小心翼翼的說這話,還是以之前的態度對她,似乎想要創建兩人之間的關係,這兩日一直如此,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也假裝,她還是他的之之,隻是不敢再那麽叫她而已。


    “你準確帶我去哪?一直這麽逃?”


    畔之冷漠以對,卻沒拒絕那茶與點心,反感是反感,但她不會與自己的胃過不去,況且,這點心大多是甜的,嚐起來不錯。


    她躺在軟榻之上,麵上有些發白,人看起來虛弱無力,小團子則乖巧的趴在她腿上,張著嘴,等著畔之時不時的喂食,腮幫子鼓鼓的,偶爾用那純黑的小眼瞪著夏辰煦。


    “我都安排好了,再過一日會到達一處桃花源處,以後我們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了,你說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笑的十分溫柔,那幹淨而清澈的眼,輕易的就能讓人放下心防,畔之的手突然收緊,該死的,這女人又發瘋了,想要搶迴這身子?哼,做夢!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聽不懂的話,那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不管你用什麽手段都不行。”


    貌似,她最近說話越來越狠了,可惜....夏辰煦對於她這幾日的冷嘲熱諷已經習慣了,就連一丁點的不滿的情緒也沒有,隻是笑眯著眼,反而溫柔的抬手輕撫過她的唇邊,畔之雖避的快,卻還是被觸碰到了。


    夏辰煦心底一酥麻,瞳孔幽深,嘴角笑意越濃,而顧畔之則身子僵硬之極,該死,這點程度的觸碰,又讓那女人跟打了興奮劑似的,害的她不得不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麵色越發不好看了!


    “畔之....你說過要嫁給我,我一直記著,等我們到了那,就成親好不好?讓天地見證,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那一聲妻子,又刺激了‘她’,畔之額頭都滲出汗來,三伏的天,本就燥熱的很,若說之前她還曾因夏辰煦的幹淨而曾不忍與心悸過,如今這些都被消磨殆盡,反而覺得可怕了起來,她終究不是那人,所以,當愛變成一種禁錮的時候,對她而言,卻是毀滅性的。


    若夏景容還是找不到她,那麽她真的....一輩子就要被困住嗎?她不甘心。


    “不會,我不會成為你的妻,因為我要嫁的人是夏景容,不是你。”


    她一字一句說著這話,語氣平緩卻是堅定之極,兩眼相對,她能看著他的眼一瞬間變得癲狂,卻又在他的克製之下慢慢的恢複平靜,畔之突然有種挫敗感,怎麽殺傷力越來越弱了呢?


    之後,又是相對無言,夏辰煦終於走了出去,畔之深歎息一聲,後背涼了一大塊,就連臉色也蒼白如紙,小團子懂事的用小手絹幫她拂去臉上的汗漬,他人雖小,卻不是什麽都不懂,至少,他清楚,姐姐和他好像被壞人控製了,而那壞人就是那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像好人的哥哥。


    “姐姐,那哥哥欺負你了是不是?”他小心翼翼的問,小臉也不似之前那麽圓潤,這孩子乖巧的讓心酸軟啊。


    畔之低頭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低聲輕哄道:“不,姐姐這麽強大,怎會讓別人欺負的了我?你沒看到那哥哥被我氣走了嗎?小團子,你呢,就當是出來遊玩的,想吃什麽,想要什麽,你就跟墨香姐姐說,她會幫你辦好。”


    除了她,小團子倒是自由的很,隻是因為他人小,一時的新鮮勁過後,也沒了興趣,就喜歡窩在她身邊,聽她說故事教詩句,總之,小團子越來越膩她,畔之也越發的重視他,這也算彌補了她在親情之上的缺失了。


    入夜時分,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船簷上甚是好聽,畔之給小團子唱著搖籃曲,她音色清亮,輕哼的時候,似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而就是這麽個時候,外麵卻突然傳來異動,畔之本能的看了小團子一眼,他窩在她懷裏已睡的很熟,外麵的聲響並未吵醒他,畔之則一動也沒動。


    交手並未持續多久,很快,一個身影便闖了進來,畔之抬眼看那人,麵色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清淡的笑意,淡聲道:“你終於來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晚點。”


    “抱歉,是本王的疏忽,你沒事吧。”


    雨珠順著那冰綃織就的衣裳而下,那一張巧奪天工的臉,看起來似乎憔悴了許多,隻是眼色依舊幽深,連聲音聽來都有些嘶啞,下巴處生了點胡渣,總之那曾經的瀟灑倜儻的形象是徹底的沒了。


    “沒事,我很好。”畔之淡笑道,暈黃的燭光下,窗外雨聲淅瀝,她側身坐在軟榻上,像是迎接著從異鄉遠來的丈夫,夏景容的心突然柔軟成一譚水,在看到她的一刹那,那些暴戾與不安終化為了平靜,如今他才知道,這個女人在他心中占據了多麽重的分量,重的甚至讓他都覺得害怕。


    “走,我帶你迴家。”


    他向前走了幾步,行至軟榻前,微俯下身想要抱起她,而這時,突然三枚骨釘朝他門麵上襲來,夏景容的身子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著,將這三枚骨釘避了過去。


    他迴頭,看著站在船艙門口處的那人,扯起唇角,寒聲道:“三兒,我原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本事也膽量,連人都敢擄走。”


    夏辰煦微低下了頭,等他抬頭之時,樣子看起來已冷硬了不少,那雙眼透露出些許的寒與驚懼,他一生中,若是唯一忌憚的便是這人。


    “九皇叔,畔之是我認定的媳婦,這事你本就知道,她不可能會嫁你。”


    額....這話有點譴責他的意思,說起來,畔之和他還真是青梅竹馬,而夏景容則像是第三者插足了,喲喲,這一場爭奪媳婦之戰,誰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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