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疼痛比起心底的來微不足道,痛到麻木之後,也就習慣了,他看她的眼神溫柔中又摻雜著絕望,今日若非她親口承認要嫁給夏景容,背叛了兩人之間的諾言,他便不會用這種極端的法子。


    而當事情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便再也沒了迴頭的可能,墨香迴來之時,並未帶來大夫,畔之的身子,她清楚的很,隻能按照之前雲墨開的方子,不然毫無功效。


    這一去一來也花了不少時間,而夏辰煦就任由畔之這麽咬著他,直到滲出血跡來,也依舊沒有鬆口,她正處於半昏迷中,對夏辰煦的靠近有所感知,咬他或許也是出於私心報複而已。


    小團子咬著小指頭看著這一幕,決定以後討厭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大哥哥,被姐姐討厭的人,他也要討厭啦,還有,他為毛要這麽盯著姐姐呢?就跟他盯著紅燒豬蹄是一樣一樣....


    墨香將藥煎好,本想服侍畔之服下,那碗藥卻被夏辰煦給順勢接了過來,那一直都沒挪動的手,終於從她嘴中給抽了迴來,上麵的咬痕清晰可見,又滲出不少血跡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小心翼翼的服侍她用起藥來。


    墨香將她扶起來,夏辰煦則一口一口的喂她,所幸她雖燒的重,卻沒怎麽吐出來,一碗藥喂完之後,墨香本想要留下來照顧她,卻被夏辰煦責令退了下去,小團子則一臉戒備的看著他,爬上了那軟榻,以小大人的口吻道:


    “你為什麽還不出去?姐姐有我照顧就好了!”


    夏辰煦這才注意到這個小不點,當初將畔之帶出來的時候,順勢將他帶著,也是出於將其當做籌碼來考慮而已。


    小團子的眉目間與畔之並不怎麽相像。隻是他發怒的樣子,卻有些像年少時候的她,她那麽小的時候,也喜歡瞪眼看她,那曾經年少的時光,是他記憶中中的珍藏,也正如此,就算畔之幾次三番的提醒,也並不相信。


    “那你.....好好照顧她。”夏辰煦呐呐的說了這麽一句,轉動著輪椅出去了,他剛剛對他說話的樣子,透著些許的詭異,他與他說話的口氣是平等的,又像是透過那長長的時光,對那曾經年幼的他說。


    以小團子這麽幼小年紀自然聽不懂,他自顧自的躺下窩在畔之的懷裏,心滿意足的抱著她腰,她身上的溫度不再似之前那麽滾燙,也不怎麽咳嗽了,真好,他能照顧姐姐了呢。


    次日,畔之醒來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身下的晃動,頭像是灌了鉛球一樣的重,人還有些酸軟無力,卻已不咳嗽與發寒了,記憶有幾個片段閃過,卻怎麽也連不成一片,她似乎忘了什麽?


    懷中小人睡的正香甜,那一頭柔軟呆毛揉成一團,小腦袋一直往她懷裏鑽,畔之的心軟的一塌糊塗,親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似乎遙不可及,隻是...這小團子似乎彌補了這一遺憾呢。


    她身子動了動想要起身,卻驚動小團子,他一睜眼,那雙葡萄似的雙眼濕漉漉看起來呆萌的很,片刻之後才迴過神來,揚起唇角笑的甜的很,頭一抬,啪嘰一聲,親上了她的臉。


    這...這是被調戲了?還是被個小屁孩?畔之有些無語的抬頭看天,好吧,被自家小弟調戲了也沒什麽,就當促進感情什麽的,隻是...小子,你臉紅心跳個屁啊。


    占了便宜的小團子突然害羞的跳下了床,朝船外跑,連鞋子也沒穿,畔之心一急,這可是在船上,若一個不察掉下床了怎麽辦?


    趕緊下榻去追,昨日掉下水之後便換了一身衣裳合衣而睡,追出去的時候,也沒怎麽失態,隻是這身子還嬌弱的很,這走一步嬌喘的跟個林妹妹似的,這設定是不是變化太快了?


    她之前走的是冷靜強大的路線啊,怎麽突然向著嬌花方向一去不複返了?


    拖著這病弱的身子來到甲板上,四處尋找著小團子的身影,焦急之下,忙驚唿起他的名字來,喊了幾聲都沒聽到迴應,畔之一下子便慌了,那小子不會出事了吧?


    急的眼都紅了,她甚至朝著船沿邊尋找,整個人都趴在邊上,船一個晃蕩,似撞上了石頭上,她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就要掉下去!


    而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抓住了她,這才免除了這一次危險,畔之心有餘悸的迴頭,在看到那人的臉之時,麵上的所有的表情都化於平靜,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眼神落在了他輪椅邊上的小團子身上,淡聲道:


    “剛叫你,怎麽不迴應我?”


    聲音聽來甚是柔和,小團子卻無端的打了一個寒顫,忙低下頭擺出一副虛心認錯的姿態來,畔之也就沒說什麽,隻是牽過他的手要朝裏麵走去,身子挺的僵直。


    夏辰煦突然出聲叫住了她,沉聲道:“之....畔之,你就這麽討厭我?”


    “我說了,不想再看到你。”


    畔之背對著他,說著殘忍的話,腳步並未停下,牽著小團子直接走進了船艙,撩起簾布之後走了進去,她卻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腿一發軟半跪在了地上,後背濕了一大片,這可把小團子給嚇著了。


    “姐姐,你怎麽了?”


    小團子的小臉都嚇白了,剛若非他亂跑,姐姐也不至於為找他,差點就摔下了船,他還是個不知人世的孩子,會有自己的小情緒,但在畔之麵前他一直乖巧的讓人心疼。


    畔之忍著疼意安慰了他幾句,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並又躺上軟榻,脖間的傷口也已被處理過了,她卻極想將那包紮傷口的絲帶取下,甚至將這頭給直接扭斷了!


    眼底劃過一絲冷厲,卻沒在小團子的麵前發作起來,腦中那聲音在嘶喊著:“將身子還給我,我要和辰煦說話,求求你,將身子還給我好不好?”


    就因為這縷殘魂,所以她才被折磨到這步田地,果然的累覺不愛了,她現在就跟神經病似的,就連夏辰煦麵前也不敢呆,如今精神力受損,連壓製都困難,現就有個中二期的神經病在她腦子裏蹦躂呢。


    “嗬嗬,你休想!”這話自然是她在心底說的,在小團子麵前還要保持鎮定,靠,都有種精神分裂的趨勢了。


    “為什麽?這是我的身子,我的!你憑什麽占據著?憑什麽!”這人又在歇斯底裏了,畔之果斷的將小團子拉進了房間,然後自己反而走到了船尾處。


    這事若不能處理的話,她要被折騰死!她的性子決絕的很,要她被其所控,甚至因其而影響到她本身,那更是極不可容忍的,她怎會這麽迷失了自己?


    “顧畔之,你已經死了,死了就要有死了的覺悟,有我在,你覺得你還能翻身?趁著我現在,你還能蹦躂,等我恢複了,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將你這縷殘魂徹底消滅!”


    她這話是帶了幾分殺意的,連穿越這事都能發生,招魂或者滅魂什麽的應該也行吧,就算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也比這樣被威脅著強,反正她想來無所畏懼!


    “你....你敢!你....”


    “太吵了!”她淡說了一聲,骨節哢嚓一聲斷掉了,她自殘,因為身體的傷痛,那人也能感覺到,那一刹那尖叫出聲,畔之冷笑著,近乎變態的冷酷。


    ‘顧畔之’又尖叫了起來:“你這個瘋子,你真的是個瘋子!”


    “你可以繼續,我會將這手指一根一根的扳斷,甚至不介意,直接毀了這具身子,所以,別惹我。”


    這是她最後的警告,她狠起來的時候,可以比任何人都狠,甚至包括自己,那令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叫聲終於停止,她對畔之終於起了些許的恐懼,這就是個瘋子!


    “這就乖了,聽著,我隻允許你存在一段時間,你有什麽執念趕緊完成了,然後自己滾蛋,沒我的允許盡量保持沉默,否則....我會一點一點的毀了這具身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將‘她’看在眼底,也沒將自己的命當迴事,她這樣才會有恃無恐,淩駕於一切之上,這人的執念...到底是什麽呢?


    “我.....我想要和辰煦見上一麵,想和他說話,還有,我要那些欺辱我的人死!”


    額....這是走突然黑化的風格麽?還有....一旦被她占據了主導權,若徹底奪不迴來怎麽辦?隻是,況且她才是正主呢。


    “不可能,那些欺辱你的人,夏辰曄已經死了,顧梨珞身為前太子妃,因有皇嗣才勉強保全性命,不過日子也不怎麽好過,至於阮氏....那種女人,你若真想要讓她消失,派人直接暗殺了便是。”


    “不過....這身子占有權,我是絕不可能相讓的,你有什麽話想對他說,我幫你轉告便是,反正你能聽得到。”


    畔之淡聲道,所謂執念,一旦沒了報複的理由,那就不能成之為執念了,隻是....夏辰煦的話就比較難辦了,因為,她如今對他冷漠,實則也是因為‘她’存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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