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坤也不再廢話,直接帶他們爬出盜洞,從石崖一躍而下。 其餘三人跟在後麵。 賀成義扶著肩膀左右環顧:“這地方我十年來從涉足過,究竟是誰會在黑水陵裏挖出這麽個通路?” 薛萍默默瞧了他片刻,並不迴答,打量過周圍的環境,而後謹慎邁步:”就是前麵嗎,方傑也在那?” “嗯,我們都是被水衝出來的。”程北坤麵不改色:“薛姑娘去找找吧。” 薛萍抬起劍催促:“你們走前麵。” 程北坤貌似無奈,拉起杜宇的手邁開步子。 ……壓根就沒看到方傑啊,撒了這麽個小謊,應該不至於翻臉吧? 杜宇偷看薛萍,忽然打岔:“祖奶奶,這墓道的結構難道你不清楚?不會是前麵有什麽危險,所以才——” “你想多了。”薛萍不耐煩:“黑水陵乃公主親手所設計,由卓將軍守衛,其中細節,我一個婢女怎麽會清楚?” 程北坤頓時覺得有趣:“你是公主婢女?” 薛萍哼了聲:“與你何幹?” 程北坤:“那她長生不老、死而複活的本事,沒有傳授給卓將軍、反而傳授給你了?” 薛萍嚴肅皺眉:“我是練了東海十州的凝神之法,此內功隻有女子可學,雖然我的因此容貌不會隨時間流逝而衰老,但並不能延長壽命。” “原來如此。”程北坤:“這麽輕而易舉就告訴我了,不會不打算讓我出去了吧?” 薛萍神色一滯,而後冷笑:“當然不會,我薛萍言出必行。” 程北坤欣然點頭,卻暗暗給杜宇使了個眼色。 各懷心思的四人繼續在黑暗的地下河邊前行。 賀成義主動道:“師父,我去看看師兄有沒有在附近。” “多加小心。”薛萍頷首。 賀成義吃力地朝水邊走去。 程北坤依然拉著杜宇的手,在他手邊輕輕寫了個“逃”字。 這薛萍隻想知道遊進主墓室的通道,到時肯定不會吝惜兩個祭品的性命,選擇殺人滅口。 杜宇明白大佬的意思,可他們的任務目標是去救老頭,所謂逃的唯一方向就是搶先遊迴主墓室撈屍,難度實在不小。 正暗自琢磨的時候,賀成義忽然驚叫:“師父,這裏有好多侍衛的屍體!啊!您別過來!” 他把水裏的屍體翻了個身,被那魚鱗皮膚嚇得跌坐。 薛萍疾步走過去,俯身檢查被杜宇砍死的水底怪人,語氣變得很震驚:“怎麽會這樣?” “他們怎麽會長出鱗片,我、我都認不出誰是誰了……”賀成義恐慌得夠嗆:“是感染了什麽惡疾嗎?” 薛萍:“嗯,是吃了黑死肉染上的,我隻在小時候見過。” 賀成義:“黑死肉?” 薛萍自出現後一直很淡定,內心再怎麽焦灼也沒溢於言表,可現在她的手卻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低聲問:“這些人身上,有腰牌嗎?” 賀成義:“沒、沒有,衣服都爛了。” 薛萍沉默,掀開個怪屍的衣服,翻身檢查他的肩膀。 借著洞內熒光,可見肩膀處受過嚴重的外傷,現在已長滿潰爛的魚鱗。 杜宇偷看了眼程北坤,輕咳說:“祖奶奶,有什麽不對勁兒嗎?我們剛才路過,被你們這些同夥襲擊,好不容易才打贏逃跑的。” “沒問題,他們也算不得什麽同夥,是幾年前逃走的廢物。”薛萍猛然站起來:“快去找方傑和卓將軍!” 賀成義立刻把屍體推開:“是!” 程北坤拽了下杜宇。 早就蓄勢待發的杜宇忽然間就拉著大佬奪命狂奔。 薛萍一愣:“站住!” 杜宇大喊:“漂亮的祖奶奶你靠不住!我們有緣再會啦!” 這裏視野非常受限,程北坤沿路踢飛不少石頭,利用聲音幹擾他們的視聽,敏捷地拽著杜宇躲到個大石頭後麵,朝不起眼的縫隙裏縮身躲避。 杜宇努力憋著唿吸。 “那些屍體就是挖盜洞的人,死在這很蹊蹺,賀成義一路也熱情的過分。”程北坤在杜宇耳邊說:“薛萍急著救人,這裏沒別的路,不會一直和我們糾結。” 杜宇蹲在潮濕的石碓裏,靠著程北坤溫熱的胸膛點了點頭。 果然,薛萍和賀成義的腳步漸近又漸遠。 杜宇鬆了口氣,側頭等待的時候,意外地隱約看見石頭縫裏有白色的陰影閃過,再仔細瞧,竟然是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差點就驚叫出聲,連忙拉扯程北坤。 程北坤按著杜宇,直到再也聽不到薛萍的動靜後才問:“怎麽了?” 杜宇全身冷汗:“石頭裏有人。” * 輕手扒開亂石的同時,杜宇才發現這裏早就有被搬動過的痕跡,地上的坑印多半是從前擺放石頭而形成的,積著淺淺的水和……血。 程北坤用力挪開最上麵的石頭,瞬間,便有個人頭咕嚕嚕的滾下,再仔細瞧—— 杜宇捂住嘴:“林、林川!” 他看到玩家身首異處的慘狀,胃裏即刻翻滾起來。 程北坤放下石頭,蹲下去檢查:“切割麵完整,可見使用武器的人力氣奇大,多半是林川的任務懲罰所致,或者,是盧湛。” 杜宇:“盧湛?他不是想殺我嗎,為什麽……” 程北坤:“你忘了嗎,他曾經說過,新手副本隻有他一個出來,我想比起副本難度過高,更大的可能是他自己大開殺戒。” 杜宇不敢多看林川死不瞑目的樣子,握緊拳頭:“可為什麽,這有什麽意義嗎? 程北坤:“把競爭者連根拔起,為自己掙得最大的自由,才是某些人心裏的大獲全勝。” 杜宇知道這世界不算好,可很少具體去揣摩它到底有多壞,此刻恍惚有所意識,心裏是不自覺的難受湧起。 正當他們默哀之時,薛萍的聲音冷冰冰地響在附近:“我就知道,在這無路可去的山洞裏,兩個老鼠隻能躲躲藏藏。” 程北坤立刻把杜宇拉開:“薛姑娘,隻要你潛到水底就能找到去墓室的通口,何必為難我們呢?” “難道要留著你們的狗命,出去告訴天下人,這黑水陵裏有長生不老之術嗎?”薛萍嗤笑:“別做夢了,就連中原的皇帝都得不到的寶物,誰也別想覬覦!” 說著,她就持劍襲了上來! 程北坤推開杜宇,用刀接住攻擊。 雖然男人比女人在體力和力量上占優勢,可薛萍的動作如幻影般迅速而不可思議,逼得隻練過現代搏擊的大佬節節敗退。 杜宇著急衝過去,不管不顧地從後麵抱住薛萍:“你太心狠手辣了!死老太婆!” 這家夥兩個胳膊扭得死緊,薛萍一時間沒辦法脫身,反腿狠踹杜宇:“鬆手!你活膩歪了嗎?” 杜宇大叫:“反正你也不打算給活路!不鬆不鬆就不鬆!” 程北坤捂著被薛萍砍到冒血的胳膊,急道:“小宇!趕緊走!” 杜宇:“該走的是你!我不怕她!” 賀成義本來虛弱不堪,瞅見這亂子也緊張後退,嘴裏卻不饒:“放開我師父!” 薛萍忽然一個大力用胳膊懟開杜宇,反手就是一劍! 劍刃直接刺穿杜宇的肚子,頂著他倒退到石頭上。 杜宇也不含糊,忍者劇痛也抬起劍,直接從薛萍背後穿透彼此的肚子。 大口的血從薛萍嘴角冒出。 情況急轉直下。 電光火石的刹那,又有個穿黑影從角落裏竄出,輕功使得極為驚豔,踩著碎石便直襲薛萍,薛萍忍痛推開杜宇,拔出血淋淋的劍與其廝打。 賀成義驚愕地看著眼前的變故:“你……你……” 他說完這話,竟然轉身想逃,卻被黑影纏鬥住。 程北坤也反應過來,不顧自己的傷勢,扶起摔坐在石邊的杜宇說:“走!” 杜宇血流如注,咳嗽都透著鐵鏽味。 他迷糊間也不知道程北坤在往哪跑,隻是哼哼著說:“好疼……我不行了……” “少廢話,你很快就會愈合!”程北坤兇巴巴地反駁。 杜宇閉上眼睛:“最討厭別人一本正經了……一本正經的時候,就是有壞事發生……” 程北坤急的汗與血跡混成一團,奔向兩人曾待過得河邊,把杜宇放在大石頭按壓止血:“堅持一下,你的能力可以幫到你的。” “……可是我什麽都看不清啊。”杜宇閉上眼睛:“大佬,你不行……根本帶不動我……” 說完,這傻子竟然腦袋一歪沒了反應。 程北坤色變:“小宇!小宇!” 他伸手到杜宇鼻下,因為微微顫抖,有點分辨不出有沒有氣息。 幸好老頭開眼,熟悉的女聲忽然傳來;“程哥?” 程北坤側頭,看到王希從齊腰的水裏站著,急問:“你有繃帶嗎?” 王希趕快趟著水走出:“有的,小宇怎麽傷這麽重?” “遇到個厲害的角色。”程北坤接過她遞來的繃帶:“你怎麽才來?” 王希苦著臉:“別提了,那墓室裏不是有蛇嗎,我好不容爬上石橋,沒地方躲,最後索性趁亂爬到牆壁的凹槽裏避難去了,那蛇剛剛才平息,我見墓室裏除了屍體就是屍體,想著你們肯定是從水裏走的,就遊過來了。” 杜宇得到繃帶加持後,身體又漸漸重新有了溫熱。 程北坤稍顯放心,側頭問:“蛇呢?” 王希:“墓室裏水少了一半,它團在裏麵睡覺了,棺材就被蛇卷在身體中間,我也沒勇氣開。” 程北坤:“你沒看到那黑衣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