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耳邊隱隱有慘叫聲,但很快被湮沒於風雪的咆哮當中,尋不到蹤跡了。


    葉姮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隻覺有無數隻手在拉扯著自己,整個人幾乎要被扯得憑空飛起……


    她緊緊抱住他,銘記他的囑咐,不撒手,堅決不撒手!


    然而,在大自然的麵前,一個人的力量顯得那麽的渺小,哪怕是強大如夜殤。


    “夜,夜我難受——”


    “阿姮!”


    耳邊咆哮的風雪在瘋狂地吞噬她的意識,模模糊糊當中,感覺自己和他一起被平地卷起,再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清晨,一縷淡淡的陽光透過濃厚的雲層,普照大地,總算驅逐了些許這天地的寒冷。


    她遲疑地爬起來,發現自己躺在雪地上,周圍陰風陣陣,滿目白雪皚皚,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到。


    這裏是哪裏?


    她揉著摔得有些疼的手肘,遲疑地站起來,掃視周圍,夜殤呢?他去了哪裏?


    “夜!”張口大喊他的名字,飄蕩在空冷的天地,迴音層層縈繞。


    踩著雪地,四處尋找他的蹤跡,可就是找不到他的蹤跡,不免有些急了,“夜!你在哪裏?夜!”


    “咳咳……”冷不防的,有虛弱的咳嗽聲飄入耳裏。


    她心中大喜,一邊高聲喊著,一邊循著這虛弱不堪的咳嗽聲踉蹌尋去。


    終於,在一塊岩石後麵發現了一個人,躺在地上,被厚厚的積雪所掩埋,隻露出一雙穿著雪地靴的腳和一頭墨發。


    “夜!”她臉色一變,急急跑過去,跪在雪地上拚命刨雪,也顧不上雙手會被凍傷。


    一邊挖還一邊柔聲安慰他,“夜,別怕,你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好不容易將他從雪裏挖出來,將他抱入懷裏,凍得紅腫的手輕輕拍掉他臉上的雪花,“夜……啊!”


    她猛地將懷中的男子扔出去,一臉震驚,“怎麽會……怎麽會是你……”


    本該在皇宮裏好好呆著的景扶,怎麽會在這裏,還是被埋在雪地裏?


    “水……”被扔在雪地的男子絲毫不察她的驚悚,依舊神智混沌,嘴裏輕輕地夢囈著:“水……給朕水……”


    都這樣了還記得擺皇帝架子,以為這兒是他的紫禁城呢?


    她看著他慘白的俊臉,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心軟,走過去,挖了點雪握在手裏,嗬著熱氣努力將其融化,捧著這來之不易的雪水,小心喂到他的嘴裏。


    這個男人,她曾真心愛過,哪怕如今已經過盡千帆,可如她自己所言,放下了,就沒法再恨他。


    喝過水之後,他總算是恢複了些許的元氣,虛弱不堪的氣息漸漸平緩,沒過一會兒,就輕輕睜開了眼眸。


    “阿姮……”潰散的視線漸漸凝聚在頭頂這張臉上,待看清她的臉之後,眼睛驟然一亮,哪怕聲音虛弱,卻難掩其中的欣喜若狂,“阿姮!是你!阿姮真的是你!”


    葉姮冷冷看著他,打斷他,“你為何在這裏?”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眸底閃過一絲疲憊的落寞,輕輕闔上雙眸,“阿姮,我好累……”


    “你累與我有何關係?”她見撬不開他的嘴,便站起來,“既然你也醒了,那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現在夜殤下落不明,她心裏憂忡著他的安危,委實坐不住了。


    至於景扶,她好歹沒有見死不救,算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他是死是活,她可管不著了。


    “別走……”他猝然伸手,抓住她的腳,墨瞳之中全是惶然和無助,“你若走了,我會死的……阿姮,別丟下我一個人……”


    她蹙眉,“我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否活著走出去,不想帶上你這個累贅。”


    “我……我自己能走……”他以手肘支撐著坐起來,攙著旁邊的岩石,艱難地站起來,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委屈地看著她,“阿姮,我不是累贅,你帶著我好不好?”


    她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你自己能走,那就自己走啊,為什麽非得跟著我啊?”


    他勾唇,笑容帶著絲討好,“我們結伴而行,一路也好有個照應。”


    “不好意思,我不覺得你能照應到我什麽。”她神情冷淡,“除非,你告訴我,你為何出現在漠北。”


    他垂下眼睛,半晌,抬眸凝視著她,“阿姮,我是來找你的。”


    他覺得,這個荒唐的借口,她會相信嗎?


    她眸光冷了冷,甩手,轉身就走。


    “阿姮別走——”他急急跟上來,腳步踉蹌不穩,“我說!我與你說實話!我得知你……與他一起來漠北尋找寶藏……”


    “原來,你也對這份寶藏垂涎已久了。”她嘲弄一笑,眸光驀然一厲,“你是如何知道,我們來漠北,是為了尋找寶藏的?”


    “沐澤堡,幽靈門,還有喀哈寺,你們都去過了,加上半年前柳桑山莊莊主石仲瑾被刺殺於竹林中,可想而知,四本武訓遺書都已經落入你們的手裏,相當於藏寶圖也已經到手。你們冒著狂風暴雪,來到漠北,除了是為了尋找寶藏,我委實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她低罵了一句:“老奸巨猾!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們是來漠北的?”


    “蘇將軍在瓦薩國,安排了一些細作……”


    她無語,瞪了瞪他,轉身,往前走去。


    “阿姮,你等等我……”身後的男人陰魂不散地追了上來。


    葉姮懶得再理他,焦灼地四處尋找夜殤的下落,可是浩渺天地間,要尋找一個人又何其難?


    除此之外,她還擔心夜殤撞上景扶帶來的人——景扶身為一國之君,絕不可能隻身來到這個荒蕪的地方的,說不定帶來的人還不少呢。


    她該慶幸,他與那些人已經被龍卷風吹散了。


    找了一個上午,就是不見夜殤的蹤影,她累得筋疲力盡,靠著一塊岩石坐下,氣喘籲籲。


    又冷又餓又累,望著前麵無邊無垠的雪色天地,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間。


    景扶好不容易跟上來,在她的身邊坐下,迴頭看她,“阿姮,你身上有沒有帶著藏寶圖?”


    葉姮勃然一怒,“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惦記著藏寶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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