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原因?”


    “武訓遺書是上古滄國最聞名的將軍南宮寅留下來的,南宮寅用兵如神,在戰場百戰不殆,滄國曾因他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湊齊四本武訓遺書,便相當於得了南宮寅亙古絕今的兵法。而且相傳,遺書當中,還隱藏了一份藏寶圖,隻要破解了其中的奧妙,便可獲得一筆巨大的寶藏。”


    葉姮心中一突,“你要兵法和寶藏做什麽?”


    “自有用處。”他笑笑,專心趕路,卻不願再詳談。


    葉姮越想越覺得不安,夜殤的武功奇高,且他現下的身份令他擁有足夠的權力,若再加上出神入化的兵法和一筆可觀的財富,要想顛覆整個天下,隻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再次出口相問:“章千豔手上的基本已經到手,加上沐澤堡的那本,你手上是否已有兩本武訓遺書?”


    他垂眼看了看她,半晌,繼續抬眸趕路,似漫不經心地應道:“不,是三本。”


    葉姮倏而睜大眸,已經……三本了?


    他淡淡笑了笑,“還記得你我相遇的柳桑山莊嗎?”


    她自然記得,那次是柳桑山莊的莊主石仲瑾的六十大壽,她頂著冷鶴霖的名義前往山莊拜壽,不想讓走火入魔的他壓在身下吸了不少血,更是親眼目睹了無影在竹林之中殺了石仲瑾,並被強行帶迴梅殺宮。


    葉姮訝然地迴頭看著他,“你出現在柳桑山莊,便是為了偷武訓遺書?”


    “與其說偷,明搶,或許更貼切。因我那晚身子突然不適,便隻有由緋月和無影出手。”


    身子突然不適,是因為走火入魔吧?


    又是因為她……


    她垂下眼睛,凝視著前方蒼茫的天地,輕喃:“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卻不知是沒有聽見,還是不願迴答她這個問題,半晌沒有迴應,她迴頭,見他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似正在專心趕路。


    她知道他心中有恨,滔天之恨,卻不知這恨意是對著景扶的,還是指向全天下人。


    若他當真有心要傾覆整個天下,那她,又該如何呢?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身後支持,還是應該出手相阻?


    他滿心的恨意,假若不得以宣泄殆盡,隻怕永難以停息,就連她亦是難以撼動半分。


    可若不阻止,假以時日,生靈因他而塗炭,隻怕……一切終成不歸之路。


    -


    葉姮沒有想到會在半途中遇上幽鳳,說是巧遇難免勉強,因為看她的架勢,分明是在此地久候多時。


    章千豔見是與夜殤相識之人,倒也識趣,隻是多瞧了那容貌絕豔的女子兩眼,便領著自己的弟子避到一旁,留給了他們說話的空地。


    幽鳳迴頭瞥了身後幾名隨從殺手幾眼,道:“在此候著。”便拉動韁繩,策馬緩緩行至夜殤的麵前。


    葉姮凝著幽鳳清雅絕美的臉龐,壓下心底的複雜,問道:“可需要我迴避一下?”


    幽鳳淡淡一笑,“有勞莫護法了。”


    然而,她正待從馬背上爬下來,卻讓夜殤拉住了,他目光冷冷地看著幽鳳:“阿姮不是外人,你有何事,直說罷。”


    幽鳳神情僵了僵,片晌,才輕聲問:“你的身子可還好?”


    她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絲毫不掩關切之色,對夜殤的關心分明發自於內心。


    葉姮越想越不明白,為何她能在提及景扶之時麵不改色,卻對夜殤格外的關愛備至呢?


    她對夜殤,到底是懷了怎麽樣的情感?


    夜殤綿密的睫毛動了動,狹長的鳳眸依舊冷漠,“幽門主請說正事。”


    幽鳳眸底劃過一抹悲傷的黯色,從袖筒中抽出一個紅色的小劄,右腕一甩,將那小劄扔了過來,“這是前日從西北緊急傳來的密函。”


    夜殤左手輕易接住,卻似已猜到是什麽,並沒有打開看一眼,慢條斯理收入自己的囊中。


    幽鳳抿了抿唇,神情幽幽凝望著他,聲音似在拚命壓抑著什麽:“湛……宮主,當真要這麽做?”


    他涼涼一笑,“本尊從不記得,自己曾言行不一過。”


    “可是他是你……”


    “夠了!到這個時候,你再來與我強調這些豈非可笑?”夜殤鳳眸聚斂,醞釀著狂烈的暗湧,“看來,幽門主當真是閑得發慌,待本尊迴宮,再給你多撥一些男寵供你玩樂,如何?”


    葉姮囧了一下,原來幽鳳身邊叢葉環繞,敢情都是這廝做的好事?


    果不其然,幽鳳眸光一滯,俄而,垂下眼睛,低聲推拒:“多謝宮主盛情,屬下無福消受。”


    夜殤沒有說話,隻是譏誚地勾了勾唇,眸底似有一抹恨意一閃而過。


    幽鳳千裏迢迢趕來給夜殤送信,似還打算阻止他做什麽事,無果;夜殤準備給幽鳳多賜一些美男,幽鳳婉言拒絕,亦無果。然而,幽鳳並未離去,不知打了什麽主意,竟要與他們結伴,一同前往淩雪峰。


    一路上,夜殤臉色都是慘白無色的,與她情濃之時亦吐了幾迴血,但還好有驚無險,總算安然到了淩雪峰山腳下。


    到了傍晚時分,突然刮起了狂風,上山之行不得不由此耽擱,遂在山腳下的一家客棧落了腳。


    夜殤一整天精神都不好,連趕了數日的路程,非但臉色愈發的黯淡,就連身子也是愈發的單薄虛弱。


    葉姮心係他的身體,簡單用了晚膳,便與他相攜迴了客房休憩。


    許是真的疲憊了,他著枕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她躺在他的身側,出神地凝著他沐浴在如霜月影下的清俊輪廓,綿密的睫毛投在臉上的陰影也遮不去臉上的憔悴蒼白,心裏不由一陣揪痛的哀傷。


    許久無眠,她幹脆披了一件鬥篷,走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上,晃眼間,卻瞥見樓下的閑庭前站著一個嫋娜綽約的身影,仿佛要融入這清冷涼薄的月光當中,說不出的落寞。


    幽鳳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注視,隻怔神地望著庭院之上的那株孤梅,不知在想些什麽。


    葉姮想了想,攏了攏身上的鬥篷,轉身下了樓。


    身後窸窣的腳步聲引來幽鳳身形的一頓,勾了勾唇角,她目光依舊不離那株梅樹,“那年隆冬,雪花繽紛,他折了一枝紅梅贈我,道我雖無寒梅的孤傲,容貌卻還要勝梅花三分。殊不知,我其實比寒梅還要孤傲,還要不願向命運妥協。”


    葉姮轉過臉,望著她,輕聲問:“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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