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的不安更甚,再也顧及不上陷阱什麽的,用力推開房門。


    “嘎——”


    兩扇房門向兩邊敞開,她抬眼,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懸掛在房間正中的身影。


    墨發如瀑布,衣袂輕揚,隨著入室的夜風緩緩舞動著……


    死亡的節奏。


    葉姮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驟然被兩隻大手掐住,狠狠的,在那一瞬間,竟透不過氣來。


    下一刻,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光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望著那早已了無聲息的身影,艱難地喘息著,重重地,卻如何也感覺不到氧氣入喉。


    她努力想要站起來,雙手撐著地,可才剛剛抬起臀部,便又馬上無力跌坐在地上。


    十指抓著空地,指甲深深嵌入,仿佛要抓住什麽,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幾度嘶啞無語之後,終於支離破碎地尖叫出聲,“啊——”


    “啊——”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她不是有意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他,從來沒有......


    “啊!啊!啊!”她發了瘋一般,不斷地尖叫著,雙臂瘋狂地揮舞,努力在黑暗中想要抓住什麽。


    混沌間,似乎有誰將她抱住,緊緊的,焦灼慌張地喊她的名字:“阿姮!阿姮!阿姮!”


    她被他桎梏在懷裏,再也動彈不得,隻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攀著他的手臂,嘶啞著聲音叫著,“救我!救我!救我......”


    他抱著她,用力地,像要將她揉入骨子裏,“阿姮,不要怕,我在這裏,阿末就在這裏,別怕!阿姮,你看看我,我是阿末,阿姮的阿末啊……阿末一直守著你,阿姮,不要怕!”


    阿末,他終於來了,終於願意來見她了。


    可是,為什麽現在才來,為什麽現在才來......


    “阿末,阿末......”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像發了瘋一般緊緊攀著他,“阿末,我好痛苦,好痛苦,救我,阿末你救我......”


    “好,我救你,我救你,別怕,阿姮別怕!”


    他不停地親吻她的額頭,彎身將她打橫抱起,往外麵快步走去。


    遠去,遠離地獄。


    —


    在棲鳳殿當差的宮人,親眼看到皇帝抱著不知何時又偷偷跑出去的皇後娘娘,從外麵大步流星踏入棲鳳殿的大門,一臉的焦灼與擔憂,抱著她的雙手更是緊繃用力,充滿了緊張和嗬護的力度。


    眾人皆是一臉錯愕,不是說皇上對皇後娘娘深惡痛絕,連見她一麵不願嗎?這驚天的逆轉,未免也太令人不敢置信措手不及了,簡直連一個過渡都沒有!


    難不成,這些時日,皇後娘娘每晚偷偷溜出棲鳳殿,其實都是跑去跟皇上幽會的?


    嘖,這帝後的感情誒,真真叫人如墜霧中,絲毫看不清楚啊。


    “小姐您迴......”柳絮聽到外麵的動靜,欣喜地從床上坐起,還未來得及下榻,便看到身穿明黃龍袍的皇帝抱著自家小姐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好幾位當紅公公。她頓時怔愕不已,平時的機靈勁消失無蹤,一時忘記了從榻上爬下來。


    景扶看到一個宮女坐在錦榻上,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委,隻是看到她至今仍然杵在上邊,一點也沒有下來的意思,不由蹙眉,“下來。”


    柳絮陡然迴神,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爬將下來,撲通跪在他腳下,“奴婢冒犯了聖駕,奴婢罪該萬死!”


    景扶沒有說話,抱著懷中的女子,徑直繞過她,小心翼翼放迴榻上,並順手拉上被子。


    柳絮忍不住偷偷抬眼,往床上瞥去一眼,便看到那個前一刻還一臉寒霜的清朗男子,此刻正俯首凝視著床上似夢似醒的女子,輕撫著她微亂的鬢發,以手掌一次又一次擦拭著她臉上不停滲出的冷汗,眸光竟恍若夕陽的光輝一般柔和與溫暖。


    景扶的唇微微貼著葉姮的額角,以手撫平她眉心痛楚的鬱結,似夢囈般地輕喃,“阿姮,阿姮......”


    阿姮,阿姮,阿姮。


    葉姮深陷無邊無際的黑暗,一直有這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不近地輕囈,縈繞耳側,揮之不去。


    阿末,是阿末,他終於來了,終於願意來見她了。


    可為何要遲來一步,為何,為何不早些出現......


    葉姮緩緩睜開眼,凝視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心髒一陣陣的抽痛,“阿末,真的是你,對不對……”


    “是我,阿姮,是我!”景扶用力抓住她費力抬起的柔荑,牽著撫上自己的臉頰,唇角的弧度溫柔,“阿姮,你摸摸,是真的,是阿姮的阿末。”


    熟悉的清俊臉龐,熟悉的純淨眼睛,清幽似蘭,絕美如玉。


    原來,是真的。


    她沒有做夢,是她的阿末。


    她動了動指尖,輕輕摩挲著他暖和柔軟的臉頰,語音幹澀得發酸,“阿末,我是如此的想你,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你一直沒來見我,其實我的心裏很害怕,害怕我的阿末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對不起,阿姮,是我的錯!”景扶將她緊擁入懷,唇瓣緊緊貼著她的額頭,“我一直都在,阿末一直都在,我隻是......隻是不知道是你,讓你受委屈了,我......我罪該萬死!”


    葉姮手指無力地抓著他的衣襟,低低地說:“他死了,阿末,我沒想過要害死他,從沒想過......”


    景扶沉默,半晌,扶著她的肩將她稍稍推開,直凝著她的眼睛,“阿姮,你聽我說,我已經讓禦醫驗屍了,安信王之死,我覺得有蹊蹺之處。你不要自責,他的死因,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


    “你是說,王爺或許並非自盡,而是極有可能是他殺?”


    景扶頷首,揉了揉她的頭發,勾唇揶揄,“阿姮平素不是最聰穎過人,見精識精了?關心則亂,阿姮對另一個男人關心則亂,這可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


    葉姮瞪他,“你明知我的心......”


    “你的心如何?”


    她瞪著他,雙頰卻不禁微微泛紅,眼睛像是沁滿了水一般波光流動,說不出的動人。


    景扶喟歎一聲,伸臂,將她用力揉入懷裏,附在她耳畔輕語:“阿姮,我好想你,真的是好想好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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