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靈寺,修建在距離府城六十裏的雲山上,取雲山之巔,有仙則靈的意思,寺中香火鼎盛,前來朝拜的香客不斷。


    秦流西敬佛卻不拜佛,入了雲寧寺,連大殿都沒去,就先抓了一個小沙彌,讓他帶她去見主持。


    小沙彌合著手道:“施主,主持正在會客,恐是不能見您,您是想求神還是拜佛,小僧可領路,若想求簽也有解簽師兄。”


    “我都不求,我就是找你家主持,問他些事兒,他在會客,我在禪院外等著就是。”秦流西倒沒撒野。


    小沙彌聽了,隻能把她領到禪院暫且歇息,他則去迴稟師兄。


    師兄皺眉:“是什麽人,她說要見主持就能見嗎?你就不能打發了去?”


    主持名聲在外,若是人人說見就能見,他哪來的空啊。


    小沙彌頭一縮,道:“我說了主持在會客的,她說她能等。”


    師兄一聽就有些不以為然,像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刷賴等就行了?


    “我過去看看。”


    師兄跟著小沙彌往禪院去,秦流西並不在禪室裏休息,而是站在院子看著大殿屋頂上的金色寶塔,上麵掛著鈴鐺,有風吹來,鈴鐺發出一陣脆響。


    偶有飛鳥停在寶塔上,小眼睛張望四方,鈴聲一動,又撲騰著翅膀飛走。


    叫惠明的師兄來到這裏時,受小沙彌的指點,便站到秦流西身邊去,雙手合十開口:“施主……”


    “這個寶塔,是金子做的不?”秦流西指了指那金色寶塔。


    惠明愣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她問的是大殿上的寶塔,便傲然地迴話:“自然是的,這是雲寧寺的香客捐的金塔。”


    “整個純金?”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惠明噎了一下,道:“自然不是整個純金,是外麵貼著一層金箔。”


    “我猜也是,要是整個純金,那不得被飛賊給瞪上,連夜把它捶下來給搬走了啊。”秦流西煞有介事地道。


    惠明臉上一黑,想到那畫麵,委實太慘淡,不敢想。


    他咳了一聲,道:“佛門聖地,飛賊豈敢造次,也不怕佛祖怪罪?”


    秦流西搖頭:“你這就不懂了,你們佛門都講究慈悲仁善之心,這要是飛賊先跪叩佛祖,述說一番自己的慘狀,然後借金塔一用,也算是普度眾生了,那佛祖就不好意思怪罪了吧?不然怎說慈悲度眾生,這飛賊也是眾生的一員嘛。”至於‘借’了還不還,發達了就還唄。


    一旁的小沙彌若有所悟,好像是這個理啊。


    惠明:“!”


    出家人不能動粗,可他聽著此子此話,就有些忍不住。


    你說哪個飛賊偷東西還這麽有邏輯,這麽有文采,這麽明目張膽,就你吧?


    難道你還想偷雲寧寺的金塔?


    惠明看秦流西的眼神有幾分不善。


    “不用這副眼神看我,我知道我說得不錯,但我不會入佛門的。”秦流西扭過頭來,笑眯眯地道:“我對參佛沒有興趣,就對這金塔有點興趣。”


    以後等蕭家修好了金頂,她再給自家觀裏掙兩個金獸來守觀,霸氣又好看。


    惠明心想,誰要你入佛門了,這張嘴入我佛門,佛祖都要氣得讓位了!


    “施主想多了。”惠明強忍著火氣,道:“施主是想要尋主持有何要事麽,我家主持會客參佛,隻怕無這空當接見施主。”


    秦流西總算是扭過頭來,看向惠明。


    明白了,這是為主持打不平的來了,覺得人人求見都得見,是降逼格了麽?


    秦流西咧了咧嘴,道:“其實我也不一定是要求見主持,你要是能迴我的話,我問你也是可以的。”


    惠明愣了一下:“何事?”


    “你可知史上有哪位修成正果的高僧或佛陀,有佛骨流落在外的?”


    佛骨?


    是佛骨舍利嗎?


    這都是佛門寶貝,豈會流落在外。


    惠明想也不想地道:“佛骨舍利乃佛門重寶,能得此寶的都必妥善保存,又豈會輕易流落在外?”


    秦流西似笑非笑的。


    她說有,且還流在陰魂怨氣最多的亂葬崗,你信嗎?


    惠明看她的笑容,覺得心中發毛,一時有些莫名。


    這笑容,好像有幾分意味。


    “你看,我就說得找你家主持了吧。”


    這話,惠明是聽明白了,就是暗指他見識學問不夠,所以不知情唄。


    惠明有幾分著惱,臉色微燙,想要辯駁幾句,可看她的眼睛,卻又不像胡攪蠻纏,而是真心想問這個問題。


    惠明想了想就道:“主持尚在會客,你若能等,我代為通傳一聲。”


    秦流西點頭:“那就勞煩師兄了。”


    惠明臉色稍霽,雙手合了個佛禮。


    他才轉過身,卻見自家主持就站在禪院門口,連忙過去:“主持。”


    秦流西也轉頭看去,那是一個眉目祥和的老僧,披著金紅袈裟,脖子上戴著一串念珠,一手舉在胸前,身上隱有功德金光。


    這是個真正的得道高僧。


    秦流西走過來,向他彎腰行禮,不是佛禮,也不是道家禮儀,隻是小輩向長輩的禮。


    “貧僧不敢受你的禮。”慈雲大師眉眼柔和,微微避開了些,更上前扶起秦流西的手。


    秦流西能看到他身上的功德,他又何嚐看不到她身上所有的功德金光,奪目耀眼。


    她救了許多人,更有不少信眾。


    惠明已是愣住了,不敢受禮?


    “大師,我有事要請問大師,不知……”


    慈雲點頭:“貧僧知你會來,姑特意來迎你,這邊請。”


    秦流西跟著他往禪室走去,惠明迴過神來,連忙也跟上伺候。


    禪室中,檀香寥寥,秦流西在蒲團跪坐,惠明給二人上了一盞苦丁茶。


    慈雲大師道:“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惠明恭敬地應了,退了出去並掩上了門,還有一絲恍惚。


    主持竟是真見了那嘴巴帶毒的小賊,不是,她是誰?


    慈雲大師在屋內卻是直接點破秦流西的來曆:“十年前,漓城的清平觀重啟,貧僧聽無相寺的慧能方丈說過,赤元道長有一徒,天資聰穎,乃玄門之光,說的,便是你吧。貧僧依稀記得,你法號謂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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