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迴車裏,韓東不再攔著她上來。隨手扯過安全帶幫她綁上,又拍了拍她褲子上的泥土:“還疼不疼?”

    夏夢躲著他視線:“疼!”

    “那我現在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

    夏夢趕緊坐直:“不用,不用。”

    “疼的話必須要去醫院,不然你迴家跟龔阿姨一說,她會真以為我揍你了。”

    夏夢裝聽不出他故意諷刺:“你就是揍我了,是你把我帶倒的。”

    韓東沉默把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重新停下,認真捧著她麵孔,幫她擦了擦眼角:“寶貝,以後不要用你的做事方法來衡量我。想一想,我有你這麽好的媳婦,這麽可愛的孩子。我得多犯渾,才會去跟人玩命”

    夏夢努了努鼻頭,摟著他脖子,用行動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廢話。

    天知道,剛才男人緊張幫她脫鞋,穿鞋,緊張的時候,她早就有點控製不住。

    別說她沒事,就算他真不小心把她腿給摔斷了,能這麽知道關心人,她疼著也舒服。

    韓東被撲麵而來的溫香撩了一下,心底那股暴戾徹底找到了轉換口。

    韓東喘息著斂神,不敢再去看水一樣軟下來,柔下來的女人。

    夏夢垂首整理著衣服:“老公,先迴家吧,我換下衣服,咱們出去玩”

    “我沒心情!”

    夏夢軟語撒嬌:“求你了,我真的想去玩。你不在這幾天,都要憋死人了”

    韓東此刻已然從邱玉平這件事上暫時冷靜下來。

    她攔著自己是對的,因為他剛才的狀態,如果真的去找了邱玉平。說不得,一個衝動會將邱玉平雙腿打斷。

    很尋常的做事方法,他當初在銀河,為了逼出來沈冰雲的下落,生生弄斷了張慶的幾根骨頭。

    勉強掛著一個防衛的借口,就那樣,他也麻煩的差點被連帶起訴。

    邱玉平跟張慶無疑是不同的,弄殘邱玉平,自個牢也坐定了。

    穩了穩情緒,他心裏亂到短暫空白。

    可怕的習慣,兩年多了,至今沒完全糾正過來。當然,真正去找了邱玉平他也犯不著後悔。

    他的身份,他的能力,跟普通人比起來本就多了一道保護層。即便死刑,隻要他同意迴部隊,一樣有人願意撈他。

    手麵有溫潤感,是妻子用手覆蓋住了。

    他心裏一軟:“想去哪,我帶你去。”

    “去海邊。你不說過,多壞的心情,到海邊就沒了,陪你散散心。我今天沒吃虧,你沒見著,那些人聽到警笛,狼狽逃竄的德行”

    韓東反握住了她:“這次沒吃虧,下次呢?”

    “不會有下次了。”

    “不要自欺欺人,每一次事情發生都覺得沒有下次,事實上,無數次了。我自己沒辦法確定,還能忍他多久!”

    夏夢嘟囔:“那也不能直來直去呀,你出了事,讓我和女兒怎麽辦?”

    “我坐牢你改嫁,你自己說的”

    夏夢手指翻轉,狠狠掐著:“你這麽想我改嫁?”

    “反正在你看來,我就是個遲早坐牢,除了衝動還是衝動的人。”

    夏夢難受他說這些,低聲道:“我要能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就好了,這樣你就會知道我想什麽”

    “你關心我,擔心我,這我清楚。但你要站在我的立場想一下,不要總自以為是。就如上次在酒店門口,你為了怕我惹所謂的事情,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了我一巴掌。我特別理解你出於好意,出於擔憂。可那一巴掌,比殺了我還要讓人痛苦。這樣的話,還覺得你的為我好,是對的麽?”

    “還有,我是部隊的人,退伍了也同樣屬於部隊的一份子。我可以很確切的告訴你,東南省沒有人能讓我絕望,邱玉平更不夠格。”

    “更何況傅老頭是什麽人?他手底下的一條狗,誰去動都得考慮他會不會護著。有哪個不開眼的,專門沒事踩我?邱玉平公司影響力很大,關鍵公司的影響力跟他並不是一體的,公司不能倒,換個老板不就行了,就在你心裏他跟金甲天神一樣!!”

    夏夢被他刺的下不來台,輕踢了一腳:“你是傅老的狗啊。”

    “你才是狗!”

    夏夢終於鬆懈了點,眼睛彎了彎:“你自己舉的例子不恰當。”

    韓東瞟了女人一眼,放快了點車速。同時間,思緒飛旋,早晚要跟邱玉平有個了斷,他在斟酌到底用什麽方式?

    無疑,隻有流氓可以對付小人。

    迴到家裏,夏夢進臥室開始換衣服,韓東則是去看女兒。遠遠的,就聽到裏頭夏明明逗樂聲音。

    沒關門,夏明明也沒發現身後的韓東。

    趴在搖籃上,拿著一個搖鼓,嘩啦啦搖著,嘴裏碎碎念。小茜茜這會正歡,聽一聲動靜,就咧著牙床笑,手腳動彈不停。

    夏明明也特別樂:“小茜茜,以後長大了千萬要跟你爸站一隊欺負你親媽要替小姨報仇雪恨”

    韓東實在忍不住,劇烈咳嗽,臉漲的通紅。

    夏明明半點沒覺得尷尬,迴頭:“有什麽好笑的,你不陪我姐上班去了麽,怎麽迴來了!不要臉,偷聽人家說話”

    韓東笑笑,走近扯了扯女兒小手:“你姐,非纏著我去海邊轉轉。她換衣服呢,我隨便來這瞧瞧。”

    “我也要去!”

    “啊?我們倆約會,你去幹嘛。”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憑什麽你們去玩,讓我在家看孩子。”

    “誰讓你看孩子,保姆照顧的好好的,你自己瞎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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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你這話太沒良心了,茜茜要不是你女兒,我才不跟她說話”

    急促說著,留了句“等著我”。

    夏明明一溜煙也去自己臥室換衣服了。

    韓東哭笑不得,妻子在進家裏的時候,還千叮萬囑的讓他瞞著小姨子倆人要出去玩。沒在意,隨口說漏了!

    不過也是沒想到過,小姨子提到玩,這麽來勁。

    近海是個景點名字簡稱。

    東南省作為一個半南方城市,有一部分就是跟海關相連的,東陽的邊處,恰好有那麽一處全市知名的海灘。

    車裏,兩姐妹都換好了衣服。

    夏夢是一件藍色的連衣裙,她氣質偏清,這種顏色,讓她外表顯得越發透徹,純粹。韓東雖沒少見到她精心打扮,可每一次都有一種電視中女主角要拍廣告的既視感,美的不真實,美的藝術。

    夏明明跟她風格截然相反,周身的休閑白。褲子寬鬆,t恤個性。戴著墨鏡,同色的帽子……

    兩道風景線,讓人目不暇接。

    韓東臨啟動車子前,有點不大放心:“明明,保姆一個人照顧茜茜,行不行?”

    “沒事,剛茜茜睡著了。媽說她下午會早點迴來。”

    夏夢鬱悶:“你想去玩自己哪不能去,非死皮賴臉跟著我們倆。”

    “誰跟你了,我跟我姐夫……”

    夏夢拿妹妹是沒招的,諷刺:“這麽大人了,自己不抓緊找男朋友,纏著我老公幹嘛!”

    夏明明示威般隔著座椅,摟住了韓東脖子:“我樂意,我高興!”

    眼見姐姐要開車門坐後麵來,她才笑盈盈的把手鬆開。

    兩人就是冤家,韓東也早習慣她們這麽鬥嘴。聽著耳邊嘰嘰喳喳,他悄無聲息啟動車子,去往目的地。

    路上,皮文彬電話打了過來,是他之前找對方調查邱玉平動向,有結果了。

    邱玉平今天剛來的東陽,目前暫住東泰大廈旁的五星級酒店。

    一個小時前的韓東,會直接開車過去找人。現在,那份衝勁已經少了許多。

    家庭的溫馨,人的溫馨,能夠中和他從小到大養成的那種,要做什麽事,就必須去做的執念。

    死人,讓他多活幾天也無妨。

    皮文彬機靈:“哥,用不用我……”

    韓東見副駕駛的妻子眼神緊張,隨口道:“沒你的事,我自己能辦。”

    皮文彬耍寶:“那有事你安排,兄弟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放下手機,看夏夢又想提這件事,他先打岔道:“後備箱裏你帶的什麽?”

    “泳衣,毯子之類的……”

    “泳衣?”

    “對啊,去近海不去遊泳,去了幹嘛!旁邊就有全市最大的遊泳館。”

    “哦,也對。”

    夏夢轉了下眼睛:“你不想遊?”

    “我不會水。”

    夏夢笑道:“我可以教你……”

    “某些人真傻還是假傻,我姐夫說不會遊泳,還真信!!”

    夏夢瞪視:“夏明明,你不說話,是不是能憋死。”

    韓東笑著插話打斷:“行了你們倆,見麵就掐。”

    夏明明抱怨:“姐夫,你看我照顧茜茜多久了……有些白眼狼就不知道感激,我跟著你們去玩一玩,意見都那麽大。自己的孩子,看她碰過沒有。她連孩子哭了餓了尿了困了全不知道,一聽到茜茜哭就先喊保姆……”

    “這可是親媽,我要是你,早把她給休了!”

    夏夢聽的側身把座椅放下去,往後排去。

    夏明明笑著躲閃:“姐夫,你也不管管自己老婆……”

    韓東管的了誰?他隻能將車速放慢,看倆女人鬧個不停:“我說你們倆綁好安全帶行不行,開車呢。”

    夏明明揉著被揪疼的耳朵,躲無可躲,縮著身體:“姐,姐。我錯了!”

    夏夢還有點不爽,有個妹妹,天生就是克星,來氣自己的。

    她近一個月跟丈夫一塊出門,有一大半的次數,這個死夏明明非跟著不可。燈泡,徹徹底底的大燈泡,還不自知。

    ……

    到達海灘,剛下午兩三點鍾,太陽很大。

    韓東把車子開進停車場,提著包陪兩姐妹走路去往附近的遊泳館。

    館內因為收費,人並不算太多。尤其深水區,幾乎沒幾個人在。專業的泳池,兩米左右的深度,清澈見底。周邊有工作人員,遊泳教練。地方大,卻很安靜。

    韓東對這種地方蠻別扭的,事實上他遊泳技術很棒,在部隊的時候是專業的訓練項目之一。但從退伍後,基本沒在外麵沾過水。

    原因就是上身稍有點駭人,不太想被人觀察,注目。

    趁著兩姐妹去換衣服,他也換了條短褲,跟一件背心。隨即拿著夏明明的墨鏡戴在臉上,躺長椅上隨便翻手機。

    人到了一定程度,看新聞就像看朋友圈。

    韓東感覺差不多就是如此,娛樂版麵,少不了江雨薇,夏明明,韓玉龍等人。

    商業版麵,少不了姑媽任職的合眾,重安,東泰,通源,正一……

    觀看著,眼角餘光瞥到了一塊換好衣服走出來的兩姐妹。身高差不多相同,她妻子泳衣保守一點,連體的,能遮住一點大腿。小姨子則是豪放的比基尼,她氣質也最適合比基尼,從後台出來,就如一顆子彈一般,輕而易舉的擊中了韓東以及那些望眼欲穿的救生員,遊泳教練。

    韓東戴著墨鏡,不擔心被發現,眼睛在倆女人身上左右調換,頭皮有點發麻。

    因為倆人都向他走來,他在考慮,萬一起了生理反應丟不丟人?

    默默催眠自己去想別的,倒能裝的滴水不漏。

    夏夢敏感察覺老公眼睛在妹妹身上多點,近前順手取了他墨鏡:“看誰呢?”

    “當然看我媳婦!”

    夏夢跟他對視了一眼:“我們倆誰好看!”

    韓東覺得這話有坑,笑著道:“我都沒注意到明明……再說肯定是我媳婦好看,她小丫頭片子,都還沒長開……”

    夏明明已經跳進了泳池,她經常遊,一進水裏,就像是變成了一條魚:“你們倆墨跡什麽呢,下來啊!”

    夏夢隨口迴應,去抓自己老公的手:“走啊,一塊去玩。”

    “我不去……”

    “來都來了!”

    見死活叫不動他,夏夢不滿哼了一聲,慢慢進入了水裏。突兀的,用手濺起來了水花,滿頭滿腦的去潑韓東。

    “手機!”

    韓東被淋了滿身,忙把手機挪到一旁。見女人露著頭笑的促狹,又見館內實在沒幾個人,索性把背心脫掉,直接跳了下去。

    夏夢遊著想躲,根本不如他快。就覺得自己身體一緊,徑被男人抱住了腰部。

    咯咯笑著,她迴身也摟住了男人。

    遊泳,最怕手腳被禁錮,她卻挺安心的,靜靜被他帶著漂浮於水麵,渾然忘我。

    夏明明距離不遠,仰躺著,看向館內頂部。

    這倆人真是夠不要臉,大庭廣眾親親我我,也不考慮單身狗的她,是什麽滋味……

    每次跟著來都受虐。還有,笑這麽大聲,都有迴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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