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韓東早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刷牙,洗臉,身邊站著白雅蘭。

    隨口聊著,有人送上來了早餐。吃著,白雅蘭道:“你昨天要的我近幾個月行蹤記錄,發你新郵箱了。”

    這東西並不難弄,白雅蘭喜歡去什麽地方,隻有她記得最清楚。不會超過半小時,便能完全打出來。

    韓東放下手裏喝了一口的豆漿,在桌上翻開查看。

    上下班。

    這幾個月白雅蘭在海城,大多數時間,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再就是偶然出門,購置一些簡單的日用品

    韓東談不上一目十行,可對海城地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他,隨著視線挪動,一幕幕場景在腦中清晰浮現。

    這是很特殊的能力,也是他手機裏從來不存任何電話號碼的原因。

    因為很多文字,數字,他隻看幾遍,基本就能記在腦海中。

    韓東忽略了早餐,一遍一遍的看著白雅蘭昨晚整理好的東西。

    從招待所到緝毒局,到附近商場,這是白雅蘭固定活動的區域。其中哪兒適合狙擊,哪兒不甚穩妥,一一敏感存在了記憶中。

    甚至,心細到會考慮路上加油,上廁所,堵車等等情況。

    他如果隻做安保,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讓對方找不到刺殺機會。但韓東並不甘心隻被動防守,他要把人揪出來,讓所有蠢蠢欲動的殺手知道,有些錢不好拿。

    拿了紙筆。

    韓東連續又看了十幾遍手機郵箱裏的東西,緊接著,輕而易舉的在桌麵上勾勒出了一張簡單地圖。

    簡單到隻有適合狙擊的點。

    招待所對麵的華庭大廈,金城路附近的密林,空曠帶禁毒局對麵的幾棟可疑建築,以及,所有能窺探到商場門口的角度。

    十幾個最有可能發生狙擊的場景,全部擺在了桌麵上。

    白雅蘭拿起豆漿放在了他嘴邊:“對方如果放棄狙擊,你難道不是白準備了?”

    “沒關係,安全當緊,多做些無用功求心安。”

    把豆漿接過來重新放在了桌上,韓東指了指其中最危險的幾個目標點:“姐,請安南協助一下,在這些位置多安插一些機靈點的便衣。”

    白雅蘭從不懷疑韓東能找出那個狙擊手,隻要對方敢再動,不管何方神聖,他總有辦法。

    這是長期合作對他產生的一種近盲目的自信。

    關係到某些事情,韓東確實細致認真到讓人歎為觀止。

    可高興不起來。

    韓東表麵上不急,她卻完全能感覺到男人急迫的心理狀況。

    大概,找出狙擊手,把她名字從黑榜上撤下來,穩住局麵。他估計就不會再繼續留在這

    黑榜。

    有相應通過特殊渠道審核的殺手接單之後,名字會相應的被隱藏。任務成功,永遠都不再顯示。任務失敗,會重複進入視線,留待後續人員匿名競榜。如白雅蘭這種級別的暗殺任務,競榜者必然是最高層次的那種注冊過的殺手。

    如此三次。

    若始終無人能夠完成任務,則自動取消,獎金如數退還。

    這是黑暗世界的規則,也是為了避免過激反應導致混亂,引發一些針對暗網的動作。

    不然,無數人為了獎金,集體行動。會讓黑榜淪為所有國家的眼中釘,必然也將難以存在。

    當然,國際上有規模的這一類罪惡組織不在少數。有的不如黑榜名氣大,卻更加可怕如查爾斯那夥雇傭軍,聲明不顯,殺人,卻光明正大。

    白雅蘭想著,移開了目光:“你來安排,我跟所有人都打過招唿,讓配合你。”

    韓東把圖紙折疊放進了口袋:“那行。等會把你送到禁毒局,我就跟安南商量這件事。還有,你如果需要出門,或者需要其它行動,提前聯係我。”

    白雅蘭哼了一聲,起身拉開門。

    韓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沒輕易搭話。

    他太了解白雅蘭越說越來勁的性格。她心情煩躁的時候,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不發一語最好。

    韓東昨天在會議上拆了她台,到現在腿上還有點淤青。

    到招待所,他把人送進了辦公室,準備離開之際,白雅蘭喊住了他。

    “去領一件防彈衣,除非睡覺的時候,否則別離身。”

    韓東一點也不喜歡那種影響肢體動作的防護措施,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是很管用的。

    海城這個地方,緝毒警是最危險的職業,沒有之一。

    說不準,半道上停個車就會被人給打黑槍。

    離開禁毒局,韓東隨即聯係了安南。仔細交代幾句,他則孤身一人趕往長輝縣的娛樂中心。

    海城這一類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娛樂中心很多,全封閉式的,除了燈光跟黑夜沒有什麽不同,是海城獨有的暗夜特色。

    這也滋生了一幫醉生夢死,不知道時間流逝的人。

    每天不分晝夜。

    長輝縣緊鄰海城邊緣,算是境內諸縣城中,經濟條件最差的一個縣。

    積雪未融,道路堪堪五六米寬。白天,縣城裏營業著的很多店鋪,生意寥寥。

    韓東來這裏之前掌握過很多相關方麵的材料跟一些複雜的關係網,這些內幕,是白雅蘭在海城的收獲,由傅立康轉交給的韓東。

    他所知道的,這個縣很窮,是白雅蘭還沒觸碰過的地方,管製相當鬆懈,保留著最原始的海城風氣。

    車子,停在了街口。

    路上偶遇一些行人,瞧見韓東,眼神極怪異的報以注視。

    韓東是外地人,不單單是相貌跟皮膚的差異,包括穿著都很容易讓人一眼辨認出來。

    走著,前方一個拱形廣告牌出現在了眼前。

    輝縣娛樂中心。

    韓東正待走進去,一個高廋,套著棉襖,年齡大約在三十來歲的人走過來伸手攔了一下:“你誰啊?”

    標準的海城腔,滿臉不善。

    韓東心念電轉,猜測可能是最近風聲鶴唳,連這種小地方也開始排斥生人了。

    海城話很難聽懂,韓東也隻懂一些簡單的。索性從口袋裏掏出錢來啪的一聲砸在了那人臉上:“滾開,老子輸得起”

    刻意含糊的北方腔調,也不缺兇悍和不耐。

    韓東就是個兇徒,因為他做過太不一般的兇徒。

    那人左右瞄了一眼,猜測麵前這年輕人大約是衝裏麵賭場去的。而且附近北方人挺多,都是財神爺。

    絲毫沒覺得臉疼,嘿嘿笑著把差不多一千塊錢卷吧卷吧塞進口袋,轉過了頭。

    韓東長驅直入,沒敢繼續在街上閑逛,轉身進入了一家牌子小的幾乎看不清楚字的簡陋夜總會。

    他來這,是覺得這裏最適合楊彪等人插手,也最不容易引發關注。

    今天,總歸要選出來一家倒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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