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融入夜色。

    很長一段路,黑暗都如影隨形。

    半途,身後有了些細微動靜。接著是夏明明嘔吐的聲音。

    韓東從後視鏡中看了眼,放緩了車速,探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如此大的動靜,夏明明卻沒醒來。

    吐完,又複酣睡。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除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刺鼻味道。

    韓東沒潔癖,也不怕髒亂。

    在部隊很長一段時間,風餐露宿,該經曆的,以及不該經曆的,全經曆過。

    唯一頭疼的是,這車子不是自己的。杜明禮好像剛買了沒多久。

    想這些無疑沒用,他沒照原路返迴酒店,就近重新找了一家。開了兩間房。

    還是抱著她,忍受著工作人員異常的目光,總算是將人送到了床上。

    做好這些,韓東才略微喘息,去窗口點了支煙。

    抽著,開始清除自己手上的紗布。

    血跟傷口粘在了一起,本就很嚴重的傷口紅白間頗為駭人,幾乎將整個虎口斬斷。

    這傷時間不短。

    如果沒有意外,現在基本能夠痊愈。隻凡事根本沒有順風順水,一切的變故都不可能讓人有準備的時間。

    跟亨利的比賽,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事情。

    看得出來,傷口有些化膿的跡象。

    可能,還要再去醫院進行仔細清理。

    吐了口氣,韓東去洗手間拿冷水衝了衝。刺骨的水溫,澆在傷口上,定力如他,眉頭也頻繁皺起。

    緊接著,拿提前準備好的高度白酒整個澆了上去。再用一些還算完好的繃帶,簡單包紮了下。

    過程中的痛苦,趨近麻木。

    韓東勉力而笨拙的用嘴巴將最後一個結打好,虛脫般坐倒在沙發上麵。

    他身體近期談不上好,也並非鐵人。

    緩了緩。

    又走向了夏明明。

    她的身上,沾滿了嘔吐物。韓東不好太照顧她,但也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拿毛巾隨意在她臉上抹了下,然後試探著脫她外套,鞋子。

    期間,夏明明哼哼了幾聲,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她倒輕巧,韓東卻注定沒辦法保持平和的心態。

    女人的腳,特別漂亮。

    修長,潔白,足心弧線美感十足。燈下,腳趾微微蜷縮著,晶瑩的甲油襯的她腳趾越發小巧,白淨……

    韓東沒有戀足癖,有的是男人對於任何美好的欣賞。

    他覺得自己狀態不對,暗自握緊右拳。劇烈的疼痛,讓神智稍清。拉過被子蓋在夏明明身上,轉身離開,不敢有絲毫的逗留。

    人總有惡念,邪念。韓東擔心自己在精力最不能集中的時候做出一些猥瑣,甚至於惡心的事情。

    迴到房中,衝了個冷水澡,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腦海中,迴蕩著的全是夏明明赤著的雙足,跟半截白皙的小腿……以及,過往無意看到過的,她跟陳斌親熱,穿著製服的情形……

    啪!

    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苦笑不止。

    終歸是俗人而已,似乎,從退役之後。他的自製力,就像是瓦解了一條裂縫的壁壘,即將粉碎。

    乃至於,他都懷疑,假如夏夢一開始就喜歡他。他在麵對種種誘惑的時候,是否可以控製的住。

    答案不敢肯定。

    因為他潛意識的觀念中,怕是根本未曾將男女關係看的太重。

    好像,情和愛,可以分開對待。

    ……

    次日,天微微亮。

    陰霾連綿的氣候,讓人不太能靠眼睛判斷出具體的時間。

    床上,躺著的夏明明穿著白襯衫,中裙。被子,蹬到了一旁。

    微微露出的腰側肌膚,白的直觀。

    她揉著腦袋,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雙眼呆滯。

    昨晚,做了無數個夢。

    噩夢美夢連續,就像是一幀一幀的畫麵,雜亂無章,不能串聯。

    夢到自己努力了很久,才爭取到的主持人位置,被人坑掉了。夢到被警察抓,被起訴故意傷人,麵臨坐牢。夢到去喝悶酒,姐夫去接的她。也夢到迴到東陽,姐姐大發雷霆,因為照片鬧著要跟姐夫離婚,她急的掉眼淚而無計可施……

    頹然癱軟在床頭,雙臂展開,像是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壓力。

    完完全全清醒了過來。

    記起了哪些是夢,哪些才是現實。

    衣服,褶皺密布,鞋子被人脫了……應該是姐夫做的,要是找了女服務生,肯定會把她脫光,擦身子……

    酒後蒼白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暈紅。

    夏明明嘟嘴,亂七八糟的瞎琢磨……

    她昨晚什麽都不知道,印象隻停留在韓東趕跑那個不軌之徒那兒。其它的,一概迷糊。

    連怎麽住進這酒店,又是怎麽睡著的都全然搞不懂。

    如果不是衣服還在,身體沒有異樣,她會激動的跳起來。

    刺鼻的味道終究有些不好聞,夏明明也忍受不了這些。匆促的下床,去往浴室。

    洗過澡,也沒衣服可換。便圍著酒店準備的浴巾,將床鋪清理了下,蓋著被子在床上等著,隻露出一個腦袋。

    因為,聽到了外頭熟悉的腳步聲。

    果不其然,隨後,門就被敲響了。

    “我能不能進去?”

    夏明明嗓子發幹,發疼:“當然可以!”

    韓東推門進房,手裏提著早餐,跟一個皮箱。

    他起得早,考慮到夏明明可能要換衣服,刻意讓蔣盈盈幫著把她行李箱整理拿了過來。

    夏明明揉了揉鼻子:“姐夫,我昨晚沒出醜吧!”

    韓東把箱子跟早餐分別放下,順手打了杯溫水:“你說呢。”

    夏明明訕訕笑笑,瞧著男人眼中溫和,倒也沒了不好意思:“昨晚的事你不準跟任何人說,包括我姐。不然,我揍死你。”

    “下次注意點……真想喝酒的話,買迴來就好了,我也想喝。上京市治安是好,但也僅限於四環之內,往外,比別的城市也強不了多少。”

    夏明明不顧形象的把水幾口喝完,隨手抹了抹:“我知道……”

    她以為姐夫又要長篇大論,給她上課。越說聲音越低,完完全全一副任由訓斥的模樣。

    結果,韓東卻並沒深究這個:“我先出去,你等會換下衣服,把早餐吃掉。”

    “哦!”

    答應著,眼睛也看著被關住的房門中,隱約留下的男人背影。

    又揉了揉鼻子,更揉了揉眼睛。

    她就怕別人說她蠢,說她不小心。可以預見,姐姐跟母親要是知道發生的這些,肯定會這麽說,就因為這個,一直也不想去接兩人打來的電話……

    可是,在姐夫這裏。

    她自己覺得像是災難的大事,似乎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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