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曝中的懸,是指用麻繩將人提到隻有腳尖觸地,看似輕鬆,實際上隻要繃緊的腰身腿腳稍有放鬆,腕間粗糙的麻繩便會承受整個人的重量,時間久了容易血脈不通,甚至筋骨痙攣。

    被粗魯的絞上麻繩時,付一笑死命咬住牙關,毫不示弱的瞪視著鳳歧山派來的監刑官員,監刑官則昂首傲睨著她,漠然對一旁的校尉下令道,“好好看住了”,隨後便移步走向蔭地。

    夏日的驕陽努力吞吐著熱力,不一會汗水就濕透了付一笑的衣裳,跟在一旁的鳳隨歌隻站了片刻,便暴躁的衝上台,指住看守的校尉喝道,“放她下來!”

    校尉戰戰兢兢的解釋道,“皇、皇子,這是國主的命令……”,“滾”,他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校尉立時懾息在當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喂——”,上方傳來付一笑的聲音,“他們不光是看著我,還在看著你呢”,鳳隨歌動也不動的看了她片刻,走近懸著她的長杆,抽出隨身配刀。

    “鳳……”,一笑話未說完,隻聽鏘的一聲清響,鳳隨歌將配刀插在一旁,轉身走到一笑背後,高大的身體擋住了照射在付一笑身上的陽光。

    “皇子,臣下幫您……”,校尉小心翼翼的繞開地上的刀,上前指了指縛在木柱上的繩子,“不用”,鳳隨歌冷冷的看了一眼蔭地裏坐立不安的監刑官,“告訴他,隻要他敢在國主麵前多一句話,我讓他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不到一個時辰,鳳隨歌身上的衣衫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他依舊紋絲不動的矗立在那裏。

    一笑喚了他幾聲,卻不見他迴答,便努力旋動身體,想要轉過來看他,忽然聽到背後鳳隨歌低啞的說,“節約點體力,還有幾個時辰呢,有話迴去再說”

    “你要站就站到我前麵來”,一笑倔強的說,“躲在後麵做什麽”,“笨女人”,鳳隨歌輕笑,“我有一輩子時間給你看呢,何必急這一時”

    一笑沉默了一會,又問,“明天你準備怎麽辦”,鳳隨歌故作神秘的反問,“你猜我會怎麽辦”,“你找誰替我出賽?”,付一笑弓了弓背,像是在舒展筋骨,“還是你自己去?”

    “我準備——”,鳳隨歌朝前一步,俯在她耳邊說,“娶他做男妃,然後新婚當夜伺機毒殺他”,一笑嗤的一聲笑起來,“你不如將他當場格殺,他是不敢傷你的”,“真是妙招”,鳳隨歌恍然的一拍手,又嘻皮笑臉的說,“我給父王罰的時候,你可得來替我遮太陽”

    一笑才笑了幾聲,微微喘息起來,鳳隨歌麵容一肅,“行了,別說話了”,便不再言語,一笑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迴答,這才安靜下來。

    日頭漸漸偏西,一笑的氣息越來越亂,鳳隨歌早已轉過身去麵對夕陽,焦急的數著時刻。

    終於,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天邊的瞬間,鳳隨歌大步走上前,拔出嵌在地上的佩刀,朝木柱劈下雷霆電閃般的一刀。

    隻是輕輕的唔了一聲,一笑朝後軟了下來,鳳隨歌將佩刀一擲,接住她的身體,橫抱起來便朝外奔,一笑在他懷裏還在笑,“慢一點,別摔了我”,“你還有心思說笑”,鳳隨歌腳下不停的罵道,“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一笑隻是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她又輕輕的喚了一聲,“鳳隨歌”,“我不介意你叫我夫君”,鳳隨歌咬牙切齒,“你又想到什麽話來氣我?”,“跑的慢一點,我想我快,被你顛暈了……”一笑的聲音越來越低,身體也慢慢放軟。

    鳳隨歌停了停,不敢相信的晃了晃懷裏正在緩緩閉上眼睛的付一笑,轉眼又狂奔起來,一迭聲的吼著,“來人,傳醫官,快給我傳醫官”

    鳳歧山坐在龍案前,仔細的聽著從錦繡返迴的黃管事的迴報,沉吟道,“那些軍將的態度確在孤的預料之中,畢竟兩國交戰之時,死傷無數啊。這樣看來,戲陽在錦繡過得還算如意——她還提到別的什麽嗎?”

    黃管事一進城門便風塵仆仆的進了王宮,聞言端正的磕了個頭,“迴國主話,沒有什麽了”,鳳歧山冷笑,“是真的沒有,還是奉命沒有?”黃管事一愕,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國主明鑒,公主她……她確實沒再說什麽”

    鳳歧山拍案而起,負手踱了兩步,“孤相信他與戲陽能在人前做出一副相敬如賓的樣子,但依夏靜石的個性,他絕對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麵為戲陽布菜——孤再問你一遍,你考慮好了再說話,戲陽的情形究竟糟到哪一步?”

    過得半晌,黃管事才吭吭哧哧的說,“迴國主的話,因為兩國宿怨,目前公主在錦繡,確實不是特別順心,但臣下相信,以公主的機智和才貌,定能很快的打動鎮南王……”

    “放屁”,鳳歧山怒極之下口出穢言,“夏靜石要那麽容易便會動心,他就不是夏靜石了!”

    見鳳歧山動怒,黃管事驚得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透,口中連稱,“國主恕罪”,鳳歧山平靜了一下,冷然道,“孤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快說!”

    黃管事這才戰戰兢兢的將在錦繡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出人意料的,鳳歧山的表情越來越柔和,聽到戲陽怕他知道了生氣,所以教黃管事怎樣應付他的問話時,麵上更顯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真是孤的乖女兒,真是孤的好臣子,嗯!?”他意味深長的說,“你們到底是擔心孤氣壞了身子?還是怕離得太遠,孤做不了主呢?”

    “公主說,是不想讓國主為了她的事情擔心”,黃管事顫聲道,“臣也隻是奉命……”,“行了”,鳳歧山不耐煩的打斷道,“孤不需要你的解釋,將夏靜石那封信箋給隨歌的時候讓他看完之後焚毀,告訴他是夏靜石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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