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到了夢婷出院的日子。洛伊正被父母叫去,不知有什麽急事。

    醫生非常堅定,一定要讓夢婷繼續留院觀察。除割脈的後遺症外,剛不久檢查出她的腦部曾經受過嚴重的創傷,而受傷的具體位置還不清楚,本來也沒什麽大礙,但與這次的長期昏迷加在一起,有什麽後遺症就是個未知數。

    夢婷十分堅持,急著出院。也許是想要新的生活,想要逃避什麽。

    天色漸漸昏暗,夢婷坐在車上一直愣著。直到陳叔叫了十幾遍,她才發現車子已經到家。

    夢婷的迴家令何廳軍和胡青(熙母,即何夫人)都很開心,對她關懷備至。他們並不知道她出院還會有什麽後果。

    每次吃飯,總不見何哲熙的身影。對於這,他們已成了習慣。

    至於香香的事,他們決定暫時瞞著夢婷。

    晚飯後,胡媽把夢婷帶到了哲熙的房間,“少夫人,您就先住這兒吧。最近少爺不在家。您的新房間正在裝修之中。如果晚上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就按這個按鈕。”說著,胡媽遞給夢婷一個類似於小遙控器的東西。

    “什麽奇怪的東西?”

    “沒,沒什麽。我想,您應該會沒事的吧。”唉,還真是擔心過頭了,怎麽忘了少爺的房間就從沒鬧過鬼。不過……還是先防著點好。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唉……”胡媽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地靠近夢婷的耳旁,輕聲說:“少夫人,您怕黑嗎?”

    夢婷搖了搖頭,“不怕。”

    “那就好,那就好。”

    “恩,你先走吧,我想洗個澡,一個人躺會兒。”

    “是。”胡媽應了聲,便恭恭敬敬地關上了門。

    進了浴室,衣服一層層褪去。她的腦中,又閃現了那晚的情景。那晚,哲熙的瘋狂仿佛要置她於死地。她很明白,那隻是一次教訓,靠近他的教訓。而他的目的,又仿佛隻是單純的想要她對他敬而遠之。但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他飽含著那種異常的怒氣,卻又不僅僅是憤怒那麽簡單。一個被公認為“太監”的人,絕不可能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怒火。他的內心深處,仿佛壓抑著無盡的怨恨與悲傷。

    “滴,滴,滴……”不知不覺中,她的淚正如串珠散下,重重地砸著浴缸裏的水,濺起一簇簇水花。

    她瘋了一般搓洗著身體,把全身弄得通紅通紅,皮膚仿佛被熱水燙得“麵目全非”。迴憶著那晚的恥辱,她的心中又激起極度的憤恨。“從那晚開始,我餘夢婷就不再是餘夢婷!不是!再也不是了!”她痛苦地嘶喊著,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全都變了都變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林洛伊!你知道嗎!都不一樣了!”

    她凝視著手上的傷疤,眼中又播起那個觸目驚心的片段:割脈,強暴……一直無止盡地交替著。仿佛要把人活活逼瘋。“但是為什麽,那天他的不理睬卻令我更為惱怒。與他徹底成為陌生人,不是應該開心嗎?嗬,在他心裏,我餘夢婷竟然不如一朵枯萎的花。竟然被人貶到那麽低!我不服氣,不服氣!”

    “嚓!”房間裏的燈忽然盡熄。

    “嗬,嗬……”空氣中飄來似有若無的聲音,一下下襲擊著她的耳道。這聲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諷刺

    而又悲傷,得意而又失落,卻又像少女的抽泣,略顯嬌氣。

    “你是誰?你是誰?!”

    “嗬,嗬……”還是與方才同樣的音,聽不出有任何的變化。

    突然,她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掐著,窒息一般喘不過氣。她拚命掙紮,整張臉似被脹開的血管包圍,火熱火熱。

    她努力摸索著胡媽給的按鈕,吃力地按下一鍵,這種感覺忽然消失。

    門外正好傳來急切的喊聲和敲門聲:“少夫人!少夫人!您沒事吧!”

    “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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