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卿貪戀地端詳魔尊的背影,他的肩膀很寬,腰身很宅,屁股微翹,雙腿修長,是一等一的好身材,可這是屬於一個成年人的,不是他的少年。他的少年應該有著可愛的嬰兒肥,還沒有張開,抱著是軟乎乎的。  他能輕易地把景幽擁入懷中,可他無法那樣去擁抱魔尊;他能把景幽裝進他的口袋,可他裝不了魔尊;他能甜蜜而熱烈地去親吻景幽,可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與魔尊親密。  景幽與魔尊,他們是一個人。  但,白飛卿,接受不了。  白飛卿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傷害你;對不起,你不是我愛的景幽;對不起,我不能把你們,當成是同一個人。  魔尊沉默了,他逆著光,五官模糊,他深深地凝望著白飛卿,仿佛是要把這個他年少時瘋狂熱愛過的男人刻入心底。  他是景幽,同時,他也是魔尊。  他不再稚嫩,不再青澀,不再無憂無慮。他有了責任,有了束縛,有了必須要去對付的敵人。  景幽,再也迴不到從前的景幽。  魔尊,也再不是從前的魔尊。  他們融合成了一個整體,於是,他再也不能拉著白飛卿的衣袖任性撒嬌,他亦再也不能對白飛卿拔刀相向。  矛盾,而苦澀。  這是成長的代價。  魔尊說:“本座,記住了。”  那麽,就再見吧。  我曾經的主人。  一個月,《天下霸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聽雨樓垮了,幻遊境成了正道第一幫。最強聯盟和勤爆總局結盟了,稱霸魔道,與幻遊境抗衡。  千山暮雪擠上了排行榜第一的寶座,終結了白飛卿全服第一人的傳說。  蜀山派又出了一個絕頂高手,並揚言將會把白飛卿這首席大弟子取而代之。  ……  這一切的一切,與白飛卿息息相關,然而,這位當事人,卻是銷聲匿跡了!  一個月,荊楚好友欄中白飛卿的id沒有亮過。  一個月,關於白飛卿的傳聞從多到少,直至再也無人提及。  一個月,白大神的輝煌成了過去式。  於是,全服的玩家們意識到,白大神,不玩遊戲了!  這是個爆炸性的新聞,大家都紛紛猜測白飛卿退出《天下霸道》的原因。  有人說,高處不勝寒,白大神沒了追求也就沒了繼續玩的動力。  有人說,夢滿滿移情別戀夢滿滿粉絲團,白大神情殤難愈。  有人說,聽雨樓四分五裂,白大神失望透頂。  ……  眾說紛紜,謠言四起,可漸漸的,這些討論也沒了。  遊戲的世界就是如此,天天都有新鮮的事兒,天天都有出風頭的人,天天都有值得關注的焦點。一旦你離開,人們對你的興趣就會越來越淡,然後,徹底遺忘。  這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也是一個現實的世界。  也許偶爾有人會說起,咱們服以前有個強人,叫白飛卿的,老牛逼了。旁邊的菜鳥會問,那是誰啊?  瞧,無論你多麽叱吒風雲過,也終有一天,別人都不會認識你了。  人走茶涼。  荊楚聯係不上白飛卿了。  他每天都會給白飛卿打電話,座機,手機,無一例外都是無法接通;他親自上門好幾次,可都是吃了閉門羹;他請來物業管理的人,編了個謊話拜托他們撬開了白飛卿家裏的鎖,但那落了一層薄灰的房間昭示著白飛卿好久都沒迴家了;他甚至去警察局報了案,可幾天後警察給他的答複是白先生很安全,請不要瞎操心,言外之意是在指責荊楚無理取鬧了。  荊楚很茫然,他不明白為何他的好友會突然就人間蒸發了。夢滿滿,夢空空,勤爆總菊,夜修羅……認識白飛卿的人都在向他打聽白飛卿的下落,可他才是這些人裏最想知道白飛卿行蹤的人。  荊楚很擔心,他直覺這事兒和景幽脫不了關係,可他也找不到景幽。他在遊戲裏天天刷喇叭,希望魔尊能來聯絡他,當然,他的期盼是落了空,還落得個被全服玩家嘲笑為想魔尊任務想瘋了的妄想狂的名號。  荊楚去了白飛卿京郊的大宅,撿迴了哭成淚人兒的景樂和餓得奄奄一息的雪球兒以及貓貓狗狗數十隻。白飛卿不在,他的那群小寵物也就沒了監護人,淒慘極了,若非荊楚大發善心地來給他們喂食,估計這別墅裏就得橫屍遍野了。  白飛卿究竟去哪兒了呢?荊楚毫無頭緒,但他卻意外地從景樂處掌握到了線索。  景樂說:“唔,那天家裏來了一個兇巴巴的人,對主人好兇,對樂樂更兇了。可是,兇巴巴的家夥一下子又變成了愛哭鬼,就拽著主人嚶嚶嚶嚶地哭,好討厭哦,還和樂樂吵架哦!哼,他吵不過樂樂,就跟主人鬧,主人就來罵樂樂了,還把樂樂趕走了。”他委屈地畫圈圈,“然後,樂樂就沒見過主人了。”  景樂的話邏輯混亂,可荊楚還是從這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個大概。兇巴巴的人應該是魔尊,愛哭鬼肯定是景幽,可是,他們不是二合一了麽?  對於魔尊的印象,荊楚是從白飛卿的描述中得來的,無論如何,都該是和愛哭鬼沾不上邊兒的形象。他頗為糾結地想,莫非白飛卿所形容的那張狂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魔尊仍是頂著景幽那幼齒的臉麽,這也太囧了吧。  郵件提示音響了,來信人是千山暮雪。  聽雨樓最近連番受到打擊,一蹶不振,已徘徊在解散的邊緣。荊楚對這個幫派是很有感情的,當初在最強聯盟出了他和千山暮雪的事兒,他淪為全區人的笑柄,心灰意冷地離了幫後,是聽雨樓收留了他。如今,聽雨樓落魄了,他想要為幫裏出一份力。  且不論最強聯盟和勤爆總菊,這兩大幫是魔道幫派,與他們是對立麵,有競爭和比拚是正常的。但是,同為正道的幻遊境卻沒少給聽雨樓下絆子!每次在聽雨樓與最強聯盟或者是勤爆總菊惡戰後,幻遊境都會黃雀在後,伏擊筋疲力竭的眾人,並且撂下狠話,聽雨樓的幫眾他們會見一次殺一次!  聽雨樓自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腳蝦,他們也組織了多次反攻,可幻遊境新近出的兩位風雲人物——秋葉落與一杯酒,一個是蜀山派的關門弟子——所謂關門弟子,在某種意義上與一派的首席大弟子是在同等的地位的,另一個,則是幻遊境的幫主且是禦鬼門中僅次於千山暮雪的好手。  這二人都是憑空出世的,神秘得很,並且都會些古怪的技能,普通玩家根本無法招架,即使是高手,能與他們對戰並全身而退的也寥寥無幾,連荊楚也在他們的劍下死過好幾迴了,死亡懲罰一累積,他的等級生生降了兩級。  在《天下霸道》出正魔製度前,荊楚就是被賦予了從千山暮雪處打探一杯酒的情報的任務的,但他一拖再拖,拖到聽雨樓都快不行了,他再也不能拖了。  就算聽雨樓真的要完蛋,那也要拖著幻遊境!  荊楚和千山暮雪相約的地點是白雲穀,此地圖是無怪區,全場的場景都是由軟綿綿的白雲堆積而成的,地是雲朵,樹是雲朵,花是雲朵,草是雲朵,觸目所及,都是大朵大朵的白雲,像是可口的棉花糖,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這裏浪漫而有情調,是情侶們的約會聖地。  荊楚是不樂意來這鬼地方的,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是有求於千山暮雪,自是擺不出往日裏臭屁的架子。  兩人在傳送口見了麵,隨機踏上了一朵漂浮的雲,這些在半空隨風移動的雲被玩家戲稱為“愛情車”,因為它能載著人漫無目的地飛行,且具有極好的隱蔽性。若是情侶們想要在雲中做些少兒不宜的事,那也能放心大膽地做,白色且不透明的雲層會是他們最好的掩護。  千山暮雪說:“你能主動約我,我很驚訝,也很開心。”他笑了笑,“你以前倒是挺喜歡帶我來這兒的。”  荊楚說:“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  千山暮雪說:“我知道。你約我,是為了聽雨樓的事吧。”  荊楚說:“是,聽雨快完了。”  千山暮雪說:“我和修羅已討論過了,不會再對聽雨樓窮追不舍。在你們恢複元氣前,我們不會再向你們發起挑戰。畢竟,沒了你們,我們也會寂寞的。”  荊楚心情微妙地說:“謝謝。”被對手放過一馬什麽的,並不是件令人欣喜的事。  荊楚說:“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向你打聽一杯酒。你們師出同門,你對他有了解嗎?”  千山暮雪搖搖頭,“我翻過派裏的卷宗,就記錄了名字,級別而已,別的是一無所知。”  荊楚鬱悶了,“你們禦鬼門統共就幾個人,我以為你多少比我知曉的多點呢。”  千山暮雪苦笑,“不是說是同門就一定是認識的。”  荊楚說:“那行吧,我撤了。”  荊楚縱身就要從雲車上跳下,千山暮雪卻一把摟住了他,“等等!”  “我操!”荊楚嚇了一跳,一蹦三尺高,強硬地推開千山暮雪,“日,幹嘛啊你,嚇人嚇鬼啊!”  千山暮雪說:“抱歉,我就是想問問,白飛卿是不是不會再玩《天下霸道》了。”  荊楚煩躁地說:“我不知道!”他連白飛卿人在哪兒都不得知!  千山暮雪說:“如果可以,請你幫我向他轉達一句話,我要向他發出挑戰!”  話畢,千山暮雪率先下了雲車。  荊楚無語地嘀咕,這個神經病戰鬥狂。  第六十二迴  魔尊在玩一張帕子,那張帕子泛著黃,髒乎乎的,摻雜著雄性麝香的味兒,但他一點兒也不嫌棄,把那方手帕反複把玩,好似那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寶貝鬼淵來了,魔尊把帕子珍而重之藏進自己的衣襟,貼近胸口的位置。  魔尊問:“新的魔軍籌備得如何?”  鬼淵恭敬地答道:“略有火候了,都是人界的精英,戰鬥力雖不能與老魔軍同日而語,但也不可小覷。”  魔尊說:“很好,蜀山那邊可有動靜?”  鬼淵說:“近日內,大聖賢給多名蜀山弟子發放了八星以上秘籍,並提供了十星秘籍的線索。”  魔尊冷笑,“老家夥沉不住氣了。”  鬼淵說:“依屬下之見,如今的蜀山不足為慮,他們的首席大弟子,白飛卿,我也是交過手的,不過爾爾罷了。”  魔尊狀似不經意地道:“白飛卿可謂是正道中流砥柱的人物了,他可有了?”  鬼淵說:“音訊全無。”  魔尊淡漠地“哦”了聲,似乎是漠不關心,“你下去吧。”  鬼淵告退了。  自從魔尊上次與白飛卿談崩後,已有一個多月了,那之後,他再沒得到過有關白飛卿的隻言片語。  那個人走了,魔尊想,他迴到了那個屬於他的,真實的世界。  魔尊想起當他仍是年幼無知的景幽的時,白飛卿曾說過,他們並不是一個空間的人。而景幽所在的,這虛擬的世界,對於白飛卿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吧。  那時的他天真地許願,夢想有一天能和他的主人一起在兩個世界穿梭,如此的話,他們就不用分開了。他太喜歡白飛卿了,喜歡到分開一秒鍾都讓他相思成災。  兒時的願望,總是美好的;成長後的事實,總是殘酷的。  魔尊埋怨地想,你曾說過最最最喜歡我,如今,卻是都不作數了。  魔尊又翻出了那張帕子,這是他和白飛卿的定情信物,是他們成親的證明,或許太過一廂情願,但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喧鬧的機場,來往的旅人。  白飛卿拉著行李箱從人群中走出,上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報了家庭住址後,他打開許久不曾使用過的手機。  屏幕才一亮起,便是一陣兒接著一陣兒的響鈴,震得機身發燙。  司機友善地笑道:“大帥哥,是女朋友的電話吧,這催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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