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男人的語氣漸漸變為懇求,“既然都是去c城,那可不可以,結個伴……” 五人交換了下眼神。 羅飛飛攤開手:“還是那句話,我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被感染?感染是有潛伏期的。” “你們可以檢查,我身上沒有傷口,真的。” 那人立刻做出保證,說著就等待安檢一樣張開雙臂,神情真摯。 這種人就算拒絕了,他想暗搓搓地跟著你也沒辦法,倒不如確認安全後留在明處。 羅飛飛思索片刻,點點頭:“羅菲,你迴避一下。” 羅菲叉著腰:“怎麽,他能偷看我,還不許我看他了?” 崔子源萬分無言地看著她:“……姐姐,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強行扯平了吧,你也不怕長針眼。” 羅菲也就是隨口一說,對這種肉體當然不感興趣,哼哼著轉過身。 羅飛飛朝那人頷首:“你脫吧。” 那人毫不猶豫,立刻要把自己扒個精光。 祁羽“嘖”了聲,上前捂住羅飛飛的眼睛:“你別看。” 林亦初也把崔子源塞進車:“先別出來。” 羅飛飛&崔子源:“……” 不是,都是男人,看一下怎麽了?這些人怎麽這麽小氣呢! 兩位大佬對光溜溜的人進行了全方位審查,終於點頭:“嗯,沒傷口。” 那人被凍得哆嗦著穿好衣服:“我現在可以跟你們一起了吧?對了,我叫……” “小a。”祁羽拍了下他的肩,“這樣,你看到我們車裏隻有五個座位,所以今晚你得睡外麵。” 那人弱弱地問:“小a是誰……” 羅飛飛悶笑。 a城來的叫小a,這取名邏輯沒毛病。 夜深,五人鑽進車裏按原先的位置把座椅放倒,合上眼,即將度過在這末世的第一夜。 半路投奔的小a裹著樹葉躺在柴火旁,他把石頭堆起來的爐灶拆了,又添了點樹枝,好讓火燒得更旺,以免凍死在漫漫長夜。 而不管是車裏的五人還是外麵的小a,這樣的夜晚,沒有人能睡得安穩。 奔逃了大半天,緊張的精神和肉體都陷入沉重的疲憊,但警惕的神經又吊著,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上下沉浮,跑了十萬八千裏般累。 崔子源睡覺前吃了不少話梅,渴得喝下大半瓶水,這會兒膀胱倍感壓力,半夜迷迷糊糊的下車想去解手。 他的手剛放到車門把上,旁邊祁羽就醒了,眯著眼發出一節鼻音:“嗯?” “廁所……”崔子源咕噥著,也不知道眼睛睜開了沒就下了車。 車外冷風灌進來,祁羽朝羅飛飛那邊翻過身,抬手把他身上蓋的衣服裹緊。 冷風一吹,睡意登時掃了大半。 崔子源打了個激靈,瞥見旁邊火光暖融的地麵,小a正背對著他把自己蜷起來,跳躍的火焰映著他身體一顫一顫的發抖。 ……他在發抖? 崔子源疑惑地揉了揉眼,善良的人性讓他沒法視而不見,他走過去,蹲下身遲疑地碰了碰小a:“喂,你還好……” 崔子源扳著小a肩膀讓他轉過身,看清正麵的瞬間,他刷的站起身,噔噔噔連退三步。 要死了要命了見鬼了。 眼前的小a還蜷縮在地麵發顫,他掙紮著似要爬起來,喉嚨裏咯咯作響,抬起的一張臉青筋畢起,死咬著牙像在與什麽做抗爭,瞳仁已經變得青白。 崔子源顧不上思考怎麽好端端沒有傷口也能感染病毒變異,他退到車邊急促敲打車窗:“醒醒醒醒!出事了出事了!” 被他敲打的窗戶下,羅菲猛然驚醒:“怎麽了怎麽了?!” 那邊林亦初的反應一點也不像剛從睡夢中緩過來的人,瞬間就打開車門兩步跑到崔子源麵前,抬起胳膊將他擋在身後,警惕地麵對站起身的小a。 “嘶——這怎麽迴事啊?”羅菲從車窗探出頭來,瞪著眼,“你們不是檢查過沒傷口嗎?” “是沒傷口。”祁羽也打開車門下來,反手把想跟著出來的羅飛飛塞迴去,“看來要麽他傷口隱蔽到我們沒法發現,要麽,有別的感染途徑……” “喂!”羅飛飛被推迴車裏,不滿地喊了聲。 祁羽走向邊上的石頭,拿起端放在上麵沾著肉香的平底鍋,屈指敲了敲鍋底,清脆有聲。 小a一手伸向他們的方向,蹣跚而來,另一手又死死抓著自己的胳膊,像是在與自己的意識搏鬥。 他張開嘴,喉嚨裏發出古怪的聲響,幾人沒能辨出他是不是說了什麽,卻眼見那開始渾濁的眼中驀的滾下兩行淚。 幾人愣了一下。 “不……想……” 不似人的咯咯哢哢聲中,隻有兩個字勉強被聽清。 不想什麽,不想死還是不想變成喪屍?沒人知道。 話沒說完,小a身體不受控製的痙攣扭曲,他站在原地痛苦哀鳴,淚還掛在臉上,他盯著地麵,這次說出的話比先前清晰了許多。 “殺……了我……” 祁羽端著平底鍋拿起又放下,最後還是迴車旁,讓羅飛飛把刀給他遞了出來。 他握著刀,朝小a一步步走去,輕聲道:“如你所願。”第200章 氪命的第二百天 飛濺的血跡落了一些在柴火堆裏,瞬間就被蒸幹得隻剩下一絲鐵鏽味。 昏暗的光線下,沾了血色的草堆也看不出太大異常,剛剛睡在火堆旁的人此刻又安靜地躺迴地上,長夜靜謐,一派祥和。 殺死一個正在喪屍化並且一心求死的npc,並不會有太大心理負擔,更多的是一點圍觀悲劇發生時會產生的慨歎。 離天亮還很長,五人重新迴到車裏,不管有沒有睡意,都合上眼,等待末世第一夜的結束。 天地染上新一天的曙光,當第一縷光亮繞過層疊的樹杈枝葉照進車窗時,羅菲動了動眼皮,半晌,才慢騰騰地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醒過來,狹小的睡眠空間和並不舒適的睡姿令他們全體腰酸背痛,脖子也落枕了似的僵硬,紛紛給自己小幅度地按摩筋骨,慢慢活動開。 崔子源第一個推門下車,迷裏迷瞪的一眼看見昨夜慘死的小a屍體,嚇得一咯噔,睡意登時從渾身毛孔裏泄了個幹淨。 “罪過啊,這死不瞑目的。”羅菲雙手合十,“早登極樂吧兄弟。” “走吧。”祁羽也走下車,已經將自己隨身的東西都背好在包裏,“往c城的方向走,離開這裏再說。” “我們不是五個人在戰鬥。”羅飛飛跟在他後麵,“我們背上還肩負著小a的靈魂。” 大清早的,晨風一吹,崔子源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 林亦初站在他身邊,關切地問:“冷嗎?” “不,不是冷……”崔子源阻止林亦初想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給他的動作,扶著額。 是心底上來的一股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寒意,他們漸走漸遠,他卻覺得有股視線黏在背後,若有似無,好似小a不屈的靈魂。 昨夜他們迴到車上後,有簡短討論過小a為什麽會被感染上喪屍病毒。 可猜來猜去就那麽幾個可能,也得不到驗證,這個話題沒能得出結果,也隻能暫時作罷。 經過一夜,五人的肚子又開始咕咕響。 水也喝沒了,他們口幹舌燥的,踏著秋天紛落的樹葉走在山林無人開墾過的道路上,靠著時靈時不靈的地圖定位前行。 地上的人類已邁向末日,林中的鳥兒倒是嘰嘰喳喳叫得很歡。 羅飛飛幾次揣著石頭往上砸,企圖砸兩隻鳥下來給大家當早餐,結果都隻引得樹葉亂飛,鳥也驚叫一聲張開翅膀自由翱翔。 明明是豐收的季節,但這片山林好像一顆結果子的樹都沒有,想弄點野果吃都不行。 幾人突然懷念起昨天傍晚那夕陽下的稻田,一株株沉甸甸彎了腰的稻穗,脫了殼就是雪白的大米。 這種時候要是能吃上一碗白米飯,哪怕連鹹菜都不搭,也是幸福的。 而現實是沒有米飯也沒有麵包,車還報廢了,饑渴交迫,五人隻能繼續餓著肚子用雙腳趕路。 比起饑餓,更不能忍受的是幹渴。 這一關大概因為重點就在於末世求生,所以在正常生理需求方麵的感受似乎比前幾關都更真實,缺水讓嘴唇幹澀起皮,喉嚨也幹幹的疼。 “好渴啊……”崔子源抓著自己脖子幹嚎,“這裏不是山嗎,山上不是應該有山泉嗎?” “你說得對……”羅飛飛用舌尖潤了潤幹燥的嘴唇,“是幻覺嗎,我好像聽見了泉水叮咚的聲音……” 羅飛飛話音剛落,崔子源耳朵豎起來,一雙眼中迸發出名為希望的光芒。 “好像不是幻覺,”他警犬似的豎起耳朵左右張望,“我也聽到了!” “的確有。”林亦初側耳聽了會兒,也說,“在那邊。” 他看著一點鍾的方向,仔細一聽,是有輕細的水流聲穿過那邊茂密的樹木傳來。 崔子源第一個連蹦帶跳的跑過去,配合他身上穿的校服看,就像放學鈴響奔向食堂搶飯去的學生。 走了不到百米,果然看見一條湍急的小溪穿梭在林間,水花撲打在兩側被打磨圓潤的卵石上,他們先前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水算不上清澈見底,但還在能接受的程度。 幾人在水邊排排站,先捧起來喝了幾口,隻覺得有點腥,隨後就著溪水洗了把臉。 “我們是不是能吃魚了?”崔子源望著水麵,搓搓手,“有水應該有魚吧?” 可接下來他們坐在岸邊觀察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見到魚的影子。 “走吧,我們也沒吊杆。”羅飛飛第一個站起來,對滿臉失望的崔子源說,“可能這條溪水裏就沒有魚,還是早點走到c城吧。” 還沒站直,他手撐著膝蓋,感到腦袋暈了一下。 羅飛飛沒在意,以為是普通的蹲或坐久了突然起身引發的眩暈,可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越來越察覺到不對勁。 不止眩暈時不時的來襲,胸口也有些憋悶,半窒息的難受。 “不太妙。”祁羽輕輕按著自己心口,低聲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