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夜,最多再兩夜,就是魚死網破之時。 “大家都累了。”蘇檬看著天邊的血月說,“天亮前,睡會兒吧。” 她沒再提懷疑羅飛飛和祁羽的事,也沒說相信黎安,說完就獨自往樓下走,似乎是真的要迴去睡了。 黎安不想跟羅飛飛和祁羽單獨待著,忙也跟上去,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羅飛飛一眼。 “喲,小兔子要咬人了。”祁羽看著他的背影哂笑著,“這個黎安之前都是在裝慫吧,有點像某個人以前。” 羅飛飛拒不承認,冷漠道:“你怕是記錯人了。” 祁羽他們的挑撥還是讓蘇檬心裏有點膈應,她沒跟黎安待在一起,獨自躺在床上,手握著匕首藏在被窩裏。 她需要睡眠來保存體力,但睡覺的同時又要保持警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將她驚醒。 夜晚入睡時分是最好下手的時候,蘇檬已經想好萬一敵人按捺不住今晚再接再厲行動,她就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大不了在被咬脖子前多自裁幾次,就不信拚不過。 然而,餘下半夜平安無事,別說吸血鬼,連隻吸血的蚊子都沒飛進來。 翌日清晨。 黯淡的晨光灑滿房間,蘇檬在床上翻了個身,睜開眼就看見另半張床的枕頭上放了張眼熟的羊皮紙: “第四夜。” “死者:鄧喬明。” “生存者:羅飛飛,祁羽,蘇檬,黎安。” “剩餘三夜,請繼續努力喲~” 蘇檬坐起身,視線緊盯著“死者”那一行,忽然拔出匕首,一刀將這張羊皮紙連帶著底下的羽絨枕頭戳穿,殘暴地釘在床上。 她感到煩躁,煩了這種猜來猜去的遊戲,拳頭無處可打的感覺讓人憋得慌。 第五天的白晝伊始,她做出了決定,翻身下床,從走廊一路過去,敲響了黎安的房門。 與其如此憋屈,不如遵循自己的直覺,賭一把。 黎安頂著黑眼圈來開門,看上去是一夜沒睡著,他警惕地隻拉開一條門縫,問:“怎麽了?” “合作。”蘇檬的氣色不比他好到哪去,言簡意賅地對他說,“他們兩個,我們兩個,正麵肛,敢不敢?” 她不想再維持遊戲玩家之間假惺惺的和平來玩什麽破案遊戲,退一萬步說,就算祁羽和羅飛飛是無辜的,他們總歸也是她過關路上的對手,下一關,或者下下關,遲早要解決掉。 想拿第一,這條路上自然隻能有她一人。 麵對邀請,黎安愣在門後,像在對這樣硬核的決定猶豫不決。 蘇檬耐心地等,他過了會兒才問:“你找我合作……不怕我才是敵人?” 麵對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孩,蘇檬神情堪稱傲慢:“哼,那你也得打得過我。” “……”黎安腦袋一跳一跳的疼,又過了半晌才點頭,“好吧,合作。” * 同一時間,癱在床上的羅飛飛和祁羽還不知道唯二的兩個幸存者已經背著他們達成了幸存者聯盟,昨夜的挑撥離間計劃宣告失敗。 羅飛飛後半夜睡得挺沉,沉到醒來才發現明明躺在被窩裏,後背卻涼颼颼的。 眼睛還沒能睜開,羅飛飛下意識想把被子往背上攏,伸手往後夠著,手腕卻被另一隻手捉住,低沉微啞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別動。” 那隻手緊接著環過羅飛飛,他的腦袋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是有個人形冰棍把他捆在懷裏,胸膛緊貼著後背,不冷才怪。 羅飛飛哼哼著扭動起來,想離開祁羽,模糊地嘟囔著:“你走開……冷……” 祁羽聞言掀開被窩出去,然後用被子把羅飛飛裹起來,再次隔著被子抱住卷成春卷一樣的人,親了親春卷炸了毛的後腦勺:“這下不冷了,早安,再睡會兒……” 羅飛飛眼皮沉甸甸的,五分鍾後,才終於在祁羽的懷裏徹底清醒。 春卷餡艱難地破開春卷皮而出,把壓著他的大冰棍推開,緊接著的動作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皺了點,但都還好好穿著。 祁羽側睡在床上,一手撐著頭看著羅飛飛的動作,維持著這種妖嬈的姿勢調笑道:“什麽都沒發生,是不是有點失望?” “失望個屁。”羅飛飛抓起枕頭往他臉上砸過去。 睡了一夜,他的領口鬆開兩顆扣子,露出頸側的咬痕,那兒還能看見兩個紅紅的點,但不明顯了,乍看起來比起傷痕,倒更像某種曖昧的印記。 祁羽順手抱著他砸在自己臉上的枕頭坐起身,視線落在羅飛飛領口下的脖頸上,眯著眼睛危險地舔了舔唇。 羅飛飛已經背對著他準備穿鞋下床,毫不設防,但腳丫還沒伸進鞋子裏,一隻胳膊就突然從背後環過他的腰,一把將他往後拖著拉迴床上。 床單因為拖行皺得不成樣,羅飛飛斜靠在祁羽寬大卻沒有溫度的胸膛前,感受到祁羽的下巴擱在自己肩上,下巴的骨頭硌得他有點疼。 沒過兩秒,祁羽輕嗅著他側頸的氣息,探出濕潤冰涼的舌尖在原先的咬痕處輕輕描了個圈。 羅飛飛一哆嗦,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敏感,忍不住“嗯”了聲:“你別、別舔……” 這拒絕的聲音太輕柔,祁羽聽若無聞,反覺得勾得心底越發瘙癢。 “我不太舒服,想吸血了。”祁羽嘴唇慢慢上移,輕輕咬著羅飛飛的耳廓,“好不好?” 陣陣酥麻讓羅飛飛腦袋一時短路,忘記祁羽白天並不能變成吸血鬼形態,也忘記他昨天夜裏還吸過一個人的血,鬼使神差地含糊了句“好”。 祁羽得到同意,悶悶地笑了聲,眼底滿是得逞的愉悅。 他含著羅飛飛軟軟的耳垂□□咬噬,戴著黑色皮手套的修長手指繞到前麵,輕輕捏住羅飛飛的下頜,將他的頭扳向另一個方向,側頸的皮膚緊繃著,讓他脆弱而致命的脖頸充分暴露在自己麵前。 這樣還不夠,祁羽另一手輕輕解開羅飛飛襯衣最上麵幾顆扣子,指尖有意無意地在他皮膚上輕輕蹭過,再慢慢將半邊領口褪到肩膀以下。 羅飛飛微仰著頭,望著雪白的牆壁和天花板心想,再這樣下去,這遊戲怕是離河蟹不遠了…… 祁羽冰涼的吻從耳根到肩頭一路落下,在羅飛飛耐不住開始不安地掙動時張開嘴,對著大片誘人的肌膚用力咬下。 羅飛飛哼了一聲,掙紮的動作戛然而止,但緊隨著意識到,並沒有尖牙刺破皮肉的刺痛。 “祁羽……?” 他疑惑地偏過頭,從他的角度能看見祁羽將腦袋埋在自己的側頸,他閉著眼,兩邊烏黑的睫毛間高挺的鼻梁慢慢往下延伸,像一座綿延的小山丘。 祁羽就這樣咬了一下,又慢慢鬆開牙,同時睫毛顫了顫,睜開眼。 他倏然對上羅飛飛注視著他的眸子,眼底一點點浮上惡作劇般的笑意,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羅飛飛,在他肩頭剛剛留下牙印的地方舔了舔,再輕輕印下一個綿綿的吻。 看著那個濕漉漉的牙印,羅飛飛突然燒了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這人根本不是要吸血,就是想借機調情而已。 祁羽目睹著羅飛飛表情的一係列變化,在對方開啟狂暴模式前已經舉起枕頭擋在身前,還不要命地笑嘻嘻說:“吸完了,體力滿值,感謝款待~” “……你找死!” 話音剛落,羅飛飛拉好衣服站起身,助跑兩步,猛地一腳飛踢正踹在枕頭中央,將人連著枕頭一齊踹飛在地。第165章 氪命的第一百六十五天 祁羽被羅飛飛踹飛後在房間裏的矮桌角磕到了腦袋,添油加醋地坐在地上“哎喲哎喲”,騙得羅飛飛懷著點愧疚給他揉了會兒。 祁羽很滿足,得意忘形後臉上的表情就出賣了自己,羅飛飛突然抽身離開,讓祁羽的後腦勺再次與地毯親密接觸。 晨起的打鬧過後,吸血鬼情侶和幸存者聯盟再次如前幾天一樣,一齊出現在餐廳。 先一步到的蘇檬和黎安朝他們打招唿,羅飛飛坐在餐桌前,耐不住腹中空空勉強地吃著花樣不變的早餐,心裏犯起嘀咕。 不對,不太對。 經過昨晚那幾乎翻臉的劍拔弩張,這兩人對他們不該是這種反應,這種莫名其妙的和平感是怎麽迴事? 祁羽先向他們搭話:“你們看上去,昨晚睡得不太好啊?” 黎安尬笑兩聲,蘇檬也笑了笑說:“是啊,也不知道是托了誰的福。” 始作俑者笑容不變,露出一排白亮的牙,邊替羅飛飛攪著放完方糖的咖啡邊說:“遊戲而已嘛,不要那麽拚。” 羅飛飛還附和地點著頭:“是啊。” “這樣啊。”蘇檬斜看著羅飛飛,“那你們把第一名讓給我唄?” “那可不行。”羅飛飛吃著東西沒說話,祁羽把咖啡遞到他麵前想也沒想地拒絕,“打假賽,是要受到懲罰的。” 餐桌上的氛圍古怪,但好歹還是讓四人都安然吃完了早餐。 黎安看了眼蘇檬,像是要確認什麽,得到示意後接著對羅飛飛他們說:“那個,我待會兒想再去塔樓看看鄧喬明的屍體,昨天太黑了沒看清,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麽線索,你們要一起去嗎?” “我跟你去。”蘇檬響應道,“趁著白天多勘察一下,沒壞處。” “好啊,那我們也去吧。”祁羽神態自然地應道,轉頭還征求羅飛飛的意見,“羅羅?” “行啊,反正我昨晚睡得很好,不需要補眠。”羅飛飛擦幹淨嘴角的一點油漬,將餐巾隨手扔在桌上,恰好蓋住了放在盤子旁邊的餐刀。 站起的一瞬間,他手探到餐巾之下,手指快速地將餐刀收進袖中,沒有人注意到他這變魔術一樣的小動作。 隨著時間推移,城堡內部的氣味變得愈發難以忍受了。 兩具屍體在不同樓層隔著房門都能散發處不相伯仲的威力,唯一能透氣的塔樓也因為掛上了鄧喬明的屍體,吹進來的風都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從塔樓的窗口探出頭,白日下鄧喬明的屍體沒有昨夜看起來那麽駭人,但那脖子處血肉模糊到感覺下一刻腦袋就會球一樣滾下來,半邊衣服都被自己的血染成褐色,可以看出絕對不是什麽舒服的死法。 蘇檬對他沒什麽感覺,但一個認識的人這樣死在眼前,心裏也不是滋味。 “祁羽。”她突然喊了祁羽的名字,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像是自己也覺得這樣不太好但還是問:“你個子最高,你能不能站在窗沿把鄧喬明放下來?我有點不忍心……” 黎安在旁邊幫腔:“屍體上可能有更多線索,祁羽,我幫你一起把他弄下來吧。” 祁羽走過去,探出上半身往上看了眼,他這樣跟蘇檬和黎安離得太近了,羅飛飛捏了把汗,總覺得下一秒他們就要把祁羽推下去。 而血腥的謀殺並沒有發生,祁羽縮迴來搖搖頭:“放下來不太可能,太高了,周圍沒有借力點。” “這樣啊……”蘇檬看著祁羽,眼簾往下垂了半分,忽而極輕地勾了下唇。 “那你就去給他陪葬吧。”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語氣輕緩溫和,就好像在說“今天早飯吃三明治”一樣。 而說到“陪葬”兩字時,蘇檬已經反手從腿側抽出銀刀,閃著寒光的刀尖朝祁羽的左胸刺去。 與此同時,黎安也朝羅飛飛撲來。 他的武器是一把底端尖銳的銀色十字架,眼神全不斜視,鎖定羅飛飛的心髒直直刺過去。 好在羅飛飛心有防備,倏忽間喊出一聲“祁羽!”,餐刀從袖中滑落至手掌,“呯”地擋開那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