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玩家是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生,他左右看了看,不確定地問:“這是……到我了?” “嗯,到你了方文柏。”社長說完,腦袋一轉又補充道,“哎,別學羅飛飛啊,認真點。” “嗯。”方文柏輕輕吸了口氣,開口道,“這個故事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是發生在一間女生寢室的。” 這個遊戲裏大家扮演的是學生的角色,待會兒不出意外還要迴寢室過夜的,聞言三個女生一齊盯向他,神色複雜,隻想讓他立刻住嘴。 方文柏對上她們視線又轉移開,將目光焦點聚在幾人圍著的中間地麵,淡淡地繼續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宿舍不像現在,管理沒有特別嚴,偶爾有無關人員跑進去是正常的。” “有個獨住的女生,每天晚上都會遇見一個阿姨來敲門,問她:‘小姑娘,這麽冷的天,你穿這麽單薄怎麽行,要買件紅色保暖衣嗎?’” “女生覺得煩,每次都說‘不用’打發走人,可那個阿姨每天都來,她向宿管反映過幾次都沒什麽效果。” “有一天,那個阿姨又來敲門了。女生想,買了她就不會再來了吧?於是,她說:‘好了我買,你別再敲我門了。’” “那個阿姨聽了很高興,立刻說:‘不敲了不敲了,我肯定不敲了。’” “第二天,那個女生很晚都沒有出門。大家推門進去後發現女生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蓋著棉被,好像是還在睡覺。” “而掀開被子……”方文柏停了兩秒,然後慢悠悠地說,“他們發現,女生脖子以下的皮膚全部都被剝了,血肉模糊。” “就好像,穿了一件鮮紅色的保暖衣……” 這鬼故事是誰家媽媽編來嚇不穿秋衣秋褲的女兒的吧! 羅飛飛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奚小白搓著胳膊,覺得渾身一痛,方文柏卻靈思泉湧:“哦,說到女生寢室,我這兒還有一個故事……” 女孩子們的內心有些崩潰,方文柏話沒說完,羅飛飛偏過頭替他吹滅了蠟燭,溫和一笑:“社長,該下一個了。” “行了,一人講一個就夠了啊。”社長說,“嗯,最後一個了,說吧。” 最後一個,也就是說當這個故事講完,整個美術室就會被黑暗籠罩,而按照遊戲走向,“鬼”也許就會出現在他們中間。 想到此處,所有人都不由得握緊了手中剩餘的半截蠟燭,人在緊張的時候就會無意識握緊什麽東西,盡管小小的一根蠟燭並不能抵什麽用。 “其實,關於這個美術室鬧鬼的傳聞,我倒是想到一點事情。”最後一人,也就是帶羅飛飛前來的npc說,“我想到一年前我們這個學校,好像有女生自殺過……而且就是個美術生,具體的不知道,但我想……或許她就是死在這個美術室裏、或者是對這個美術室有什麽執念,所以才會有昨天的鬧鬼傳聞呢?” 淡淡的疑問落下,他麵無表情地吹滅了蠟燭。 陡然間最後一點光源也消失不見,整個美術室一片漆黑,眾人連唿吸都禁不住放得極其輕微,像約好了似的沒有人開口講話。 石膏像立在周圍,沒有神采的眼睛窺伺著中央暗處的一群人。 鴉雀無聲。 長長的沉默過後,俞元洲忍不住用氣聲問:“什麽情況?怎麽什麽都沒有啊?” 沒人迴答他,他不安地挪了下腿,不小心碰到旁邊的秦莓,後者本就精神緊張,立刻小聲尖叫起來:“有東西碰我!” “什麽東西?!”有人跟著心驚膽戰。 “是我!”俞元洲輕聲吼道,“臥槽……你別嚇人行嗎?” “是我嚇人嗎?我是被你嚇的,好端端的你碰我幹嘛?!” “我是故意的嗎?明明是你大驚小怪!” 一場小爭吵將剛才醞釀出的氣氛消散殆盡,社長扶著額頭:“你們安靜點,鬼都被你們嚇跑了。” “哪裏來的鬼,都這麽久了還沒動靜,我看這遊戲是失敗啦。”秦莓氣唿唿地說,“我就說才十個人,怎麽可能管用……” 羅飛飛靜靜地掃了眼美術室,捏住手中的蠟燭,神色並不輕鬆。 如果是現實,玩這樣的招靈遊戲八成沒有效果才是正常,可在這遊戲中,既然這樣設計了就不可能沒事,若現在無事隻可能是……時候未到。 【‘任務一:參與靈異社今夜的社團活動’已完成。】 等了十來分鍾,仍舊是連一絲涼風都沒刮過,卻等到了係統的任務完成提示,與此同時,社長意興闌珊地歎了口氣:“唉……我就知道。散了吧散了吧,大家辛苦了啊,迴去早點睡。” 所有人走出美術室,按照係統提示準備迴去各自的宿舍。 已經過了晚熄燈的時間,但宿舍門衛像沒看到他們一樣任由他們從麵前走了過去,而進入宿舍區大門後,社長和另一個舍員不知何時也就消失了,隻餘下八名玩家。 女寢和男寢是分開的,兩撥人在宿舍樓下道別,臨走前,羅菲叫住了羅飛飛:“那個,你叫羅飛飛?” “……嗯,是我。”羅飛飛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 要糟……她莫非發現了什麽? “你好,我叫羅菲。”羅菲對他伸出手,染成紅色的指甲尖尖的,“我們的名字真是很巧,還有,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秦莓站在羅菲後麵,小聲嘟囔著。 “沒有哦,我是第一次見到你們。”羅飛飛立刻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大方地握了下她的手,“如果你見過我也許是在遊戲公司吧?抱歉,我沒什麽印象。” 祁羽在旁邊聽見,噗地笑了一聲。 簡單聊了兩句,羅飛飛裝傻到底,畢竟怎麽也不可能承認上一關自己是個女裝大佬。 三個女孩子結伴往女生宿舍樓走,剩餘五人則是迴到男生宿舍樓,羅飛飛找到自己的寢室拉開屋門,“嘖”了一聲。 這學校住宿條件真是好過頭了,竟然全部是單間,現實中哪裏會存在。 迴想起自己上學時的住宿環境,羅飛飛心裏感慨,剛準備走進屋,身後傳來祁羽帶著笑的聲音:“羅羅,要不我們住一間吧?有個照應?” 羅飛飛關門的動作滯了一瞬,怎麽都覺得這人是想報複自己之前騙他的事。 他迴過頭對祁羽扯開嘴角:“不用,我喜歡一個人睡。嗯,還是說……你害怕?” 祁羽被拒絕一點也不意外,聳聳肩:“好吧,那你保重。我就在對門,你有事……” 話沒說完,羅飛飛的屋門在他麵前無情地合上。 祁羽吃下這閉門羹,眼神在這扇門上凝聚了會兒,輕笑出聲。 俞元洲站在門口麵對著黑漆漆的空宿舍,咽了下唾沫,腦中忍不住想起紅色的保暖衣的故事,繼而又聯想起所有能想到的寢室鬼故事,盡管這些故事都是女寢的,還是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他對著漆黑寢室心裏打鼓時,聽見旁邊祁羽跟羅飛飛的對話,立刻說:“那個,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祁羽也拉開了門,聽見這話對他說:“哦,不好意思,我喜歡一個人睡。” 說完,微笑著合上了門,好像前一刻對羅飛飛提出合住的不是他一樣。 被殘忍拒絕的俞元洲獨自在走廊的穿堂風中,看看周圍幾扇緊閉大門,哭喪著臉。第19章 氪命的第十九天 單人間的寢室不大,被子是冷冰冰的還有些僵硬,床上隻墊了一層薄薄的墊子,頗有“布衾多年冷似鐵”的樣子。 躺在這樣的床上絕對算不上舒適,再加上這種靈異遊戲的氛圍,沒幾個人能心大到真的睡著。 羅飛飛坐在床邊,右手慢慢地一根一根捏過左手手指,看著窗外的校園夜色。 寢室在一樓,窗外樹影婆娑,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影子映在半遮掩的窗簾上隨風搖晃,添上幾分鬼魅。 羅飛飛看了一會兒,收迴視線,這時,餘光猝然瞥到什麽跟上一秒不一樣的東西。 他立刻往窗外看去,依舊隻有幾棵樹在樓邊草坪中,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透過樹影間隙能看見對麵的女生樓,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羅飛飛站起身走到窗邊,想了想還是將窗簾拉攏,不留下一絲縫隙。 做完這些後,他才脫下鞋子躺在床上,凝視著黑夜中模糊不清的天花板。 係統最後的提示就是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寢室,其他什麽都沒有,難不成真要這樣睡一夜? 靜臥了許久,什麽都沒發生,不知是遊戲設置還是羅飛飛自己有些困了,隻覺得眼皮越發沉重,不多時,真的失去了意識。 …… “咚咚咚!” 羅飛飛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 拉好窗簾的屋中仍是一片漆黑,顯然天還未亮,他迷糊了兩秒,立刻想到了睡覺前那個秋衣女鬼的故事。 敲門聲停了一會兒,沒得到迴應,門外的人被追殺一樣更急促地繼續拍起門。 羅飛飛坐起身穿好鞋,在屋中掃視著看有沒有順手能拿來當武器的東西,同時大聲問道:“誰?” 門外聲音更急切:“是我啊!我鄭容!你開開門!” 鄭容?羅飛飛在腦中人臉識別搜索了下,依稀記得好像是第二個講鬼故事的人,但存在感不高,沒怎麽說過話,他們之間更是沒有任何交流,大半夜的來敲他門做什麽? 羅飛飛此時已經摸索到了一把羽毛球拍,係統跳出介紹: 【道具:普通的羽毛球拍】 【使用方法:手持打擊】 【詳情:看起來並不堅固,也許打一下就壞了呢?】 …… 看起來很不靠譜的道具呢……也罷,總比空手好,不管門外是人是鬼,先唿過去再說。 門上沒有貓眼,他將門打開一條縫,果然看見鄭容一臉焦慮地站在門口,羅飛飛問他:“什麽事?” “先、先讓我進去行嗎?我、我進去再跟你說!”鄭容說著就想推門,不停地左右看著,像是害怕什麽東西。 羅飛飛抵著門,藏在身後的一隻手握緊了球拍,不為所動:“你先說怎麽了。” 此時,對麵的門“吱呀”一聲,祁羽從裏麵打著哈欠走出來,發型微亂,是熟睡中被動靜吵醒了的樣子。 他看見門口這一攻一守的架勢笑了一聲:“幹嘛呢,大半夜的你們倆,背著我們偷偷幽會呢?” 看見又一個人出來,鄭容的臉色稍微好了點,也顧不上他的揶揄,又轉頭對祁羽說:“我、我……我能跟你們誰住一間嗎?我……” “好啊,一起吧。”祁羽很爽快地答應了,但並沒有打開自己的屋門,反是直直朝羅飛飛的方向走過去,在對方警惕的眼神中唇角上揚,“羅羅,開個門?” “不要,帶他迴你屋裏去。”羅飛飛無情地說,手腕用力就想把門合上,卻突然發現門像卡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羅飛飛詫異地低下頭,果然看見祁羽無賴地將一隻腳卡在門縫中間,緊隨著,一隻指節分明的手也順勢搭上了門框。 “別啊,三人一起不是更安全?”祁羽沒臉沒皮笑嘻嘻的,說著就擠了進去,身後的鄭容連忙逃命似的跟在後麵竄了進來。 這個流氓無賴…… 羅飛飛捏著球拍鎖好門,咬咬牙。 進屋的兩人這才看見羅飛飛手中的球拍,鄭容臉色有點尷尬,祁羽看見他這模樣,突然就想起上一關這人握著棒球棍砸鏡子、砸完還裝作害怕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你這又是做什麽?想謀殺同伴?” “哦,這個。”羅飛飛拿另一手顛了顛,信口道,“睡不著,想打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