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騎牛便起身了。

    今日是他揮師北上的日子,騎牛向來勤奮,早早地便起來點齊兵馬,排兵布陣了。

    戎戈王宮內,一位兵將來報,“王爺,末將派人在城外尋了一夜,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假和尚的蹤影。”

    騎牛淡淡說道,“罷了,他是生是死,於戰局都無甚影響。”

    莫離雖然喊著要救文無和將離,可現如今那兩個孩子還是在他的控製之下。

    如若他想來刺探軍情,無非就是兵力和部署。

    即便葒湯知道他兵力甚多,也無力迴天。畢竟,屯兵訓練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至於他的大軍部署情況,此事一直在他的心中,他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也絕不會泄露出去。

    “你下去準備出征的事吧。”

    “是。”

    騎牛不想被任何事影響他首戰出征的心情,便不再過問。

    騎牛來到王城之外的軍營裏,登上祭台,端起一碗告別的清酒對著大軍高聲宣布,“金鼓擊兮旗飛揚,革故鼎新兮出征。今日,你們隨本王揮師北上,我們要將九州變成戎戈一族之地。”

    話音一落,騎牛便斬釘截鐵地飲了一碗酒下肚。

    “革故鼎新,揮師北上!”

    “革故鼎新,揮師北上!”

    “革故鼎新,揮師北上!”

    軍中一鼓作氣,高聲唿應著騎牛的號召。

    這時,騎牛召集了各軍營的將領過來聽令。

    “午馬營,就近趕往楚粵,生俘楚粵的仙娥小生,不可輕舉妄動。”

    “赤兔營,協助午馬包圍楚粵,控製上州魘族的其餘眾生,聽我差遣。”

    “公羊營,血洗祁燕木族,以泄我父王當年與成王聯名出戰、功敗垂成隻恨!”

    “青蛇營,隨本王親赴庸北水族,與葒湯和他的蝦兵蟹將,決一死戰!”

    “虎賁營,速速趕往北州華族,擒住華族的一眾傾貴之人,替本王去拿下帝位。”

    “鴞羽,你帶一萬天兵暗中守住委舾,東洲與蛥山兩地務必鄭重對待,以防離魂臨時倒戈,壞我大事!”

    “是!”

    “遵命!”

    “末將領命!”

    騎牛有治軍之才,他早已對戰局做了周密的排布。

    他將兵力分成六路,各有所指和側重,按照敵軍的兵力和防守逐一對症下藥,安排得甚是妥帖得當。

    戎戈的王城內,騎牛還留了五十萬大軍。即便派出去的六路大軍全部戰敗,他據守戎戈,閉門不出,也足以應對來犯之人。

    最關鍵的是,如今九州之內,裔族的兵力是其他各神族總數的十倍之多,騎牛自是不必驚慌。

    繼而,騎牛遣了兩個善於隱匿的小廝,帶著書信分別到橙蟹龍宮和紫金龍宮去送信了。

    他井井有條地部署好各路兵力與計策之後,不危不亂、不慌不忙地便向北出發了,隻待凱旋。

    這一次,騎牛又引了十五萬大軍來到庸北的岸邊,向海王葒湯叫囂。

    加上早已據守在七海之外的十萬大軍,騎牛總共向庸北派遣了二十五萬精兵良將。

    到達庸北後,騎牛領著十五萬大軍,停在庸北上空。

    大軍在雲霄之上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懈怠。

    此時,海王、海後、玉帝明禮元君和九州的諸仙眾神,早已在這裏恭候多時了。他們的身後,召集了從水族、木族、華族、鳳族親眷和魘族趕來的四萬大軍。

    騎牛的軍隊剛剛駐紮在二重天的層雲之上,騎牛便飛身幾十丈高跳下來,與諸仙眾神在一重天上對峙。

    騎牛獨自站在那裏,未帶一兵一卒過來,卻氣勢洶洶,絲毫不懼。

    因為騎牛最是明白這些神仙的心思,他們道貌岸然,將禮義道德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即便他隻身前來喊話,這些神仙也不會對自己偷偷下手。

    玉帝緩緩開口,語氣裏盡是堅定和穩重,“騎牛,你若此時幡然悔悟,此事本君可以既往不咎。”

    今日,海王穿著一身銀白亮色的盔甲,那是他當年安頓九州時,在戰場上穿的。

    見騎牛對玉帝之言無甚迴應,葒湯便低聲說了一句,“騎牛,苦海無邊,迴頭是岸呐!”

    “今日,我是來取你們性命的,囉嗦個什麽?要打就趕緊拔刀!”

    這時候,有兩個身影從諸仙的列席中走出來,“阿牛,你父王生前對你的教誨,你竟全然拋到腦後了嗎?”

    這是一個溫柔有力的女聲,聽起來十分熟悉。

    原來,是六王池樹和王妃虞戰走上前來。

    虞戰是騎牛的姑姑,當年,也是因虞戰與騎牛的關係,廿熹才誤打誤撞,對騎牛一見傾心,險些釀成大錯。

    “姑姑?”

    騎牛見虞戰和池樹一同走出來,她滿目的關切,卻並不走到自己的身邊。

    於是,騎牛冷言道,“姑姑,你可是要與庸北並肩作戰?”

    “庸北代表了正義,我虞戰向來不論血緣親疏,隻講一個‘義’字。”

    聽了虞戰這番話,騎牛也不驚訝,他輕描淡寫道,“姑姑,你可知為何我今日能屯兵數百萬?”

    虞戰看著騎牛臉上得以輕蔑的眼神,仿佛明白了其中的秘密所在。

    “裔族向來以善戰居長,多年來,九州雖太平無事,你以為,我們就忘了先祖留下來的本事了嗎?身為裔族之神,我父王和本王從未忘記,我們生來就是戰無不勝的戰神。今日,能召集百萬大軍,並非騎牛一人之功。”

    終於,虞戰被騎牛一番話點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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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們父子,就從未真心考慮過止戈向善嗎?”

    騎牛冷冷說道,“從未。”

    虞戰被他一個冰涼的迴答驚住了,竟差一點就從雲朵中墜下去,好在池樹在一旁悉心護著她。

    虞戰還未緩過神來,騎牛便舉起長刀,對著二重天上的兵將一聲令下,“踏平庸北,血刃七海!”

    “踏平庸北,血刃七海!衝啊!”

    隨著騎牛一聲令下,二重天上的十五萬兵將便如山洪暴發一般,猛烈地衝了過來。

    見敵軍迅猛地攻過來,諸仙與各神族集合起來的四萬天兵連忙迎頭抵抗。

    一時間,兩邊的天兵廝殺成一團,場麵極度混亂和血腥。

    裔族的兵將十分胸悶殘暴,他們像餓狼捕食一般,瘋狂地衝向庸北的敵軍,撕扯他們,踐踏他們,將他們逐個分崩解析。

    庸北的四萬大軍都是仙法靈力極為突出的仙兵,他們蓄力爆發,使出全身的法力和修為,於無形中推開靠近自己的裔族兵將,將他們一夥兒夥兒地全部震倒,推下雲間,落到地上和海裏去了。

    騎牛以一當十,與庸北的仙兵廝殺在一塊兒。

    各神族的諸仙更是勇猛堅毅,考慮到庸北與裔族兵力懸殊,諸仙皆奮力殺敵,將來犯的敵軍全部打倒在雲間。

    葒湯、岱君、池樹、虞戰、岱旦、岱榮、明宬等上神皆放下斯文,與戎戈的敵軍決一生死。

    廿熹、獻藝、思源、錦榮等一眾後輩亦是英勇無畏,他們視死如歸,不給裔族的兵將一絲喘息之機。凡是身邊有敵軍迎上來,全部打倒,一個不留。

    從遠處看上去,雲煙霧罩的一重天上,十五萬裔族大軍與庸北諸仙和四萬大軍拚殺在一起,混成了一團,難以分清雙方如今的戰局。

    地麵上,庸北岸邊有騎牛的十萬大軍,他們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水軍。

    適才騎牛一聲令下,岸邊的水軍也跟著應和起來。他們像發瘋一般衝進了七海,飛竄到海底裏去,與蝦兵蟹將廝殺成一團。

    七海大公主妉羅和她的兄長壑泉領命,將金剛輪從鹽水海的海底推出來。二人用法力運轉金剛輪,讓這巨大的法器引得地動山搖,海浪翻湧,新潮澎湃。

    一波波衝過來的裔族水軍不知天高地厚,大都被這金剛輪卷起的巨大風浪卷得奄奄一息。僥幸衝到海底的水軍和海底的蝦兵蟹將正麵交鋒,雙方打得如火如荼,十分激烈。

    無聲和無息等水族才俊在海底據守,領著各宮的仙兵應戰,不給他們占領龍宮和臥泉龍淵的機會。

    可據守在海底的蝦兵蟹將不足一萬,無聲和無息兩兄弟與妉羅等人,要麵對十萬裔族來的水軍,他們隻覺得筋疲力盡,卻不敢鬆懈一分一毫。

    無聲悄悄發現,二王鎮江和七王撻浪二宮中的仙兵最少,讓這場本就艱難的戰役打得更加吃力。

    他們不知,晨間,騎牛命人分別送信給了仔泉和撻浪。

    仔泉是二王鎮江的獨子,最是懶惰貪嘴,騎牛隻用五十筐金子便將他拿下了。騎牛在心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極言此戰雙方兵力懸殊,庸北並無勝算。負隅頑抗,不如盡早站到勝利的隊伍中去。

    仔泉接了信,想也不想,戰後騎牛會不會真的把五十筐金子送給自己。隻想到打仗要流血流汗,他便關緊了龍宮的大門,奚落外麵那些浴血奮戰的傻子。

    七王撻浪收到的信中,騎牛允了他海王之位和一個妃位。騎牛知撻浪的心計最重,在七個王爺裏麵,他的兵力也是最多的。隻要撻浪按兵不動,這一戰過後,騎牛會將庸北的海王之位賜給他,還會將他的長女立為自己的側妃。

    撻浪並不是個吃素的神仙,他從不愛將把柄留給別人去抓。看了這信後,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讓送信之人去迴言,一“一言為定”四個字拴住了騎牛的心。這邊,他卻派了一百個蝦兵蟹將出來濫竽充數,假意做奮勇殺敵的樣子,好堵住悠悠眾口。

    無聲、無息和醴泉、清泉、寶泉、九泉等正要抵抗不住時,突然,湖人帶著七金山上的仙人和仙童來支援他們。一時間,水族的幾位小王爺和無聲、無息兩兄弟,才稍稍喘息了一番。

    這一戰打得實在是辛苦,庸北的處境極為不利,可騎牛卻步步緊逼,定要拿下七海。

    諸仙無奈,隻得背水一戰,拚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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