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給這些樹苗澆水了,你過來。”

    “哦。”

    莫離也乖乖地從巨石上跳下去。

    廿熹卻忽然又垂頭喪氣了,“可是我不會禦水,該當如何?”

    “女施主,你不是能禦雪嗎?”

    “你怎麽知道?”

    莫離怕廿熹知道自己五百年前曾在上州深山中偷看她禦雪,還偷看她和錦榮在瀑布下的湖心那裏宿了一晚,若她知道了自己心裏的秘密,豈非會多想?

    於是,莫離連忙言說些其他的,“女施主,貧僧會一些火術,火禦冰則解為水,豈不正是這些樹苗現下需要的?”

    “好主意!”

    廿熹拍著莫離的肩膀,“俏和尚,那待會兒我來布雪,你來降火,這一來二去,就有雨啦!”

    莫離連忙點頭答應。

    隻見空蕩蕩的菜地上空,廿熹正伸手降了不多不少一大片飛雪下來,三丈遠的雪下麵是莫離使出的飛火。

    飛火之下,便成了一片甘霖降下來。

    莫離轉過頭看著廿熹,“女施主,這雨會不會是熱的?若是這樣,這些幼嫩的樹苗可承受不住啊?”

    “無妨,我這冰雪中有許多冰晶,你的道行隻能使冰雪化成雪水,卻難以成為溫水沸水。再說了,若是這雨水將樹苗都燙死了,那就是你沒有掌控好火候,你這和尚,該當何罪?”

    聽完這話,莫離嚇得連忙專心起來,一心一意地控製好他的火候。

    水澆了下去,卻不見那些樹苗有任何動靜,廿熹心急得很,“這樹何時才能開啊?”

    “女施主,萬物生長自有輪迴,且耐心些吧!”

    又一個刻鍾過去了,“這樹何時才能開啊?”

    “女施主,萬物生長自有輪迴,且耐心些吧!”

    廿熹忽然想到,“三花樹屬木,獻藝也是屬木的,不如……哈哈,我作為家屬親戚的這層關係可得好好盤剝利用一番。”

    想到這裏,她就急急地飛去祁燕去找獻藝去了,留下莫離在原地守著。

    “女施主!”

    不等莫離喊完,廿熹卻早已飛到了雲霄之上,朝站在菜地裏的莫離高聲向下囑咐著,“和尚,你在這裏好生守著,待我迴來領你迴府。”

    廿熹走後,莫離隻覺得有些冷清,眼下三花樹還未開,隻有一些看不出模樣的小苗兒,他坐在巨石上,不知該做些什麽。

    不覺間,他想起在瀑布山穀中那夜裏,錦榮為廿熹吹簫的畫麵,餘音嫋嫋,便覺得十分美好。

    於是,他跑進林子裏也砍了一根竹子,用心用力地又削又磨,做了一個竹簫。

    雖然累得滿頭大汗,他的臉上卻掛著幸福的微笑。

    他試著將溫柔的唇瓣小心放到竹簫上……

    廿熹飛到了祁燕的仙宮殿外,迴報的小仙卻不緊不慢道,“仙姑,王爺正在和諸仙議事,請仙姑移步偏殿等候。”

    廿熹歎道這當了一郡之王就是事兒多,過得竟然這般不自在,會被一群老神仙纏住。

    來到偏殿中,廿熹在殿裏左右轉著十分無聊,看到桌上幾味尋常的果子和點心就覺得索然無味,她招唿過來一位仙娥,“這個,我呢……我是誰你知道吧?”

    那仙娥搖搖頭,廿熹無奈道,“我就是海後娘娘的義女。”

    “那又如何?”

    廿熹見這仙娥不解人意,接著故意高聲喊叫起來,“你們的仙妃去哪裏了?”

    “噓~”那仙娥連忙示意廿熹壓低聲音,“仙姑,仙妃久不在宮中,王爺對她一往情深,不許任何人提起的。”

    廿熹假裝驚訝,“原來是這樣啊!”

    她圍著那桌子轉了一圈,忽然低頭看著那仙娥,“告訴你吧!我是思源仙子最好的朋友,你若是把我伺候好了,興許我能讓你們的王爺早日將她迎迴宮裏。”

    “真的嗎?”

    “那是自然。”

    “仙姑盡管吩咐。”

    “把這桌子上的吃得統統都給我撤了!再把你們祁燕口碑最好的點心和果子給我係數來一份。”

    “奴婢這就去辦。”

    廿熹偷偷得意道,“沒想到思源還有幾分用處,在這仙宮裏拿她的名字訛詐最是奏效。”

    仙宮的大殿上,幾位老臣又在向獻藝進諫。

    “王爺,仙妃離宮多年,您的身邊久未有人,恐怕於我族根脈不妥。”

    “王爺,您可以在九州之內甄選有懿德姿態的女子,納為妃妾。”

    “若王爺對仙妃戀戀不舍,可以先納側妃或姬妾。”

    “王爺,臣附議。”

    “王爺,臣附議。”

    獻藝的臉上已經青紅不分,十分難看。

    這時,大殿下又響起了許多聲音,“敢問王爺,您這些年來與仙妃的關係可有緩和?”

    “王爺,若那人的心不在了,您如何能留得住呢?”

    “王爺,上次老臣曾贈給王爺一隻金鐲子,那鐲子乃是海後義女之物。七海那位義女雖名為義女,然是雪凰遺孤,身份極其貴重,仙法無量,若能入主我祁燕仙宮,我木族定能中興。”

    聽了這話,獻藝卻突然大怒,“好啊!得虧本王沒尋到那鐲子的主人,你們竟又想著讓我和那真命天女聯姻,為了所謂的利益和興旺斷送自己的情深意濃嗎?”

    “王爺,這是你身為木族子孫光榮的責任啊。”

    “責任本王不會忘,但是這情深意濃本王也不會舍。”

    可是,殿下的那些仙臣也是十分固執,他們作著揖禮,向前一步,像是逼宮一般,“王爺,您若是不肯,就請王爺在百年之內將仙妃迎迴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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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王爺,您若有本事將仙妃迎迴來,臣等便不會再提起此事。”

    “好啊,本王接自己的媳婦迴來,還要你們來催逼嗎?”

    這時,殿下所有的仙臣全部行了跪拜叩首大禮,異口同聲道,“請王爺在百年之內將仙妃迎迴宮中。”

    獻藝怎能讓他們看了自己的笑話,自己已然和思源冰釋前嫌,就不信自己請不迴來思源。

    “你們等著!我這就去接她!不用百年,隻需半月即可。”

    獻藝怒氣衝衝地拂袖離去,殿內的仙臣看著他風塵仆仆的背影,都失落地搖搖頭。

    思源多年一直躲著獻藝,夫妻二人琴瑟失和在祁燕早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那幫老臣都認為思源因喪女之痛而沉淪下去,從來不認為獻藝還能有和思源和好的一日。

    “公主,你來了!”

    廿熹正品嚐著各式各樣的果子和點心數百道,塞得滿口都是,恰好獻藝來了。

    “獻藝,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你找我何事?”

    “是這樣的,我在下界種了一些樹苗,可我等了整整三個多時辰,這水也澆了,可它們就是開不出花來,我心裏急得很,想找你尋些肥料。”

    “我木族是萬木草本之祖,想尋些養苗子的肥料有何難?”

    說著,獻藝便憑空變出來一個小巧精致的瓶子,裏麵有半瓶翠綠色的藥水,“拿去灑在上麵,不出半個時辰,繁華遍地,美景及時。”

    廿熹一把將那藥水搶奪過來,十分開心,“太好了!多謝獻藝兄。”

    獻藝詭異地笑起來,“彼此彼此,日後本王自是少不了有要你幫忙的地方。”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來日若獻藝君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

    獻藝點點頭,“來人,把這些吃的都給包起來,讓公主帶走。”

    廿熹興奮地看著獻藝,“獻藝君,你真是太懂我了。怪不得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把思源哄得團團轉,你的手段和戲本子裏那些小白狼有一拚呢!”

    “什麽?”

    廿熹想到那小白狼是個浪子迴頭的負心漢,連忙擺手,“啊,沒什麽,多謝獻藝兄。”

    廿熹一邊作揖謝著,還不忘指著桌子上的點心,“那個紅色的不要了,我不喜歡那個味道。還有黑色的那個,統統包起來,一個都不能落下。”

    廿熹帶著藥水和吃的滿載而歸,好不歡喜。

    從大殿中退出來的仙臣卻恰好看到了她,那些仙臣都滿意地笑著,老的捋著胡子,少的指著二指,“我木族中興有望啦!”

    來到凡間,已是黃昏過了三刻,廿熹卻見那菜地與往日有些不同,原來的樹苗都不見了,菜地中間是一個黑色漁網搭起來的帳子,帳子周圍是四十九棵半大高的小樹。

    “和尚,俏和尚!”

    廿熹大叫著,四處找尋。

    “女施主,貧僧在這裏。”

    莫離從帳子裏興奮得跑出來,朝廿熹招著手。

    廿熹本是十分歡喜的,可定睛一看,這莫離和尚又似是和往日有些不一樣了。

    隻見他胡子拉碴,頭上已經規規矩矩地長出了垂耳的短發。平日裏見凡間的農戶和乞丐披頭散發的都十分邋遢,可這和尚長出來的頭發怎會如此平整呢?

    “你還俗了?”

    廿熹指著莫離的頭發,繞著他左三圈右三圈地轉著,感到十分好奇,“哪怕是還俗,你這須發生得也太快了吧?”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將貧僧一個人丟下扔在這菜地裏,此處荒蠻無人,貧僧又不敢擅自離開,怕女施主迴來尋不到我,隻好在這裏幹巴巴等著了。”

    “你為何不迴府裏去等著呢?”

    “我怕女施主一時間尋不到我,又要加了貧僧欠你的債。”

    “可我才離開四五個時辰,你至於這樣胡子拉碴嗎?”

    “女施主可是忘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女施主雖在天上待了四五個時辰,於在凡間裏的小和尚而言,可是小半年呢!”

    莫離委屈巴巴地說完這些話,廿熹卻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好吧,是我的錯,我賠你就是了。”

    “女施主要賠我什麽?”

    廿熹丟給莫離一個包袱,“喏,打開看看吧,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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