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熹轉過身來,見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小鯉魚精,這鯉魚精的眼睛裏遍是期待和淚花。

    廿熹不知她為何會如此感懷,十分奇怪。

    甜寶迫不及待地跑過來走到廿熹身邊,張開手臂剛想要抱抱廿熹,卻發現她的額間有一尾紅白參半的鸞鳳飛凰印記。她戴著一頂鑲嵌著水晶鳳鳥的雲冠,頸上佩戴著一枚銀色的鳳翎。

    這女子很像仲海公主,可是卻又有幾分不同。

    甜寶的手怔住在那裏,不敢動彈。

    “你是何人啊?”廿熹歡快地問她。

    “我……我是在此地守海的仙娥。”甜寶擦幹淚花,“姑娘,你從何方而來啊?”

    “我是從庸北七海來的。”

    “那你和海後娘娘是……”

    “她是我幹娘。”

    “幹娘?怎麽會是幹娘呢?你們明明就是親生的母女啊。”甜寶小聲嘀咕道。

    甜寶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那姑娘修的是何方法術?”

    “我是鳳族人。”

    說著,廿熹歡心地笑了起來,廿熹覺得這個鯉魚精和自己十分有緣,“我給你看個景致。”

    廿熹舉起雙手,輕輕使出法術,抬頭看著天空。

    俄頃,隻見蔚藍的天空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色,寒氣乍起。鵝毛大雪簌簌飄落下來,從蜜水海開始,大雪在九州蔓延開來。

    甜寶看著純白的雪花,隨風飄飛,一朵雪花落在她的眉間,甜寶將它取下來放在指尖,那朵雪花瞬間化為白水。

    “難道,你真的不是公主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公主是誰,我叫妮妮,是雪凰的後人。其實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我們雪凰一族,隻剩下我一個後人了。”廿熹覺得這個小仙娥十分可信,和她說話也毫無防備,還“咯咯”地笑起來了。

    “可是你長得,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像啊。”

    “那她在哪裏呢?我很想見見她。”

    “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真可惜,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看你對她的情誼就可見情深。”

    甜寶和廿熹站在海岸邊一起看著大學飄飛,雙雙出神。

    良久,甜寶轉頭看著廿熹,“姑娘,我在此為海後娘娘一家守海,你既是她的義女,我可以叫你公主嗎?”

    “公主?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我,這是否有不妥。”

    “你是娘娘的義女,自然也是公主了。”

    “既如此,隨你吧。”

    甜寶總是把廿熹認作當年的仲海公主,她殷切地跟在廿熹的身邊,陪她在蜜水海四處遊蕩。

    廿熹來到島上的山洞中,見洞中有一個石榻,石榻上還有許多的書,不禁疑惑道,“這是何物?”

    “這個是……是仲海公主以前愛看的。”

    “那我可以看看嗎?外麵現在大雪紛飛,甚是無聊。”

    “可以。”

    廿熹靜下來在山洞中看著那些戲本子,漸漸地被書中的情節吸引了。

    祁燕的密林深處,原本是一片晴好的天氣,也開始飛雪降冰。大雪為綠樹穿上了一片銀裝,十分壯闊美好。

    思源披著鬥篷,抬頭看大雪飄飛,眼中不禁閃現出點點淚光,“妮妮,你終於迴來了。”

    片刻後,思源消失在大雪中,她心中焦急,切切地去尋兒時玩伴去了。

    “這些戲本子十分有趣,你是在哪裏尋到的?”

    廿熹饒有興趣地抬頭問甜寶,甜寶乖乖地守在一邊,安靜地迴答她,“這是在凡間的書齋、茶樓各處尋得的。”

    “那你能帶我去嗎?”

    “這……那你隨我來吧。”

    甜寶帶著廿熹騰雲駕霧,飛赴凡間。

    廿熹臉上樂開了花,可甜寶的仙法與自己難以相比,飛旋的速度難以跟得上自己。

    於是,廿熹笑著說,“小魚精,你這樣也太慢了,來!我載你吧!”

    說話間,廿熹已經在雲間顯化出雪凰真身,這雪凰大鳥通體雪白,羽翅上的鳳毛像雪絨花一般鬆軟蓬發。她的腦袋上頂著九支漸長的白色軟羽,羽翼尾部蜷曲成一道道環形的彎鉤。雪凰鳥兒身上散發出藍盈盈白燦燦的靈光,“啁啾”一聲長鳴劃破長空,引得大雪天裏竟有許多的鳥兒飛來圍繞在她的身邊。

    甜寶呆呆地看著她在雲間歡脫活躍,她想著雪凰鳥兒今日無拘無束地自在模樣,像極了廿熹當年在海底任意遊翔的姿態。

    她們兩個一個天上,一個海底,難道真的不是一個人嗎?

    “快上來啊!”

    甜寶連忙擺著手,“這可使不得,小仙資曆平平,怎能對公主不敬!”

    “再不上來,我生氣了!”

    “可是……”

    “一,二……”

    聽到這雪凰鳥兒歡快地數著數字,甜寶瞬間淚崩,從她修煉成精開始,廿熹在七海每每數起一二三來,自己便會乖乖地來到她的身邊。

    她們怎會如此相像……

    可是,她們畢竟是不同的,仲海公主是一隻可愛伶俐的龍魚,可眼前的卻是一尾善良活脫的雪凰。

    甜寶擦幹眼淚,收拾起心事爬到雪凰鳥兒的後背上,“公主,我準備好了!”

    話音未落,廿熹便撲閃翅膀帶著甜寶翱翔雲間。

    她時而垂直升降,時而飛旋盤桓,或疾飛,或急停,甜寶嚇得緊緊抱住她的脖子,卻偷偷伸出腦袋來看著周圍大好的風景。

    甜寶漸漸露出了笑顏,“想不到,我一隻紅鯉魚,竟會有像飛鳥一樣展翅翱翔的一日。”

    雪凰鳥兒迴過頭來,衝著她“啁啾”一聲,“小魚精,抓穩了,我給你來個更刺激的。”

    雪凰將身體垂直向下,腦袋衝著地麵,飛速衝身下去,速度越來越快,甜寶的衣服和長發都被吹得淩亂不堪,嚇得她直直閉上了眼睛。

    跟在雪凰身邊的百鳥見此情狀,也被感染了,它們皆“啾啾”長鳴著拉直身體衝向地麵,跟著雪凰鳥兒自在歡脫地衝下去。

    將將要碰到地上的密林卻隻劃到了一抔(pou)素雪時,雪凰鳥兒瞬間調轉了身子,昂頭向上,以光速衝入雲霄,在雲間快速打著轉兒,一圈圈十分歡快。

    甜寶被這一通飛馳搞得暈頭轉向,心中卻十分暢意。

    待到廿熹在雲間飛穩了,甜寶還是緊緊抱著她的脖子。

    此時,大雪已停。

    她終於可以再次親睹這霓彩漫天、翱翔雲海的好風光了。

    甜寶在廿熹的耳邊輕輕說,“公主,我是一隻紅鯉魚精,但是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甜寶。”

    “好啊,甜寶小魚精,你且好生看著這美景便是。”

    “嗯。”

    這時,追隨在雪凰鳥兒身後的百鳥中,有一隻周身散著寒氣的血雉白鷳跟了上來。她漸漸飛到了廿熹的右側,轉過頭來深情看著廿熹。

    廿熹從未見過這隻大白鳥兒,她與自己長得很像,卻是黑足紅纓,身形也比自己小一些。

    可今日都是來追隨自己的百鳥,廿熹見到它們都十分歡喜,她朝血雉白鷳微微點頭,又加速飛走了。

    西郡的冰原上,有七隻眥目白狼也仰天長嘯,“嗷嗷”地嘶吼起來。

    整個九州,宛若新生。

    甜寶小心地伸出一隻手,居高起來,感受著流雲長風在自己的指間流過,她歡快地大喊,“公主,你終於迴來啦!”

    雪凰笑著迴頭看這小小鯉魚精,“真是個海底的小魚精啊,坐穩了,咱們要下去了。”

    說話間,廿熹帶領著群鳥衝身向下,落在凡間的一處山頂之上,此處高崖平展,萬物流光,亦夢亦真,景色絕美。

    廿熹落定下來,和甜寶顯化出人形。

    百鳥在她們的頭頂排列成幾個大大的圓環,繞飛不停,守著她們十分歡快。

    另外一隻血雉白鷳也從空中落下來,顯化出人形。

    廿熹見這隻白色的鳥兒竟然修煉成了一位貌美的仙子,槐黃明亮的霓裙在崖間的流風中飛舞飄起,甚是優雅。

    廿熹覺得有一股親切之感生了出來,於是,她對著那姑娘甜甜地笑了。

    甜寶也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位貌美的仙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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