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宮內,廿熹躺在榻上,要離焦急地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不多時,小熠便帶著仙醫和南極仙翁來了。

    廿熹見隻有仙醫和南極仙翁來了,卻不見岱君,急著問道,“娘親呢?”

    小熠為難道,“姐姐,爹和娘親被二伯他們留下了。”

    廿熹聽了這話,已經了然七海的形勢,隻安然地閉上眼睛,決定要好好誕下孩子,再迴七海去解決吉祥草一事。

    要離關切道,“妮妮,你現下感覺如何?”

    “小獸,我覺得好熱啊!”

    這時,南極仙翁上前一步說,“仲海公主體質至陰至寒,腹中仙胎卻是至陽至剛的仙性,母體與胎兒水火難容,公主孕中已經耗去了大半的修為,恐怕經此生劫,會修為盡散啊!”

    要離聽了這話,轉身驚訝道,“你說什麽?!”

    南極仙翁連忙迴答,“上神,老身定會竭盡全力,保住公主的仙根和部分修為,隻要仙根無恙,公主日後可再加修行。”

    要離聽到這個消息,隻感覺晴天霹靂,一下子失去了初為人父的喜悅,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小熠在一旁十分擔憂廿熹,心中恨著她肚裏的仙胎,他轉過身去攥緊拳頭,不停地擊打著殿中的柱子,“小東西,要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抽了你的筋,剝了你的皮。”

    廿熹卻十分坦然,她將要離喚過來,“小獸。”

    要離緩緩轉過身去,臉上寫滿了擔憂。

    廿熹笑道,“小獸,你不必擔心。你去東洲捉拿猰貐時,我未曾告訴你,我肚子裏的小家夥兒,和我至陰至寒的仙性有些相衝呢。不過好在,我們母子熬了這麽多年,還是相安無事。”

    要離見廿熹笑著,心裏卻猶如刀割,“妮妮,你別說了,這對我來說,並非是好消息。”

    廿熹故意逗趣道,“小獸,別難過了。我一定會撐過去的,隻要保住了仙根和一成法力,以我聰穎的天資,自然是很快就能再與你匹敵的。到時候,我要和兒子一起同你論劍鬥法。”

    要離聽了這話,眼淚不禁嘩嘩嘩地流了下來,“嗯,都聽你的。”

    廿熹又笑起來,“看來,我腹中懷的不是一隻小龍魚了,該是一隻像你的野獸。你說他的皮毛也是桔黃色的嗎?”

    “我想,應該是白色的吧!既然真身像我,總有一些東西是要像你的,你真身是白色的龍魚,他也該是白色的。”

    “那不如我們打賭?”

    “賭什麽?”

    “若是像你,就是我輸了,就罰我日後每日隻吃一餐炙豚;若是像我,是隻白色的神獸,就是你輸了,就罰你每日給我做三餐炙豚。”

    要離含淚笑道,“好啊,妮妮,若是你輸了,我就每餐給你做許多的炙豚肉,讓你和兒子吃得肥頭大耳。”

    “你這隻小獸,淨是些鬼主意。”

    小熠在一旁罵道,“姐姐,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說笑呢!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吧!”

    廿熹笑道,“小熠,放心吧,我命大著呢。”

    這時,廿熹突然又覺得一陣腹痛,她強忍住劇痛,額頭上的汗珠匯成串兒流了下來。

    “妮妮,是不是很痛啊?”

    廿熹點點頭,“死不了。”

    這時,南極仙翁和仙醫已經收拾好了冰塊和藥包,進到殿內,“公主,上神,冰塊已經備好了。”

    廿熹堅定說道,“仙翁,有勞了。”

    廿熹抱著必勝的信念,決定安然生下這枚仙胎,日後的許多事,都需要徐徐圖之。

    寢殿的榻上,鋪了一層香氣濃鬱的藥包,上麵是厚厚的寒冰塊,冷氣不停地冒著,廿熹躺在冰塊上,與體內火熱的仙胎做著殊死的搏鬥。

    不多時,上州便天降大雪,冰封雪飄。

    漸漸地,連著整個三州六郡,都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小熠看著漫天大雪,不禁感歎道,“夏日飛雪,看來姐姐體內的寒毒,真是根深蒂固了。”

    要離陪在廿熹身邊,九天九夜過去了。

    紫金龍宮內,黑蓮與撻浪見了麵後便一溜煙離開了七海。

    飛出海麵,他見這大雪九天九夜都沒有停下,不禁狂笑起來,“仲海,看來你的真命天女的身份就要現世了,哈哈哈哈……”

    黑蓮為廿熹的雪凰真身封印即將解除而歡欣不已,感覺大功將成,容顏恢複在即。

    第九日白晝裏,同德宮外的天上,隻見有霓彩漫天經久不消,又有百鳥朝鳳圍在宮殿上左右盤桓。

    宮內,廿熹突然覺得胸中一陣熱浪湧上來。

    彼時,隻見宮內徐風颯起,旌簾飄動。廿熹的冰榻上忽然升起一團七彩的雲霧。

    爾後,紅光乍現,一顆拳頭大的仙胎從廿熹的身上緩緩分離開來,慢慢飛至廿熹的腹部之上。那仙胎散發著一股強大的仙性法力,聚集了汩汩熱浪和仙力。

    仙胎誕世後,廿熹隻覺得周身清爽,便要沉沉睡去。

    要離見仙胎誕世,喜極而泣,連忙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捧住那枚七彩顏色的仙胎。

    要離捧著那枚仙胎愛不釋手,這時,一位仙醫過來說道,“上神,趕緊讓這孩子沐浴淨身吧。”

    要離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將那枚仙胎交給仙娥。

    正在這時,那枚仙胎卻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散發出的強光令在旁的眾人不得不半遮住了眼睛。

    廿熹此刻也睡意全無,支撐起一隻手來抬頭呆呆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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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那枚仙胎從中間崩裂開來,一隻赤色的幼龍忽然從中間跳出來。

    那龍才剛剛呱呱墜地,便在地上打著滾兒,十分俏皮。滿是褶子的眼皮還未睜開,十分恬靜美好的笑著。

    廿熹驚了,“怎會是一隻龍?”

    要離也驚喜道,“若非親眼所見,我竟不敢相信這是我們的孩子。”

    那幼龍在地上打著滾兒滾到了要離的身邊,要離連忙將他抱在懷裏,十分愛撫。

    他將那隻幼龍抱給廿熹看,“妮妮,小心燙。”

    廿熹嗔笑道,“哪有娘親會被自己的孩兒燙到的?”

    誰知?

    廿熹才伸出一隻手去撫摸那隻幼龍,才發覺這隻赤色的幼龍通體發熱,十分灼人,連忙驚道,“果然,你說得不錯,這小子身上竟會這般燙人。”

    “嗯。”

    廿熹看著眼前這個滾燙的赤色幼龍,不禁想到了當初在她腹中被蝽蟬害死的另一個孩子,一陣悲傷湧上心頭。可是這件事,她卻不願對要離說。隻是日後的每一天,每當看到眼前這個可愛伶俐的孩子,她怕自己都會忍不住去想另一個逝去的孩子,日後的每一刻幸福,都與悲傷同伴。

    要離見廿熹無精打采,關切道,“妮妮,你現下覺得如何?”

    廿熹有氣無力地笑了,“你可探一探我的元神便知。”

    要離探了廿熹的元神,發覺她仙根完好,法力還有近兩成,不禁潸然淚下,“妮妮,我一定會助你好好修煉的,若不是你我仙性靈力相衝,我定會將畢生修為渡給你。”

    “我要你的修為做甚?日後,你還要為我們母子當牛做馬呢!”

    要離眼神堅定,“妮妮,凡你有命,莫敢不從。”

    夫妻二人和這隻幼龍親昵了一番,要離便抱著孩子去給小熠和南極仙翁他們瞧。

    小熠忍不住歎道,“這孩子果真是人中龍鳳啊!”

    南極仙翁卻後退幾步,“上神與公主喜得龍子,乃是九州之內天大的喜事。不過,老身是畏熱的,便不抱這孩子了。”

    要離這才笑道,“本神竟然忘了,仙翁素來仙居在冰天雪地之中,和妮妮一樣,是極怕熱的。”

    那隻幼龍在要離的懷裏緩緩睜開眼睛,可愛俏皮地看著他。要離對這孩子愛不釋手,不禁感歎,“上天待我不薄,竟會把這麽可愛的孩子送給我。”

    廿熹十分辛勞,微微笑著,“是我送給你的,不是嗎?”

    “是,妮妮,辛苦你了。”

    夫妻正說話間,那幼龍突然打了個嗝,一簇紅色的火焰瞬間從他的嘴裏吐出來,驚得要離和廿熹的頭向後退了退。

    “謔!這孩子果然火性很大嘛!”

    要離想著摸摸他的腦袋,安撫一下這個小家夥兒,怎料,這幼龍卻忽然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他渾身綿軟爽滑,皮肉細膩柔軟,教人想摸了又摸,好不伶俐可愛。

    廿熹溫柔地笑起來,“他怎會這麽快就顯化了人形出來?”

    要離也搖著頭,“妮妮,我化人形晚些,經驗不足,這個我便不知了。”

    廿熹笑起來,“龍就要有個龍樣,獸就要有個獸樣。我兒子天賦異稟,怎能和你這小獸一樣?”

    廿熹、要離和小熠湊仔一起對這白胖白胖、軟滑可愛的孩子愛不釋手。

    仙醫和南極仙翁在一旁驚呆著。

    南極仙翁緩緩開口說,“真龍不會驟然憑空現世,既如此,看來要離上神的身份也並不簡單啊。”

    “仙翁,仲海公主乃是海王之女,會不會是因為這樣,公主和上神的孩子才會是真龍。”

    南極仙翁捋捋胡須,“麟兒降世,乃九州罕事,你難道認為禦水白龍會變成火性十足的赤龍嗎?這孩子剛剛出世便能顯化人形,證明要離上神的修為不淺呐!”

    同德宮內外,俱是一片喜慶祥和之氣,眾人皆為這個可愛嬰兒的來臨而開心不已。

    而這一切卻都被黑蓮看在眼裏,轉眼間,他來到了委舾蛥山。

    到了蝽蟬的帳中,他對蝽蟬說,“您的好兒子,已經給您生了一個赤色的小龍孫。夫人,可還歡心?”

    蝽蟬聽了這話,一怒之下把手中的手杖都捏碎了,“你說什麽?”

    “當然是恭喜夫人了!”黑蓮皮笑肉不笑。

    “這個逆子,非要把自己是那個賤人的兒子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他才滿意嗎?”

    “夫人,您若不滿意,我自然也是不歡喜的。”

    “哦?”

    “夫人可別忘了,那孩子也是海王的孫子,他一來到這世上,就握著無數的權力和財富。”

    說著,黑蓮大笑起來,不時便飛走了。

    留下蝽蟬一人在帳內,冷聲說,“如此一來,本神不得不好好疼愛一番我這大富大貴的好孫兒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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