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多打理了一會兒發型,才剛出走廊,就被溫容叫住了。“容容?什麽事啊你居然會主動找我?”他一歪腦袋湊過去,對方卻不跟他來這套,隻是直指主題:“……我剛才好像看到餘瑾城在跟妄言說話,你自己注意點。”他本能地皺了下眉,旋即卻露出了個無賴般的笑容:“你還真是誰幹了你,就會特別在意誰啊?”自然,溫容是不悅地呲了呲牙就轉身離去了。不過比賽開打在即,崔雪致也沒什麽時間問太多,見秦沒有異樣,他更是打算賽後再了解情況然而,當飛機開始在地圖上飛行,秦也很快問出一句“能不能跳聖山”時,他才發覺,問題好像有點不妙。這讓他不由思考餘瑾城是不是真說了什麽,可是緊張的比賽裏,身為指揮的沈燁卻沒那麽多時間嘮嗑,馬上便迴絕:“……你在開玩笑嗎兄弟?聖山向來是覺醒戰隊的跳點,誰吃飽了開局就去硬剛?”地圖上的聖山區域,本就處於右上角,此次航線又是從左下到右上方向,聖山自然在航線末端所以在拒絕了秦的建議後,航線過半時沈燁就一邊降落,一邊開始指揮其他人跟上。然而,耳麥裏他清晰的聲音還沒落下,秦就像沒聽見般,壓抑著急切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想跳聖山,隊長。說這話時,他仍待在飛機上沒動,沈燁也不傻,立刻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麽,所以語氣馬上重了:“……秦,別把你那點私人恩怨帶到賽場上來,你以為現在是在打你的個人訓練賽?可以不聽指揮?”崔雪致感覺得出沈燁有點生氣了,於是趕緊規勸秦:“……別別別,先跟著跳,有什麽事待會再說。”可是,隨著飛機繼續飛行,秦那邊卻傳來重重的吸氣聲:我……就跳這一次。眼看航線走遠,沈燁也在這突如其來的局麵中,將整個牙關都咬緊了。耳麥裏隨之而來的一片死寂僵硬到可怕,等到航線靠近終點、秦開傘跳下的那一刻,崔雪致更是看也不用看,都知道沈燁的臉早就黑了。畢竟,一直待在飛機上沒下來的,還有戚霽。而那喧鬧的賽場,也同樣為此一片嘩然。職業比賽裏總是相對平靜的開局就這樣被打破,誰都沒想到在這種節骨眼上,is戰隊的4個人竟然兩兩跳了不同的地方,兩個解說還沒想到說辭,現場觀眾的議論聲就轟然四起,直播彈幕也在問號刷屏中又一次炸了。【我艸,柳教練在秀他的9000年義務教育??這他媽又是什麽戰術??】【跳聖山?是要獻祭親媽?這地方本來就玄學,覺醒戰隊不得教你玩?】【辣到我的卡姿蘭大眼睛了,繁花不跳半坡拉側麵直接往小三倉跳??找死?】果然,在ob的鏡頭追蹤下,兩三輪彈幕還沒全數飄過,戚霽就遭遇了圍剿。他手裏的sks威力本來不錯,卻缺少配件輔助,未能第一時間解決敵人,於是眨眼間,移動位置的受限就讓他被包抄在衛星樓,直接懟成了1換1然而覺醒戰隊的人卻可以扶起隊友,動作輕鬆到根本不屑一顧。即便另一邊的秦搜了把ak沿圍牆調轉槍口、有人開槍他就能斷定方位轉身反殺,但這,其實也不過是在貢獻同樣的結局。賽場總是瞬息萬變的,也就是那麽兩三分鍾,is戰隊先前的優勢就仿佛一下蕩然無存刺眼的擊殺提醒雙雙亮起的那一刻,場館裏馬上爆發出了覺醒戰隊粉絲的陣陣呐喊,解說也在這過於突然的畫麵中不斷搖頭,無奈得隻能開玩笑:這……除了兩位選手的鼠標左鍵壞了點不下跳傘,我可真圓不迴來了啊,要不樹哥你來?你985院校比我厲害排山倒海的歡唿裏,第一局比賽很快結束,is戰隊靠著沈燁出色的判斷才勉強拿到第7,導播也很懂得製造爆點似的,直接把賽後選手鏡頭給到了沈燁這邊,似乎等著這位大家都了解的老隊長爆發。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想爆發。打了這麽多年比賽,他的脾氣和心態其實都很好,但這也不代表他可以任由隊員如此兒戲、冒犯比賽如果不是考慮到秦剛進隊歸屬感不強,他甚至不會把罵人的話留到現在,然而在那片直衝頭頂的怒意中,他才剛要開口,崔雪致的聲音就迅速截斷了他。“別衝動沈燁……!也別轉頭看秦……鏡頭一定在切你,你知道一旦被拍到你在罵一個新選手,會給他造成什麽後果你別忘了你那些男粉可他媽比我的女友粉猛多了……!”那股燒在沈燁嗓子眼的怒火,就這樣活生生被崔雪致的話壓了下去,三秒後,沈燁也隻能輕拿輕放擱下耳機,溫柔得隻差翹個蘭花指,就像在告訴鏡頭:對,就是手抖沒按下降落,別拍了。也幸好比賽場地的燈自帶藍色光,叫人很難看出沈燁的臉色,否則,今天的頭條肯定得是is戰隊內部不和了。結局顯而易見的衝動鬧劇過後,秦再沒有不聽指揮跳聖山,隻不過第三天的比賽卻仍然不及想象中的順利四把遊戲下來,覺醒戰隊和is戰隊的積分拉到幾近持平,這不僅讓熱搜上了新的高度,也讓黃牛成了比粉絲還開心的那批人:k6杯最後一天的票子要伐?要伐?***是夜,is戰隊的人迴到基地時,時間已經9點多,一片沉寂的氛圍裏,是主教練柳澤第一個扔下筆記本,把訓練室的桌子砸出了巨大的聲響:“你們自己說,今天在打什麽?!”凝滯的空氣裏,其他三個隊員都見過柳澤發怒,所以尚且能維持住表情,唯獨從沒見過他柳哥這副樣子的秦,麵色忐忑,迴答:“……是我的鍋,我思想出了點問題。”他很明白,因為衝動而拖累戰隊,的確是很嚴重的錯誤,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也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誰不知道是你的鍋嗎?!”柳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更為生氣了,“逞一時意氣開局跳聖山剛槍?你剛得過?就算你1打4贏了,不聽指揮也是錯的!你知不知道憑這一場比賽,我就能把你下放到青訓,合同上的首發時間全用三千塊的比賽來湊?”秦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沈燁見狀,忍不住對柳澤擺了擺手:“好了好了老柳,是我同意他跳聖山試試的,就一把而已,也決定不了什麽,你別那麽兇了。”“……你閉嘴。”柳澤當然不可能相信,很快就轉身抽悶煙去了。一旁的崔雪致則舔舔嘴唇反複整理前後時間線,還是想找秦問清楚是不是餘瑾城說了些什麽,不過在那之前,戚霽卻出乎他意料地,先開口叫了柳澤。“教練,其實……我也有錯,我不應該也不聽指揮。”柳澤卻頭都沒迴:“你知道就好,明天比賽打完,晚飯別吃了。”“誒”戚霽剛才還一臉嚴肅,這下眼見夥食不保,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但意識到自己的左手還以保護的姿態摟著秦肩膀後,他還是迅速找迴了自己的包袱,繼續沉下聲音,說:“我的確不該衝動,以後一定改正。但我知道,前輩其實很好,真的很好、很懂事。所以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亂來。”柳澤的背影沉默三秒,並未被撼動:“那你後天的晚飯也別吃了。”看得出來,戚霽的絕望又加深了一層,但當臂彎裏的秦垂下頭,他還是從那股會餓死的恐懼中抽身出來,摟過對方揉了揉後腦勺,怕嚇到對方般,挺溫柔負責地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秦持續緘默,然而戚霽依然絲毫不懷疑自己:“你要是真不想說……也可以。但我相信我自己,一定是有什麽事,你才會那樣的。”這時崔雪致站在一旁,反倒沉默下來,想看看秦能不能主動開口。訓練室裏的時間又極為安靜地過了幾分鍾,柳澤的煙起碼抽到了第三根,秦才在戚霽執著的追問中,迅速滾動了一下喉結:“餘瑾城,來找我了……”這話讓除了崔雪致以外的人都不禁愣了一下,不過,誰也沒想到,緊接著秦咬牙繼續的卻是:“他說他媽死了,讓我趕緊去送花”瞬間,一屋子人就差點全部笑場,隻有戚霽緊張得像要把秦翻個個兒似的看他有沒有受傷,好一陣後,柳澤才複又沉重下臉色,碾滅煙走了過來。“……為什麽不早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