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習之後,伊莎貝拉照樣去圖書館,走到路口,她感到刺骨的寒冷,連路邊的樹都被凍上了。


    向前一看,前麵路上白花花站了幾百個靈魂。


    怪不得會這麽冷!


    伊凡一世責問:“你把你曾祖父弄到哪去了?”


    伊莎貝拉覺得沒啥不好如實迴答的:“去我曾祖母那裏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她的兒女們也會進宮陪母親度過。”


    “啥?!”


    前麵的幾個鬼魂們發出齊聲的驚歎。


    後麵的鬼魂們聽到伊莎貝拉的迴答:“沒事了,兄弟們,走了走了。”


    本來他們也沒想來跟這些先王一起湊熱鬧——畢竟這是人家家事。


    如果逼地伊莎貝拉一隻菲利克斯鳥飛過來,他們生前的英明和死後的光榮就隨著靈魂的灰飛煙滅而毫無意義了。


    聽說安德烈二世沒事,他們當然好聚好散了。


    先王們也散了,隻剩下了安特羅和伊凡一世兩兄弟在那裏。


    安特羅急不可耐地問:“我母親還好嗎?”


    伊莎貝拉迴答道:“非常康健。”


    安特羅聽說母親安好也就放了心。


    伊凡一世則問道:“你祖母呢?她還健康嗎?”


    伊莎貝拉就像看到了新大陸似的:“欸,您居然還記得她呀?”


    伊凡一世又氣又尷尬:我是挺花心的,但也不至於花心到連原配妻子都記不住!


    我的形象在世人眼中竟然就糟糕至此了嗎?


    “他是被迫記住的。畢竟被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反了不是嗎?”安特羅一開口就是真相。


    他讓一凡一世感到無地自容之後,又問伊莎貝拉:“你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伊莎貝拉驚奇不已:“安德烈二世的忌日,你們不知道嗎?”


    伊凡一世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連父母的生日都記不住,更別說是父親的忌日了。


    說到父親的忌日這個問題,安特羅感到尷尬:“我的忌日跟他的忌日沒隔幾天,一時半會沒想得起來。”


    安德烈二世死了四天半之後,他就被謀朝篡位的三弟給宰了。


    由於死的太急,他連自己哪天死的都忘記了,更別說記得自己父親的忌日了。


    伊凡一世說:“我也好想迴家去看看他們。”


    伊莎貝拉連忙擺手拒絕:“您最好別迴去,如果被我父親發現了,他會讓您魂飛魄散的。更何況皇宮裏有那麽多辟邪的東西,您去了真不一定安全。”


    這對父子之間的深仇大恨深入骨髓,即便死去的父親已經原諒了兒子,可是活著的兒子還沒有原諒死去的父親。


    他問:“如果我寧可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也想迴去看一眼呢?”


    “……”伊莎貝拉眨巴眨巴眼睛。


    安特羅凝視著自己的侄孫女:“你是準高級魔法師,你是能夠做得到的吧?”


    “我可以試一試……”


    伊莎貝拉說著,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兩個拇指大小的靈魂收容瓶。


    這是昨天買那個大瓶子的時候送的贈品,但是這兩個瓶子保持靈魂的時間遠遠要少於那個大瓶子,隻能讓一個靈魂保持三天的活力。


    對於伊莎貝拉的計劃來說足夠了。


    伊莎貝拉提醒他們:“你們要有點思想準備,皇宮裏各種辟邪措施很多,你們稍加不慎就會受傷。


    可能進去了就會困在皇宮的某個角落裏出不來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隻能星期五晚上想辦法去把你們找迴來。”


    皇宮裏的地氣,絕對不適合孤魂野鬼的棲息,那裏的氣十分的銳利,遠沒有此地的安詳。


    而且那裏的人都以當任的君主為尊,嫌少有人會記得以前的君主。在這種沒有人紀念地氣又十分銳利的地方,鬼魂會變得很虛弱。


    安德烈二世不用擔心這個,因為他的妻子還在世,而且他的妻子十分愛他,這份愛能讓他一直保持自己的力量。


    伊凡一世卻並不一樣,他的兒子諾克二世不準任何人在皇宮裏提起他,把他以前生活的痕跡鏟除殆盡——連花園裏的花草樹木都沒能幸免。


    甚至把他的畫像都丟進了倉庫,要求在他本人死後才能把伊凡一世的畫像掛到紀念牆上。


    他的母親以他生前的所作所為為恥、非常憎惡他破壞了安德烈二世留存下來的治世,所以即便他死了也不曾懷念他。


    伊凡一世相當於是以生前的放縱耗光了死後的冥福。


    安特羅雖是個小透明,但是他是枉死之人,他的死是母親心裏永遠的痛、也是許多當年人非常痛惜的事情,因此他是有人懷念的人。


    伊莎貝拉念起咒語,把他們兩個裝進了小玻璃瓶裏,讓橙子抓著去皇宮裏。


    她今天不去圖書館了,她去了求知大教堂,捐了功德錢,獻了一根有她手臂那麽粗的大蠟燭,用魔法把伊凡一世的名字寫進了蠟燭裏麵。


    這種紀念性的蠟燭,能讓伊凡一世的靈魂離開了這裏之後沒那麽虛弱。


    沒辦法,誰讓她現在的身份是瑪格麗特的女兒呢?


    其實,無論是作為瑪格麗特的女兒還是諾克的女兒,她都會恨著伊凡一世。


    他現在已經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遊魂,如果讓他就此消散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應該讓他繼續接受懲罰才是對的。


    今天晚上的風仍然唿唿的刮著,風往宮殿裏灌,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就會有一股冷風湧進房間裏。


    太皇太後和她的兒女們坐在一個南北通透的房間裏,圍著炭火坐著,邊喝茶邊緬懷安德烈二世還在的那些時光。


    “嘭!”


    好像有什麽東西撞在玻璃上了。


    一聲巨響後,六個人和一隻鬼齊刷刷的望向北邊最中間的那個玻璃窗,窗戶邊燭台的火苗跟著這聲音顫抖了一下。


    今天刮的就是北風,應該是有什麽東西被北風裹挾著吹到了玻璃窗上。


    有一個東西撞到玻璃之後掉在了外麵幹枯到隻剩枝條的綠植籃子裏。


    透過燭光向外看,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麽的,那個掉下來的東西一直在抖,看起來像是個暗褐色的袋子。


    但是裝著什麽東西的袋子才會砸的這麽響呢。


    麥克羅夫從自己的凳子上站起來,朝窗戶走去,他移開燭台,打開一條窗戶縫,伸手摸向綠植籃子,摸到了羽毛一樣的東西。


    繼續往左邊摸了摸,像是抓了一隻翅膀,他抓住那隻翅膀,一把提了進來,趕緊關上了瘋狂往屋裏灌風的窗戶。


    把這隻鳥提到燈光下一看:“是一隻橙色的斑點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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