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處偏殿。


    貴氣青年與李明遠相對坐在左右兩側。


    兩人身旁的茶水都還熱騰騰地冒著熱氣,但是兩人卻都未曾動過。


    就在前麵不久,胖瘦弟子引他們來到了這裏,交代了一句“於副宗主待會就到,請特使安心等待”的話之後,就離開了,把這兩位玄天帝國的特使,晾在了這裏。


    而距離他們進到偏殿、胖瘦弟子離開,也已經過去有一會兒了。


    但是,卻一直沒有人過來,別說於副宗主本人,就算是其他任何什麽人,都是沒有人進來過的。


    就連桌上的茶水,也是提前備下的。


    這就讓人略微覺得有些奇怪了。


    貴氣青年微微疑惑地朝李明遠問道:“這青月宗將我們請了進來,又將我們晾在了這裏,這是什麽意思?”


    李明遠老神在在地坐在他對麵,聞言微微嗤笑道:“哼,一些小把戲罷了,前番我們畢竟與之鬧了些許矛盾,他們在山門前故意阻撓也好,派遣低級的弟子接待也罷,亦或者現在將我們晾在這了,不過都是為了釋放一下心中的怨氣罷了。”


    “畢竟這一次,是咱們主動來拜訪他們的,算是我們的主動退讓,他們有了這個讓咱們不痛快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還是放平心態,你越是著急,他們越是高興,你若是表現得平和,他們覺得無趣,反而會收起接下來的小伎倆。”


    貴氣青年聞言,略微點點頭,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隨後朝著李明遠微微拱手一禮:“原來如此,多謝老師指點。”


    眼前這貴氣青年與李明遠的身份,竟然是師生關係。


    李明遠微微一笑:“你啊,修行天賦固然不錯,但是這閱曆還是太少了,也怪我,沒讓你多曆練曆練,看來今後,還是要讓你多去經曆些朝堂之事才行了。”


    青年訥訥地點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麽。


    李明遠接著道:“好了,閉目,凝神,好好等著吧,青月宗作為四大宗門之一,倒不至於真的失了禮數。”


    青年再次點點頭。


    隨後,兩人都是閉目養神起來。


    ....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若是於不凡在這裏,聽到李明遠的一番話,一定會被他驚訝道。


    事實上,於不凡特意去找了胖瘦弟子去接待這玄天帝國的特使,就是為了彰顯自己對這次見麵並不怎麽重視,現在晾著李明遠兩人,一是為了補補覺,其二嘛...其實也是為了給這玄天帝國的特使一個下馬威看看。


    雖然與李明遠說得出怨氣有些不同,但是也差不多,都是與雙方目前的局勢息息相關。


    畢竟,自前些日子以來,雙方的關係可並不怎麽融洽,甚至幾乎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若不是於不凡到石頭鎮玄天帝國大軍門口一戰,警示了玄天帝國一番,說不準現在已經是打起來了。


    如今這玄天帝國派特使過來,於不凡大致能夠猜測得到對方的來意。


    雖然雙方並沒有真正的開戰,而且前番在石頭鎮,於不凡也與那玄天國師文德有了一段心照不宣的談話,算是相互確認了雙方不會發生武力衝突的意向。


    但是,那畢竟不是正式的。


    如今玄天帝國派特使過來,多半是正式地商談這方麵的事情,順便修複一番雙方的關係。


    畢竟,既然現在雙方都不打算開戰了,那麽今後若是玄天帝國有難,還是需要青月宗這一個重要的戰力的。


    若雙方的關係一直僵著,待有外敵來犯之時,玄天帝國就少了一份重要的力量,甚至還會在自己國內多出一個重大的內部隱患。


    與其如此,不如修複雙方的關係,讓雙方迴到最初的狀態,那樣,至少真的有戰事,青月宗也不至於會給玄天帝國背後一擊。


    於不凡就是看準了這一點,這才決定先給這特使來一點小小的下馬威。


    說到底,現在的主動權,還是掌握著他手上的。


    在古代,兩軍交戰打算議和之時,一方派出使者求和,那接待的一方就會架起油鍋,設下刀林以待,目的就是給對方一點壓力,以求得多一點利益。


    於不凡自然不會那樣做,畢竟,青月宗與玄天帝國的實力,還是有差距的,你真的全宗嚴陣以待,別人也不一定會怕你啊。


    相反的,反而顯得你有些色厲內苒的感覺。


    還不如故意將對方晾一晾,這樣至少還能讓對方明白,青月宗並不怎麽在乎這一次會麵,增加一下接下來談判的籌碼。


    畢竟,青月宗離了玄天帝國,那也還是青月宗,宗門的性質決定了青月宗不會依賴於國家勢力。


    而玄天帝國這樣的國家勢力卻是相反,它的國家性質決定了,它必須處理好國境內的一切不穩定因素,尤其是像青月宗這樣的難以處理的不穩定因素。


    這就是雙方在各自勢力性質根本上的差異。


    於不凡早就想好了,青月宗還是與玄天帝國和平相處的好。


    因此,他才會第一個同意接見玄天帝國的特使,現在,自然也不會真的將這兩位特使給徹底丟在那裏不管了,隻不過是小小的晾他一下罷了。


    那麽...現在的於不凡在幹什麽呢?


    畫麵來到玄天帝國兩位特使所處的偏殿的殿後麵。


    這裏是有著一處休息室的,而於不凡則正躺在裏麵的一處軟塌之上,睡著覺呢。


    沈紅玉則是守在一旁。


    早在貴氣青年與李明遠兩人跟著胖瘦弟子來到了偏殿不遠處的時候。


    沈紅玉在殿門口便遠遠地看到了,她就立馬迴到偏殿之後的這處休息室,準備叫醒於不凡。


    可惜,得到的卻是於不凡的唿嚕聲迴應。


    當時來到這裏之後,沈紅玉就看到於不凡躺在一處軟塌之上,正仰著頭打著唿嚕。


    兩條黑線瞬間就出現在沈紅玉額前。


    這人家特使都來了,您這個接待使還在這裏唿唿大睡?


    這略微令她有些無語。


    不過,考慮到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還是來到軟榻前,輕輕的喊醒了於不凡:“師伯...師伯?玄天帝國的特使已經到了。”


    於不凡的鼾聲戛然而止,緩緩睜開眼睛:“唔?已經來了?”


    沈紅玉點點頭:“已經到殿門口了。”


    於不凡又閉上了眼:“哦,知道了。”


    沈紅玉:“.....?”


    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於不凡的鼾聲再度響了起來。


    沈紅玉一臉呆滯地看著再度睡去的於不凡,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什麽意思?知道人來了,然後....繼續睡?


    沈紅玉不由得再次叫醒了於不凡:“師伯,我說...玄天帝國的特使...已經...到啦!”


    為了讓於不凡清醒,她故意一隻一頓,還加大了音量。


    終於,於不凡徹底的睜開了眼睛,古怪地看著沈紅玉,而後掏了掏耳朵。


    彈走指尖的耳屎,於不凡這才對沈紅玉責怪道:“小紅玉啊,他們來了就來了唄,你這麽大聲幹嘛?耳朵都被你震聾了。我不是都說了嗎?我知道了....”


    沈紅玉皺眉道:“那你怎麽還睡啊?”


    於不凡輕輕翻了翻白眼,對這個笨丫頭有些無語:“你傻啊,人家來了就來了啊,難道還要我屁顛屁顛地跑去迎接?那多沒麵子啊?


    你要知道,現在啊,是他們來拜訪我們,是他們有求於我們,咱們當然要先晾著他們,這叫外交策略,你懂不懂啊。”


    沈紅玉依舊皺著眉:“可是...你不是說過,青月宗的弟子應當守禮嗎?在新弟子入門之時,你甚至還將‘禮’納入了考核範圍,現在怎麽不講禮了呢?


    這使者來訪,便如同客人拜謁,作為主人怎麽能將客人晾在那呢?這合乎禮節嗎?”


    於不凡略微有些無語,伸出手在沈紅玉額前輕輕一點,笑罵道:“笨丫頭,這玄天帝國的特使也能叫客人?就算算得上客人,那也是惡客。”


    “對於朋友上門,我們自當好生接待,賓主盡歡,但是這玄天帝國的特使,那可不是什麽朋友啊。前不久,就在前幾天,他們的大軍都還駐紮在咱們青月峰幾十裏外,隨時準備進攻咱們呢。”


    “如今啊,這兩個特使,充其量算的上兩個來協商停戰或者說解除誤會的外交人員罷了,算得上什麽客人。”


    “你啊,將來可是要當咱們青月宗宗主的女人,想事情可不能這麽膚淺哦?”


    說完,於不凡拿起腰間的酒葫蘆,輕輕抿了一口。


    沈紅玉這邊,則是呆呆地聽著於不凡的說教。


    也不知是因為於不凡彈她額頭的親昵動作有些害羞,還是被於不凡的說教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小臉紅紅的,顯得有些可愛。


    聽完於不凡的話,她呆呆的迴了一個字:“喔...”


    而後就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於不凡見狀,也不睡了,對著沈紅玉說起了自己對於“禮”的看法。


    對於這個青月宗未來的宗主,於不凡還是蠻重視的。


    月清衣比較在意的,還是對於弟子實力方麵的培養,對與其他方麵,卻是略微有些欠缺。


    於不凡作為月清衣的師兄、沈紅玉的師伯,有機會的時候,他自然還是要幫自家師妹,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這個師侄女。


    在於不凡看來,“禮”這種東西並不是單純的見人就行禮問候,對待長輩上司就點頭哈腰,言語恭敬。


    這些都隻是小禮,流於形式。


    有些人可能明麵上對於周圍的人都十分禮貌,但是心裏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這不能算作是“禮”。


    真正的“禮”是存乎心間的一種恭敬之心,是懂得如何尊敬一個人,而不是流於形式的問候。


    當然,並不是是禮節的問候這些東西就不需要了。


    在於不凡看來,和親近熟識之人,這些東西就顯得多餘,而對於那些初見或者不熟識的人以及在一些特定的場合,則還是應當保持一定的禮節。


    “禮”應當因人而異,因地製宜。


    講述完,於不凡最後總結了一下:“所以說啊,‘禮節’這東西啊,你心裏要明白,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尊重他人。另外,還要懂得因人而異、因地製宜,其他的嘛...以你的聰明小腦袋,應該是能夠理解的吧。”


    沈紅玉聽完略微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哼,剛才還叫我笨丫頭,現在又說的腦袋聰明...哼...


    不過,隨後她認真琢磨了一番於不凡的見解,倒是有些呆住了。


    她想起了平時見到的關於於不凡的點點滴滴。


    從當初他還是執事的時候,就幾乎沒見他對宗內哪個長老認認真真的行過禮,就算是對她的師尊月清衣這個宗主,那也是一樣的。


    後來於不凡成為了長老和副宗主,他也依舊如此,對於其他長老還有月清衣依舊沒變,而對下麵的弟子,也是並不在乎日常的那些問候。


    有時候,他也會和自己這個師侄女開開玩笑,對於太上長老齊鵬這樣的長輩,也是沒有什麽太多的恭敬之語,對待下麵的弟子,也是能夠十分平等地相處。


    他終日帶著酒葫蘆,也不顧忌地點場合,說喝就喝,一點都不顧忌影響。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禮之徒。


    但是,沈紅玉現在卻是看到了於不凡的另外一麵。


    似乎,於不凡對所有人都是抱著一絲絲尊重的。


    並不是那種口頭上的尊敬,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對於月清衣,這位於不凡的師妹,他雖然平時都沒怎麽認真行過禮,在她麵前也是不拘小節。


    但是,每一次議事,他都是會遵從月清衣這個宗主所下發的命令並認真完成,並沒有因為她是自己的師妹而有所懈怠。


    這是尊敬月清衣的宗主的身份,以一名青月宗弟子的身份,對宗主保持著恭敬之心,這是於不凡的“禮”。


    當初於不凡陪著沈紅玉去劍北城肖家之時,他對於初見的肖家主,反而是保持著基本的禮節。


    這種對於初次相見的人保持基本禮節,那也是對他們的尊敬,這也是“禮”。


    對於肖冰、金魂這些他的下屬,安排他們做事,也是會考慮他們的意願,若是有自己的事想要做(例如自己想要修煉),凡是他們自己覺得有更為重要的事,於不凡也不會強製要求他們去做。


    尊重下屬自己的意願,這也是於不凡的“禮”。


    幾乎對於所有人,於不凡都迴去尊重他們自己的想法,而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這才是於不凡的“禮”。


    禮,說到底,是一種尊敬罷了。


    想到這,沈紅玉不由得再度看了於不凡一眼,眼中泛起一絲絲漣漪。


    無論外表如何的散漫,心中卻依舊保持著恭敬之心,這就是於師伯心中的“禮”嗎?


    哎,我家這師伯,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ps:最近有些趕,卡著時間發的,沒有修改就發了,一般在發出來一小時內我會修改好的。


    大家若是熬夜看得,建議可以早上看哦,瑞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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