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25)


    四爺和林雨桐還沒出門呢,因大姐先來了。原因是因大姐在小區裏碰見老爺子了, 見他一大早的跑過來, 又翻騰去年剩下的碳, 這是想幹啥啊?


    跑過去問了,人家說了:“我一個人過挺好的。”


    那哪能叫老爺子一個人過呢?她好說歹說, 幾乎是強拉著老爺子上她家先呆著去了, 然後自己騎個自行車, 直奔這邊而來。


    她當然知道不可能是弟弟和弟妹兩人對老人不好,要是這樣, 出來的就不是老爺子一個,而是老兩口子了。再者,這兩人一忙開,家裏指著保姆肯定也不行的!還是得要老人在家看著人才放心些。


    不用問,肯定是老兩口又叨叨了。


    她進來就奔著老太太:“媽, 您這又是幹啥?咱們都快成廠裏的西洋景了, 看著咱家的熱鬧, 人家都能就兩碗幹飯吃。你看你這一出一出的,欺負我爸咋還沒夠了?”


    這也就是親閨女敢說這樣的話,換兒媳婦試試?老太太一準要惱的。


    林雨桐之前不就好話說著嘛, 想先把老爺子叫迴來再說。婆媳關係處的再好,這跟親閨女都是不一樣的,說話辦事還是得過腦子的。


    她把大姑子叫進來, 給盛了一碗熱豆漿遞過去, 低聲問說:“爸在大姐那邊呢?”


    “在呢。”因大姐應了一聲, 就朝林雨桐眨了眨眼,又虎著臉坐到老太太跟前去了:“你這是想幹嘛?那家裏那麽長時間不住人,水管子都凍住了。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都沒有熱乎的,您這是跟我爸拌嘴呢,還是想要我爸的老命啊!您說,您倆這過了一輩子了,有什麽深仇大恨的,非得這麽著把我爸往絕路上逼啊!”


    把老太太氣的啊:“誰把你爸往絕路上逼了。你爸住那邊,你們不會過去給把爐子升起來,把熱水給燒好,一天送上三頓飯,難為你們了?”


    “喲!合著這是打算推給我們呢。”因大姐抱著豆漿一口一口的喝著:“我家的豆漿可就是外麵賣的那些個兌了水的,喝進去一嘴豆腥味的。可不是小弟這邊這種……”她砸吧著嘴品了品,“裏麵放了五六七八種配料吧。什麽芝麻核桃大棗蜜豆的。你說我爸喝的慣不?我家也沒有頓頓的這肉那肉各種的鮮菜什麽黃瓜豆角茄子青椒的搭配著吃,就是蘿卜白菜白菜蘿卜,要不然再就是半斤白豆腐。我可舍不得油炸豆腐片的,我記得我爸最不愛吃的就是白豆腐了。您確定叫我爸跟我們吃飯。我們家頂好的菜就是土豆絲,一周吃一次肉,還愛吃大肥肉片子……飯後也沒水果……條件不行這些就先不說,隻說一個人住在那邊,這晚上家裏可是爐子,去年的爐子煙囪今年露煙不露煙我可不知道,萬一這中了煤毒……”


    老太太氣的把閨女往出推:“去去去!你就不是我生的。”


    “喲!感情您是我爸後娶迴來的。”因大姐半點也不怵,跟老太太在家嗆嗆起來了,“您就別裹亂的行不行。小弟這邊能住的開,我家那邊真住不開。兩居室的房子,俊文放假迴家了,麗文如今都高三了,眼看又是高考。我爸住我那邊不是不行,可這就得孩子在地上打地鋪。這大冷天的,打地鋪這是要作病的。我二妹那邊,住的也不寬敞不是?又是在五樓,上上下下的摔上一跤算誰的。大弟那邊,看著不夠鬧心的。您說,大年下了,我們也都挺忙的。本來我們四個都該輪著照看你跟我爸的,但這不是條件不允許嗎?別人家是沒地方沒辦法,咱家這是有地方了卻作的不行。您還整天說人家,好好的日子都給作沒了。您當您現在不是作啊!”


    說著說著,就把老太太給說哭了:“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白眼狼,都向著你爸爸……他在外麵跟那白老師……”


    “什麽白老師。”見林雨桐去廚房了,她趕緊低聲道:“您又說,那要不叫給孩子換個老師,我看您就是好日子過的……我弟妹對您不好還是咋的,給孩子請了家教迴來您都能生出這麽個事來。知道的說您是真那麽想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衝著兒媳婦去的呢。這也就是桐桐人家大度,你換個兒媳婦試試,看看做婆婆的一天到晚這麽鬧騰,人家煩不煩?以前,為了這個操心為了那個操心,顧了這個顧不到那個的時候,日子不是好好的嗎?如今這是啥都不要你們操心了,能過消停日子了,你們自己偏不消停。您說,您想幹嘛?要是離婚,現在就離,立刻馬上!我們做兒女的湊錢,給我爸買個房子,要是真跟那老師有意思,娶迴來就是呢。您要是樂意跟我們過,那就過。不過也行,也給您買房子,您再找一跳舞的老頭子去。省的你跟我爸兩看兩相厭!”


    “你這是誠心想氣死我是吧?”老太太指著大閨女直喘氣,“混賬成這樣了你!”


    “媽,我也是做人媳婦的。易地而處,您說,您叫兒媳婦怎麽看您?”因大姐就說:“這也就是我是親閨女……桐桐是再不會這麽說您的。”


    那得忍著,心裏不滿意也不會露出來。


    這邊說著,那邊四爺帶著因緣和因果就出門去了,接老爺子迴家。連哄帶騙的,把人給弄迴來了。


    因果要把臥室讓給爺爺,他自己睡小客廳的沙發。老爺不讓,“我睡沙發,我起的早,一起來吵的我孫子都睡不成懶覺了。”


    但這迴來是迴來了,老兩口卻不說話。吃飯的時候,幾個孩子輪換著給老爺子送到樓上。吃完飯了,再把餐盤端下來。反正樓上電視啥的也不缺,老爺子還挺自得其樂的。


    四爺又給幾個孩子添了電腦,這下老爺子更有事幹了。坐在電腦跟前,這不是能玩麻將和象棋這樣的遊戲嗎?有人能對戰,一天到晚占著電腦,玩的不亦樂乎。


    這邊一有電腦,像是麗君,像是林雨枝家的兩個小子,都過來了。一群孩子擠在二樓,兩三個霸占著一台電腦,年前家裏一直是吵吵嚷嚷的。保姆感覺得多做一倍的飯。


    年前四爺是各種的會議,區裏的市裏的,一般都是他出麵。林雨桐在外麵的時間和家裏的時間是一半一半。早上去廠裏安排,差不多趕在兩點迴家。兩點迴來之後,誰願意跟著,就帶著誰一塊去辦年貨。老爺子老太太是不愛動的,外麵太冷的。幾個孩子戀著電腦,也就因何每次都跟著,主要是想著幫林雨桐拿東西。


    哪裏真用孩子拿東西,但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她還是盡量叫孩子做主。選哪種,買多少東西,價錢叫她去跟人家討價還價,這種小東西貴賤在其次,就是叫孩子學嘛。


    各種幹果水果的,因何最鍾情的還是柿餅。這玩意稱起來死沉,一斤也沒幾個。但價格卻比一半的幹果都貴。她就猶豫的問:“買上五斤?”


    那就買五斤,這玩意吃了不好消化。


    娘倆在批發市場轉悠,一轉悠就是半天,車裏塞一車兜子就迴家。


    今年這邊地方大,肯定是一大家子在這邊吃好幾天。從除夕過來團圓,吃到初二迴娘家。怎麽也得吃三天的吧。保姆幫著把大菜都做出來,放在冰箱裏凍著,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


    眼看過年了,林雨枝還過來跟林雨桐商量說,看今年這迴娘家是怎麽迴,還迴嗎?


    正說不行就去一趟林雨柱的鋪子就行了,結果不等姐倆拿定主意,那邊林大嫂打來電話,說是今年就免了拜年了,他們怪忙的,不好招待。


    林雨桐就明白了,人家是覺得劃不來接待。自家這邊四個孩子,林雨枝那邊倆孩子。可林雨柱那邊才一個孩子。給壓歲錢相互給成一樣的吧,肯定覺得覺得不公平的。可要是不給成一樣的,又怕覺得摳門。人家林大嫂來了這麽一招,你們別拜年,我們家孩子不要你家給的紅包,我也不給你們家孩子紅包。我也不吃虧,也省的一個不好便成了自家摳門。平時來往就行,過年大家可以不來往嘛。


    嗬嗬!


    生的多被人嫌棄的林雨桐無話可說,畢竟隻自家最占便宜。自己給人家孩子一百,人家給自家孩子一人二十五確實是好說不好聽。那就算了,遇上這樣的娘家大嫂也就這樣了。


    要過年了,因琦是給老兩口還有幾個孩子準備了兩人新衣服,這就算是心意了。


    因大姐給二老一人織了一個棉馬甲,給四個孩子也一樣,春天裏的時候就能穿了。


    因二姐的日子過的最緊巴,二姐夫還是在批發市場裏拉人力車呢,給二老能準備啥?隻二姐夫老家那邊的香油,是那種磨坊裏現磨出來的,一次性提了十斤過來。他們家美萍今年後半年就要實習了,說起來的時候,因二姐就說呢:“當時念書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可結果呢?現在是不包分配,得自己應聘去。就是實習單位,也得自己去找。我說實在不行,就去職工醫院那邊實習算了。離家還近!”


    三個職工醫院合並成一個了。如今是紡織總廠的職工醫院。可就算是合並了,這職工醫院一年到頭,也就是有幾個感冒咳嗽去吊吊針的人,等閑都沒人去的。在這樣的地方實習,這以後的工作怎麽辦呢?


    林雨桐就說:“不行叫因瑱去找人問問,別的地方不行,這中醫院應該是可以的吧。”一家子圍在餐廳大圓桌上包餃子,她把手裏的餃子放下就看坐在沙發上正跟兩個姐夫說話的四爺,四爺也看過來,還問:“怎麽了?”


    “說美萍實習的事呢。”她就說:“上次不是聽程老說如今中醫院開那個什麽中西醫結合科室嘛!也有那個檢驗科之類的地方,不如去問問,好進不好進。”


    四爺當即就打電話,兩分鍾後給掛了:“檢驗科暫時不行,不過輸液科可以。”


    輸液科感覺是比較輕鬆的科室了,就是不需要住院但需要輸液的病人,坐在輸液室裏麵,給把針紮上,然後注意著換藥就行了。要是有病人,就是陪著。要是沒病人,就是歇著。最麻煩的問題就是遇到給孩子打針,還有那些血管不好找的病人,一時半會的紮不進去。但這護士嘛,可不就是這麽一步一步學來的。


    美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才知道還有半年呢,她的實習地點都定了。省中醫院,也不是那麽好進的。


    這孩子不是不知好歹的,忙到林雨桐跟前:“謝謝舅媽。”


    程開秀就羨慕,“這要是當初麗君考上中專就好了。”也有她叔幫忙安排,如今學習也不用那麽辛苦了。說起這個中醫院,她也不管別人愛不愛理她,隻問林雨桐:“中醫院的專家,不好掛號。要是方便,桐桐你幫我聯係一個中醫,我想給麗君看看。”


    這話把人嚇了一跳,孩子的兩姑姑先問:“孩子咋了?”


    程開秀這才道:“一把一把的掉頭發,晚上整晚整晚的睡不著。這半年我是把能想的辦法都給想了,什麽口服液,什麽神功元氣帶,都給試過了。到醫院也檢查不出來毛病,醫生說挺好的,可她晚上就是睡不著。在宿舍能說是不適應,可這迴家也一樣。在床上一晚上一晚上的翻來覆去的。一到考試的時候,就犯暈。頭暈眼花,還吐。”


    那你們也真是,怎麽一直也不言語。


    林雨桐就問:“你還給吃什麽藥了?”


    “沒敢給吃藥。”程開秀謹慎著呢:“紅酒倒是給喝半杯,迷迷糊糊的,好歹能睡下去。”


    “去醫院檢查了嗎?”老太太趕緊問。


    “檢查了,沒查出毛病人才急。”程開秀苦著臉:“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直都乖的很,沒叫人操心過。這一年真是……”


    幾個人都忍著沒說那句‘還不都是你作的’。


    美萍就道:“我倒是聽過有人是那種考試恐懼症。平時學的挺好,一考試就犯暈,是真暈!越是到考試跟前,就越是睡不著。”


    程開秀停下手裏的活,這個聽起來倒是有點靠譜。


    可林雨桐聽著,感覺這不單純是考試恐懼症,其實這孩子是多少有一些抑鬱症的症狀了。


    因著這孩子的身體,老兩口也顧不上鬧矛盾了。過了大年初一,到了初二的時候,四爺和林雨桐,帶著因琦兩口子和孩子,上了程老的門。上門來求醫了。


    因著關係不錯,之前因為那兩株藥材,叫程老有了別的機緣,如今也算是省保健組的特聘顧問了。四爺登門,是為了給侄女求醫的。


    程老二話不說就帶著人往書房去,桌子上擺著脈診,林雨桐拉了麗君的手給放在上麵,程老閉著眼睛號脈,前後都得有五分鍾吧,這才收了手。


    程老看看幾個大人,沒急著說話。林雨桐就把車鑰匙給麗君:“你先下去在車裏等著,我跟你爸媽一會子就下來。”


    打發了孩子,程老這才道:“孩子是鬱症。”


    鬱症是中醫上的叫法,其實還是抑鬱症。


    程老指了指心和腦子的位置:“孩子小,不建議用藥。這心病還得心藥……但這病不用藥不意味著不要緊……”他說著,就從後麵的書架子上翻出國外的雜誌,“咱們國家如今還沒這方麵的統計,但在國外,因為這個抑鬱症自殺的人數,是不斷增長的。”


    程開秀臉都白了:自家孩子真就自殺過,差點沒給淹死了。


    這一年的時間了,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誰知道埋下了這麽一個根子。她嘴上不聲不響的,可愣是給作下病了。


    程老的意思:“密切的關注孩子,不要大意。常跟孩子說說話,她其實還有些輕微的孤獨症。如果父母幹預了,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你們帶著孩子再來,咱們再想辦法,看是吃藥還是別的手段幹預治療。”


    因琦連忙應了,一聲接著一聲的,可出來之後下台階的腿都有些軟,不扶著邊上的扶手都下不來。


    偏還是上了車之後還得假裝若無其事,安慰孩子:“不就是晚上睡不著,考試害怕嗎?”他馬上做了決定:“咱也不上什麽重點了,下學期就轉學,還上咱們廠的附中。”


    附中雖不是省重點市重點,但也是區裏的重點學校。關鍵是這麽著晚上能迴家,能隨時注意到孩子的情況。在這邊學習壓力小了,不用總想著要考好從特長班往平行班去,許是對孩子畏懼考試這一點,會有些幫助也不一定。


    這麽想也有道理。


    孩子也不說話,迴來後照樣上二樓玩去了。


    老兩口急的什麽似的,見孩子都上去了,才指了指客廳,叫人都過去坐。


    一圈的沙發,一家子的大人都坐的下。


    老爺子先叫因琦說孩子的情況,因琦也沒敢瞞著,有什麽就說什麽。


    說完了,老太太就哭了:“我就說,你們這麽著不行。孩子都那麽大了,根本就瞞不住。倒不如你們好好的跟孩子說,不管什麽事,掰開了揉碎了,給孩子說清楚了,雖然一時不好接手,但時間長了,總就過去了。”有些話老太太沒說,像是這樣的情況,廠裏也有,她也見過。不外乎是孩子學壞了,在外麵胡鬧,但不管怎麽胡鬧,總得叫孩子有個發泄的地方吧。鬧完了,這事也就揭過去了。就怕這樣的,啥也不說,都藏在心裏。可不作病嗎?


    這才這麽大點的孩子,還是女孩子。“再過幾年,上大學了,大學畢業了,孩子就該考慮結婚的事了。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孩子的影響隻怕不是那麽一星半點。我跟你爸到底是比你們多了幾年的見識……”


    老太太就說起她年紀還不大的時候見過的事,“那時候我還小,我家那隔壁家,有個比我大兩歲的姑娘,這姑娘……她媽當年是掛簾子的妓|女後來從良的,嫁給他爸生了好幾個孩子,最後得了一個她。可因著她媽出身不好,他爸是想起來就把她媽打一頓,別人也不管,隻說肯定是那女人老毛病又犯了,勾搭男人這一類的話。後來,我們都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這姑娘就說了一個小夥子,那邊條件不咋好,她又運道不濟,結婚當天,新郎官被瘋馬給踩到□□裏了,踩到稀巴爛了都。人的命是救迴來了,可這顯然,這輩子都是不中用了。人家都說別嫁了,連那新郎官家都說,不用嫁過來了。可她偏不!要從一而終,死活都不退婚。嫁過去了,兩人就那麽過日子。可你想啊,一個大小夥子,沒了那玩意了,人那心就變壞了,整日裏打媳婦,身上那鞭痕是一道一道的,還拿火鉗子往媳婦身上燙。可就是那樣,她也死活不離婚。最後身上爛的不成樣兒,臨死的時候,她才說,好歹這輩子幹幹淨淨的,沒人像是罵她媽一樣罵她,活的比她媽幹淨……”


    這事說完,因琦和程開秀兩口子渾身都冒冷汗了。


    這是什麽,這便是心病了。


    每個孩子的情況不一樣,兩口子明顯是低估了這件事都孩子的影響。


    老爺子也說:“你們倆的事,到底是打算如何?還繼續這麽瞞著孩子?”


    程開秀的手攥著衣角,攥的緊緊的,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琦好半天沒有言語,等老爺子要再催的時候,因琦道:“我跟秀秀我們……打算複婚!”


    別說其他人驚訝,及時程開秀也驚訝極了,緊跟著她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起身直接去了衛生間,怕會失態吧。


    這複婚,便意味著原諒,意味著諒解,意味著家還是孩子熟悉的那個家,過去的那點事,他想徹底的翻篇過去。


    老太太臉色都變了,指著兒子要罵,被老爺子一把拉住了手,給拽迴去了,“行了行了,做晚飯吧,孩子們都餓了。我跟你媽歇會子去,飯好了再叫我們。”


    老太太是看見大兒媳婦就堵心,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叫複婚,可老爺子道:“他都奔著四十的人了,什麽道理他不明白?他覺得能過,那就能過。咱誰也別說話。”


    事實上,民政局一上班,因琦和程開秀真去複婚了。


    複婚之後,兩人又做了一個決定,然後很小心的跟麗君商量。因琦拉著閨女就道:“我跟你媽,打算再給你添個弟弟或是妹妹,你看,人家都是兄弟姐妹的一大串的,就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跟你媽再要一個,我們保證,肯定還是最愛你。”


    說完,兩口子就盯著孩子,小心翼翼的看。


    麗君幾乎是不敢相信:“你們要再生一個?”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離婚證藏的再嚴我也翻出來看了。你們不是在我麵前做戲嗎?這生孩子可做不了戲……這是真的和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嗎?


    因琦摸了摸閨女的頭:“這段時間是我跟你媽不好,我們倆都太衝動了。爸爸媽媽雖然是大人,但是大人也會犯錯。我們如今知道錯了,也反省了,以後肯定不了。等過幾天,咱們也去看商品房,也買個大房子,給爺爺奶奶預留一間,給你一間,再給弟弟或是妹妹一間,行不行?”


    行吧!“我沒意見,可這不是計劃生育嗎?”


    “我和你媽都沒公職,也不怕誰約束。”因琦把閨女當大人一樣溝通,“去職工醫院做個證明,證明你媽的身體不適合流產。生下來之後,再托人塞上一兩萬塊錢,上個戶口而已,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計劃生育是嚴,但超生戶也還總有。到現在為止,戶口這一塊還算是比較混亂的。一個人拿幾個戶口這樣的事也有。不過是給超生的孩子辦個戶口,沒想象的那麽困難。當然了,前提是你有錢,且能找到疏通的門路。


    兩人真像是用這樣的辦法證明他們和好如初一樣,真的就開始備孕了。


    出了正月,真就傳來好消息,程開秀懷孕了。


    年紀大的產婦,住那麽高上下樓也不方便。因琦十八萬買了一套三室兩廳一百四十平的房子,是人家裝修好的樣板間。按揭買下來的。


    然後他又叫人改了一下,一百四十平,均攤麵積還不是那麽過分的年月,那麵積是真不算小了。客廳也很大,完了叫人給客廳裏隔出來一個七八平米的地方,能當書房用,也算是給二老留了個房間,想過去住也行的。


    這法子,在給孩子轉學之後,兩口子在家近距離的觀察了孩子之後,發現應該是有了好轉的。最起碼,晚上孩子肯定是睡著了。


    而且,這兩人現在不逼著孩子學習了,放在學校,考成什麽樣兒都行。周末的時候,還給孩子找了個音樂老師,叫她學架子鼓去了。覺得那玩意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踢裏哐啷的敲上一會子,能發泄情緒。周末這些要是都填不滿時間,因琦就拉著孩子去店裏,幫忙賣衣服。若是留在家裏,程開秀也拉著,給布置嬰兒房之類的,或是產檢的時候,都放在周六。一般醫院周六還是上班的,叫她陪著去產檢。


    反正是一點也不給她自己留下胡思亂想的時間。


    如此,孩子睡的著了,成績沒掉下去,反而是上來了。


    可孫女好了,老太太像是抑鬱了。她覺得老爺子要出軌,大兒子的日子過的憋屈,偏誰都說自己錯,看著孫女好,她也不好說大兒子什麽。於是,倒是顯得鬱鬱寡歡起來。


    這事還是因果先發現了,晚上過來偷偷跟林雨桐說的。


    林雨桐又偷偷觀察了兩天,也不敢說老太太是短期的心情抑鬱,這短期的心情不好,發展成心理疾病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怎麽辦呢?


    原來食品廠那邊的樓如今也蓋起來了。原本那塊就是要蓋一棟寫字樓,一個酒店的。


    那如今,酒店那邊可以開始裝修了。裝修的時候四爺給改了改,酒店裏帶上餐飲部,帶上卡拉ok,如今,四爺又給弄了一個室內健身中心。


    這健身中心除了各種的運動器材之外,還帶了個遊泳館。


    這個遊泳館是對外營業的,隻在裏麵住宿的客人,可以免費享受這個健身遊泳的待遇。其他人進來,得花錢。


    四爺就是覺得老太太太清閑了,他給老太太找了個營生:“……遊泳館裏帶著賣泳衣泳帽泳鏡,像是泳圈,這個可以租的。我爸那邊就不給他去花錢辦別人家的卡了。咱自家的場子,免費隻管進就行。”


    以後老爺子遊泳,全在老太太的監視下,這下總該放心了吧。


    “那不會再把卡送給什麽人吧?”老太太還不放心的問。


    “不會!”四爺給保證。


    林雨桐看過四爺的設計圖,心說,人家白老師要是自己花錢去辦卡,這個誰也攔不住吧。自家的遊泳館,可著全市找去,也找不到比自家的規模更大的,設施更完備的。


    自家幾個孩子的熱情,不在遊泳館上,而在於卡拉ok,因緣還問:“有舞廳嗎?蹦迪的那種!”


    那肯定是沒有。


    如今的卡拉ok,以後的ktv,都是正兒八經的娛樂場所。不管是家庭聚會,還有朋友同事聚會,都行。消費不會很高,那些大老板們要玩的那種高檔東西,肯定自家這邊沒有。


    因果還說:“我們班那誰寒假過生日,就在歌房,叫我去我沒去。”


    為了怕孩子們好奇而在那些地方胡混,四爺和林雨桐專門找了個周六的晚上,叫上幾家人一起,去了一次。幾個孩子倒是會玩,鬼哭狼嚎的,不管在沒在調上,都唱呢。大人呢,除了喝點啤酒飲料,吃點水果,也沒別的。


    多了這麽些個地方,大人們對孩子晚上出門,越發不放心了。


    都叮囑孩子呢,以後要玩,咱自家就有地方,不許跟同學出去亂跑,要是敢去這些地方打斷了腿雲雲。


    這段時間,四爺和林雨桐騰出點錢,又開始在郊外偏遠的一點地方,開始買地。醬菜廠的醬菜賣的很好,可賣的最好的,其實是林雨桐自己做的那個拌飯的醬料。今年三月份,石總楊總那邊又下訂單的,跟上次比,幾乎是翻了一番。可見在國外賣的好,這絕對不是假話。


    既然賣的好,那麽就得擴大生產,幹脆把廠子單獨拉出去,專精的隻做一樣。


    那另一邊呢,之前在工人文化宮那邊蓋的大樓,也得催著叫加快速度了。


    其實林雨桐還另外有想法,她想在農村大規模的承包土地,自己做農莊,自己產無公害的糧食。以後自家的宮廷禦品,隻用自家產的原材料。


    她把這事跟羅勝蘭提過一句,不想她倒是跟林雨桐不謀而合:“這個主意好啊!我看咱們可以合作嘛。我這邊正愁沒有噱頭呢,你的點子就很好。”說著,她就掰著指頭算,“你看看人家,都是古代就有記載的名酒,咱們這雖然是收購了人家的廠子,但說到名酒,咱隻能算是地方名酒。既然在這方麵爭不過,咱就得有一點別人沒有的。比如說這釀酒的原材料,我們也可以要求無公害嘛。你看人家的葡萄酒,就是自己的莊園產葡萄,然後直接釀酒,我看,我這邊也可以走這個路子。不管是糧食還是果子,我們都自己來種,推出幾款果子酒試試銷路也好。”


    她這麽一說,倒是把林雨桐跟她合作的心給勾出來了:“羅總是隻打算做酒嗎?酒的市場是不小,但更大的其實還是飲料……我是做食品的,這飲料說起來也是食品的一種,我其實一直是有這種想法的。而你那邊是做酒的,還想做果酒,這果酒果汁做起來,誰也沒比誰複雜到哪裏去……你要是願意,咱們可以做飲料……”


    真要是做起來,這些麥麩果渣之類的東西,完全養的起一個飼養場。裏麵的豬都是純糧食殘渣喂養,不含飼料。再用這樣的豬肉做香腸火腿這些副產品,同樣打上宮廷禦品限量供應的牌子,比市麵上的東西賣出十倍以上的價格都是能的。


    兩人嘀嘀咕咕的一合計,覺得這事能幹。


    於是,各自去籌備資金,隻要有錢,說幹就能幹起來。


    羅勝蘭的家底厚實的很呢,又是跟林雨桐合作,拿出來的錢有數,人家不犯難。


    可林雨桐這邊呢,是攤子鋪的太大,處處都用錢。這個時候還得這麽一大筆,她都不好意思朝四爺張嘴了。


    可這不管想幹嘛,這還是繞不開四爺的。晚上圍著他轉悠,她上廁所都守在門外麵跟他說這說那的。


    四爺實在是受不了的:“你就說你要多少?”


    很多很多呢!


    林雨桐都想過模仿雍正爺的字弄個贗品去圈錢呢。


    四爺:“……”不就是要錢嗎?你學爺的字體,就是為了坑蒙拐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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