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16)


    這個想法, 還真是, 不管是當時辦案的人, 還是如今的他, 都沒有想到。一直都覺得是當時的現場被破壞了, 沒有搜集到有用的線索。可卻從來沒有往女人這方麵想過。


    要真是有這種可能,那這就得從李花花的人際關係開始調查。


    她平時的為人怎麽樣?跟誰有過矛盾?這才是需要調查的重點。


    於是, 三個人又去鎮上的派出所, 找了民警, 叫他帶著,去了村長家。


    村子不大,村裏的事,差不多都能知道。何況是李花花出過那樣事的人, 想打聽很容易。


    林雨桐沒聽村長在那絮叨,倒是找了村長的老婆和兒媳婦, 那婆媳倆在廚房做飯,林雨桐過去搭把手, 跟這兩人說話。


    女人關注點跟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村長老婆就問林雨桐:“是不是糟蹋李花花的人抓住了?”


    林雨桐笑笑沒接話:“我們就是來問問。主要是怕她自己不想提過去那碼子事, 給受害人造成第二次傷害……”


    “就她?還傷害?”村長老婆對此很不屑:“公安同誌,要是怕傷害她, 那你們可看錯了。哎呦!本來是個磕磣的事吧, 人家一點也不覺得磕磣。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終於有個男人能看上她了, 在村裏那走路都不一樣了。”


    這倒是跟林雨桐想的不一樣, “那倒是我想多了。要這麽說, 她跟她男人這夫妻關係也不甚好?”


    村長老婆一臉的可惜:“人家都說好漢無好妻,這話是真對。李花花家的男人姚兵呢,那時候可是我們村頂頂好的小夥子,人長的精神,大高個,木匠瓦匠的活,沒師傅人家也能學會。手扶拖拉機大卡車,上手就能開能修。多能幹的人!結果呢?給李花花家蓋房的時候,從房頂上給栽下來了。這一栽下來,拉到鎮上的衛生院,人家說就那樣了,醒了都站不起來了。你說這多可憐的。姚兵沒爹媽,是五保戶老太太撿迴來的孩子。好容易長大了,能撐起門戶了,結果出了這事了。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不等姚兵醒過來,人就沒了。村上幫忙把老太太埋了,這剩下的姚兵怎麽辦呢?半死不活的吊著一口氣。這李家得負責吧。可李家不願意拿錢啊!當時,姚兵跟我們村一姑娘陳芳,兩人搞對象呢。眼看這都要結婚了,出事了。你說弄這一活死人的……陳芳倒是願意,死活的願意,就要跟姚兵結婚。陳家不樂意啊!好好的姑娘嫁過去算怎麽一迴事?這事也不能怪陳家,要是我自家的孩子,我也不能願意不是?這是人之常情。”


    林雨桐點頭:“可以理解。這過日子,是一輩子的事,不是頭腦一熱就能成的。真要嫁過去,三五個月,一兩年的成,再往後,指不定得後悔。”


    村長老婆一拍手,把正在擇的菜放下,跟林雨桐說起來:“陳芳長的好,陳家就托人趕緊給找對象,就找了鎮上當時的鋁合金廠上班的一個小夥子結婚了。前後也才不到一個月。當時結婚的時候啊,陳芳哭的那個慘啊!真是被塞上車的。陳芳嫁人了,姚兵咋辦?一個親人也沒有。村上說叫李家出錢吧,李家那老不死的兩口子,死活就是不願意掏錢。這兩口子隻有李花花這一個閨女,你看那埋汰的……李家的老不死的老太太比李花花還埋汰。人家也是光棍,就說了,要不然把李花花嫁給姚兵。那就是等著姚兵死了,然後再給李花花找對象的。誰都知道姚兵那半死不活的,這李花花就是再嫁,那也是黃花大閨女。那能怎麽辦呢?隻有這麽著,姚兵才有人照看。要麽說人這運道說不清道不明呢。結果結婚三個,陳芳這男人,車間出了事故了,人沒了。而就巧了,姚兵半死不活的這麽吊著,李家也就給喂一口稀飯,可人家醒了。不光是醒了,慢慢的也能起來了。腿腳還有點不靈便吧,但不至於癱著不能動。你說著兩人的命,咋就那麽苦呢。陳芳迴了娘家,肚子裏帶著個遺腹子。夫家那邊呢,是死活不叫把這孩子打了。然後孩子生下來了,是個閨女,生下來就在村裏落戶了。母女倆呢,就在村裏住。姚兵是死活不願意跟李花花過,可李家那老兩口不是東西啊,非是說姚兵這是想跟陳芳怎麽著呢。動不動就上陳芳家鬧去,還叫李家的外甥,李花花的表弟半夜爬陳芳的牆,禍害人家。愣是說人家勾搭人。逼得陳芳跳了井了。真跳了,然後被人給救上了。你說,遇上這混不吝的怎麽辦?姚兵也不提離婚了,但也不跟李花花過。兩口子就沒那事!姚兵一個人,在公路邊搭了兩間房,開了個修車鋪。洗車給車加水修車換零件輪胎,從自行車到摩托車再到電摩電動自行車大貨車,沒有他不能拾掇的。自己過自己的,自己給自己做飯。李家一看這不是法子啊,不一塊住,這不是就沒孩子嗎?李家就從李花花的表弟家,抱了個孩子來。姚兵也不管,每月給點錢就算了。姚兵不少掙錢,不過……掙的錢,人家都說,是補貼跟陳芳母女倆了。這都二十多年了吧,陳芳沒嫁,姚兵也沒跟李花花離,可也沒跟李花花過。你說,這要是姚兵跟陳芳沒個啥……也沒人信啊。估摸著兩人偷摸的在一塊呢……姚兵死了,李花花是一分錢都沒拿到。別看姚兵平時不管他們母子,可這有這個人跟沒這個人,差別大著呢。至少以前,不用為吃穿發愁。現在呢,是要過日子,又要給兒子娶媳婦。說起來李花花也是不容易,男人不待見,養的那兒子呢?也是親那邊的親爹媽。如今給孩子娶媳婦了,她就找她表弟借錢。可人家那邊不是一個孩子,能給嗎?這李花花就作呢!找陳芳要錢,沒錢就叫把陳芳家的閨女,嫁給她兒子。人家那閨女是大學生還考上研究生了!她跑到a市人家孩子的學校鬧,說了可多的難聽話,又說陳芳是靠賣肉過日子的,又說人家還是勾搭他兒子懷孕打胎啥的,可著勁的糟蹋。鬧的那孩子研究生也上不成了。後來去了南方……這兩年也都沒見那孩子迴來。”


    “陳芳呢?”林雨桐就問:“跟著閨女一塊走了?”


    “沒有!”村長老婆歎了一口氣:“一直在村裏呢,也不怎麽出來見人。十天半月的,都見不著一迴。關著門也不出來。也就是她哥她嫂子離得近,常不常的過去看看……要不然,真是在家裏出個啥事,也沒人能知道。”


    林雨桐心裏就有數了,這兩人之間的仇怨,那結的不是一般的深。可她的心裏,說實話,都有點後悔去查這個案子了。李花花這個人啊,要真說同情吧,那真同情不起來。


    她又問了李花花跟其他人的關係,還真誰結仇了之類的事。


    “就是老陳家。再沒別人。”她就說:“其實看著橫,但也是慫貨。陳芳是孤兒寡母的,又跟姚兵不清不楚的這麽多年,有時候鬧起來了,大家也不好幫著陳芳。她就可著勁的欺負。要是換了別人家試試,她可沒那個膽子。”然後又恥笑:“就她那樣的,還有男人冒著坐牢的風險也要跟她那啥……我看啊,八成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事情就是這麽多事情,村長那邊說的,跟他老婆說的有點不一樣。但大致也沒差什麽。在證實陳芳跟李花花有大仇的這一點上,是一致的。


    出來了,心裏有些唏噓,但事情還得辦。


    林雨桐敲開了陳芳家的門,看到陳芳的那一刻,她就一歎。


    陳芳卻像是釋然了一般:“我跟你們走。事情就是我幹的!”


    林雨桐就低聲跟年三家道:“她的身體看著可不怎麽好。”


    年三家點頭,看得出來,陳芳的年紀應該不大,可卻都已經瘦得皮包骨了。


    陳芳笑了笑:“胃癌,晚期了。也活不了幾天了。”


    是因為知道得病了,所以才幹那樣的事的。“其實我該直接殺了她的,可……就是下不了手。”她嗬嗬的笑,“其實當時,我應該跟著老姚走的……我們帶著妮妮,在哪裏掙不了一口飯呢。為什麽要留在村裏?”


    像是魔怔了一般。


    人被帶迴來了,可卻直接送到了醫院。還得專門派人去看著。


    這個案子,壓了三年的案子,用了一天就告破了。人家說是新領導領導有方。四爺卻說,他就是當了一迴司機。然後主要是年三家這個工作幹的好。年三家能應嗎?敢應嗎?事實上辦案的思路是人家兩人的。領導不打算冒頭,可領導跟下屬的關係不一般啊!


    因此,年三家是可勁的誇林雨桐。


    這個時候,四爺選的案子的優勢就顯出來了。強|奸案本來關注的人就多,又是個女人‘強|奸’女人的案子,後輩的故事又頗為叫人唏噓。案情大白了,然後出於各種的獵奇心理,這案子沒兩天就傳出來了。不管是本地的人知道,網絡媒體也把這個案子當做一個噱頭報道,點擊量簡直爆棚。


    林雨桐的名字當然是不會出現在媒體上 ,但是在內部,還真是出了名了。


    清查舊案,快速破案,有這兩點,就足夠出頭了。


    內部的人打趣的時候都叫林雨桐‘神探’。


    林雨桐也不以為意,笑笑就過去了。她知道四爺的意思,四爺是想叫她出頭。


    一個站在人群中央的人,但凡遭遇一點事,都會被無限的放大。就算那人查出是桐桐曾經幹過什麽,也會謹慎對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跟那種萬眾矚目的人物比起來,明顯後者更加叫人忌憚。


    林三娃可得意了,家裏有個神探閨女,出去夠張臉的。逢人就吹噓:“當年這孩子其實想考藝校的,我就覺得她是當警察的料。看看,果不其然。”


    林雨桐暗笑:哪裏是什麽想考藝校,實在是文化課的水平不行。成績上不去,考大學沒指望。隻想著像是藝校這一類學校,對文化課成績要求不高。至於是專業課怎麽辦?林三娃一直覺得她閨女上幼兒園畫的畫都能展覽,那肯定是有天賦,找個老師學上半年,估計是行的。當然了,找過三個老師,人家教了兩節課就走了的事,林三娃早忘了。


    他最近心情好啊,不管是閨女的事,如今新開的這個分店,生意突然就紅火起來,這也是值得他高興的。


    以前都是人家打個電話來,說:老林啊,把飯送來吧。


    然後他就得巴巴的做好了,給送過去。量得大,有時候還得搭上飲料。更有那種動不動就是先記賬,隻說是月底結賬的。可大部分時候,月底都不會給結賬,有時候一拖半年,他還不好意思要的那種。不過他這人嘛,在這邊開店主要不是為了賺錢,就是為了走路子嘛。隻要能保本,賺不賺的無所謂了。


    可如今不一樣了,打電話改成這樣了:“老林啊,晚上咱們聚餐,給留個雅間……沒雅間也行啊,大堂的桌子就行……要是生意忙不過來,你說話,咱們錯開高峰期,八點再過去?”


    貼心的不得了,把可能出現的問題,統統給想到了。


    他心說,跟這些人打交道,第一次明白啥是春天般的溫暖。


    來吃飯的人,也不對他吆五喝六了,年輕人自動的開始叫他林叔。也不說上菜慢了就罵娘,吆喝叫他上菜,一個個的都勤快的很,顧不上了自己上後廚端的也有。結賬的時候也利索,把之前欠著的結清了不算,一個個的再不欠賬了。還有像是李群這樣的人,人家把他們組裏半年的活動經費都放在這裏了,“錢林叔你收著。我們下次聚餐,你直接從裏麵扣。用完了你就跟我說。做吃食行當咱們也清楚,掙的都是辛苦錢。”


    很會說話。


    其實到林三娃這份上,早不用他辛苦了。但像是小店鋪,那真是從天不亮忙到十二點。才是真真的辛苦。早些年他也是那麽過來的。


    跟人家說客氣話,但這心裏卻罵娘:知道做生意不容易,以前咋不想著呢?


    隨即又是苦笑:沒有不懂道理的人!隻要不願意懂道理的人。現在這……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自家閨女談了個好對象啊。人家是衝著閨女的男朋友來的。


    於是,這天,林雨桐見林三娃就跟牙疼似的走過來:“……那啥?都談著呢,不上門是幾個意思?是瞧不上咱們家,還是沒想跟你長處啊!要是不願意長處就算了,咱也不上趕著……”


    話沒說完就被劉巧兒扔了一個靠墊過來:“胡沁什麽呢?”她三兩步過來,把林三娃霍開:“起開,我跟我閨女說。”一過來就換了一張臉,笑的跟朵花似的,說話的口音有點奇怪,南不南北不北的,“閨女,你聽媽說,碰上這麽個不錯的,可不能錯過了。這女人啊,過的好不好的,嫁什麽男人很要緊啊。你看你媽我,嫁給你爸的時候,那日子真是一窮二白。自從跟了你爸,這吃苦受累的……”


    林雨桐耐心的聽著,中間省略掉她囉嗦的兩萬字之後,人家才說了:“不管怎麽著,這個女婿你必須給我拿下。”


    “成!拿下拿下。”說著,她就起身,“明天成嗎?明天我們迴來吃飯。”


    “明天?”劉巧兒蹭一下蹦起來,身上的肉圈圈顫了顫:“哎呦!家裏還沒收拾,菜還都沒買呢。”說著,就急忙問:“明兒迴來,是吃中飯還是晚飯?”


    “中飯晚飯都在家吃。”林雨桐出門:“明兒周末,我們不值班。”


    要吃兩頓飯呢!


    這菜譜今兒得定吧。


    劉巧兒趕緊拿電話,翻保潔公司的號碼:“給我多來幾個人……對,要大清潔……地板打蠟?……行吧,打蠟打蠟!”


    林三娃看看腳下的地板:“打啥蠟啊?剛搬過來的,都是新的!”


    “我樂意!”劉巧兒說著,又起身蹭蹭蹭的往樓上跑。


    林三娃看的心裏隻忽悠:“你這又幹啥去?”


    “把閨女的房間給收拾收拾。”她繼續往上跑:“你別閑著,趕緊去買菜買肉去。”


    “明兒再去,新鮮。”林三娃不樂意。


    “你懂啥?”劉巧兒眼睛瞪著,“肘子晚上就得燉上。你先去定去,晚上二十點新鮮的貨就到了。你再去取,迴來我做,燜一晚上,味兒才好。”


    這娘們可真是瘋了。


    心裏鄙夷的不行,但是腳步一點都不滿。心裏還尋思著,光有好菜還不行,還得有好茶葉,好酒。要不然不上檔次。想了想,又繞了一趟海鮮市場:“傻老娘們,光知道大魚大肉……”


    定了海鮮,還專門跟兒子說了,店裏做海鮮做的好的廚子,明兒一早就過來。至於店裏的聲音,愛咋咋的!少掙這一天的錢就餓死咱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這些的,她今兒本來也是可以休息的。可之前有湯蘭蘭的短信,問她能不能到局裏給她頂半天班,她拉肚子了。


    所以,林雨桐跟家裏也沒囉嗦,上班去了。


    四爺今兒不在,去市裏開會去了。到了冬季了嘛,像是盜竊之類的案子,就比較多發了。開會多半是為了這個的。


    林雨桐直接上了十四樓,湯蘭蘭拎著包就跑了:“受不了,肚子疼。得上醫院去。”


    嘿!


    林雨桐並沒有從湯蘭蘭的臉上看出什麽她有什麽不適來。裝病呢!


    她就笑,問一邊的強子:“怎麽了這是?”


    強子就笑:“你也趕緊走吧,我把一帆叫過來值班吧。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治安大隊的那些,要去抓賭。一入冬,人就清閑了。這沒事玩幾把的人就越來越多了。這賭博賭大的那些人,那是男女都有。治安大隊那邊就倆協警大姐。家裏還都有孩子呢,誰願意晚上去蹲點?他們到處找人抓差呢。”


    哦!這事啊!


    沒事,叫的話就去吧。


    話落了沒幾分鍾,外麵就傳來腳步聲,走路咚咚咚的,腳步特別重。肯定是治安大隊的隊長老馮沒錯了。


    老馮進來之後‘噯’了一聲,探頭看了看,“湯蘭蘭呢?”


    監獄林雨桐是領導的對象,好像抓人家的差有點不好吧。


    林雨桐就笑:“馮隊,我去吧。”


    老馮猶豫了一下:“那行,咱走吧。晚上估計是……”


    “沒事!”林雨桐一邊走著一邊給四爺發了短信。就跟著治安大隊的一起行動了。


    老馮用人家,自然沒太過分,叫林雨桐跟他一組。


    路上老馮還攛掇林雨桐:“你完全可以上我們隊來嘛。要說起獎金,我跟你說,就數我們隊的獎金多。尤其是這冬天,忙是真忙,但這獎金,那也是真不少。”


    “忙我是新的。”林雨桐失笑:“聽說那兩位大姐都扛不住了。”


    老馮苦笑:“咱們人手是真不夠。你說招聘協警吧,主要還得考慮吃苦耐勞這一方麵,是吧!女同誌又是家庭又是孩子的,身體還都嬌弱,不抗用。可這沒有你們這些女同誌,還真就不行。轉不開!”


    說著話,車就朝城外開去了。


    “不在城裏?”林雨桐還以為上哪逮去呢。


    “如今人家都放聰明了,誰還在城裏?”


    結果一路沿著村裏的生產路跑,足足跑出四十公裏,才停下來。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看不出來是什麽地方。車停在一處小道邊上,看著時不時的有一輛兩車開進一處黑鐵門。車燈照著斑駁的牆壁,能看到兩個缺了比劃的‘冷庫’兩字。


    這該是一處廢棄的冷庫。早些年建的冷庫,都是用磚砌起來的牆和樓板蓋的頂。頂上蓋著足有一兩米厚的土層。跟窯洞似的。這是一種自然冷藏的辦法。


    後來,這樣的冷庫逐漸就被淘汰了。就荒廢在這裏了。


    這種很深的冷庫有個好處,那就是冬暖夏涼。夏天最裏麵的溫度,隻有十幾度。冬天裏麵的溫度,也能保持在十四五度左右。


    “這些人,倒是會找地方。”林雨桐都服氣了。這地方平時連個鬼影都不見。裏麵的地方也足夠寬敞,車一輛一輛進去,還都是好車,可見這賭的也不小。


    這種蹲點枯燥的很,在車上,黑咕隆咚的,也不能玩手機或是幹啥的。


    老馮就說:“你先睡會。且得等呢。”


    啥也不敢,就是在這裏等,林雨桐真就特別踏實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都淩晨兩點半了。老馮抱著杯子,茶水濃的直撲林雨桐的鼻子。


    “醒了?”老馮樂嗬嗬的,“醒了就準備準備,該動了。”


    林雨桐就把身上的衣服鞋帶啥的檢查好,腰裏的銬子也都拿出來,老馮用濕帕子抹了一把臉,看了看手表。等到兩點四十的時候,他喊了一聲:“走!”


    然後好幾處都冒出來人影,林雨桐看了一下,十幾個人呢,都朝這邊聚攏。


    林雨桐還是跟馮隊一組,往裏麵去。


    可前麵的那一隊,手還沒碰到門呢,就聽到一聲唿哨聲。刺耳的哨子聲驟然響起,一聲緊於一聲。


    壞了!


    人家在外麵留著暗哨呢。


    前麵的一隊上去就推門,本來之前還虛掩著的門,這會子都關嚴實了。關嚴實了也不行啊!緊挨著的門的,最前麵的手放在膝蓋上,另一個踩著這個的手然後是肩膀,直到送上去。林雨桐把銬子也掛起來,要是實在不行,自己上算了。可這才一低頭的空檔,就聽裏麵猛的一聲轟鳴聲,然後光線從露出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黑色的斑駁的鐵門就被撞飛出去了。一輛悶罐車從裏麵猛的開了出來。


    林雨桐被氣浪掀的都朝後退了好幾米。


    人才一站穩,林雨桐就朝鐵門撞飛的方向撲過去,要是沒看錯,剛才正有兩個人扒拉著鐵門的上沿,要往過翻呢。這會子跟鐵門一起,都飛了出去。


    其他人有跟林雨桐一樣過來看人的,也有急著開車去追悶罐車的。更有在門口攔截裏麵的人跟車的。


    林雨桐第一時間跑到撞飛的兩人跟前,然後心都涼了。


    一個頭撞到電線杆子上,一個是被鐵門上頭的那種一尺長的造型鐵錐子插到了脖子上。她摸脈搏了,當場死亡。


    這兩人林雨桐有印象,治安大隊也常在‘老街坊’吃飯,這都是老林的熟人。林雨桐進進出出的也跟兩人打招唿。這兩人一個二十五六,才剛結婚,媳婦正懷著孩子。一個三十出頭,孩子還在上幼兒園。


    媽|的!


    不就是抓賭嗎?不就是罰款嗎?至於這樣嗎?兩條命啊,就這麽說沒就沒了。


    她蹭一下站起來,飛速的跑到警車上,踩著油門就追。誰在後麵喊什麽也聽不見了。一心想著,就是要把這孫子給逮迴來。


    油門踩到底,順著村村通的水泥路麵狂追。四五分鍾之後,就能看到這悶罐車的影子了。它到底是不如小車快,那家夥也機靈,死活是不敢上大路。這會子,大路上肯定已經有攔截了。


    他隻順著小路跑,林雨桐緊追不舍。眼看這就要追上了,這家夥猛的停車,然後朝後倒了過來,速度猛的很。


    林雨桐刹車一踩,緊跟著就從車上滾下來。這大家夥還真敢朝後退,警車被撞的偏了方向不說,還朝後移了十幾米。


    林雨桐一躍而起,借著車頭上司機上下的腳踩的那一愣台階,扒著上了車,然後從車窗裏伸進去手,將司機的胳膊給拽出了。車繼續往前走,一個大男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拉動的。林雨桐的腳在車門上一蹬,借著這股子勁兒,人直接就朝外飛。可她死拽著司機不撒手,這股子猛勁那家夥要是不跟著出來,他的胳膊得生生的扯下來。人的勁不可怕,可怕的是借著車前進的勁。他一疼,脖子一縮,身體朝被拉扯的這個方向一傾斜,整個人被林雨桐拉的就撤了出來。


    老馮帶著人過來,車燈打在外麵,把這個場景看的真真的。


    兩個人就這麽飛下去了。路的兩邊都是魚池。一邊是兩個人撲騰一下掉魚池裏了,一邊是罐車沒有人掌控,順著路的另一邊的魚塘方向,栽了下去。


    “救人!快救人!”


    不用人救,到了下麵林雨桐拉著這家夥也沒撒手。直接將人給砍暈了將他往出拖。在水裏,不受控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幹脆揍暈了,帶上去省事。


    遊到邊上的時候,救援的人才來。


    老馮看著林雨桐還能自己爬上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剛才,真的是心都給嚇飛了。


    這會子他還不確定另外兩個是啥情況,瞧著不好,但心裏還存著僥幸。叫了120,也給局裏做了匯報。


    這會子擔架從車上下來,醫生緊跟著下來之後,給的答案果然是搖頭。


    然後人放在擔架上,床單將人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


    後麵不知道誰開始嗚咽,然後是一群人紅了眼眶,壓抑著哭聲。


    局裏的人也來了,四爺從車上下來,先看林雨桐。林雨桐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還是局長說林雨桐:“趕緊了,去救護車上,去醫院做個檢查。”


    領導來了很多個,本來四爺要跟的。林雨桐搖頭,跟去了,這犧牲的兩人的家屬工作,就得四爺來做。這種事比處理更多的麻煩事還難。


    四爺知道桐桐的意思,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給抱她包起來:“你先去醫院,我隨後就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林三娃消息靈通,馬上就知道了。


    林雨桐到醫院的時候,林家一家三口都到了。


    劉巧兒能埋怨死林三娃:“都說了,不當警察不當警察。你看看,這現在連抓個賭博,這都能把命丟了。”


    等林雨桐下來,渾身濕淋淋的。這都立冬了,這濕衣服穿了一路,這不是作病嗎?


    “真沒事!”林雨桐怎麽安撫,都不行。


    事實上卻是是沒事,就是胳膊上有兩塊擦傷,再沒別的了。


    在醫院換了病號服,檢查了所有能檢查的項目。確認沒問題,


    四爺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剛過。林雨桐換衣服,正準備迴家呢。


    劉巧兒見四爺趕來了,神色也才好起來:“是金局吧?”


    “您客氣,叫我小金就行。”他嘴上應付著,卻抓了桐桐的手腕看:“蹭哪了?你怎麽就那麽能耐呢?”


    之前還不知道咋迴事,如今聽了匯報才知道,桐桐到底是幹了啥?


    他麵色不好:“你就讓他跑,看他能跑哪去?逮住後麵的人,隨便一個都能供出他是誰。天羅地網的,他是能上天還是能入地?你還真當演電影呢?飛車去追,趕跳上外麵的腳踏把人愣是從車窗裏揪出來……你多能耐啊!黑燈瞎火的,魚塘裏是啥情況你清楚嗎?要是抽了水的淤泥,你這麽跌進去,你知道後果嗎?”


    林家人聽的臉都白了,剛開始林大誌還覺得這人太不把自家妹子當迴事,咋就能這麽大唿小叫呢。如今一聽,他第一個就說:“該!就該這麽收拾!當了警察了,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林三娃就覺得,這個……警局的領導還得巴結啊!一天不把閨女調到戶籍科,他一天都不能安穩。


    這女婿一上來就疾言厲色,嗯!挺好!這至少說明是緊張了。


    迴去的路上,一家人對四爺的態度都可好了,但每一個人願意搭理桐桐。


    林雨桐摸摸鼻子,“你不知道,我也一看見人成了那樣了……我當是就火了,要是不把那孫子帶逮住了,我心裏的那把火就下不去……”


    劉巧兒就冷嘲熱諷:“你爸就是一混混,這還愣是培養出一個嫉惡如仇的大俠了。這麽著,先把你爸給收拾了……”


    得!這是沒法說了。


    到家林雨桐就賴在沙發上了,往哪一躺,反正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就那麽賴著吧。


    反倒是四爺,成了香餑餑了。林三娃這包打聽的性子,又開始打聽了。


    “這不對啊!”他就說,“就是一賭博,他跑什麽啊?”


    說的是呢!


    四爺也是給林雨桐解惑:“a級通緝犯。這家夥一直藏的挺好,結果查賭給嚇著了,想跑來著,誰能想到外麵一夥子警察。人都撞飛了,他不怕也不行了。”


    林大誌端了吃的從廚房出來,嚇了一跳:“a級啊!”他看林雨桐:“桐桐這是立功了吧。”


    可不是嘛!給人代班,原以為就是押解幾個女賭徒,誰知道這都能碰上通緝犯。


    這運氣,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了。


    林雨桐就問:“犯了什麽事被通緝的?”


    “滅門,殺了一家五口。”四爺就說:“在逃十一年了。可緊了審訊室,就喊冤枉。死活不承認他殺了人。”


    林雨桐皺眉,這都把警察撞死了,他的結局已經注定了。改變不了結局,但卻喊冤。


    這事還真是。


    要真是曾經的案子是個冤案,那如今這樣的後果,又該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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