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24)


    徐強專門迴家,參考著幫清平選學校。


    到這會子了, 估算不了成績, 清平也比較光棍, 數學和英語的分數倒是能估算出來, 那其他幾科的成績就按照模擬成績的來。把最好的最差的幾次成績擺在一起,然後盡量在這個分數線當中選學校。


    然後選來選去,一本選了國家民族大學, 曆史學專業。第二專業選的是考古學以及博物館學。


    徐強就說這第二個專業:“前年好像才恢複招生, 現在還沒有畢業的。就業形勢不明朗。但好在專業不熱門, 許是有機會也不一定。”


    反正對一本院校沒什麽想法, 選的話也盡量選一些看起來應該不是很多人競爭的專業。


    倒是對二本學校, 好好的查了一遍。


    可結果還真是意外的很, 成績出來了, 卡著線被國家民族大學錄取了。


    專業也確實不是第一專業, 而是考古學以及博物館學。


    老二兩口子高興的什麽似的, 不管怎麽著, 算是考上一本大學了嘛。別管什麽專業, 這種專業一聽大概也就明白, 將來畢業了去博物館之類的地方上班。


    這還不好嗎?


    太好了!


    清閑又輕鬆。


    至於說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這種事是別人家孩子該擔心的,至於說清平, 壓根就不需要了。就不信她四叔和她親姨給孩子安置不了工作。


    迴鎮上, 擺喜宴。


    金家又出了一個大學生。


    結果到了迴了鎮上一進自家的巷子, 才發現擺滿了桌椅, 劉家也正在辦喜宴。


    劉燕兒也考上國家民族大學,是理學院的信息與計算機專業,算是這幾年大火的專業。燕兒是理科生,這高考成績跟清平是不能放在一起對比的。


    但考上同一所大學,這專業叫大家聽起來,就高下立見了。


    忍冬很得意啊,高聲跟人家說:“肯定是好大學……咱們不懂好大學還是不好的大學,就去找清平的老師,把清平報考的學校抄了一份,迴來另外選的專業。清平那邊有她四叔幫著選學校,那能差了。她那是文科生,學出來也就那樣了。理科生嘛,又是這麽好的大學,那畢業了工作不用愁。咱又不是那家裏有關係門路的人家,隨便考個啥專業都能混一碗飯吃。我們家燕兒不靠自己也不行。跟別人家是不能比的。”


    把英子和老二氣的不行。


    挺高興個事吧,攪和的人裏怪惡心。


    老三迴來就說:“辦!咱們得大張旗鼓的辦。別管我們有門路沒門路,這高考我們總是憑真本事考上的吧,至於工作的事,那誰說得清呢,是不是?就算自家找門路,那也是我們有門路可找,管得著嗎?不服氣也得忍著。都什麽人啊!”


    李仙兒沒來,老大倒是來了,還是那麽一副強調說清平:“……都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學的好的,都去學理科了。學不上去的,都去文科混日子去了。說是考上大學了,你說你學那專業出來能幹啥?全國才有多少個博物館,到時候還不是得麻煩你四叔。人家還不一定看的上看不上你。那時候要是考個中專,早出來工作了。要不也學學人家劉燕兒,你看人家學的啥,計算機!人家那出來都是高科技人才,你就整天拾掇拾掇破罐子爛瓦,不小心弄壞了弄丟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還得連累您四叔。這大學還得花那麽些錢,也不知道上啥意思。”說著,就十分炫耀的道:“你大伯娘她七叔家的閨女,今年也高考,人家就考上咱們市的師範學院了,你看看人家……”


    清平一臉的懵,你說我一國家民族大學的,比不上一地市的師範學院。他說的這師院,她聽過,知道的還挺多。那雪梨不就是考上這個學校,之前是師專嘛,去年才升格為二本院校的。清豐之前還在那邊當了一學期的保安,就是那個學校。


    她實在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可比性。


    本來因為劉燕兒照著她的誌願表填誌願的事心裏犯膈應,誰都知道自己不如人家劉燕兒。結果自家人把自己說的更不堪。


    她當時就惱了,懟道:“大伯還跟我大伯娘的娘家有來往呢。”之前攆那老兩口出去,那兩老口差點吊死在他家門前的事,他是不是忘了。誰不知道誰家啊?都翻臉了,還好意思拿老丈人家壓人,什麽毛病!


    金滿城臉蹭一下就紅了,塞了二十塊錢過去:“清寧當時考的還是狀元,我給了五十。你就考個這成績,把這二十塊錢拿著吧。”


    我稀罕!?


    清平扭身就走,誰愛要要去。


    迴到房間氣的直抹眼淚,都什麽長輩啊。


    外麵還有需要親戚等著敬酒,她也不好在裏麵呆。哭過了也不能叫人看出來。收拾好了,才帶著笑出去,跟在父母後麵開始給過來道喜的親戚朋友敬酒。宴席就擺在巷子裏,熱鬧的很。


    這個誇那個誇的,都說金大嬸有福氣,養了倆孫女,倆孫女都爭氣。


    不管真高興假高興,這種日子肯定都說的是好話。


    高朋滿座,猛地就聽見李仙兒的聲音。


    李仙兒在跟來幫忙的忍冬說話:“……你家燕兒能幹,以後就等著享福了……我們家的孩子不行,屁也不頂,學的那啥狗屁專業……聽說是卡著分數線過的……不能跟你們家比……”


    忍冬也大聲說話,笑的哈哈的,聲音特別響亮:“……我們家孩子能幹……可到底不比你們家路子深……別管學啥都能有好工作……我們家還得得靠自己的本事……”


    “那你愁啥?”李仙兒馬上接話:“學的是高科技還愁沒飯吃……不定多少單位求著要呢……”


    清平氣的直發抖,姚思雲就站起來拉著清平,拍了拍她,然後參與那邊的話題:“學的什麽高科技啊?”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李仙兒來勁:“計算機……”


    “這個啊!”姚思雲露出那種了然又不怎麽往心上放的表情來,“……三年前清寧就自己開了個軟件公司,員工都是她在青華的學長學姐,如今也做的有聲有色的。聽說去年賺了兩千多萬……也別說有門路沒門路的話,燕兒跟清寧還是同學呢,她的條件哪怕比不上青華的,想來有麵子在,真去她的公司,她也能接納……”


    李仙兒的臉蹭一下就紅了,梗著脖子想罵一聲神經病,但扭臉看著老三鐵青的臉,到底沒敢說,起身出廚房,幫忙去了。


    然後大家就開始說清寧出息啊,上了好的大學就是不一樣啊。一年能掙那麽多了。


    忍冬在廚房就說:“咱也不跟清寧比,將來我們家燕兒一年能掙兩百萬,我就知足。”


    李仙兒就應和:“是!比那些拿死工資的強。”


    然後又一塊嘀嘀咕咕的,說姚思雲。腦子有病啊,不正常啊,反正說閑話嘛,信口開河有啥說啥。


    忙完了,清平給清寧打電話,就說這事:“……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世上咋會有這種人呢。別人家再好,他不羨慕不嫉妒,拍馬屁溜須說好話,沒有他們幹不來的。可輪到自家人身上了,就一萬個不服氣,非得捧著別人踩自家人……”跟三嬸比起來,到底誰的腦子有病。


    清寧說清平:“幹嘛不拿他的二十塊錢,他家花了咱多少錢了,收迴來一個算一個……你管她是怎麽想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隨口就扔過這個話題,“通知書到了,你就趕緊來唄。徐強不是還在嗎?你跟著他直接就來了,我去接你們唄。開學前還能在京城玩段時間。”說著又想起什麽,就道:“你說你們還挺有緣分的,你跟劉燕兒考一塊了,你猜誰還跟你們是一個學校?”


    清平皺眉:“高潔?”很容易猜出來。


    清寧‘嗯’了一聲:“我替徐強看攤子,過去見著韓超了。韓超說高潔考上國家民族大學的舞蹈學院舞蹈鋼琴伴奏專業……”


    還有這種專業嗎?真沒聽過。


    清平長歎一聲,這哪裏是什麽緣分,明顯就是孽緣嘛。


    鑒於在家裏比較糟心,清平等到錄取通知書來了,把該辦的手續都辦完,就跟徐強去京城。


    大人以為是做火車走的,其實出了門就上了清輝的車,清輝把兩人直接送到機場。下車的時候,清輝拉著清平低聲道:“姐,別太實誠,小心著……”他隱晦的指了指徐強,“別吃虧啊。”


    清平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拍了他一下,“趕緊迴去,別在外麵晃蕩,路上小心些。”


    坐飛機她還是第一次,反正上了飛機吃了一頓不要錢的飯,然後喝了兩杯免費的果汁之後,就到地方了。


    清寧在機場接人,一看這大包小包的行李,就笑:“我該把清遠那小子帶上的……”


    清平左右看看:“嚴格又沒放假?”


    “不是!”清寧臉上的笑收了收:“南邊抗洪呢。本來是下部隊實習去了,結果部隊有抗洪任務,也就是出發前給我打了個電話,如今人在哪都不知道。一個月沒消息了。”


    每次看到電視上的畫麵,心就不由的揪起來。


    在機場不是談這個的地方,清寧幫著拿了點東西,“車在外麵,這就走吧。”


    京城對清平來說還是個特別陌生的地方,來倒是來過,也不過是走馬觀花。一路上,徐強跟清寧就跟清平說這是哪哪哪,從你們學校做哪路車能過來大概有多長時間這些話題。


    等到了金家,徐強幫著把東西放上去,卻沒多留,跟清平說:“如今見麵容易了,改天再過來。”


    有清寧在,清平不好說什麽,揮揮手叫他忙他的去。


    家裏就姐倆,大人去上班了,清平就問:“清遠呢?”


    清遠開學就初三了,要不了幾天就得提前去學校補課了。不抓緊玩能行嗎?


    “說是買參考書去了,誰知道幾點迴來?”清寧帶她上樓,“房間都收拾好了,暫時別想著搬到那你那邊去住,我爸我媽肯定不答應。”


    林雨桐和四爺迴來的時候,飯菜都做好了,清平做的。


    包的餃子,好幾種餡的。豆角雞蛋的、茴香大肉的,清寧卻最喜歡青椒的。


    辣的過癮。


    惹的四爺也跟著吃了兩個:“燒心……”


    是燒心!


    倆孩子買的是那種墨綠色的被叫做‘線辣椒’的一種辣椒,特別辣。


    林雨桐對這東西也不成,嚐著吃了一個,那小姐倆卻對著把一大盤子給吃完了。


    吃著飯,清平問道:“我去不去看姥爺?”


    林家成還在住院著呢,估計得到十月份才能出院。


    清平歎氣:“當時擺宴的時候我舅倒是去了……還給了五百塊錢……”


    是說林玉奇給了她五百。


    這麽一來,不去看看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人情往來就是這麽一碼事,人家禮數到了,咱自己的禮數差點,自己心裏都過不去。


    林雨桐就說:“去吧!你跟清寧都去。帶點水果去就行了。你去了,你媽就不去了。也不用給錢啥的,你們都還是學生呢。等他迴去了,你媽再去家裏看他是一樣的,到時候把錢還了,咱也不算失禮。”


    那幹脆就把清遠帶著算了。


    清遠是晚上在外麵吃了飯才迴來的,迴來鑽到清平那屋,三個人打撲克,玩的太晚,第二天三人起來的時候都十點了。


    在老家看病人都講究不能在下午去的,下午就有日暮西山的意思,反正不吉利。如今起的晚了,時間就得抓緊了,得在十二點之前到醫院。


    清寧一邊下樓跟清平道:“從醫院迴來再去給你買手機去?”


    清平應了一聲,跟著就下樓。


    自己開車去,趕在十一點半到地方。


    林玉玲在,看見這三個孩子挺高興的,“快進來,你姥爺剛才還念叨你們呢。”


    這話誰知道是真是假。


    清寧就笑:“我最近被教授抓住做課題,暑假跟沒放是一樣的。清遠初三了,也剛放假,過兩天又開學了。我姐是昨兒才來……”


    清平就叫了一聲‘三姨’。


    她打量病房,病房分裏外,外麵是客廳,林玉玲就在外麵的沙發上睡著呢,這會子起來讓開地方,朝裏指了指,“剛睡著,你們先坐。”


    看!假的吧。才說剛還念叨呢,結果現在又說還睡著呢。


    清遠對著他姐擠眉弄眼,覺得這小姨特別不真誠。


    林玉玲心裏歎氣,這三個孩子來根本就沒想到的事,關鍵是清平來了,剛考上大學,這不給不行吧。其實最近手頭挺緊的,這都半年不著家了,家裏公公婆婆都有意見了。孩子他爸給她打錢也不是很利索了,但這事還真不能失禮。假裝去衛生間,把兜裏的錢看了一遍,剩下八百塊,分成了五百一份和三百一份的,猶豫了一瞬,到底把三百的收起來,把五百的這一份裝在外麵的衣服兜裏,出來就塞給清平:“考了這麽好的大學,姨這兒也沒多的,這點拿著,開學添點東西。”


    清平死活不要,清寧就說:“拿著吧。是姨的心意……”


    然後跑了一趟又收獲五百。


    護士過來請這邊的家屬過去簽字,林玉玲出去了,清寧就說:“拿著吧。將來她家的瑤瑤上學,咱還都得出錢。年齡差距在這呢,然後我媽你媽給了,鬧不好咱們還得給。”


    不管是金家還是林家,她們姐倆的年紀都算是大的。


    老大嘛,下麵的弟弟妹妹的,等工作了,這些事就少不了。


    話沒說兩句,門就被推開了,林玉玲後麵還跟著林玉葉。


    清寧詫異,這位不是早迴去了嗎?怎麽又來了?


    但到底是長輩,趕緊起來招唿。


    林玉葉後麵跟著蕭蕭,兩人手裏大包小包的,應該是家裏叫捎來的東西。


    林玉葉見了幾個孩子挺熱情的,又給了清平五百塊錢,然後才問:“來這麽早,你住哪啊?聽說你家在京城買房子了?自己住嗎?”


    清遠拽了拽清平的衣服就笑道:“我二伯家的房子都租出去了,一租好幾年呢。我大姐在我家住……”


    “哎呦!我還說叫蕭蕭跟清平住呢。”林玉葉坐下,拉著蕭蕭歎氣,“在醫院的宿舍住著,這孩子說醫院的宿舍不好,是原來的舊的住院樓。地下室是原來的太平間。她是個膽小的,晚上連個廁所都不敢去上。我就尋思著,不行叫搬出來住吧。你大舅也買房子了,正裝修著呢。現在沒法住!也就三兩個月,你大舅那邊裝修好了,就叫她住過去了。想著在哪湊活倆三個月。”一邊說著,一邊看清寧。


    這是想說也借住在自家吧。


    清寧不喜歡跟陌生人一起住,再說自家真沒房間住了。五室三廳的房子,原來有一間客房一間書房的,如今客房重新布置了,自家姐姐住著呢。她來住哪啊?對麵的房子自家可還沒住呢。她們也不可能知道自家還有一棟房子空著呢,就道:“醫院挺遠的吧,這上下班路上走兩小時,不方便吧。在附近租個房子吧,也不貴。租上三兩個月,也行啊。”說著看蕭蕭,“你們單位肯定有護士在外麵租房子的。你跟她們合租唄。又有人作伴,又住的舒服。”


    租房子不要錢嗎?


    林玉葉看蕭蕭,蕭蕭低著頭沒說話,顯然,還是希望住在清寧家。


    清遠摸出手機,趴在窗台上撥出了個手機號碼,然後就把手機收起來了,那邊清寧的電話就響了,她看了一眼馬上接通,對著電話‘嗯嗯’半天,最後說:“……別著急,我馬上來……等著我啊……我五分鍾就到……”


    清平就跟著起來了,“有急事咱就走吧。改天再來看姥爺。”


    然後利索的就醫院出來了。


    清平真當清寧有急事,清寧卻嘿嘿笑著要摸清遠的頭:“行啊,小子,機靈了。”這一摸頭才發現,這小子的個子竄起來了,跟自己能平視了,也都一米七往上了。


    清遠得意的挑眉,雙手插褲兜了,走路雙腿都帶著晃悠的那種得意:“趕緊走,要不然沒完。”


    清平這才知道啥意思,上了車她就說:“要是我我真都不好意思拒絕,感情問我房子的事是想叫蕭蕭住啊。人家剛給了五百,提那要求,說真的,要不是清遠拉我,我都不知道怎麽拒絕。”


    “兩碼事我的大姐。”清遠就說:“她給你五百,她家蕭蕭上中專,我姨媽肯定也是給了五百的。這屬於禮尚往來。不能因為這個,她說啥就得答應啥。沒那道理。”


    親戚來往,不意味著一定親密。


    有些親戚就屬於斷不了,非得來往的那一類。但論起情分,真不多。


    跟林玉葉家就是這種的關係。


    三人聽了這事,然後這事就算過去了。誰都沒忘心裏去。


    到現在早飯都沒吃呢,午飯的飯店都差點過了。找了個吃飯的地,肚子填飽了。帶著清平逛街買東西。


    手機得先買。


    清寧就說:“現在都是那種翻蓋的彩屏手機,比前兩年的手機好看多了。”


    但價格也十分好看。


    清平搖頭:“就那種老款的手機就行唄。藍屏的還是白屏的,應該不貴。”


    “那幹嘛還買?”清遠就說:“家裏有好幾個這樣的手機,都是八成新的,拿去用不就完了嗎?”


    幹嘛花那幾百塊錢。


    清寧就看清平:“你要是不嫌棄我用過的……”


    怕自尊心受傷害嗎?


    真犯不上!


    清平哭笑不得:“你是掙錢了,你怎麽花都行,我是現在還得手朝上要錢的那種,所以什麽都得省著。你的要是不用,我就用唄。跟你有啥自尊心不自尊心的。”


    清寧都鬆了一口氣,“我那還有個二手的筆記本,其實也是好的。那玩意是鬆下的,rb的牌子貨,耐用倒是耐用,就是吧,有點沉手。出門帶著不算多方便。”


    現在二手的一個破藍屏手機都得好幾百,更何況是二手的筆記本,價錢更高。


    “我在家用用,不往學校帶。”


    要是不好意要的,在家用用倒是行。


    這些東西都能用清寧用過的,但是衣服,清寧的不行。清平的個頭一米六二,不算是矮的,但跟清寧站一塊,算是矮的。


    而且人長的也比較肉,不是那種胖,就是看起來哪哪都肉肉的那種姑娘。不是一個型號的人。


    清寧覺得啥地方都能省錢,就是穿衣打扮這塊不能省。


    “三叔給了不少衣服,我都帶來了。”清平對買衣服沒啥興趣,“買兩雙運動鞋吧。”


    幹嘛隻穿運動鞋?


    上大學了,我們可以穿高跟鞋了。


    清寧這個頭基本是告別高跟鞋了,因此她特別熱衷給清平買高跟鞋。


    坡底的,厚底的,單根的,買了好幾雙,“我送你……”


    迴來碰到等在樓下的徐強,他問清平:“買什麽了?還說今兒接你去買。”


    清寧嘿嘿笑:就是要把你的活都給幹了。


    在樓下說了幾句話,徐強跟清平約了出去的時間,就叫三個人上去了。


    清遠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事似的,嗷嗷怪叫。


    在外麵逛的時間長了,一進門三人都愣住了。


    林玉葉帶著蕭蕭正坐在沙發上,母女倆還都抹著眼淚的樣子,玄關處放著幾個皮箱子。姐弟三個對視一眼:這是要遭,人直接給送來了。


    林雨桐神情淡淡的,見三個孩子迴來了,才露出點笑意:“吃了飯迴來的?”


    “吃了。”三人這麽答,然後又跟林玉葉打招唿。


    林雨桐打發三人上樓:“買了不少東西,上去歸置吧。”


    林玉葉就說:“你跟大姐好命,幾個孩子都是好的。不像是我這邊,碰上了這個孽障!”說著,狠狠的打在蕭蕭的背上。


    林雨桐皺眉:“打孩子做什麽?年紀還小,慢慢教就是了。”


    “我也想放在身邊慢慢教,可家裏還有一攤子……”林玉葉拉著林雨桐的手,“二姐,我先把孩子放這兒,一個月就行……”


    一天我也不願意,你都管不住,我這一個堂姨媽,管的住嗎?“主要是我比較忙……家裏的保姆過幾天就到了……跟孩子我也是早晚都未必見的上……叫我管孩子……”


    正說著呢,電話響了,接起來林雨桐的眉頭就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那邊是林大娘的聲音,“桐啊,我是你娘。”


    “娘,身體還好?”林雨桐靠在沙發上,“聽說大哥要搬到京城住了,您老跟來咱就能經常見麵了。”


    “是呢。”林大娘握著電話,“這邊我也沒啥牽掛的了。你大哥大嫂也都孝順。你二哥那邊小軍連孩子都有了,我也沒啥可操心的了。就是玉葉這個孽障,日子過的亂七八糟的。幸好你大哥給蕭蕭安排了工作,這有一個孩子出息了,一家子也就拉拔出來了。你看你大哥,要是沒你大哥,咱這一家子看怎麽著,是不是?等蕭蕭站住腳跟了,找個能幹的女婿,玉葉有這樣的閨女女婿拉拔,以後也能到城裏來。你大哥的意思呢,是趕在入冬,我們就到京城了。這段時間叫蕭蕭住你那邊,你看著我放心,你教育孩子我也放心。娘年紀這麽大了,也沒求過你啥,幫娘這一迴。等娘到京城了,蕭蕭你給我送過來,我親自教。”


    倚老賣老,當娘的都‘求’了,你還能說啥。


    剛才林玉葉還說一個月呢,然後這位娘直接說入冬。現在還正是暑天呢。


    林雨桐就說:“主要是考慮離孩子上班的地方太遠了。要不這麽著您看行嗎?我給孩子在醫院邊上租個房子,租上半年的……”


    話沒說話,電話那頭就哭起來了:“桐啊……蕭蕭出了這事,她媽跟我都是不敢叫她一個人在外麵住……娘到了這歲數了,還能活幾天,就這一個孽障放心不下……”


    林雨桐無話可說了,老太太有點心肌梗塞,她怕再推辭叫老太太哭出個好歹來。


    不住都不行了。


    然後蕭蕭就留下了,林玉葉走了。


    在樓上客廳裏看電視的三個看見蕭蕭上來,都嚇了一跳。


    這住哪啊?


    書房肯定得用的,不能占用書房。但不管是清寧還是清平,都不願意跟蕭蕭住。


    清寧拉清平一把:“跟以前一樣,咱倆睡。”客房騰出來吧。


    於是歸置好的東西又得重新裝起來,放清寧的衣帽間。


    清平堅持要睡清寧那邊的沙發,林雨桐就說:“要不添置一張床?”


    “不用!”清平指了指外麵:“她不會常住吧?”


    清寧趕緊道:“那我得瘋了。咋叫她住進來了呢?”


    林雨桐也沒瞞倆姑娘:“……上班沒幾天,認識了個實習醫生,然後懷孕了,結果人家那個小夥子不認賬……人家那邊的關係大概比較硬,說這邊再鬧,就開除一個……開除的肯定不會是人家……兩人鬧掰了,蕭蕭這是剛做完人流,她媽過來就是處理這事的……醫院那邊呢?也不是住不成,肯定是跟有些同事處不來,沒法住了。”


    清寧目瞪口呆:“她才上班幾個月?三四個月吧。”


    然後就跟人家這樣那樣,連孩子都鼓搗出來了。


    林雨桐點頭:“住到你大舅搬到京城。”


    清平奇怪:“啥都是我大舅操辦的,怎麽這迴的事我大舅沒出聲呢。”


    “你大舅媽鬧著離婚呢。”林雨桐幫著倆孩子收拾東西,“花出去的錢成山成海的,你舅媽能舒服嗎?”


    清寧就說:“我舅媽要是不願意叫蕭蕭住她們家怎麽辦?”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


    “那你大姥姥住哪,她就住哪去。”林雨桐就說,“兩三個月,是極限了。”


    住進來了,林雨桐就不能說對人家孩子不好。


    四爺迴來的時候聽說了,就說:“零用錢也算這個孩子一份。”


    古時候借住親戚家的人多了,為了不失禮,這份例銀子從來不短的。如今沒份例銀子那一說,但兩口子每月都是會給孩子零用錢的,跟他們自己賺多少無關。


    清遠是初中,一周一百,差不多一月就是四百塊錢。


    清寧要在學校吃飯,她一個月是八百。


    四爺對金家的孩子又不一樣,晚上吃飯的時候給了清平三千,“出去買衣服,姑娘家就該穿的漂亮。”然後又拿了嶄新的手機遞過去,“手機卡都辦好了,費用不用你管,隻管拿去用。”


    “我用清寧那個舊的就行。”用舊的都覺得不好意思,一個都好幾百呢。然後咋能要這麽貴的呢。


    林雨桐給塞過去:“別強著,我跟你四叔跟你是外人嗎?”


    清平嘴角動動:“等我以後掙錢了,也四叔和姨買最好的……”


    孩子有這個心就好。


    林雨桐又遞了五百塊錢給蕭蕭,“這是你的零用錢。離單位遠,趕不及的時候打車去。”


    蕭蕭就抬頭問:“我清寧姐的車……開學後她要是不開我能開嗎?”


    清寧的愛不是誰都叫碰的。


    嚴格、徐強、江水這些人開沒問題,但不相熟的誰想碰,門都沒有。輔導員想借,都沒借給,就怕那二把刀把車給撞了。她寧願當苦力當了一來迴的司機,也不借給別人。


    今兒才來,就打愛車的主意,滾起!


    她的臉呱嗒一下落下來了:“我們學校大,開學我就打四了,保研的名額已經下來了,我在外麵跑的時候多些。車肯定開去學校的。”


    蕭蕭就低著頭不說話了,飯桌上從頭到尾都不言語,吃完放下筷子把桌上的錢一拿,就咚咚咚的上樓了。


    這是不高興了。


    清寧‘啪’一下放下筷子:憑啥給自己撂臉子?哪根蔥啊?


    四爺摸了摸閨女的頭:“爸給你大舅打個電話去。”


    在自家叫自家閨女受委屈?憑什麽。


    本來就不爽氣,結果姐倆第二天起來出門,清寧是想去公司,清平是跟徐強約好的。


    兩人從單元樓裏出來,就看見徐強的車了,結果更不爽氣的事給碰上了。


    徐強的車邊,站著個姑娘,黑色的吊帶露著肩膀胳膊緊緊的裹在身上,下身穿著緊身的牛仔短裙,腳上一雙特別簡約的黑色高跟涼鞋,跟兒又細又高,足有十厘米吧。然後彎腰爬在車窗上,半拉子屁股都能看見。


    清平的臉瞬間變色,清寧正想著哪裏來的狐狸精,結果走了兩步就聽見特別矯揉造作的聲音:“……大哥……送我去吧……我們醫院不遠……你送我到地方咱們就是朋友了……以後有啥幫忙的,我一定盡力……”把‘幫忙’和‘盡力’兩個詞咬的特別重。


    這穿著和行為已經夠刺眼了,然而叫人更震驚的是:這聲音明顯是蕭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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