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1)


    烈火仿若焚燒著靈魂。


    這樣的疼痛叫林雨桐沒有任何正常的思維。


    腦子裏唯一的念想,就是‘三生’這兩個字。


    猛地,一股子冷風就吹了了身上。林雨桐隻覺得渾身都打了寒顫。她瞬間就清醒了起來。


    她好像又有了身體。


    此刻,她有些害怕。害怕她期盼的那個人,沒有來到這裏。


    三生石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刻著兩個人的名字。


    她的眼皮很重,但還沒到不能睜開的地步。可她還真就不敢睜開眼睛。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躺著的。但這個地方,一點也說不上舒服。身下硬邦邦的,一點也沒有席夢思的柔軟舒適。


    手指輕輕的動了動,怎麽感覺指甲摳住的東西,是席子呢。那種草編的席子,自己也編織過。自覺閉著眼睛,也絕對不會摸錯。


    真是見了鬼了,就不能叫她過一過好日子嗎?怎麽一來就是這樣的境遇。


    一雙手,輕輕的抓住林雨桐摳著草席的手指,“這東西你還認不出來,當年大著肚子編了多少,都不記得了。”說著,就輕笑一聲。


    這是個十幾歲少年的嗓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


    林雨桐眼淚就順著眼角往下流,“爺!”


    這個聲音很陌生,嬌嬌軟軟的,但她確定,這就是她發出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隻是少了幾分文弱之氣,滿身的腱子肉。此刻他光著膀子,眼神確實是她熟悉的。


    她急切的抓著他的手,“爺?”


    四爺常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是你就好。”


    林雨桐鬆了一口氣。這才四下裏看看,低矮的土房,炕桌上一盞油燈。窗戶和僅有的一個箱子上,貼了一對大紅的喜字。


    炕上攤著一床紅色土布的被子。而林雨桐自己,則隻穿著肚兜,坐在被窩裏。


    四爺隻穿著一條土布的大褲衩,坐在炕沿上。


    “這是?”林雨桐看著四爺頭上用木簪子簪住的頭發,有一瞬間的恍惚。


    四爺看了看,有些歉意的對林雨桐道:“今兒是新婚。”


    說著,就坐進被窩,先用被子將兩人裹住。


    身體慢慢的變暖,林雨桐的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什麽情況,怎麽咱們倆來了?”


    四爺抱緊林雨桐,叫她不那麽慌亂,“沒事!不管在哪,都有爺呢?”


    林雨桐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麵猛地一聲女人的尖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就趕緊起身。


    “別怕,見機行事。”四爺將衣服遞給林雨桐,自己也趕緊拉了衣服往身上套。


    外麵有燈光不斷的亮起來,緊跟著是人半夜起來的響動聲。


    這個院子,住的人還不少呢。


    外麵有了走動的人,林雨桐和四爺都暫時不說話了。就怕叫人聽見一鱗半爪的,再惹來麻煩。


    四爺身上的衣服,應該稱為短葛,分上下衣。腳上的鞋也是一雙黑麵粗布的布鞋。沒有襪子,就是光腳穿著那麽一雙鞋。


    林雨桐身上是大紅的襖裙,一雙繡花鞋還算精致。


    隻看兩人的衣服,就知道作為新嫁娘,林雨桐的家境,要比這家的家境好許多。


    外麵亂了起來,連火把都點著了。


    四爺低聲道:“跟著我。”


    他沒有拉她的手,在這樣的地方,必須得步步小心。


    “四郎也出來了。”隔壁的門響了一下,一個瘦高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對四爺道。


    不用說,這四郎,指的就是四爺了。


    看來,四爺在這個家裏,男丁上也排行為四。


    四爺的眼神閃了閃,點點頭,“聽見叫聲,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那男子一笑,“肯定是老三,又鬧幺蛾子了。害的咱們倆這洞房……”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喊,“二郎,說什麽呢?還不過來幫忙?”


    抬眼望去,那燈火最亮的廂房,竟然也掛著紅燈籠,貼著大紅的喜字。


    林雨桐再往自家隔壁這土屋子一瞧,也是喜房的布置。


    我的天呐!


    這是集體婚禮嗎?


    她不敢分神,緊緊的跟在四爺的身後。而二郎的身後,也跟著一個身姿婀娜的姑娘。這該是二郎新進門的媳婦吧。


    兩人都沒有說話,跟著各自的男人往前麵走。


    廂房是青磚大瓦房。進了裏麵,黑漆的家具也嶄新。


    二郎媳婦就輕哼一聲,“一樣的孫子,兩樣對待。”


    屋裏的榻上坐著一個新娘裝扮的姑娘,衣服應該是剛穿好的,還不算太齊整。隻是衣服的料子,確實上好的綢緞的,比林雨桐身上這件細棉布的好,更比二郎媳婦身上那件暈染的不怎麽好的粗布的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老子什麽時候跟這麽醜的女人上過床?你們拍戲也要靠譜,靠這樣的貨色也想叫我追加投資,做夢……”


    林雨桐愕然的抬頭,這話怎麽這麽叫人心驚。


    四爺的眼睛眯了眯,微微對林雨桐搖搖頭,才抬眼朝床上看去。床上的男子,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靠窗的書架擺滿了書,也說明這是個讀書人。可這個讀書人,嘴裏卻說了這麽一串話。很明顯,這人跟四爺和林雨桐一樣,鬧不好從一個地方來的。


    就聽一個女人哭道:“這是中邪了吧?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個有些威嚴的男聲道:“這不是是睡的夢魘住了,打兩個耳光就醒了。”


    林雨桐被四爺擋住了眾人的眼光,裏麵的情形,就看不清楚了。


    不過,果然聽見兩聲拍拍的耳光之聲。


    然後就聽那個三郎先是說了一聲‘我操’,借著又說‘不會吧’,而後又是‘穿越’等字眼。


    林雨桐的心揪成一團。她最怕的其實就是遇見同類了。


    她這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呢?就聽見眾人又一陣驚叫之聲。原來那個三郎,果斷的暈過去了。


    不知道他是受不了這個刺激,真暈過去了。還是假裝暈過去,躲過眼下的囧境。


    “二郎和四郎,去請郎中。兩個新媳婦,先迴屋裏去吧。”裏麵一個蒼老的女聲吩咐。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給了她一個叫她安心的眼神。


    林雨桐這才轉身,往出走。


    後麵跟著的是二郎的媳婦,就聽她輕笑一聲,“又黑又矮,難怪會把男人嚇到。不會是被男人一腳踹下床了吧?”


    林雨桐聽了,沒有說話。也覺得這位有點刻薄。人家長相怎麽樣,還輪不上你來嘲笑。於是,隻是低著頭,一副受不了涼風的樣子,“二嫂說什麽?咱們快走吧,半夜怪冷的。”


    二郎的媳婦也跟著打了哆嗦,“剛過中秋,怎麽就冷成這樣了?”


    林雨桐腳下不停,進了屋子,就把門關嚴實了。


    剛坐到炕沿上,腦海中就響起滴滴滴的空間係統提示音。


    這玩意她還以為沒用處了。這會子怎麽又能聯係了?


    她曾經試圖聯係過,一直就沒成功,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心裏不由的升起了疑團。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裏,上輩子被四爺買了許多物資,囤放在裏麵。差點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不過,外麵的半畝地,跟泉水,倒是沒有占用過。


    她進了屋裏,就見閃爍的紅燈邊上,打印機已經將傳送的內容打印出來了。


    林雨桐看完,臉上就浮現出難以遏製的怒色。


    原來是公司老板的兒子,因為好奇,到公司轉悠。不知道怎麽闖進了一見閑置的操作室。自己把自己給玩的穿越了。


    別人還有公司綁定的係統和空間。這貨完全是意外,什麽都沒帶,就被剝離了意識。


    如今,就剩下一副身體,在營養艙裏麵。


    公司希望自己能找到這位公司的太子爺,然後平安的將他帶迴去。要是找到了他,就要保護他,聽他的調遣。等迴去以後,公司會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作為感謝。


    除了這個,高明還在信件的後麵補充說明,要是自己能帶迴這位太子爺,藥廠的股份,公司不要了,將全部歸林雨桐所有。


    這聽起來很誘人,但全都是扯淡。藥方對方已經知道了,藥廠給自己,他們就不會重新再建一個藥廠嗎?


    相比起來,當然是公司的股份更誘人一些。


    但是,這對林雨桐而言,依舊是鏡中月水中花。因為她此刻,才發現,自己鬧不好,被這個鬼公司給坑了。


    以前,她以為是因為能量不夠的原因,才導致自己迴不去。聯係也切斷了。


    但是此時,能量應該更不夠才對,公司為什麽卻能聯係到自己?


    說到底,他們就是怕自己因為這是未知的空間而不敢重複第二次。於是幹脆玩起了失聯這個把戲。


    要是自己沒猜錯,係統照樣在采集數據,公司照樣能分析數字數據。要不然,他們憑什麽認為自己還活著呢。


    若不是老板的兒子作死,自己隻怕還以為自己成了孤魂野鬼,在這茫茫的異時空裏遊蕩呢。


    活了幾世了,自己也不是無知天真的小姑娘。這點把戲,還瞞不過她。


    要是自己在這裏不死,那麽,他們正好有源源不斷的資料。要是死了,這也沒什麽,自己本來就簽署了安全協議的。


    林雨桐隨手放下這張紙,閃身出了空間,朝廂房的方向看去。


    殷三郎,會不會就是老板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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