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晚最後是被抱出來的,一早上點火兩次,餘究要是能讓人安然無恙地從浴室裏走出來,他不是個性冷淡就是壓根不喜歡賀晚。 顯然,二者都不可能。 於是在那人近乎誘惑地挑起他身上的火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一直艸著乖巧溫順人設的小隊長二話不說帶著人滾進了浴缸裏。 期間似乎還聽見了客房服務的門鈴聲,隻是泡在熱水裏,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布在身上,誰都沒有精力去管,甚至還在那斷斷續續的聲響裏愈加沉淪。 …… 而這自然也就導致賀晚精疲力竭不得不又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怒目圓睜恨不得瞪死餘究,後者卻笑著將之後又送過來的蛋糕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挖出來送到他嘴邊喂著。 喜甜的人大抵喜歡吃蛋糕,所以賀晚瞪著瞪著,眼睛沒動,先鬆了口。 明明是一個極具教養的人,卻偏偏當著他麵吃東西的時候像個小孩,奶油白沫在唇邊沾了很小的一塊,看得餘究喉嚨尖兒都發癢。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他暗歎一口氣,再也不敢在這時候去舔他唇邊那塊奶油,生怕小哥哥一個惱羞成怒真給他扔出去了。 賀晚似乎是察覺到他視線,先是愣了愣,然後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伸出舌尖往唇邊探去。 真探到那抹甜香的時候,他連鬧別扭都忘了,腦子裏就一個念頭:太他媽丟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吃個東西還能粘一嘴。 餘究捕捉到他所有小動作和表情,手心緊緊地攥成拳,心路曆程精彩紛呈:媽的,可愛,想親,想日!不想看眼睛了,想跟小哥哥膩在這間房裏不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餘神:甚至想給他生個孩子ovo 晚晚:嗬,我信你個鬼。第67章 番外三 手術是在到美國的第四天才做的。 餘究進手術室之前還在笑, 笑著捏了一下賀晚的臉, “你說一會醫生要是出來問你的話, 你是保大的還是保小的?” 賀晚愣住,眨巴眨巴眼傻傻地看向他,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麽。 餘究輕嘖一聲, “花眠不說我要給你生孩子嗎,萬一出事了你是保……” “餘究我日.你媽!” 賀晚咬著牙說的這句話,一貫的涵養全部消失。 無論是鏡頭前的矜貴張揚還是麵對小隊長時獨有的軟糯香甜一點都不剩, 隻有一雙眼睛從深處泛著紅, 狠狠的瞪著他,像極了被戳到逆鱗的龍。 餘究慌了神, “我就開個玩笑……你別日我媽啊,你要日日我好了, 我躺平任艸。” 有些玩笑不能亂開。 小隊長隻是舍不得見他這麽擔心的樣子,所以想說兩句俏皮話逗逗他開心。誰知道原來在賀晚心裏, 自己的分量那麽重,重到聽不得一點他可能會出意外的猜測。 終於察覺到這一點,餘究又是開心又是心疼。 他是真的很心疼賀晚。 在釜山他就知道了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於是連續兩個多月來, 賀晚便將自己砸進了訓練裏。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將外設包都丟了下來想要帶著他好好休息的時候,小哥哥能因為自己一句玩笑失了控製。 餘究自責得不行,捏了捏拳然後起身蹲到他麵前。 有床位,不過這時候兩人都在長廊外,賀晚坐在排椅上, 眼睛瞪得血絲都快出了來,手在身側緊緊地握成拳,像是隨時都會衝過來一拳砸到他臉上一樣。 小隊長蹲在他麵前,乖巧地露出一個笑,然後學著賀晚經常做的樣子,將手心搓熱蓋到了他眼睛上。 “我錯了。”餘究輕聲道,“不該亂說話的,你別生氣,氣壞了我心疼。” “不會出事的,不是說michael他爸是這方麵的權威嗎,你不信我也信信醫生。” 來往行人很多,淺色的皮膚淺色的頭發,看著醫院長椅處一坐一蹲的兩個青年人。坐著的那個眼睛被蒙了住,嘴唇抿著,顯而易見的不開心;而蹲下去仰視著他的青年,臉上帶著笑意,眼睛淺淺彎起,一側酒窩深陷,哪怕眼前人看不見他也是笑著的,笑著跟他說每一句話。 “小哥哥,你辛苦了。” “sun不好帶,我也不夠成熟,這段時間讓你受累了。” 餘老狗好不容易說句人話,賀晚微愣,遮在他手心下的眼睛輕眨了眨,嘴唇微微放鬆。 護士過來通知說要準備了,餘究笑著迴她再等一會,依舊蹲在賀晚麵前小聲道:“上海那邊房子裝修快到尾聲了,再通通風就能搬進去,家裏有樓梯,所以我萬一真瞎了可能還要你再辛苦幾十年。” “你!”賀晚咬牙,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說胡話的人嘴巴縫起來。 “噓。”餘究打斷他,“所以我不會瞎,我舍不得你那麽累。” 他的晚晚是人間天使,生出來就該被人捧在手掌心的。餘究自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滿心滿意想的就是這樣一個人,萬一真的跟自己在一起了,他能不能讓他幸福一輩子。 他不知道。 一輩子太長,他做不了一個約定,隻想著一輩子不過幾十年,幾十年不過兩百多個季度。 打職業的習慣用比賽來計時,春季賽、夏季賽、秋季賽、冬季賽,那麽兩百多個季度不過是兩百多場比賽。 唔,兩百多場比賽啊,聽起來也不是多難。 那是不是也就是說,他也可以和他走過兩百多個季度,走過幾十個春夏秋冬。 這樣一算,好像一生也就過去了。 可就算是蜜糖罐兒裏泡大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都是甜的,他不想讓賀晚嚐到一丁點兒苦味,卻無可避免生活中會有許多意外的出現。 他們談的不是小孩子的戀愛,約定了結婚、約定了一輩子的相守,那他便應該跟他說出每一句實話。 “可是晚晚,你該知道手術中總有風險……” 賀晚打斷他,聲音啞的不像話:“就算你瞎了……你他媽也是我的。” 餘究一怔,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幅度大了他便放下遮在賀晚眼睛上的手,一點一點地小心掰開賀晚拳頭,又將自己的手捏成拳縮進去。 他抬起頭,直視著賀晚那雙已經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眨了眨眼,身子微向前傾,吻住他抿得幾乎發白的唇。 並不深入、也不探尋,隻是一個稀鬆而又平常的屬於愛人之間的吻。 餘究撤離,笑著點頭:“嗯,你的。” 護士小姐姐紅著臉過來催,餘究便起身在他眼睛上啄了一下,落下沒說完的那句話:“我是想說,就算瞎了我也會賴著你,也會去找醫生看,所以不要離開我。” 陽光透過醫院巨大而又幹淨的窗戶照進,照進潔白的地磚上,空氣裏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小隊長卻笑著湊近他耳邊:“畢竟我喜歡的人那麽好看,瞎了太可惜了。” 他是個很偏執倔強的人,喜歡上了一個人便將那人視作光,或者將某個人視作光那個人便是唯一。 他喜歡的那個人是光,他自然不可能讓自己失去能見到光的機會。 “等我出來,晚晚。” …… 直到餘究進了手術室,賀晚都沒緩過神來。 這人明明沒說什麽,甚至說出來的話除了開始兩句是人話,後麵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情話或者告白,但是賀晚卻覺得他仿佛聽見了他所有沒說出口的意思。 喉嚨有些發癢,他咽了口口水,michael從長廊另一頭走過來,他起聲打招唿才發現自己說不出來話。 賀晚一愣,旋即就笑了。 這是得多在乎一個人才能擔心他擔心到失聲? michael發覺他狀況,寒暄兩句讓他安心便走,留他一個人在原地等著。 是正常現象,沒兩分鍾便好了,隻是剛開口吐出來一個音節賀晚便閉了嘴。 太他媽難聽了,聲音沙啞粗糲得像是用刀片在喉嚨間刮動一般。 賀晚無聲地笑笑,抬眼看向亮著紅燈的手術室,徑直走了出去。 眼睛瞎了的其實是他吧?怎麽找了這麽蠢的一個小男朋友。 明明是因為他突然離隊導致sun命懸一線,餘究才接過這個爛攤子,訓練到壞了眼睛的地步,這蠢蛋居然還過來跟他說辛苦了。 他不夠成熟嗎? 17歲的孩子挑起大梁,18歲帶隊拿下了四排賽的金獎,19歲壞了眼睛在異國的手術室裏睜著眼看一群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給自己做手術。 眼睛離大腦太近了,賀晚不過腦子都知道不會全身麻醉。 小隊長英語不好,最多不過日常交流,連跟護士說話轉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一個人躺在手術室裏,周圍人說的話一句都聽不懂,抬眼不是明晃晃的刺燈就是冷冰冰的手術器材,這人居然還道歉說自己錯了。 賀晚恨得牙根有些發酸,開始納悶剛剛為什麽沒給人打一頓再放他進去。 怎麽就能蠢成這樣? 他也不熟悉這家醫院構造,順著指示牌的指引到了吸煙區。 裏麵有幾個中年男人,臉色有些深沉,估計都是病人家屬。 賀晚沉著眸子點了一支煙放進嘴裏。 其實他不喜歡抽煙,很嗆人。可是真到了這種時候,伸手隻能握到空氣,身邊也沒有了熟悉的溫度,他不知道還該做什麽驅逐自地底襲上來的恐慌。 橙紅色的火光時暗時亮,賀晚想起他第一次看見餘究的時候,那孩子就躲在青訓營的電腦後麵夾著一根煙打遊戲。 燈沒開,整間屋子裏的光全都聚集在他身邊,在漆黑又冰冷的夜裏添了一份溫度。 那時候還是冬天,和現在隔了20個月的時間。 賀晚突然就想,萬一這20個月他一直在sun呢? 餘究會不會從青訓營脫穎而出,進了二隊、再進一隊,坐在他的身邊給自己打副狙,一起訓練一整年,每一個節假日都在sun裏慶祝。 會從風和日麗的春天一路走到雪落梅開的冬。 走過一冬、兩冬……然後在某一個節點,他退役,將隊長交到餘究手上。 那個時候的sun一定是光芒璀璨的,小隊長不必拚了命地挽救奄奄一息的戰隊,不需要累到眼眶發紅,他隻需要在自己打好的基礎裏再努那麽一點力就可以、就一點兒。 …… 可是事實呢? 事實是他過了十幾個月突然出現,餘究跟他說了一句:“歡迎迴來。” 明明一直等待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