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我讓你跟蹤的那個女孩兒有沒有什麽問題!?”


    羅德猝然起立,整個人看起來嚴肅又冰冷,臉上的神色讓周圍的人頓生寒意。凱文被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壓得喘不過氣,愣了幾秒才試探地開口:“那個女孩兒確實有問題。剛剛跟蹤的人來報,她甩掉了大部分的跟蹤者,最後悄悄地進了米魯奧雷家族的一個臨時根據地。”


    羅德三個月前就任巴勒莫警署長官一職,隻帶了一個心腹探員凱文和秘書到了新崗位。大概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在培養心腹的同時也利用暗線把巴勒莫大小黑手黨家族的根據地摸了個遍。本來羅德也沒這麽快用到這些資料,沒想到現在居然在別處派上了用場。


    他輕蹙眉頭,接下來吐出來的話就仿佛像從冰窖扔出來的:“務必把人完整的帶出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凱文點頭稱道之後,羅德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他才環顧四周,視線所到之處,所有人即使好奇也都主動移開的眼睛,羅德把視線落到旁邊一位探員身上,對方被他淩厲的注視嚇得微微顫抖,幾次開口都差點咬到舌頭。羅德很滿意自己看到的情況。半晌,才斂起神色微微勾起唇角,表情卻莫名讓人感到陰風陣陣從耳邊唿嘯而過。


    ——“白蘭,你竟然敢耍我啊~”


    山本武和那位酒保出來的時候,空氣仿佛凝滯。山本的肩頭上坐著一個小嬰兒。羅德對這個看起來小卻莫名有壓迫感的嬰兒表現出了不加掩飾的興趣。眯起眼睛主動走過去,對方看了他一眼之後主動跟他打起了招唿。


    “羅德警長,你好。”對方的意大利語非常的地道。


    羅德稍微頷首,有點驚訝,不過他的表情倒是沒多大的鬆動:“你認得我。”


    對方聽到這句話之後就微微笑起來:“這座城市裏,恐怕沒有人不知道羅德警長吧。”


    “你是?”羅德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誰,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看到pub裏幾乎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大致意思似乎在說:他是誰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麽在巴勒莫混成這樣的啊!


    “這位是十代目的老師,reborn先生。”獄寺隼人看到羅德似乎真的不知道reborn是誰,主動跟他解釋說明。


    獄寺一說reborn這個名字,羅德就知道了。即使曾經在德國學習訓練,reborn這個名字對他也是不陌生的。據說這個男人在八十年代曾經是非常著名的職業殺手。因為他的手段非常規範,動作幹淨利落,又從來神龍見尾不見首,在當時全世界的黑道和白道範圍內,都是聞風喪膽的人物。


    隻不過後來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r先生。”羅德斂起剛剛陰冷的表情,頓時笑得如沐春風,“既然r先生在這裏,我能否跟你私下談一會兒。”


    就像當初澤田綱吉邀請羅德上樓談判的情況一樣,如今的羅德也同樣的邀請reborn跟他談話。隻不過比起當時,現在的心境變了。羅德略微疲憊的走在前麵出了夜色的大門,reborn向山本和獄寺望了望,沒說什麽直接跟上了羅德。


    兩個人坐在羅德的私家車裏。暗黑的玻璃讓人看不清裏麵發生了什麽,沒過多久,reborn從羅德的車裏下來,山本和獄寺急切地迎上去,reborn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其他警員在reborn下車之後也飛快的走過去,察看車裏羅德的情況,還好並無大礙。


    “警長,你跟那位先生說了什麽?”


    “你是說r先生嗎?沒什麽。”


    羅德說完話索性閉了眼,整個人靠向椅背。幾位探員看他不欲多談,也閉上了嘴。車子平緩的行駛在黑黢黢的馬路上,稀薄的微光閃爍,路邊零星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趕路。幾個探員望著眼前看似平靜的街道和城市,心中暗歎這看似風平浪靜地巴勒莫恐怕孕育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要攪得整個城市翻天覆地。


    一路上羅德都沒再開口,車子把他送迴了公寓,行李早就送迴了大樓,羅德在保安室拿了自己的行李,慢慢的走迴公寓。


    走進電梯之前,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在身後,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羅德扯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對方非常按耐不住的展開了行動,羅德看起來有點措防不及,整個人趔趄著跌進大開的電梯裏。那個人似乎也沒想到羅德這麽弱,緩緩的走進電梯裏,也不讓門關上。羅德的表情看起來很狼狽,那名男子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況,淺淺的笑出聲來。


    子彈上膛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顯得格外的刺耳,對方迅速開槍的同時,羅德單手撐地跳起來,動作矯捷地就像一匹黑豹。三五下按住了電梯門口處的觸摸式開關,燈光大亮的一刹那,羅德飛速地反扭過對方的手,哢嚓一聲手槍應聲而落。直接踢開腳邊的槍,羅德的笑容看起來陰森又寒冷。


    “你要不要告訴我誰派你來的呢?”


    殺手先生被這位看似花瓶架子一樣的羅德警長成功逆襲,非常的不高興。偏過頭去不欲開口。羅德也不生氣,給對方拷上手銬的同時,拉著對方走進了電梯。


    殺手先生很意外:“你不把我交給警署?”


    電梯急速上升,屏幕上的數字不斷的攀升,羅德輕飄飄的開口:“我為什麽要,你看起來明顯就是衝著我來的,私人恩怨我覺得沒必要,你覺得有必要嗎?”


    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殺手先生思索了一下才慢悠悠的開口:“那你為什麽要問我誰派我來的呢?”


    “為了確定。”羅德用一種看似隨意卻非常牢固的方式把對方禁錮在自己身邊,拿鑰匙開密碼推門進去,動作一氣嗬成。


    羅德最開始的確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如果是有人派他來,必然不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直接要了他的命。畢竟,警長這個位置,如果現在換了人,巴勒莫隻怕也沒人能夠勝任,本就亂糟糟的情勢隻怕會更加的亂。排除一下大概就能猜到,這恐怕是私人恩怨。


    羅德自認結仇不少,但這麽有勇氣直接找上門來的,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個。隻除了……那個人。


    “米歇爾,不要再裝了。”


    聽到羅德無可奈何地歎氣聲,那位叫米歇爾的男子大喇喇的躺在羅德公寓柔軟的沙發上,整個人看起來瀟灑又隨意。


    “你不給我解開手銬,我還得裝。”


    “那你繼續裝吧,我累了要休息。”


    羅德才不吃他這套呢,你想讓我順著你,我偏不。反正現在你在我手裏,要殺要剮我說了算,居然還敢在我麵前拿喬!


    “誒誒誒,我不裝了不裝,你幫我解開,我立馬恢複原樣。”


    燈光下,那位叫米歇爾的男子的麵容看起來陰冷又老成,光是從麵容就讓人覺得不舒服。這和他清亮地聲線根本不匹配。好在,他的工作並不需要他經常說話,遇上不得不說話的時候,通常也是壓低聲音就好了。


    羅德解開他的手銬,他立刻跑進洗浴間裏,沒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模樣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麵小生。細看之下,兩個人的麵容驚人的相似。不出意外的,這個男子麵容張開了也應該和羅德差不多的。


    “你倒是越長越秀氣了。”望著對方的臉,羅德笑眯眯地拍拍身旁的軟墊,示意對方坐過去。


    對方果然受不了他刺激,被他這麽一說,立刻跳起來像隻炸了毛的狐狸:“喂!明明是你自己長得女氣,說我幹什麽。”


    羅德搖了搖頭,看著對方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怎麽這麽笨,我怎麽就認識你這麽笨的人呢?眼看著小動物又要炸毛,羅德安撫性質的順了順他的毛(……),說:“可是從來就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麵說這些話……除了你。”


    叫做米歇爾的男子被最後一句話說動了,湊過去服帖的坐下:“哥,你到底什麽時候迴家啊。”


    “在一陣吧,我也有段時間沒迴去了。”拍著自家弟弟的頭,羅德的表情看起來比平常柔和了豈止十倍。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羅德囑咐米歇爾最近不要到處亂跑,巴勒莫最近非常地不太平,就憑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被人逮到,免不了要受傷。米歇爾知趣的點點頭。看著哥哥眼底青黑一片,就知道他這幾天睡得不好。米歇爾立刻就把羅德趕迴房間睡覺去了。


    ****


    羅德靠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過了一會兒,他拿出放在床頭的手機,打開收件箱。澤田綱吉發給他的那條短信,也是唯一的一條短信靜靜地躺在那裏。他突然就想起在華盛頓夢見的那樣,他安靜的躺在棺木裏。


    ——“真他媽的煩!”


    一向都優雅大氣的羅德奧利安終於也煩躁地爆了粗口,隻為了那個隻見過一次麵的澤田綱吉的離世。


    短信的內容用的是陳述語氣,仿佛在談論今天中午的午餐很好吃那樣,可羅德就是能夠從這些字裏行間內察覺到他的溫柔。


    溫柔。真是。


    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溫柔的人啊。連聲音都那麽溫潤。


    ——“澤田綱吉,真是可惜了。”


    ****


    那天晚上,羅德最終還是順利入睡,原因就是……米歇爾從門縫探了頭進來,小聲地問:“哥,你睡著了沒?”


    “沒有,你找我什麽事?”


    “沒事沒事。”


    之後他那個不靠譜地弟弟就在紅酒裏給他放了安眠藥,拿進來給他喝。按照羅德平日的警覺程度怎麽會發現不了呢,隻是他也很想睡個安穩覺。輕輕嗅了嗅味道,他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喝下去了。


    不過他那個笨蛋弟弟一時不慎,多放了幾顆,導致他身為警長的哥哥在大周一和巴勒莫市所有高管的例行會議上缺席,被整個巴勒莫政府通報批評。對此米歇爾非常的愧疚,強烈要求請哥哥吃飯來彌補罪過。


    “我看你不是想請我吃飯,而是自己想吃吧。”


    聰明如羅德,怎麽會看不出他這個敗家子弟弟想進高級餐廳,又沒錢自己付賬,隻好找借口讓哥哥幫忙。不過說起來,如果昨天晚上下安眠藥也是他的計劃,那他倒是比以前進步了不少。


    “哥哥你猜到啦,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自家哥哥坐在對麵喝紅酒,時不時朝自己投來的目光,米歇爾終於坐不住主動承認了錯誤。


    “千萬謹記。你該慶幸我不是爸爸。”


    自己那個嚴謹又鐵血的父親要是被自己的子女作弄,恐怕真的會載著他們兩個自己,開著快艇在波多黎各海溝他們踢下船去。記得羅德五歲的時候,為了讓他旱鴨子的孩子學會遊泳,父親竟然直接把他扔到了海裏。不是浴室裏寬敞的浴缸,也不是樓下深淺有度的遊泳池,而是真正的海域。


    羅德不由得慶幸那天沒有海浪,要不然自己恐怕不僅學不會遊泳,還會喪命。對於自己的父親到底愛不愛他的兒子這一點,羅德很是懷疑。因為沒有那個父親會在兒子五歲的時候對其做這種事事情。但在當時最讓他恐懼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在海裏存活,而是父親到底會不會來救自己。


    真是一個要命的懷疑。


    “要是爸爸,我肯定不會這麽做的,我哪敢啊。”米歇爾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對著盤子裏的鴨肝大快朵頤。


    “這次你準備待多久?”羅德手裏動作不停繼續切著鴨肝,眼睛都不抬一下的問對麵光顧著吃東西的弟弟。


    拚命咽下嘴裏的食物,米歇爾愜意地眯起眼睛:“應該不會太久,大概也就一個多星期吧。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好不好!”


    “哦~既然是有工作的人,怎麽會沒錢吃飯呢?我記得你的工資也不算太低吧!”


    “和你比差遠了好不好!我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來這裏吃幾頓呢!”


    羅德看著弟弟念念有詞的抱怨著他的工作多麽勞累,多麽沒有自由,多麽讓他痛苦,工資更是少得讓他痛不欲生。他輕輕地笑起來,帶了點克製。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他還擔心米歇爾會一直因為母親的去世不願意走出來一直那麽自閉下去。雖然自己看起來也沒走出來,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迴過家一趟了。


    “下個月我應該會迴家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嗎?”


    “我的工作都排到明年三月去了,要迴去你自己迴去就好了。”米歇爾喝著紅酒,想都不想就拒絕了。等他再反應過來要去看羅德,對方表情無異,“哥,你不是吧……你也會膽怯不敢呀?”


    米歇爾看著哥哥麵無表情的切著剛剛心上的牛扒,捂著肚子笑得沒心沒肺:“哈哈哈哈哈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羅德奧利安也會害怕,真是十年難得一遇,我要怎麽樣才能阻止自己不笑啊,真是哈哈哈哈~~~~~”


    羅德無奈的看著對麵不加節製的弟弟,惱羞成怒,氣得扔掉了餐巾憤然離席,路過米歇爾的時候無情的丟下一句:“這頓飯就你付賬好了,這樣就能阻止你笑了。”


    完全直不起腰的米歇爾就像被按住了暫停鍵一樣停下了笑,連滾帶爬的跟上他,邊跑邊喊:“哥,你別這樣,你總不能看著你弟弟去賣身吧!”


    “哼!又不是賣腎,你緊張什麽!”


    ****


    羅德和弟弟吃過午飯迴到辦公室的時候,心情是難得一見的明媚,連笑容都比平常柔和了很多。秘書看著警長帶笑的容顏,心裏掬一抔辛酸淚啊。感謝天感謝地,警長總算恢複了正常,不過也不知道有沒有保質期。


    不知道是不是秘書內心裏的烏鴉嘴顯靈了。下午臨近五點,大家都收拾好東西準備各迴各家各找各媽了。羅德從衛生間走向辦公室的瞬間,電話鈴響了。


    “喂?”他立刻接起,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麽,剛剛還非常柔和的表情頓時沉了下來,“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的同一時刻,羅德急促的轉身,拿過鑰匙對不遠處起身的探員們說:“b大道l路27號的店鋪發生了持槍搶劫事件,現在已經有兩個人死亡三個人受傷。選派十個最優秀的人,五分鍾內緊急集合,十五分鍾內我要在案發地點看到他們。”


    他說完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辦公大樓。凱文迅速安排一組人選,讓他們去換套衣服。與此同時凱文則安排好車輛以及所需要的槍支。看著羅德離開的方向,凱文心道: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羅德警長的臉上剛剛是出現了緊張的神色?


    不過這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凱文隨即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羅德確實在緊張沒錯。因為他記得今天中午自己和米歇爾在路口分開的時候,對方揚著燦爛的微笑對他說:“哥,我的朋友在b大道l路xx號工作,我晚上跟他一起吃飯,你不用等我了。”


    米歇爾在說那個地址的時候,路邊一輛汽車正在鳴笛,羅德也沒聽清楚他說的到底是27號還是26號,上帝保佑千萬別讓他再失去一個親人了。


    他一定會瘋掉。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小蘇會很開心的~~~


    居然木有人看出b大道l路27號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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