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處荒廢的土地廟,是一眾乞丐的據點,平日大夥在外乞討,風餐露宿,有甚要緊事才會聚在一起相商,衢州城雖不大,但也聚集了幾十號人,金團頭常年坐鎮此處,安排心腹之人管理上繳的份子和人頭,自己整日裏則悠哉遊哉。


    金團頭四十幾許,滿身橫肉,此時背靠椅背,享受著兩名女乞兒的伺候。


    兩名女子容貌秀麗,身材姣好,身上衣服打滿補丁,她們是金團頭的婢女,伺候金團頭日常起居,金團頭正閉目享受,卻聽門外一人叫道,


    “頭兒!頭兒......”


    “何事?”


    金團頭興致被人打斷,心裏來氣,厲聲喝道。


    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滿臉髒汙看不清真容,手中提著根木棍,背上背著口打滿補丁的袋子,一路小跑進來。


    “頭兒!王小六來交份子......”


    這位青年是金團頭的心腹叫作錢不用,受金團頭差使管理每月的份子。所謂份子,可以是銀兩,也可以是同等價值的事物,前幾日王小六還為份子錢發愁。今日就交了份子,而且一下子那麽多,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錢不用到現在猶如在夢中。


    “這等小事,你都慌成這樣了,沒出息的東西!”


    金團頭訓斥道。


    “可......可是.....那是幾十兩碎銀啊!”


    錢不用話未說完就被金團頭打斷,心裏著急,幾十兩,那得交幾年的份子錢啊?


    “幾十兩?沒出息的東西,沒見過銀子嗎?”


    金團頭心裏吃驚,嘴上斥道,


    “他去打劫官府了?奶奶的!可別給老子惹禍!”


    金團頭心裏擔心,他仗著會武統領衢州一眾乞丐,手下也有一些好手,在衢州也算有些勢力,但他並沒有利欲熏心,他知道天底下不能得罪的人太多了,因此平日喜歡結交江湖上的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手下乞丐平日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也就罷了,若是得罪官府或是江湖中的大人物那他們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沒有.......沒有......”


    錢不用連道,


    “據王小六說,他是偷了個傻愣愣家夥的銀子,那家夥還不知道,還以為是莊義方偷的,現下莊義芳被逮住了.......”


    “偷就偷吧,隻是莊義方那小子也太慫了,竟然被抓住了免不了一頓好打。哼!若是敢出賣我們......”


    金團頭心中舒一口氣,心道還好沒給老子惹禍,至於莊義方的安危倒是小事,平日那小子就愣頭愣腦的,也該受點教訓。


    “哈哈.....快叫王小六!本座有賞!”


    金團頭想到那幾十兩銀子,心中舒暢,正琢磨著是不是讓王小六教授大夥探囊取物的絕技,這樣一來,以後的日子就舒坦了。


    王小六心裏暗罵自己,剛得了銀子為何擺闊請人上館子吃飯,被人告了密,讓錢不用知道了,他可是金團頭的心腹,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中飽私囊,免不了金團頭一頓責罰,還好自己聰明,順水推舟把銀子全交了,隻是心疼那幾十兩銀子,聽到金團頭傳見,王小六閃身進入內堂,躬身下拜。


    “拜見團頭!”


    “嗯,王小六,你幹得不錯!錢不用,免去王小六一年份子,另外賞銀一兩!”


    金團頭眯著小眼看著王小六,覺得自己這個團頭頗有首領風度,賞罰分明,為了讓人看起來更加威嚴,雙手放在大腿上,身子坐端正了些。


    “謝團頭賞賜!團頭英明!”


    王小六嘴上高唿,心中暗罵,幾十兩銀子就換來不到二兩的賞賜。


    “頭兒!頭兒!還有我呢?”


    正在這時,堂外傳來一聲高唿,聽聲音是莊義方的。


    原來,莊義方帶著牧晨幾人一路沿著小道向西而行,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前麵破廟已是依稀可見。越是到了城西破廟近處,莊義方心中越是擔心,若自己帶著幾人進去那就是背叛了大夥兒,一時躊躇不前,牧晨早已看出,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莊義方眼睛發亮,當即依言而行,甩開眾人,直奔破廟而去。到了廟外,聽見王小六的高唿“團頭英明”,心中了然,也高聲喊道。


    “莊義方?哼!你不是被人抓住了嗎?”


    金團頭眼有厲色,看著莊義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心中斷定莊義方背叛了大夥兒,說不定帶人過來了,說完眼睛掃向堂外,卻發現並無任何動靜。


    “頭兒!您賞罰不明,我不服!”


    莊義方見了金團頭沒有拜見,而是站在那雙眼直視金團頭,委屈的道。


    “放肆!”


    錢不用在一旁嗬斥道,王小六在旁眼神鄙夷。


    “頭兒!這小子沒大沒小,應當處罰!”


    ‘哦?你且說來聽聽,我如何賞罰不明?”


    金團頭沒有理會錢不用的話,雙眼微眯。


    莊義方雙眼直視金團頭,心中生怯,平日在金團頭麵前大聲說話都不敢,今日這樣出言頂撞,真是壽星翁進茅廁。旋即想到牧晨的計策,心中稍定,他的直覺告訴他牧晨值得他信賴。


    “頭兒!王小六這幾十兩我也有功勞!若不是我給他把風,他豈能如此順利得手?”


    金團頭聽著莊義方的話,覺得有理,按道理莊義方的確有功勞,隻是......


    “我且問你!為何你被抓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頭兒!我冤啦!那人逮住我之後百般折磨,還用什麽點穴手讓我哭笑不停,我都沒說出您的下落啊!”


    莊義方聲音淒苦,似真有莫大冤屈。


    “哦?原來如此!哈哈,你小子好樣的!該賞,該賞!”


    金團頭心中疑慮盡去,豁然開朗,他認為莊義方不敢騙自己,事情稍查就知道真相,到時候無從抵賴。


    “嗯!這樣!也免去你一年份子,外加賞銀一兩,錢不用!賞銀!”


    “多謝頭兒!頭兒英明!”


    莊義方這時才躬身下拜,學著王小六一樣大聲高唿道。


    “哈哈哈......”


    錢不用從錢袋取出二兩銀子,分別給了王小六和莊義方,正要將銀子收起,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閃,將銀子一把抓走。


    “小賊!好膽!”


    “我的銀子!”


    金團頭和錢不用同時厲聲道,其餘人未及反應,眨眼人就沒了。


    那身影正是牧晨,之前牧晨告訴莊義方隻管邀功,金團頭自然打消心中猜忌,其餘事情他自會處理,莊義方心領神會,依言而行。


    牧晨在外隱藏多時,覺得此時正是最佳時機,施展身形迅速奪了銀子,閃身而去。須臾間跑出數丈遠,聽聲音發現身後有人跟來,相距越來越近,不由心中驚奇,有心較量一番,猛然提速,那金團頭仍是緊跟其後,相距數丈遠。


    “看來這金團頭並非浪得虛名!”


    金團頭心中有氣,煮熟的鴨子飛了,還沒看清人影,真是奇恥大辱,凝聚全身功力,展開輕身功夫一路直追,不一會就看到前麵陌生的背影,心道不過如此。


    牧晨見甩不掉對方,金團頭也再不能近一尺,心中知曉二者速度相仿。漸漸放慢了速度,眼看金團頭追上來了,轉身等候。金團頭見對方如此年輕,心中詫異。


    “小子!把搶我的銀子交出來,饒你一命!”


    “你的銀子?”


    牧晨微微一笑。


    “不是我的還是你的不成?”


    金團頭斥道。


    “這銀子還真是我的......”


    “找死!”


    金團頭自然不肯相信銀子是他的,還以為牧晨強占到底,怒斥一聲,一掌拍將過去。


    牧晨見他一掌拍來,側身躲避開去,舉劍橫掃,金團頭不退反進,欺身而上,伸手抓向牧晨握劍的手腕,牧晨突然變招,改掃為劈,阻止對方近身,豈料金團頭身子轉向牧晨身側,仍是近身,抓向牧晨左臂,右手宛如靈蛇一般將其纏住。


    牧晨心中暗驚,如此近身功夫自己未曾遇見,《無極十三劍》的精妙劍招好像無用武之地,想到不會武功的莊義方將張超纏住的情景,牧晨猜測莊義方是從金團頭這偷學的,隻是沒有心法口訣罷了。金團頭避開牧晨的劍身,纏繞其手臂,牧晨運功猛力一震。


    “嘭!嘭!嘭!”


    牧晨倒退數步,手臂發麻,金團頭不動如山。


    “哼!小子!今天讓你知道爺的厲害!”


    牧晨心中暗苦,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無極十三劍》精妙的招式被對方近身功夫克製,自己近身功夫又不是金團頭的對手,一時間處處受製,勉強防守周身要害。牧晨正感為難,卻聽一聲嬌笑,


    “嘻嘻!牧師弟要不要姐姐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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