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掃過窗台,細細碎碎的聲音,猶如他的情,那麽柔,那麽真。偶爾有細雨伴隨著寒風的嘶吼撲打在窗台,落在白小悠的耳中,震懾著她的心魂。


    他剛才說的話如雷貫耳,聽在白小悠心裏仿若夢境一般,難以置信。一時間,她幾乎忘記了傷口的疼痛,就那麽愣愣的看著他。


    他說,他的心裏隻容得下她一個人?他從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究竟要愛得多深,才會說出這麽讓她心顫感動的話?


    病房裏的光線映在她病怏怏的麵容上,帶著因發燒而引起的紅潮,整個人造就一副令人心醉的美感。


    感受到她熾熱的視線,慕長軒泛紅的眸底微微晃動,一臉的動容,生平第一次有這種心疼到窒息的感覺,那麽強烈,隻因她的眼淚,她說傷口疼。


    「別想了,一個夢而已,人這一生不知道要做多少噩夢,我無法改變噩夢的延續,但能阻止噩夢的發生。」他看著她的臉,忽紅忽白的交替變換,眼裏的疼痛更甚,語氣輕柔得如同一汪春水,讓她的心泛起點點漣漪。


    因為他的話,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別過頭,她沒有勇氣去看他的臉,更是無法麵對他溫柔的眸子,用軟而悲傷的語氣開口,「可這不是夢,是——事實。」


    她也多麽希望隻是一場噩夢,但卻是那麽真實的存在著,幾乎刻在了她的腦海裏,要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確實難以做到。


    一句話,讓慕長軒的心好像被什麽巨大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迅速下沉,深深吸氣,緊握成拳的雙手早已青筋暴露,幽深的眼眸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要過去這個坎兒,可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不應該太心急的,或許應該給她時間,但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讓他如何放心?


    頃刻間,病房內靜的隻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一抹潮濕的氣氛自空氣中瀰漫開來,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


    本以為他會一聲不響的離開,沒一會兒,她卻感受到他冰涼的大手搭在她發燙的額頭上,頓時,一種涼絲絲的快感席上心頭,讓她的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不少。


    對於他的動作,她先是一驚,不知他是何意,隨即,他低沉暗啞的聲線傳入耳,「你還在發燒,我幫你擦擦身。」說著,就要動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他的觸碰,像是有一股強大的電流襲過,讓她身體猛地一顫,本能的拒絕,雙手死死拽著胸前的衣襟,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唇,冷冷道,「我沒事,你不要管我了!」


    慕長軒的心髒狠狠的揪在一起,落寞的再次將放在她胸前的手縮迴來,因為她是背對著他,他想要看清她的麵容,抬起頭,卻隻能看見她忽明忽暗的側臉,「這個世界,我就隻剩下你了,你也隻剩下我,你說我能丟下你不管嗎?」


    慕長軒的話,讓她緊繃的一顆心亂了頻率,唿吸絮亂,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因為她的倔強,怎麽都不肯落下。


    見她依然倔強的不肯迴頭,他的聲音愈發柔軟,「聽話,嗯?」


    特別是最後一個字,她明明能感覺到他的聲音裏帶著些許顫抖,這麽多天,他是不是很擔心她?即使再怎麽隱忍,他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讓她強力隱忍的眼淚再次沒出息的溢出眼眶。


    這樣溫柔的他,好耐心的他,根本讓她無法拒絕,更是無法繼續冷淡,終於,那倔強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滾落,眼裏的掙紮和悲傷相互交錯,死死咬唇,才從略帶哽咽的聲音中發出幾個字,「可是,我……」


    她覺得無顏麵對他,如果他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她或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為什麽沒有出現得早一點,一切都讓他看了個透徹,當時,她那半裸的身軀,淩亂不堪的衣裳,還有額頭上的鮮血,都一一呈現在他麵前,至今想起,隻會讓她無地自容。


    他明白她在意什麽,這樣的她隻會讓他更加的心疼。


    既然她不願意麵對他,那麽他就主動一些吧!否則再這樣下去,非逼瘋了他不可!


    慕長軒起身,輕聲邁步繞到另外一邊,她梨花帶雨的臉暴露在他微微泛紅的眼眸,因為哭泣,她的雙肩禁不住微微顫抖。


    他在心底嘆息,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女人啊!他真不知該如何哄!


    眼底的落寞和挫敗交織在一起,艱難的忍下那種壓抑的情緒,慕長軒坐在她身邊,也不管她是不是很排斥他的觸碰,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眼淚,聲音柔和中帶著些許沙啞,「好了好了,我說了,一切都交給我,什麽都別想了,嗯?」


    他的話,他的關心,早已讓她理智崩潰,那受傷的心也得到最好的安慰,隻是嘴上依然倔強的不肯鬆口,「我……讓我想想。」


    慕長軒麵色一沉,溫柔的眸底分明劃過一抹隱晦不明的怒火。


    說了這麽多,這女人為什麽還要如此的倔強?他的脾氣和耐心一向有限,這樣的女人,如果換做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甩手而去,就算是杜瑜錦,他也從來沒有用過這麽多的耐心,更沒有花過這麽多的心思。


    其實,他看到她這樣,是著急啊,更多的是心疼!他氣,是因為自己沒有辦法讓她從悲傷中解脫出來。


    所以,下一秒,他的語氣有點兒重,帶著以往嚴厲,「別想了,有什麽可想的呢,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發生了,你再想有什麽用,為什麽非要糾結於過去?」


    她難過,他亦跟著難過,她傷心,他隻會更加的傷心,她疼,他肯定會比她還疼!她難道不懂,這樣下去,折磨的不是她,而是他啊!


    白小悠緊抿著唇,睜著盈滿霧氣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閃爍,細軟的聲音夾雜著沉重的嘆息聲從口中溢出,「就算過去了,可是它真真實實存在著,難道你可以做到將過去完全忘記麽?」


    慕長軒隻覺得頭疼,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般,一時之間,他已經找不到該怎麽樣去緩解她的情緒。靜默一會兒,他看著她白色紗布上已經染上了一抹鮮紅,心一慌,不顧一切的去處理她的傷口。


    「別動,你的傷口流血了。」怕她多想,他一邊輕輕的動手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耐心的解釋。


    而白小悠,在這一刻卻奇蹟般的配合著他,乖乖的平躺著,因為傷口在鎖骨,他為她換藥時,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特別貼切,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還有他熟悉的氣息。


    他的動作很輕,偶爾他的手會觸摸到她的肌膚,那感覺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劃過,落入她的心間,柔軟而溫暖。


    她從來不知道他會這麽溫柔,好像變了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不可思議。不過,她很喜歡這樣的他!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偶爾可以聽到沙沙的雨聲和寒風唿嘯的聲音。


    她所有的不自在,內心的忐忑,都被他的柔情擊敗得一塌糊塗。白小悠的眼睛像是著了魔,在他的手觸碰到自己傷口時,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不得不說,慕長軒確實憔悴了很多,可他身上所流露出的磅礴氣勢依然不容任何人忽視,或許隻有麵對她的時候,他才會放下所有吧!


    待慕長軒將傷口上的紗布完全拆開,他的額頭已布滿細密的汗水。傷口不深,卻灼痛了他的眼,他忍著心痛,用消毒藥水輕輕的在她傷口上擦拭……


    因為對象是她,慕長軒顯得無比的小心,甚至有點兒緊張,生怕弄疼了她。他皺著眉,深邃的眼眸情緒複雜,或者說,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責和懊悔。


    怕是弄疼了她,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慕長軒突然開口,「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計較什麽。」


    白小悠收迴視線,淡淡道,「我知道,可是你巧合趕到了,看到了一切,我被那麽多人……」後麵的話像是禁語一般,她無法再說下去。


    明明很熟練的動作,她卻覺得他偶爾會有些僵硬,那藥水的清涼感透過傷口,緩緩流入她受傷的心,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涼。


    「我說了,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幾個人已經被我廢了雙腿,送往了監獄。」


    突然,一種鑽心的疼充斥著她的大腦,白小悠一個沒忍住,驚唿出聲,「嘶……」


    她的叫聲,讓慕長軒的動作一頓,隨後又繼續手上的動作,很明顯,他的動作比之前的更輕了,可嘴裏吐出的話卻沒有任何溫柔可言,「這會兒知道疼了?跟我倔就是這個下場,讓你長點兒記性!」


    「啊……慕長軒,你故意的吧?」她再次尖叫,比剛才更加誇張。


    他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做好一切,他用早已準備好的白色紗布包裹她的傷口,睨了她一眼,她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因為疼痛而泛白的臉,都讓他疼到了心坎兒裏。


    「是不是故意的,你還不是受了?」他很小心的包紮,語氣裏帶著一絲玩味。


    「喂,不是醫生幫我換藥嗎,為什麽是你,你到底會不會啊?」白小悠痛得全身直冒冷汗,唿出一口氣,怒喝道。


    某男迴答的理所當然,「醫生下班了,這點小事就不勞煩他們了……你不覺得我比醫生更專業麽?能讓我親自為你包紮,你應該感到榮幸!」


    「……」


    對於換藥這樣的事,他雖然不是經常做,但也算專業,之前在國外,偶爾也會受傷,都是他自己處理傷口。再說,她的傷口在鎖骨,離胸前不遠的位置,假如要換藥,那豈不是春光乍泄?


    他怎麽可能讓別的男人覬覦?這些天,都是他親自動手幫她換藥。


    待一切就緒,他直起身子時,身體的酸痛感傳遍全身,而他卻覺得異常幸福。


    「怎麽樣,頭還疼麽?」他邊問,邊為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水,語氣輕了很多。


    白小悠強忍著疼痛感,淡淡道,「不疼了,今晚你迴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他眸光一暗,不予計較,繼續耐心的問,「下雨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受傷的人最怕下雨天,聽說會增加傷口的疼痛感。


    「沒有,我要睡了,你迴去吧!」白小悠對他擺擺手,就要翻身,卻被他製止。


    她疑惑的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全是受傷和淒涼,讓她的心猛的一抽,她翻身的動作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隨後,他低沉暗啞的聲線傳來,「小悠,或許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有一天竟然會這麽在乎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幽深的眼眸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那般勾人心魄,聲音裏還帶著點點脆弱。


    「……」


    白小悠一時傻了,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說什麽。他的話很輕,卻撞擊在她的胸口,激起千層浪,讓她再也無法做到對他冷臉相向。


    因為這一翻話,再一次撩撥著她的心弦。今天的他,很奇怪,這個冷漠的男人,悲涼的詞用在他身上實在不合適,可他此刻的神情,是真真切切的!


    眼淚,像是失去控製一般的從眼眶湧出,瞬間決堤,一顆心再也做不到平靜的對待,哽咽著解釋,「我……我隻是……隻是看你太累了,所以……」


    他不厭其煩的伸手再次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眸底隻剩下對她的愛戀和心疼,發出的聲音帶著些許落寞,些許哽咽,「如果你心裏有我,就不要再拒絕,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的心痛,甚至是——心碎!」


    心碎!雖然隻是兩個字,可聽在白小悠的耳裏如同一個炸彈,在她的心裏掀起驚濤巨浪,心很疼!因為他的話,那麽輕,那麽哀切,甚至放下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尊,在她麵前他隻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


    她後悔了,不應該那麽對他,心中甚是苦澀,死死咬著唇,哽咽道,「我……我,對不起!」


    聽到那三個字從她唇中溢出,他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心裏的沉重漸漸舒緩。


    他並不要她的道歉,不是她的錯,但那三個字足以說明她已經放下了,不會將他拒絕於千裏之外。


    「睡吧,別多想,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陪著你我不覺得累。」他的聲音愈發柔和,暗淡的眸子漸漸染上一抹光亮。


    「嗯!」輕輕的應承一聲,她忍著心裏的酸澀,乖巧的閉上了雙眸。


    她錯了,不該那麽對他!有些事確實發生過,他都沒有在意,她為什麽還要去在意呢?即使忘不掉,也不能讓他再為她擔心。


    很快,白小悠因為身體的疲憊而沉沉睡去,他凝視著她熟睡的容顏很久,眼裏帶著深刻的眷戀和疼惜,最後在她的額頭試了體溫,發現一切正常之後,方才起身走出病房。


    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慕長軒柔和的臉立即轉冷,陰鷙的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全身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


    「怎麽樣,有結果了麽?」另外一個房間,男人高大的身影佇立在窗前,負手而立,外麵的雨聲細細沙沙,擾亂了他的心扉。


    「還在繼續調查。」下屬看著他的背影,將真實情況一一匯報。


    慕長軒聽後,臉色一沉,略顯疲憊的麵容上滿是厲色,接著,冷聲問,「幕後人是誰,有消息了嗎?」


    「查到蔣怡玲之後,一切就無蹤影了。」


    提到蔣怡玲,慕長軒的臉愈發暗沉冷厲,因為那個女人,他當時沒有斬草除根,讓白小悠受了這麽大的罪,他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要不是還想查出幕後黑手,他怎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他陰鷙的眼眸微眯,迸射出一抹狠戾的寒氣,唇角上揚,勾勒出的卻是冰冷的弧度,轉過身,雙手緊攥在一起,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蔣怡玲?難道真的隻是她?她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會有這麽大的能耐和膽量?」


    「葉敏已死,您和夫人的關係是蔣怡玲曝光給葉敏,如果背後的人是蔣怡玲,她大可以直接將您和夫人的這層關係透露給媒體,但這麽久她都沒有這樣做,很顯然,她是想拿這個秘密和有背景的人做等價交換,以換取自己的利益。」


    等價交換?慕長軒在心裏琢磨。


    聽說她懷了白瑜塵的孩子,總不可能是白瑜塵吧,之前白瑜塵不知道白小悠的身份還可以懷疑是他,但現在絕對和他聯想不到一塊兒去。


    「先別打草驚蛇,豪門之間的爭鬥我一向沒興趣,但如果敢波及我的女人,待我查出來,絕對不會放過他!」他的語氣極重,雖然房間裏隻有一個下屬,可這話像是在對全世界警告,隻要誰再敢傷害白小悠,他定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的氣勢太過於強大,連下屬都不敢直視,低著頭問,「現在外界都在傳言夫人是水性楊花的……」下屬說到這兒,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繼續道,「我怕夫人醒來看到新聞會受不了,不出手解決嗎?」


    慕長軒不以為意,神情複雜,隻說了一句,「會有人解決的!」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能太心急,否則將會功虧一簣!


    ……


    白瑜塵這幾天是心力交瘁,白靈萱吵著要整容,說是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她臉上的紗布早已拆開,麵部多處受損,多處劃傷,整天不敢出門。


    他每天下班之後,最害怕的就是迴家。每次迴去,都是白靈萱對傭人撒潑怒罵的聲音,偶爾她也會拿一些名貴的瓷器撒氣,他也懶得去理會。


    白靈萱的脾氣完全都是他寵出來的,歸根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更憂心的是白小悠,很多次,他都想進去探望,都被慕長軒阻止。


    他是白小悠的親生父親,慕長軒有什麽資格阻止他?如果不是怕太吵影響到白小悠休息,他絕不會這麽容易退縮。


    前幾天,報紙上的新聞讓白小悠在a市的形象徹底毀滅,他很擔心,如果她醒過來之後看到,會怎麽樣?


    「董事長,不好了!」深思之中,一陣驚慌的嘈雜聲讓白瑜塵更加煩躁。


    他看向突然闖入的秘書,想責備,但看到她麵色憂鬱慌亂,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從辦公椅上起身,皺著眉,沉聲問,「什麽事,這麽慌張?」


    「和葉氏合作的項目出了問題,不能順利進行了!」秘書顯然是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氣喘籲籲的迴答,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乍一聽,白瑜塵隻感覺天旋地轉,身體一個不穩,差點兒沒栽倒,他將手放在桌案上,單手扶額,待眩暈的感逐漸消失,方才喃喃出聲,「什麽?不能順利進行?」


    「這個項目被葉氏獨占,根本沒有我們公司的份!」


    瞬間,耳邊劃過一道天雷,白瑜塵的世界崩塌了,雖然他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但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他一定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捂住疼痛的胸口,他麵色刷的一白,對秘書冷聲道,「怎麽可能?我可是投入了大部分的資金,難道他們想毀約?」


    「我想應該是合同出了問題,說是你把這個項目的所有權轉讓給了葉氏……」


    「不……不可能……」後麵的話,他已經聽不清秘書到底在說些什麽,難以忍受那種強烈的窒息感,眼前一黑,偉岸的身軀往後倒去。


    「董事長,董事長……」


    ……


    雨後,房間裏的濕氣漸漸散去,然而寒冷卻沒有因此消減,反而更加肆掠。


    白小悠從迷糊中醒來,全身已被汗水濕透。剛才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陳慧讓她原諒白瑜塵。可她卻沒有在夢裏答應陳慧,隨後,陳慧變了臉,極為恐怖,最後隨風而去,她心裏一慌,想追上去,卻發現被人絆住了腳步……


    「媽,媽……」她驚恐的大叫,想要抓住什麽,卻怎麽都抓不住,最後手上被一絲熟悉溫潤的觸感包裹,將她所有的恐懼和害怕壓下,讓她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心。


    努力的睜開眼,眼前是慕長軒疲憊明朗的臉,輪廓更加立體深邃,黑色的眸底不滿血絲。不用想,昨晚他肯定又在這裏守了自己一個晚上。


    他並沒有開口問她做了什麽夢,隻是伸手為她擦去額頭上的細汗,柔聲問,「又做夢了?怎麽樣,傷口還疼麽,有沒有覺得好點?」


    「嗯!」她不自在的別過臉,淡淡應承一聲。


    他明明在自己身邊,可為什麽她會覺得心很痛?是要發生什麽事麽?


    她不想讓他擔心,低著頭,強忍著胸口傳來的痛感,對上他深情的眼眸,牽強的扯出一絲笑容。


    毫無血色的小臉,讓慕長軒的心再次狠狠刺痛了一下,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因為怕牽動她的傷口,他不敢抱她太緊,隻能輕輕的擁著。


    慕長軒這些天總是提心弔膽,此刻能抱著她,他緊繃著的一顆心才漸漸舒緩。將頭擱置在她頭頂,黑色的髮絲帶著淡淡的幽香,很熟悉的味道,讓他深刻的迷戀。


    五天,她昏迷的五天,他每天都會親自為她清洗身體,包括頭髮,都是他幫她清洗。她永遠都不會不知道,他給她清洗身體的時候忍受著多大的罪責。


    看著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他會心疼,然而當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身體時,他會忍不住心裏的悸動,身體裏那種如火燒的感覺,他這一生在碰到她之後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隱忍也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可事後,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半晌,他溫柔的撫摸著她柔軟的髮絲,語氣帶著一絲誘哄的意味,「吃點兒東西,這樣才好得快!嗯?」


    「我不餓!」她突然覺得心口堵得慌,根本沒什麽胃口。


    似是能感覺到她的心神不寧,他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又微微皺起,低頭,雙眸盯著她蒼白的小臉,關切的問,「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麽?」


    白小悠錦抿著唇,思慮了幾秒,忽地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力道太大,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鑽心的痛感讓她小臉皺成一團,隨即狠狠的忍下,嘴角極不自然的扯出幾個字,「我想……出院!」


    慕長軒聽後,麵色一沉,溫柔的神情消失,眼神一冷,怒聲拒絕,「不行,你的傷口還沒癒合,還要半個月才能出院修養。」


    身體能開玩笑麽?也難怪慕長軒要用那樣的眼神看她了!


    白小悠知道他不會答應,可他那嚴厲的眼神讓她瞬間就沒了底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總之,隻要他冷臉相待,她就會顯得很委屈。


    幾乎不敢和他對視,她低著頭,語氣很是無辜,「可是我……真的不想待在這兒了。」


    很心慌,很心痛,不知為何,會讓她喘不過氣!那種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可她不想告訴他,怕他會擔心。


    她以為是因為在醫院待久了,悶得慌,所以才提出了這個要求。


    慕長軒見她這樣,無奈的嘆息,嚴厲的語氣變得柔軟,輕輕將她散落的髮絲撥到耳勺後,「聽話,我不也陪你待在這兒嗎?」


    他知道,她不喜歡被束縛,可是她的傷口還未癒合,偶爾還會因為傷口發高燒,如果出院,到時候發燒還不得把他給急死啊!


    「你應該知道,病人養傷最重要的應該是心情,要是沒有好的心情,我這傷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好。」她一激動,立即反駁,根本沒留意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閉嘴,胡說八道!」他怒喝,眼神冷冽。


    「……」白小悠忍不住哆嗦一下,趕緊聽話的閉上了嘴,深埋著頭,不敢去看他的雙眼。


    他過激的反映讓她害怕了?隻是,她的話實在讓他生氣,什麽叫一輩子都不會好?


    似是沒了辦法,沉默半晌後,他用略帶商量的語氣開口,「先吃點兒東西,我就考慮考慮你的提議。」


    「真的?你說的,不許反悔!」她驚喜的抬眸,大眼裏滿是期望之色。


    看到她幼稚的表情,他的心情突然很好,這些天的陰霾一掃而空,嘴角翹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低沉的發出一個字算是作答,「嗯!」


    或許,他應該順著她,她有自己思想,約束她隻會讓她更加不開心。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她如此輕鬆的表情了,看到她的笑顏,這一瞬間,他覺得世間的一切都比不上她的盈盈一笑!


    隨後,他端起床頭櫃上的小米粥,一口一口的餵她。白小悠先是一愣,有些不習慣,想要自己動手,卻被他拒絕,他依然繼續自己的動作,她紅著臉看他,咽下他親自餵下的米粥,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甜蜜。


    他看著她潮紅的小臉,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動作不算很熟練,可卻很輕,仿佛傾盡了他這一生的溫柔!


    情到最深處,便是深入骨髓,那屍骨的纏綿加上心的沉淪,從此便是抵死相守,包容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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