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3日


    此刻的上海人心惶惶,當然害怕的人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跟金陵牽扯過深的官員、或者某些人。


    “於媽,我都說多少次了,您以後不用出去買菜,在家享福就行。”見於媽拎著菜籃子要出門,梅月京無奈說道。


    “今天我必須得去。”於媽搖了下頭,挎著菜籃子出門。


    梅月京看了眼領著小寶出門的於媽,歎息一聲。


    她有點不理解於媽為何要每個星期三上午出門,幾乎風雨無阻,不管是下大暴雨,還是冰雹,都要去。


    離開家門,給小寶買了兩塊糖後,於媽到菜市場走一遭,按時去西頭電話亭旁的長椅上等待。


    她真心不願意每個星期三都來這裏,可沒辦法,不來不行。


    她到現在都不會忘記,日本戰敗投降前,一個自稱刀八長官的人半路攔下她,狠狠誇獎了自家小姐長得漂亮,又說小寶可愛。


    這是什麽?妥妥的恐嚇,不按照那位心黑長官的吩咐行事,誰知道將來會不會莫名遭到報複。


    所以,這些年她風雨無阻,每次都來電話亭旁邊等待那個,可能永遠不會打來的電話。


    玲玲玲玲……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於媽被電話聲嚇了一跳,手腳哆嗦抓起電話。


    “那邊的天氣好嗎?”電話中傳來一聲略顯沉悶的聲音。


    “這邊晴空萬裏,無雨無雲。”於媽趕緊按照既定暗號迴話。


    “你去原法租界西巷弄堂112號走一趟,看住在那裏的鬼佬在不在?明天這個時間,我再給你打電話。”


    “是,我明白了。”於媽答應一聲,輕輕放下電話。


    “走了小寶。”於媽麵色愁苦牽起小寶的胳膊向家中走去。她剛離開,一個渾身肥膘的胖子走到電話亭旁邊。


    ……


    “你怎麽才來?”老徐正跟徐梅商議要事,就見到姍姍來遲的唐九龍。


    “別提了,今天星期三,我去小西街走了一趟,那邊有情況。”唐九龍狠狠灌了口水,喘著粗氣迴道。


    “於媽等到電話了?”老徐和徐梅同時驚聲問道。


    他倆驚訝的原因很簡單,自從抗戰勝利後,“鐵絲網”小組的消息曝光,憑借深層諜報員的情報,他們了解了“鐵絲網”小組的組織架構。


    組長,是潛伏八年的劉長川,其人生死待定。


    手下行動人員有“黑白雙煞”、老張刀八等等精英特工。


    其中刀八犧牲在勝利前夕,至於他們為何知曉不在冊的於媽,這得從“鐵絲網”小組的林家雙說起。


    抗戰勝利後,林家雙張九跟隨毛深迴到上海,唐九龍懷疑“鐵絲網”假死,私下跟蹤了林家雙,沒想到林家雙曾經數次偷偷看望於媽,倆人雖然沒見麵、更沒說一句話,但於媽引起了眾人懷疑。


    接下來就簡單了,盯梢於媽,探探這個老太太到底什麽成色。


    哪裏想到,於媽雖然是個普通老太太,跟軍統沒啥聯係,可她做的事卻令人難以理解,每個星期三的上午,都要去西頭電話亭守著,明顯是在等待有人給她打電話,至今已將近4年。


    “老唐,你說話呀,到底於媽接了誰的電話?”見唐九龍還在灌水,老徐有點不耐煩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首先我給你們梳理一下我的想法,於媽曾經肯定是”鐵絲網“小組成員,至於林家雙為何不跟其見麵,可能是因為不想擾亂於媽平靜的生活。”


    “那問題來了,於媽為何每周三都要死守著一部電話,那隻有一個可能,假死的劉長川臨走前給她下了一道死命令。”


    “電話是劉長川打來的。”徐梅驚唿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劉長川為何打來電話?”老徐有些不理解問道。


    唐九龍放下水杯,眼中帶著敬佩迴道:“我不曉得他為何打電話,但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鐵絲網”,這些年向山城傳遞了太多軍事情報,從總部的反饋上看,傳遞的幾乎都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戰略情報,比如日軍偷襲珍珠港,日本內閣會議,歐美等等重要外交情報。”


    “你說他會不會在國內?”聽唐九龍說完,老徐看向徐梅。


    “不,他不敢留在國內,我猜的沒錯的話,劉長川一定在港島。”


    “為什麽不是在國外?”老徐有些不理解問道。


    在他看來,劉長川逃亡,一定會去軍統和美國人找不到他的地方,港島過於危險。


    “因為隻有港島才能打通到上海的電話,國外可打不通。”徐梅輕笑著迴道。


    “同.誌們,勝利在望,我們應該適時搜集海外情報,我認為應該立刻通知總部,讓港島待命的墨笙歌尋找劉長川,以求搜集海外情報。”老徐麵色嚴肅說道。


    徐梅輕輕點了下頭,她雖然對劉長川的人品嗤之以鼻,這家夥就是個利己主義者,性格自私,品行不端,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個愛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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