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之中, 夏一迴猛地捏緊手中的藍色野草, 透過縫隙, 眼睛再一次看向那黑色的大洞。  那洞黑幽幽的, 看上去是向下蜿蜒而行, 容量倒是剛好允許一人通過。  夏一迴顫抖著手,這次爭鬥結束,他一定要想辦法弄過來一個長刀,不然近戰實在是太吃虧了。  “梅老狗撐住,我現在來救你了!”  另一邊,梅有乾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肺像是積攢了一大團熱氣般,吸不進去也吐不出來,平白的橫在心口,叫人胸悶氣短。  這是即將脫力的征兆,他已經戰鬥太久了。  “別過來,”梅有乾大局觀很重,他哆嗦的抱著頭,已經被打的沒有脾氣了,身上的軍裝外套也已經被撕成一條一條破布掛在身上。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道:“你專心把東西放迴原地,不用管我。老梅我還能再堅持一小會兒……”  話還沒說完,一個肥胖的男學生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梅有乾開始劇烈的咳嗽,剩下的話如何也不能說出口了。  夏一迴抻著脖子看了一眼,在他的視野之中,肥胖的男學生脖子上的肉一抖一抖,僵著臉整個就要泰山壓頂坐到梅有乾的身上。  這400多斤的重量壓下去,梅老狗估計就成了梅死狗了。  他不再遲疑,掏出弩箭,直直的一箭過去,直中男學生的腦殼。  這個檔口,夏一迴一箭一個小朋友,利用箭的衝力讓身邊的學生退開。待身邊環境清靜起來,他立即加快步伐,迅速的往梅有乾那邊跑。  一把拉起縮在地上的梅有乾,彼時後者還有些懵逼,跟著跑了兩步路,正要詢問,待看清夏一迴口中的那個大黑洞之後,他瞬間明白了。  他推了一把夏一迴,急說:“快點進去,我給你斷後。不用太擔心老梅,我皮糙肉厚的……”  夏一迴打斷:“閉嘴!跟緊我!”  事實上,夏一迴是絕對不會和他客氣的。還沒有等梅有乾把話說完,他就隻剩半個身子留在洞口外邊了。  梅有乾:“……”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黑洞,正如他們所料的,外麵的學生們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屏障,在外頭張牙舞爪一陣子,也就漸漸消停了下來,迴到座位上繼續扮演木頭人。  見狀,夏一迴鬆了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他也沒有立即卸去防備。  往教室外邊跑也是脫離教室這個地方,鑽進這個大黑洞也是脫離教室這個地方,他們現在隻是得到了暫時的清閑,這個大黑洞裏還不知道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等著他們呢。  想到這裏,夏一迴轉臉去看梅有乾,卻發現後者隻是一動不動。  漆黑的洞裏什麽都看不見,梅有乾既不說話也不動,說實話看起來挺恐怖的。  夏一迴甚至以為自己剛剛亂中出錯抓錯了人,真正的梅有乾被留在了外頭,而他抓進來的,是教室裏的鬼。  好在這個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夏一迴忍不住要從空間中掏手術刀的時候,梅有乾終於動了。他顫顫巍巍的指了指夏一迴手中的野花,說:“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  夏一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莫名其妙的低頭看去。  手心裏正端端正正的擺著兩株野花,一株是他的,一株是在教室後頭撿到的。兩株野花光從外表來看是一模一樣的,隻是這顏色一株黃,一株藍——  等等!不對!  夏一迴驚訝的將野花舉到麵前,甚至往黑洞外伸了一下,借助教室的燈光去看這野花的顏色。  這花並不是一黃一藍,而是兩株藍色。  什麽時候有人將他手中的花調包了?為什麽他一絲一毫的察覺都沒有?  黑洞裏頭又擠又悶,明明是很燥熱的環境,夏一迴卻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眼看了一眼任務欄,目前為止任務並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保護野花,找到另外四株野花,將它們合栽到同一處。  他的野花都被人調包了,還談何保護?難道這樣就算做任務失敗了嗎?  “我們現在怎麽辦?”梅有乾從空間裏掏出了一套新的軍裝外套,將自己身上的破布扯下來,換上了新衣服,沒一會兒他就從街邊的流浪漢重新變迴了那個精氣神忒棒的帥氣大叔。  夏一迴攥緊了手中的兩簇野花,在方才的半個小時裏,他接觸的活人就隻有梅有乾,若是野花真的被人調包了,那可能的人選也就隻有他一個人。  想到這裏,他不著痕跡看向梅有乾,心中的思緒萬千,眼神戒備且質疑。  梅有乾雖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他粗中有細,不至於連旁人眼中的疑慮也看不出來。  他頓了頓,但是也沒有什麽惱羞成怒之類的情緒,隻是盡量的放平聲調,同夏一迴解釋說:“老弟你先冷靜,如果你那邊電子音沒有出什麽提示,就說明任務進度沒有被耽擱。”  “我不知道你那邊的任務是什麽,我這邊反正是保護野花,找到另外四株並且栽種到一塊。嚴格說起來,他隻是說野花,並沒有說是什麽顏色的野花。”  “你也別懷疑是不是被什麽人給調包了,這樣想純粹是自己在嚇自己。不如思考一下,方才是不是觸犯了什麽機製,導致這花自動的變了顏色。”  說完,梅有乾舉起雙手放在腦後,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敵意。  夏一迴盯了他一會兒,最終妥協說:“好吧,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是對的。”  經由梅有乾的這一番提點,夏一迴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原地盤腿坐了一會,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在我們來這個教學樓之前,已經有玩家先一步來到了這裏。這個人有可能也是想要拿什麽東西,但最終失敗了,進而逃進這個黑洞,匆忙之中將自己的野花落在了教室裏麵。”  梅有乾深思了一會,點頭說:“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擺在麵前的選擇貌似隻有一個,那就是緊緊跟著前人的步伐,向著洞的深處爬去。  兩人都是實幹派,一旦敲定了方向就不再遲疑。夏一迴打頭,梅有乾斷尾,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黑洞中爬行。  爬行過程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洞的直徑在變化,原本這裏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很輕鬆的通過,但是現在,有些地方夏一迴甚至要側著身子爬過去。  他的身材算瘦,但是身量並不算小,就連他都過得如此艱難,更別提人高馬大的梅有乾了。絲毫不意外的說,後者有好幾次都卡在了黑洞裏邊,是夏一迴連拖帶拽的將他弄了出來。  就這麽磕磕絆絆的爬行了二十多分鍾,環境越來越窄小,這說明離出口越來越近了。  “這個洞應該是純手工挖出來的,不像是暗道。”梅有乾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夏一迴頓了一下,其實這點他之前也注意到了。這個洞挖的坑坑窪窪的,中間還繞了好幾次彎路,瞧這個模樣,挖洞人的方向感應該不怎麽樣。  又向前爬了一段距離,前方總算出現了零星半點的光亮。  夏一迴沒有遲疑,他放緩動作,緩緩靠近了洞口。  眼前的一切與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原本在他的想法裏,目的地應該依然是教學樓的某處,但很顯然,挖洞的人魄力十足,開個洞直接從教學樓挖到了食堂。  梅有乾捅了一下夏一迴,似乎也想看看外麵的場景。  夏一迴不敢貿然發出聲音,但他也沒有立即讓開,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矮著身子又往外邊看了兩眼。  洞口應該正巧在某個通風管道處,還有百葉窗樣式的排氣扇堵在洞口。  外邊熱氣騰騰的,大鍋爐就這麽架在炭火上頭,有人站在鍋爐前麵,從夏一迴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清一雙女式高跟鞋與細小白嫩腳腕。  那鍋爐前的女人似乎在煮什麽東西,奇怪的是,夏一迴並沒有聞到食物的香氣,他隻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鐵鏽氣味。  側身轉換角度,夏一迴才明白這鐵鏽氣味從何而來。在那高跟鞋主人身邊,還有一雙女式運動鞋,這人似乎受了非常嚴重的傷,腳下都積了一灘小小的血液湖泊。剛才所聞到的鐵鏽氣味正是這血所傳出來的。  難不成這高跟鞋女人想把那個受了重傷的人……給活活煮了?  夏一迴打了一個寒顫,正當他想要調轉角度看得更清楚時,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梅有乾竟然捅了他兩下,這兩下可不得了,正正巧捅在他大腿上的傷口。  本來傷口就有潰爛的征兆,哪裏承受的住這樣一下,夏一迴條件反射的低唿一聲,待反應過來,趕忙閉上嘴。  不幸中的萬幸,這裏距離鍋爐還有段距離,高跟鞋女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你戳到我的傷口了!”環境狹小,夏一迴甚至不能扭頭往後看,他隻能用氣音控訴著梅有乾。  周身環境死寂了好幾秒,在夏一迴眼中,這幾秒鍾就好似幾個光年那般漫長。  很久很久以後,好幾米開外的地方傳來梅有乾的聲音,“老弟你說什麽呢?我剛剛又被這個洞給卡的動不了,快過來拉老梅一把。”  “……”  夏一迴手腳冰涼,如果不是梅有乾戳他的,那這洞中的第三人,會是誰呢?第97章 鬼牌賭場(八)  夏一迴一寸一寸的扭頭向後看, 手上悄然出現了一把手術刀,刀尖正閃動著銀色光芒, 若是有第三人看見他這扮相, 必定念叨一句此人不好惹。  他早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能是一直躲藏於此洞的閻魔, 也有可能是跟著爬進來的活死人學生, 當然, 更有可能是學生宿舍裏被毛玻璃砸中的未知人士。  心中想了百萬種可能,然而事實證明夏一迴隻是想多了。  身後什麽都沒有, 隻是黑洞洞的隧道, 與不遠處梅有乾手中野草發出來的黃光。  借著百葉窗內折射下來的微弱燈光,夏一迴巴拉著褲腿看了一眼, 傷口還是原來那樣橫在小腿上, 隻不過滲出來的血液卻有些不太對勁。  它們呈現出拉絲狀,由腿彎向腳踝方向,一條又一條細細的血線將褲子染的通紅。若是單單在重力的影響下,血液應該是向著土裏去的,但現在看來, 這血更像是有什麽人由前往後抓了一把,如此才留下了這種形狀的痕跡。  這就說明, 方才被戳並不是夏一迴的幻覺, 這洞內確確實實存在著這第三個人, 隻是暫時還找不到罷了。  這個檔口, 梅有乾已經自己掙紮了出來, 他一路磕磕碰碰的朝著夏一迴的方向爬,看的後者鼻尖發涼,總覺得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這個隊友就會和洞內的第三人迎麵撞上。  好在,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梅有乾順順利利的爬到了夏一迴身後。  兩人距離一靠近,夏一迴就想說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哪知道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梅有乾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隻手朝著前方指指點點的,看著很急切的模樣。  因為一路都是從泥土地裏爬過來的原因,梅有乾指甲縫裏沾了不少泥巴,可能還有小蟲子,就這麽直接捂在夏一迴下半張臉上,弄的後者頻頻皺眉,看著下一秒就會將梅有乾的手打開,一忍再忍,好歹是忍住了。  順著梅有乾手指的方向,夏一迴扭頭衝百葉窗看去,隻是這一眼,駭的他心髒驟停,慌亂中也顧不上嫌棄梅有乾的髒爪子了。  在百葉窗外頭不足一分米的地方,一雙粉紅色高跟鞋靜靜地擺在那兒。更準確的說,是穿著粉紅色高跟鞋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那裏。  食堂裏響起來女生低低的啜泣,正是從那女士運動鞋的方向傳過來的。看樣子這姑娘嚇得不輕,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恐懼與絕望。  隧道中一片死寂,夏一迴同梅有乾對視一眼,都沒有後退,隻是靜靜的匍匐在原地,各自掏出武器,呈戒備狀態。  粉紅色高跟鞋依然沒有動。按照目前這個角度,此時高跟鞋的主人應當是麵無表情的垂著眼,正死死盯住百葉窗。也許,她的手中同樣是拿著武器,隻等隧道裏的人冒出一點頭,她便會手起刀落,不留一絲一毫的情麵。  僵持了好一會兒,就在夏一迴幾乎忍不住要動手時,事情終於發生了轉機。  粉紅色高跟鞋退後了兩步,與此同時,甜美的蘿莉音響起,“應該沒有什麽,不要自己嚇自己啦。”  食堂內的哭泣終於停住,女式運動鞋還帶著點哭腔,磕磕絆絆說:“對不起,我是真的很害怕嗚嗚嗚……”  瞧見眼前哭泣的少女,徐穗穗慌張的上前,拿袖子給女孩擦眼淚,盡管她也很害怕,但她還是做出一副有擔當的樣子,不停安慰著女孩。  這表現出來的沉穩與她那蘿莉臉差異實在太大,看著看著就把原本還在哭的李小萌直接給逗笑了,頓了頓,李小萌感動說:“穗穗,你對我真好,以後我單方麵宣布你成為我嫂子了!”  徐穗穗‘啊’了一聲,瞬間就羞紅了整張臉,看上去下一秒鍾頭頂就會冒出熱氣一般。捂著臉手動降溫,害羞半晌,徐穗穗轉而又有些失落的說:“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你哥哥他、他不喜歡我,聽見了肯定要生氣的。”  李小萌原本是想要反駁的,但是想到了自家哥哥那張生人勿近的臉,她吐了吐舌,到底還是沒有再說。  食堂角落的百葉窗發出哢嗒一聲響,震醒了正在交談中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徐穗穗瞬間警覺的掏出武器,神色嚴峻的看著百葉窗,李小萌害怕的往她背後躲了躲,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百葉窗上的螺絲被粗暴的捅開,裏頭傳出帶著笑意的男聲,“喲嗬,好久不見啊。”  聽見這個耳熟的聲音,李小萌先是呆愣了好幾秒鍾,腦中幾番搜索,忽然醒覺,驚喜大叫著:“夏一迴!你也在這個鬼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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