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河不敢想,不敢想如果陸修的手出問題了……怎麽辦? 聞星河曾經體會過這樣的痛苦和絕望,那次是他父母離世,而這次是陸修出事。 焦灼、惶恐和不安如同潮汐,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在心裏已經向所有的神明祈禱過,祈禱陸修沒事。 “先別想這些,相信醫生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的。”謝令陽輕拍著聞星河顫抖的背,“一切等他手術出來再說,現在醫學那麽發達,他不會有事的,後續治療,我們可以找最好的醫生。” 聞星河哽咽著點了點頭。 手術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鍾,這幾十分鍾的時間對聞星河來說度日如年。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推門出來。 聞星河僵硬地走了上去,身體克製不住地顫抖。 謝令陽緊緊摟著他的肩。 醫生摘下口罩,道:“手術很成功,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聞星河如釋重負,激動地說不出來話來。 加加大錢婆婆和海哥他們也鬆了一口氣,不住的拍打心口。 不一會兒,護士推著病床出來了,陸修剛做完手術,麻藥還沒過,所以還在沉睡中。 聞星河看到陸修包得像粽子的手,眉心又迅速皺了起來,心頭焦灼如蟻噬:“醫生,他的手……” “傷的很深,手心裏全是玻璃,不過已經幫他取出來了,好好休息就行,放心,不會影響到以後的日常生活。” “不是,醫生,不是日常生活。”聞星河咬牙,聲音顫抖地問,“他是電競選手,手的靈敏度很重要,他的傷對他會不會有影響?” “對啊對啊,醫生,老陸還要打比賽的。”加加大衝上來,緊緊盯著醫生。 錢婆婆和海哥他們也大氣不敢喘地望著醫生。第65章 治療的希望 傍晚, 橘紅色的光線從窗外照進來, 灑在陸修身上,他眼皮動了動,然後手指也動了動。 聞星河琥珀色的眼睛裏頓時迸發出光彩,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陸修,臉上是難以抑製的欣喜。 終於,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 明明隻是幾秒的時間, 但對聞星河來說,漫長得煎熬,在陸修徹底掀開眼簾後,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激動得都要跳出心口了。 陸修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最後看向聞星河,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小老板?” “嗯嗯。聞星河眼眶都濕潤了, 他發現陸修想抬手,忙按住他,嗓音嘶啞地說,“你手有傷,別亂動。” 剛才聞星河躲在衛生間哭了許久,眼睛又紅又腫, 連嗓子都有些幹啞了,他怕陸修醒來看到他的樣子會擔心,還特意找護士要了冰袋敷眼消腫。 “你怎麽哭得跟水蜜桃一樣。”陸修有氣無力地說, “我睡了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吧。” 陸修哦了一聲:“剛才我做了好多夢, 夢裏有你, 有加加大他們,又吵又哭,我腦袋都要炸了。” 陸修其實不是在做夢,隻是在昏迷時,把周圍發生的事當成了做夢。 “我的傷怎麽樣?”陸修遲疑地看著聞星河:“我的手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聞星河一聽,忙道:“沒有!你別胡思亂想,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隻要後續好好配合治療,能恢複的。” “我已經拜托我哥去請這方麵的專家醫生了,你放心,肯定能好得跟以前一樣。” 陸修的右手傷得不重,比較嚴重的是左手手肘和掌心的傷,如果想要完全恢複,醫生建議他們找專門幫運動員做康複治療的專業醫生。 陸修鬆了一口氣:“看你哭成這樣子,我還以為我廢了。” 聞星河怔了怔,他沒想到陸修能如此輕鬆地說出這句話。 陸修看他呆怔的模樣,不禁笑了笑:“你傻呀,我又不可能打一輩子職業,真受傷不能比賽的話,頂多就是提前退役。” “退役也沒什麽,當提前退休吧,反正退過一次,也有經驗了。” 聞星河:“……” “手不行了,我還有腦子,可以當教練、當解說。”陸修語氣輕快道,“你不知道亞洲賽後,很多人都叫我吃雞圈最強大腦嗎,說的就是我有意識,指揮好。” “嘖,說不定還可以去其他戰隊,當同期的教練,什麽彩虹啊沸點啊,到時見了秋褲blue他們,那場麵,想想就酸爽。”陸修忍不住哈哈笑,結果那個‘哈’字才吐出半個音節,就扯到了腹部的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你怎麽樣?是不是很疼?”聞星河忙按了按牆頭的唿叫鈴,叫醫生來複查。 陸修緩了一會兒,才道:“小老板,你別難過了。” 他抬起傷勢還算好的右手,想要去拉聞星河的衣服。 聞星河剛按完唿叫鈴,就看到伸過來的手,他忙主動拉住陸修被繃帶包著的手,又因擔心碰到陸修的傷口,所以他隻敢輕輕牽著指尖。 兩人的手就那麽輕輕握著。 剛醒過來的陸修說了那麽多話,其實已經有些累了,他聲音逐漸低下來:“其實比起不能打比賽,我更怕失去你。” 陸修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沒來,小老板會怎麽樣,會不會……現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小老板了。 聞言,聞星河眼眶又熱又酸,他揉了揉眼,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先別說話了。” 說完,他用額頭輕輕抵在陸修肩膀旁,顧慮到陸修現在身體虛弱,他也不用用力,隻是虛虛地依靠著。 “嗯。”陸修合上眼簾,偎依在身邊的溫熱身體讓他感到安心。 “對了,我通知加加大他們了,本來他們想守著你醒來,但醫生說不需要那麽多人在病房裏呆著,怕影響你休息,我就讓他們先迴去了。” “好。” 房門虛掩的病房外,謝令陽靜靜站著,聽著屋裏的交談,久久沒有推門進去。 就在沈林軒以為他要變成木頭人時,他忽然側頭,輕聲道:“走吧。” 說完,謝令陽跨步離開,沈林軒深深看了屋裏相依偎的兩人,好像時光都在他們身上停了下來,沈林軒心裏隱隱生出一絲羨慕。 直到謝令陽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沈林軒才迴過神,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醫生和護士進來了,替陸修檢查了一番,確定他體征一切正常。 醫生還誇了陸修身體好,恢複得快。 有了醫生的親口認證,陸修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他得意洋洋的朝聞星河投去一瞥:“聽到沒,醫生都誇我身體好呢。” 剛送走醫生和護士的聞星河迴來就看到陸修在那擠眉弄眼,不懷好意地笑。 “……醫生說的身體好跟你說的肯定不是一個意思。” “哦,那你說我是什麽意思? 聞星河覺得陸修簡直是個魔鬼,都躺病床上了,還開車,他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疼?” “現在麻藥還沒過,的確不疼。” 聞星河:“……” 陸修話鋒一轉,可憐兮兮地說:“不過晚上肯定要疼。” 聞星河一聽就心軟了:“你疼了跟我說。” 陸修挑眉:“哦?告訴你能怎麽樣?” 聞星河頓了頓,其實他也不能怎麽樣,身體的疼痛,他無法替代,這又不是骨肉酸痛,他還能幫著揉揉捏捏來止疼。 聞星河囁嚅了好半晌,才難過地說:“我、我心裏跟你一起疼好了。” 陸修笑出聲,一笑,他又扯到了傷口,立即疼得呲牙咧嘴,聞星河在旁邊看了又心疼又無奈。 陸修緩了一會兒,道:“那親一下好了。” “啊?” “疼一下,親一下。” 雖然陸修提出的止疼方案很亂七八糟,但聞星河這時肯定什麽都配合他:“……好。” “晚上是你陪床嗎?” “嗯,明早加加大他們來,你餓了渴了都跟我說,實在疼的受不了,也別忍著,我幫你叫醫生。” “好。”躺在病床上的陸修轉了轉眼珠,問,“如果是小恐龍餓了呢?” 聞星河恍神了一下,很快明白小恐龍餓了是什麽意思,他兇巴巴叫道:“陸修!”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休息。”陸修忙閉上眼睛,裝弱道,“我困了困了,睡覺了。” 病房裏安靜了許久,聞星河的聲音才輕輕響起。 “我知道你一直開玩笑,其實是想安慰我,讓我不要那麽內疚。” 聞星河看著床上的人微微勾起嘴角,他便趴在床邊,軟軟地靠著陸修的手。 陸修沒再說話,而是用手指在聞星河頭發上輕輕撥弄著。 到了晚上,陸修的傷口果然開始疼了,一開始他還能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便隻能低低歎氣。 聽著他的低吟,淺眠的聞星河醒了過來,摸索著起了床,借著小夜燈的光,走到陸修身邊坐下。 “吵醒你了?” 聞星河搖搖頭,問:“你怎麽樣了?” “疼了六七下吧,四舍五入,親十下好啦。” “……”四舍五入不是這麽用的。 但聞星河還是乖乖親了親陸修。 聞星河的吻很規矩也很克製,真的就是蜻蜓點水一樣,如果是以前的陸修,他早就扣著聞星河的後腦勺用力親了,不過這會兒嘛,有心無力。 過了十幾秒,聞星河退開身,老老實實坐在床邊,捏著手,眼巴巴望著陸修,期期艾艾地問:“你好些了麽?” “……”陸修剛才數了,真的不多不少,剛好十下,哎呀,小老板也太正經了,他忽然又想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