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昏暗房間中的這道人影後,北河不由一驚。再當他看清此人的樣子,臉上的驚訝更甚。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此時一腳踏入房間,而後將身後的房門緊閉。


    “你怎麽來了。”踏入房間中的北河,此時低聲問道。


    原來站在他房間中的這位不是別人,赫然是冷婉婉。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隻是剛剛迴到不公山,此女竟然找來了,而且還準確找到了他的居所。


    聞言冷婉婉向著他走來,站在他麵前後,抬頭看著他,“你殺了七皇子?”


    對於此女這一問,北河並未覺得奇怪,隻見他點了點頭,“不錯。”


    冷婉婉注視著他,一時間沒有開口。


    北河看得出此女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麽,對此他也沒有出聲打擾。此時兩人相隔極近,他甚至能聞到此女的唿吸。


    “哎……”


    良久之後,此女一聲歎息,“此事原本當年我也想做的,隻是最終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因為薑青嗎。”北河道。


    “不錯,她有了那七皇子的骨肉。”


    “我知道。”北河點頭。


    冷婉婉看向北河神色一動,“你殺了七皇子,薑青呢?”


    北河在傳音符中,並未告訴她關於薑青的事情,隻說了已經斬了七皇子,有可能通古門的人會查到嵐山宗,讓此女小心一點。


    這時聽到她的話,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看到他的神情,冷婉婉好似猜到了什麽,隻聽她道:“她怎麽了。”


    “她死了。”北河吐出了三個字。


    雖然對於這個答案早有猜測,不過當北河親口說出來,一時間冷婉婉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眼中也浮現了兩抹晶瑩。


    她跟此女從小一塊在嵐山宗長大,可以說此女是她此生最要好的朋友。


    北河吸了口氣,手臂搭在了此女的肩頭,二人來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接下來,他就將當日在豐國皇宮發生的事情,向著此女娓娓道來。


    當年冷婉婉踏入豐國皇宮,之所以沒有殺七皇子,便是她看到了薑青跟七皇子的骨肉。


    薑青的死對她來說,就像當年陌都的死對北河造成的打擊一樣。


    聽完北河的話,尤其是得知薑青親自斬下了七皇子的人頭,此女緊緊抿著嘴唇,眼中兩道閃爍的晶瑩,終於化作了兩滴淚水流淌下來。


    “讓我看看她。”


    這時隻聽冷婉婉道。


    北河伸手向著袖口中抓去,從中取出了養屍棺。


    隨著他法力鼓動注入其中,養屍棺體積大漲,化作了丈許落在了房間中。


    冷婉婉走上前來,注視著養屍棺良久,最終她伸出手抬起了養屍棺的棺蓋。


    待得其中那股噴湧的黑氣消散後,她就看到了一個身著紅色長裙,三十餘歲的女子,正安靜的躺在其中。


    養屍棺就連煉屍的氣息都能夠封印,所以將薑青的屍體放在其中,即便過了這麽久,除了臉色蒼白之外,此女跟死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區別。


    看到薑青的屍體,冷婉婉捂住了檀口,腳步向後退了兩步。


    淚珠一顆顆從她眼中滾落,似乎她無法相信,從小的玩伴跟姐妹,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僵硬躺在她麵前的棺槨中。


    曾經在嵐山宗的一幕幕,此時變成了栩栩如生的一幅幅畫麵,從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從最初她被宗主夫人外出遊曆帶迴時嵐山宗,初次看到此女時的怯懦,到最後兩人在嵐山宗被七皇子一同帶走。


    二女的最後一次相見,是在幾年前。那時她踏入了豐國皇宮,可以輕易斬殺七皇子,並帶走此女。


    隻是薑青卻拒絕了,她要將她跟七皇子的骨肉培養長大,讓此子繼承皇位,從而讓豐國,成為嵐山宗的豐國。


    冷婉婉對於薑青的決定不知道是該支持還是該反對,最終她選擇了離開,尊重薑青的決定。


    而今再見,薑青就這樣冰冷的躺在她的麵前。


    一旁的北河歎了口氣,對於冷婉婉內心的悲痛,他感同身受,因為這種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他也經曆過。


    冷婉婉閉上了眼睛,深深唿吸。


    “收起來吧。”隻聽此女道。隨即她轉身迴到了桌前坐下。


    北河將養屍棺合上,隨著他法力鼓動,此物緩緩縮小,最終化作了兩指大小被他放入了袖口。


    “等此事的風波過去後,你將她帶迴嵐山宗吧。”又聽冷婉婉道。


    北河隻是點了點頭,這是他對薑青的承諾,定然會做到的。


    原本這件事情也可以冷婉婉來做,但是顯然此女無法麵對冷冰冰躺在棺槨中的薑青,從眼下此女的悲痛欲絕就能看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婉婉止住了悲傷。她抬起頭重新看向北河時,眼中已經恢複了清明,情緒也已經平順。


    “這一次豐國皇宮被屠的事情,也傳到了萬花宗,但據聞是天屍門修士下的手,你煉製出了一具煉屍?”此女看著他問道。


    當年一個天屍門修士將她追殺到了嵐山宗,後來她將血脈之力打入了北河體內,北河借此將那天屍門修士給斬殺。從此人身上,北河得到了鐵甲煉屍術,此事她是清楚的。


    “不錯。”北河點頭,對此並未否認。


    “莫非用的是那萬花宗修士的屍體?”冷婉婉道。


    “這倒不是。”北河搖頭。


    冷婉婉鬆了口氣,而後道:“我在萬花宗內打聽過了,那萬花宗修士是宗主的九弟子,此人名叫無良。如果你將他煉製成了煉屍的話,將來可要注意別碰到萬花宗的人了,若是被認出,那麻煩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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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北河神色一動,這一點其實他也想到過。不過這無良如今不過是一具初階煉屍,而且渾身長滿了屍毛,因為實力的原因,短期內他不會將此人拿出來的。


    “既然不是那無良,莫非你去哪裏撿來了一具現成的煉屍不成,能夠屠殺上千武者,恐怕一般低階煉屍是做不到的。”冷婉婉又道。


    北河得到鐵甲煉屍術不過區區數年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內要培育出一具能夠是屠殺上千凡人武者的煉屍,不是容易的事情。


    北河看了冷婉婉一眼,再次伸手從袖口中取出一具養屍棺,並將此物一祭。


    待得此物大漲到丈許後,北河心神一動。養屍棺的棺蓋從內部打開,隨著其中一股黑氣噴出,一道巨大的黑影一掠而出,站在了房間中。


    冷婉婉打量著麵前這具渾身長滿了屍毛的人形怪物,看來屠殺豐國皇宮的,就是眼下這具煉屍了。


    讓她訝然的是,她通過秘術一掃,竟然從這具煉屍身上,感受到了凝氣期七重的修為波動。


    並且不知為何,當她目光落在這具煉屍被屍毛覆蓋的臉上時,她有一種淡淡的熟悉感,仿佛曾幾何時在哪裏見過。


    “他是陌都。”


    就在這時,隻聽北河開口。


    “陌都?”冷婉婉喃喃。而後她就想起了什麽,看向眼前這具魁梧的煉屍,露出了吃驚。


    陌都是北河的師弟,當初呂侯死後,北河親自將陌都的屍體,從豐國帶迴了嵐山宗,最終累倒在了她跟薑青的麵前。


    北河看著矗立在房間中的陌都,道:“我隻是不想讓他永遠躺在冰冷的冰床上。”


    對於北河的話,冷婉婉一下子就想起了如今躺在養屍棺中的薑青。


    北河跟陌都情同手足,不願看著這位師弟永遠死去,所以他將陌都給煉製成了煉屍。


    她跟薑青亦是情同姐妹,可如果她因為不想讓薑青死去,就將薑青煉製成一具渾身長滿屍毛的怪物,她試問自己做不到。


    搖了搖頭後,冷婉婉有些疑惑道:“他不是武者嗎,為何被煉製成煉屍後,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凝氣期七重的修為。”


    “我也奇怪這一點,應該是陌都本來就具有修行資質,而且是某種特殊的靈體,才能修為進展如此神速。若非如此,這一次我也不敢去找七皇子報仇。”


    “特殊靈體……”


    冷婉婉看著陌都美眸中異色浮現。


    接下來,二人岔開了話題。從此女口中北河得知,冷婉婉之所以能夠找到他,是因為知道他在藥王殿的七品堂,因此找到了兩個七品堂的低階弟子,施展了迷魂術,才得知他的居所。


    二人一直待到了天色快亮,冷婉婉才起身離開。


    這一次她是專程來找北河的,她乃是萬花宗修士,深夜潛入不公山,可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不能待太久,被人發現就不妙了。


    臨走時,北河給了此女一些花鳳茶葉,後者則又給他留下了一張傳音符,這才分別。


    而這一別,恐怕再見時,又是數年之後了。


    ……


    迴到嵐山宗的北河,隻是在短暫的休憩幾日後,便開始了在七品堂中繼續低調的做任務。


    而對於他的迴歸,周香香也極為欣喜,畢竟北河可是一位老人,而且經驗豐富,從不會給他填什麽亂子。


    唯獨讓周香香有些好奇的是,北河居然去參加了天門會。據聞這天門會的入場券需要不費的靈石,雖然每一次天門會開啟,嶽家都會給不公山送來不少的請帖,有請帖的不公山弟子,就能直接參與。但這種請帖,也不是一般弟子就能拿到手的,至少在不公山待了這麽幾十年,他就從未參加過那天門會。


    最終周香香猜測,必然是北河花了靈石從坊市上購買來的請帖。至於花了多少靈石,他就不太清楚了。反正他知道每一次北河清洗丹爐,都會私自帶出不少的靈丹廢液,多半賣了不少的靈石。對此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給他添亂,他就懶得計較。


    北河本以為鬼蝠散人截殺不公山弟子,還有豐國皇宮被修士屠殺這兩件事情,會鬧得沸沸揚揚,短時間都不會平息下去。但僅僅是一個月後,另外一件關乎整個修真界的事情,就徹底將這兩件事情給衝淡了。


    三十年一開的夢羅殿,開啟之期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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