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蔓隻好在她的監督下,認認真真地把那篇文章看完,一邊看,一邊眉頭緊皺,與林心語先前的反應如出一轍。  通篇的受害者口吻讓她極度不適,而最讓她憋悶的,是下麵一麵倒的評論。  【媽誒,這種人還活著幹嘛?】  【周圍那麽多條人命,他們竟然還能矯情地擁抱?嗬嗬,基佬就是惡心。】  【蛇是冷血動物,而他們,與蛇別無二致!】  【聯係博主上一條博,簡直細思極恐,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那些怪獸,而有能力對付那些怪獸的人,卻是這樣一群冷血動物,想想就很可怕。】  【這他麽是瞎嗎?把人送醫院再嘰歪會死嗎?這種見死不救的人真是惡心透頂!】  【誒不是,有那麽嚴重嗎?他們也有可能是害怕然後抱一下緩解壓力吧?他們又不是沒救人,頂多算救人晚了一步?也不至於被千夫所指吧?】  【樓上腐女癌,鑒定完畢!】  【迴樓上上,他們這不是救人晚了一步,而是在殺人哪!】  ……  “看完了?”  “看完了。”  “啥感覺?”  “沒感覺。”  “……”  “好啦好啦,開玩笑啦,我就實話實說了啊……”呂蔓輕咳了一聲,壓低了嗓音,小聲道:“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我真的覺得,這個作者的語調蓮裏蓮氣。”  “嗯?怎麽說?”林心語揚了揚眉,出聲問道。  她已經做好了呂蔓和那群網友一樣,抨擊杜夢白不夠仁義的心理準備,但是她沒有想到,呂蔓會如此不走尋常路。  不,腦迴路跟常人一樣的話,呂蔓也就不是呂蔓了。  “你看啊,這家夥一邊嘴上說著【我們無權要求別人伸出援手】,一邊把你那同學的事情曝光,還他媽的碼都沒打,這不就是變相掛人嗎?”  “失去雙腿的痛苦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不是他亂扣帽子的理由,明明心中怨憤,卻假裝大度不計較,就不能誠實點?”  呂蔓越說越激動,聲音也不自覺地揚起,“字裏行間都在責怪那個男生,hello?那些可怕的毒蛇就是那男生消滅的耶!如果沒有他,還不知道得多死多少人!就因為事件進行中的一個擁抱,就直接抹滅了他除蛇的功勞,給他冠以見死不救的道德罪名,憑什麽啊?他們怎麽不去怪那些蛇啊?他們怎麽不去怪放蛇的人啊?不去苛責兇手,反而在這邊煽動人心,將矛頭指向施救者,像話嗎?”  林心語目瞪口呆地聽著,覺得呂蔓特適合參與撕逼大戰。  “再說了,像他這樣一味地刨去前因和後果,隻搞了一張事件發生中途的照片算什麽啊?誰還不會斷章取義了?”  呂蔓有些火,她有一種鑽進網線把那群義憤填膺主張正義的網友們抽出來打一頓的衝動,她越說越暴躁,幹脆去洗了個臉,冷靜了一下。  “臥槽,蔓蔓,我仿佛看到了你頭頂的智慧光環,你看事情也太通透了吧?”林心語一臉欽佩地看著呂蔓,真誠道。  說真的,她站杜夢白純粹就是感情加持,甚至主觀感受是杜夢白比較理虧,根本就沒有呂蔓想地那麽多。  “唿……”冰冷的水與皮膚接觸,安撫了呂蔓此刻激動的心情,她長唿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林心語。  “小語,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上一個閨蜜嗎?”呂蔓的聲音很飄,讓人參不透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嗯嗯,怎麽突然……說起她了?”林心語不解。  邱希桐,據說是呂蔓在認識她之前,處了十幾年的朋友。  但是對於邱希桐,呂蔓向來閉口不提,林心語隻是依稀記得,好像是在她們開學後不久,邱希桐就選擇了跳樓自殺。  “你知道希桐當初為什麽會自殺嗎?”呂蔓垂下了眸子,眼底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傷,“網絡上有兩名大手子撕逼,其中一家的粉絲以正義為由,肆無忌憚地人肉另外一人,並且掛出了個人信息,在網絡上當眾處刑。”  “不過可笑的是,她們人肉錯了人。”呂蔓嗤笑一聲,嘴角扯出了一抹諷刺的弧度,“在那場事件中,雙方各有對錯,可是希桐,成為了這場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個人信息被曝光的很長一段時間,粉絲都認為那就是她們所仇視的人,有人不停地給她工作單位打舉報電話,在各大平台上曝光她的照片,極盡謾罵之語。”  “明明是個很溫柔的人,卻被冠以‘惡毒’之名,希桐被潑了一盆髒水,怎麽洗,也洗不掉。因為這件事,她的工作丟了,名譽也毀了,網絡上的罵戰還在繼續,沒有道歉,也沒有人關心她的死活,大家還在叫囂著,要去人肉對的人。”  “後來,她終於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自殺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呂蔓的眼眶有些紅,有淚花在她眼中打轉,卻終究沒有落下來。  “竟然是……這樣。”林心語很震驚。  “嗯……”呂蔓閉了閉眼睛,努力平穩情緒。  每次想到邱希桐,她都會有一種強烈的自責感。  如果在事件發生之後,她能對邱希桐的抑鬱情緒更重視一點,又或者在事情發酵之前,早點發現,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呂蔓以前不愛玩手機,但是從那以後,她便手機不離手。  她活躍於網絡之中,試圖掌握輿論動態,見識了很多奇葩,也逐漸形成了優於常人的,全麵思考的能力。  凡事都不能太片麵,尤其在網絡上,多的是試圖用網暴“殺人”的投機者,他們可以關注輿論,也可以被輿論的情緒所影響,但是絕對不能,失去清醒的腦子。  見得多了,對於蓮言蓮語,呂蔓比常人要敏感地多。  就像這次事件,主人公因為蛇毒失去了雙腿,確實是一件可悲可歎的事情,可是,這並不是成為他惡意煽動民情的借口。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養蛇人與蛇,而不是杜夢白。  筆者善於避重就輕,突出一個小點,無限放大,而網友們,往往不具備跳脫框架思考的能力,他們往往隻能看到,筆者想要他們看到的那一點,並且按照筆者的意願,發表一些自以為很正義的討伐言論。  其實是上了筆者的套,在進行一種另類的道德綁架,以一種絕對的受害者口吻,激起網友們的同情心。  照片並未打碼,是在給好事的正義網友提供“人肉”的渠道。  怎麽看,都像是刻意為之的刁難。  “反正我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明擺著惡意滿滿,那群傻逼網友還被牽著鼻子走,真是氣死我了。”呂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臉不爽。  那群網友的反應,讓她直接聯想到了希桐的那次事件,很多人都是拿著鍵盤的劊子手,卻以為自己是除惡揚善的正義使者。  “那有什麽好辦法嗎?”林心語問道。  對於網絡的了解,她遠遠比不上呂蔓。  “一般這種情況,要麽選擇冷處理,靜待熱度消散,要麽就放證據洗白,再請點水軍帶帶節奏,實現反轉。”  呂蔓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繼續道:“反正現在網絡上的大瓜吧,總是反轉無數,不過不管什麽事情,都得知道始末才好借題發揮,你同學的這個事情,我不太了解全過程,要不你問問?”  “也是,我聯係一下看看。”林心語點頭應道。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電話通了,隻不過接電話的不是杜夢白,而是他爸杜鴻文。  林心語有些局促,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杜父實情。  因為她不知道,身為一個長輩,看到自家兒子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會是個什麽心情,她猶豫了一會,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不確定杜夢白有沒有和杜父攤牌,如果沒有,她豈不是成了拖累杜夢白的豬隊友?  杜夢白還在遊戲中,不方便接電話。  最終,林心語隻是說了找杜夢白有事,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同學身份,麻煩杜父等杜夢白下遊戲時跟他轉告一下,讓他迴個電話,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麽,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她與呂蔓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局麵似乎有些被動。  而呂蔓,也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說起來,你那同學的事情,不就側麵證明了那個求真相的博主所說的,是真的……”  呂蔓眯起眼睛,隱約間捕捉到了什麽,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陰笑著看著林心語,“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剛剛她就覺得哪裏怪怪的,認真想想,林心語今天的表現也太不正常了點!  先是對那條博文嚴詞抨擊,又特意問她如果是真的她會不會害怕,而且,如果杜夢白擁有所謂的特殊才能,那麽身為杜夢白朋友的林心語,怎麽也不像是不知情的樣子。  “呃……我說不知道你信嗎?”  呂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恨恨地掐了一下林心語腰間的軟肉,怒道:“我當然信……信你個鬼哦!”  林心語摸了下鼻子,神情頗為尷尬,她加入龍鉞也有好幾年了,明明以前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但是最近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被兩個人發現了端倪。  第一位是戴星宇,現在已經是龍鉞的見習情報員。  第二位,就是眼前的這位舍友了。  看呂蔓這架勢,她要是膽敢隨便糊弄過去,恐怕能被她追殺到天明。  林心語歎了口氣,默默拿出跟龍鉞的通訊腕帶,簡短地做了一個應急備案。  對於異能界的事情,他們有保密義務,但是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情況,無法搪塞過去,比方先前和戴星宇遇到了變異貓,再比如此時此刻,篤定了她知道什麽的呂蔓。  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先備案,再坦白。  備案完,林心語嚴肅地看著呂蔓,緩聲道:“姐妹,做好世界觀崩塌的準備了嗎?”  “洗耳恭聽!”  ……第146章 血條  【遊戲規則:守城, 活命。】  【神使爭奪戰,第三戰——城池守衛戰,遊戲開始!】  看著光屏上簡短至極的文字, 杜夢白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這就沒了?要不要這麽言簡意賅啊?”  瞿樂天同樣頭皮發麻, 卻飛快冷靜下來,開口道:“看來這第三戰,對手再一次變成了魔怪。”  李也踮起腳尖, 向遠處眺望著,“看起來倒是挺氣勢洶洶,不過我覺得咱們很ok,在場的玩家雖然隻剩下一萬名, 但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這些魔怪的數量看起來很多,但是比起第一戰中整個遊戲空間都被魔怪擠滿的情況, 這就不算什麽了。”  視線裏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魔怪大軍,數量十分可觀,但也確實, 在量上不如第一戰。  “這麽說也是, 隻要大家齊心協力, 第三戰應該就沒什麽問題!”地獄天使迴頭看向城池內的玩家, 露出了一抹友善的微笑。  前一刻,他們還是敵人,下一刻, 他們便成為戰友。  “就是,大夥兒某種程度上算是最強的一萬名玩家了,隨便哪一個,都可以幹倒一大片,對付這麽點魔怪,完全不成問題!”  “沒錯!大家一起加油肝!還怕它們不成?”  “就是就是!一起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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